齊顥強行把我擄到杰克貝恩面前時,臉上已經堆起淺笑。
「杰克,我女朋友林汐顏。」他直呼洋老頭的名字,說的是中文。
我在心里暗罵他虛偽,剛還冷著臉呢,這會倒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那樣神情自若的介紹我。
「你好。」杰克貝恩笑著朝我伸出右手,歐腔中文,但吐字清晰。原來他是會中文的。
我漾起笑臉回握。「杰克老師好。」
「你可以隨顥叫我杰克。」他琥珀色的眸子看著我,帶著直白的審視。我始終保持著笑容,禮貌的回道,「好的,杰克。」
虛擬委蛇,我也會的,只是沒有朱晨曦同學這般能信手拈來。她把我從齊顥的身邊拉了過去,語調輕松的調侃起他。「齊顥,現在借用下你的女朋友,不會介意吧?」
我挺討厭她的,明明都那麼做了卻還象征性的詢問別人的意見。這不是讓不同意都不行麼?
齊顥笑著聳肩,對杰克貝恩做了個請的手勢。兩個人便有說有笑的率先走出學校劇院,說的又是那該死的法語。而齊顥自始自終沒把視線投注到我身上,估計心里還有氣呢。
朱晨曦朝我笑笑,主動挽起我的手跟在他們後面。整一過程,我都處在很被動的位置。
穿著短袖,兩人的皮膚直接貼著,她的手臂有些冰涼。我的手插在褲兜里,狀似隨意,其實周身不自在。
可能是彼此都不熟,但姿勢又這麼親密,各自心里都有點尷尬。但她不打破,我也覺得和她沒什麼好說的。
「汐顏,你和齊顥是怎麼認識的?」
她最終還是忍不住了,開腔問我。臉上的笑和看我的眼神都是柔柔的,連聲音都是。
我側頭想了下,「我們是鄰居。」
「原來如此。」朱晨曦低頭淺笑,眸光流轉間盡是喜色。「齊顥有沒有和你說他下個月要去法國參加菲林學院舉辦的設計比賽?」
齊顥下個月要去法國??
乍然听到這個消息,我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張著嘴,訝然的看著她。
朱晨曦把我很二的反應盡收眼底,抿唇笑道,「晚上就是談這個事情的,前段時間杰克老師把齊顥的一副作品送去菲林學院,獲得了大賽組委會的肯定並邀請齊顥過去比賽。」
看著朱晨曦說的眉飛色舞,我按捺住自己潮涌的揣測,將一切不良情緒隱于表皮之下。
剛剛的詫異在我臉上已尋不到蹤跡,朱晨曦睜大眼楮,裝作疑惑的問,「齊顥沒把這事告訴你嗎?」
我相信,就是我不問,齊顥也會主動告訴我這件事情,可惜他沒朱晨曦嘴快,已經迫不及待讓我知曉。
「只是去法國比賽而已,我們兩個不需要事事都要和對方交待清楚。」我淡笑,語氣平穩。
「可是在比賽之後還要在那里進行一年的進修。」
我承認,當听到她說這句話時,我實在是沒那麼高的道行還能假裝淡定自若。
甩掉了她挽在我胳膊上的手,我不悅道,「朱晨曦,你這樣說話不累嗎?有什麼話請直說,別跟我拐彎抹角的。」
見我有怒意,她莞爾,「這次的培訓,學校就兩個名額。除了齊顥還有個是我。」
「那又怎樣?和我有關系?」我冷笑,「和齊顥去法國又怎樣?能改變什麼?而且你就認定齊顥會過去?」
「我相信齊顥不會傻的放棄那麼難得的機會。」
為什麼她的眼神這般自信和篤定?我心里打了個結,但咱輸人不輸陣!
于是我微笑,湊近她的臉。「他都能為我放棄a大還有什麼不可能?」
走在前面的齊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住腳步,站在不遠處等我們。我丟下朱晨曦小跑至他的身邊,主動抓起他的手,抓的緊緊的。
齊顥疑惑的看著我,輕聲問,「怎麼了?」
我搖頭,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齊顥,你不會離開我!對麼?
晚餐的地點在一家牛排館,齊顥給我點了份莎朗牛排七層熟的,還給我點了杯草莓冰淇淋。他禮貌的問朱晨曦是否也來一份,被她輕言婉拒。齊顥笑稱,很少女孩子不喜歡吃冰淇淋。
朱晨曦啜了口杯中的橙汁慢悠悠的說道︰那是因為你接觸過的女孩子太少。
我听出她話中意有所指,瞟了眼身旁的齊顥,他只是淡淡的笑著,伸手拍了下我的腦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清晰干淨的眉眼,暖暖的笑容,只對我展現。
林汐顏啊林汐顏!現在寵你的這個男孩真把你疼在心底,你怎麼能輕易受朱晨曦影響?
我很自然的朝他吐舌,拿起勺子挑了點草莓冰淇淋,送進口中。想起哈根達斯賦予草莓冰淇淋的寓意,甜膩在心間化開。
坐我對面一直沒開腔的杰克貝恩此刻擱下手中的刀叉,對齊顥說了句法語,表情相當嚴肅。
齊顥只是稍楞了下便馬上回復過去,我看到杰克貝恩和朱晨曦同時睜大眼楮,很吃驚的看著他。
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話題,一來一往兩人就此旁若無人的進行著對話,偶爾朱晨曦也會插幾句,但神情凝重。而我則直接被他們無視,就像個不相干的局外人。
靠!分明就是欺負我一個人不懂法語!我憤憤的咬著小勺子想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出點蛛絲馬跡。
一開始,杰克貝恩的語氣還算平和,但隨著對話的深入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了。而齊顥給我的側臉,整個面部線條繃的緊緊的,眼楮直視杰克貝恩,帶著歉意。
「vousidiot!」(你是白痴!)杰克貝恩情緒有些失控,他嘴里蹦出一句法語後起身憤然離開。
「齊顥,機會從不給不懂把握的人。」朱晨曦深深看了眼齊顥,丟下這句話便匆匆向杰克老外那方位追去。
此時,本來就雲里霧里的我,看到這極具轉折性的一幕,整個人都凌亂了。
「你剛和杰克老師在吵架?」我忙抓住齊顥的手臂急問。
是不是為了去法國進修的事?我不自覺的鎖眉,心隨著這種揣測沉了下去。
「嗯!」他看著我點頭,緊鎖的眉頭使得他的雙眼更加深刻,眼眸如水蕩漾。「不過,我和他只是在某件事情上沒溝通好,不能算吵架。」
「那朱晨曦……」
「一點小事,我可以處理好。」他打斷我的話,口氣毋庸置疑。于是,我默了。
可——齊顥,這好像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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