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董模仿秀 第30章 进山搬兵(2)

作者 : 吉方军

陈阿丹和屈小星都是走南闯北的人,可对这趟出差却是格外小心,生怕出了半点差错。他们转了几次车,在节能老家的夷水县城住了一宿,于次日下午租车赶到界岭山下,又步行一个多小时的崎岖山路才到石家湾。

偏僻的山村突然来了两个年轻的陌生人,还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立即引起了村人的注意,一群头扎小辫的孩子尾随其后,一直跟到了石家大屋。

周节能的二哥石节电正给父亲擦身子,一见来了两个陌生人,以为是乡长派人来催生态园转让的,就很不耐烦地挥着手说:“我给你们说过几次了,这个生态园我是不会转出去的,滚滚!”

陈阿丹和屈小星吓了一跳。他俩连忙陪着笑脸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石节电一听是弟弟的同事,就连忙请坐倒茶。“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是乡里的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抹了椅子上的灰,倒了两大碗粗茶,才又说道,“你们先坐哈,我这就去把娘喊回来!”不等客人回应,他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陈阿丹和屈小星只得规规矩矩地坐着。他俩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静卧病榻的石老蒙。

石老蒙正醒着,眼皮还一眨一眨的。他俩以为病人已经苏醒不再是植物人了,就向病人问好。陈阿丹说:“石老师您老人家好哇,我们是节能的同事是专程进山看您来的。”屈小星点头哈腰地说:“石老伯,您老养了个好儿子,他非常优秀,我们经理非常看重他!”

“他听不见!”门外有人一声喊。

他俩回头一看,一位衣衫不整的老者一蹿一蹿地走进来,笑眯着眼说:“他是植物人,听不见的!”又问,“你们是节能的同事是吧?好啊!我早就晓得这娃不读大学更有出息,单位领导都上门慰问来了!”

陈阿丹和屈小星相视一望。屈小星抱歉地笑笑,小心地问:“您老人家是节能的细公?”

石乱唤说:“对,我就是节能的细公!这娃儿真的出息了,还记得我这细公!”他坐下,又说,“同志,节能住的吃的都有吧?不会饿着累着吧?这娃儿就是犟啊,不会再闹小娃子脾气吧?”

陈阿丹拿起摄像机,屈小星捏着话筒就对石乱唤进行现场采访。

“请问您老,您就是节能的细公吗?”

半月前,县电视台给石乱唤做了一期“民间山歌王”的采风节目。此时石乱唤一看对方拿起摄像机就嘿嘿地笑,说:“啊啊,又要给我做节目啊?好好!”他正了正身子,瞅着镜头说,“对啊,我就是节能的细公!”

见石乱唤的样子很滑稽,陈阿丹和屈小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石乱唤一本正经地说:“笑不得,笑不得!上次来的我一笑他就喊停!”

屈小星连忙忍住笑,说:“对对,笑不得,笑不得!”他清了一下嗓门继续问道,“请问您老,您山歌王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石乱唤一听这个就来劲了。他说:“唱出来的啊!您这同志听我唱过吗?”

屈小星说没有,石乱唤便对着镜头唱起来:

正月里是新年哪衣哟喂,

妹娃儿去拜年哪喂,

金哪银儿梭,银哪银儿梭,

阳雀叫哇八哥鹦哪哥

石乱唤正唱得起劲,赵春茶从地里回来了。

阿丹连忙调整镜头,给赵春茶来了一个特写。

赵春茶一看摄像镜头对着自己就摆手,说:“不兴拍,不兴拍!我这农村妇女不会唱不会跳的拍我干嘛呐!”

赵春茶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上次县电视台给石乱唤做节目,也给她拍了不少镜头,还说她过几天就上电视了。可到放的时候,节目里压根儿就没她影儿,倒是凤儿婆作为山歌王的老搭裆在电视里头又唱又跳大出风头。赵春茶不知电视台出节目的个中行道,以为是那小记者有意糊弄她这老婆子,就对扛摄像机的有看法。

屈小星拿着话筒笑着说:“赵妈妈我们是节能的同事,是叶总经理特意派来看您老的!”陈阿丹赶紧将公司的五千元慰问金毕恭毕敬地递给赵春茶。

赵春茶一听是儿子的同事就很感动,湿着双眼说:“哎呀,给什么钱哪!我还为是电视台的,你看我都老糊涂了——节电!”她大声喊,“快去屠铺买些酒菜回来!”石节电答应一声刚要转身,赵春茶又说,“多割几斤肉,啤酒提一件回来!”节电再次答应一声,骑上自行车飞奔而去。

石乱唤起身要走。赵春茶说:“细叔您去我菜地弄些菜洗了,中午在我这儿陪两位贵客喝几盅!”

石乱唤答应一声,喜滋滋地去了菜地。

细公前脚出门,村头二婶和上屋三姨就都闻讯赶了过来。见了陈阿丹和屈小星,竟都像石乱唤那样眉飞色舞地叫起来。二婶说:“我就晓得节能不读大学也有出息,都参加工作了这孩子!”三姨说:“我老早就说节能不考大学有出息,你看单位领导都找上门了!”接着她俩又像细公那样迫不及待并且很是紧张地询问节能有没有饭吃会不会饿着这样一些极其可笑的问题,得到肯定答复后又都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样问过和笑过之后,她俩就不由分说地扎起围裙替赵春茶烧火做饭。石老蒙摔成植物人后,二婶三姨隔三差五地过来烧茶做饭,都用不着赵春茶再客气了。

既然有人替自己掌厨,赵春茶索性就将陈阿丹和屈小星带到儿子房间说话。听说他俩是专程进山请她去省城看儿子的,赵春茶高兴得直抹眼泪。

侧面打听周节能的身世,这是他俩此行的任务。屈小星与陈阿丹交换了一下眼色,就按事先定下的思路开始“采访”。

屈小星说:“大娘,节能认干妈改姓周是您老人家同意的吗?”

儿子认干妈是三女儿石节时打电话给她说的。石节时当时说得明白,认干妈改姓周都是为了消除节能的心理障碍。只有把心理障碍消除了,节能才能重返学校考名牌考研考博,这跟认凤儿婆做师傅学跳鼓舞是同一个理儿。赵春茶为儿子退学操碎了心。只要能够消除儿子的“心理障碍”考名牌考研考博,她就是儿子不认她娘她都依了,何况只是改个姓?

因此赵春茶就挥着手说:“我同意,是我同意的!”

屈小星和陈阿丹都有些意外。

屈小星说:“大娘,看到您老我就想起我娘。我娘说,我是她的心头肉。请问您老,如果节能真把干妈当亲妈侍候,您老愿意吗?”

赵春茶不知道儿子进公司后发生的事情。她想只要能够消除儿子的“心理障碍”,把干妈当亲妈侍候又算得了什么?儿子是她亲生的,还怕人家夺了去?

因此她说:“愿意,愿意!”

屈小星和陈阿丹更意外了。

屈小星一笑,说:“大娘,有句话我不知该问不该问?”

赵春茶说:“这么客气个啥,你问,你问!”

屈小星指指墙上挂着的周家兄妹照片,说:“大娘,节能跟他的哥哥姐姐好像不太一样,您老人家发现了吗?”

屈小星的意思,是周节能的长相跟哥哥姐姐不一样。单从照片上就可看出,大姐石节粮、二哥石节电、三姐石节时和四姐石节水是同一种类型,都是瓜子脸、双眼皮,圆下巴,薄嘴唇,腼腆中透出山里孩子特有的灵秀;而石节能——他们的弟弟却是长脸、单眼皮、瘦下巴、厚嘴唇,看上去木木的,愣愣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完全没有哥哥姐姐那般灵秀。这种差别,让屈小星和陈阿丹都砰然心动。

但是赵春茶却从未意识到儿女之间的这种差别。不仅她,石家湾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差别。山里人有“一娘生九子,九子九个样”的俗语,姐弟长得像与不像,在他们看来都是不足为奇的。

屈小星这一问,赵春茶马上就想到了小儿考前退学的事情,于是就说:“是啊,这娃儿跟他哥哥姐姐太不一样了!”她于是扳着指头细数了大女儿石节粮的乖巧孝顺、二儿子石节电的老实厚道、三女儿石节时的刻苦努力和四女儿石节水的自立自强。赵春茶一脸自豪地说完这些就语气一变,“我这小娃儿啊,那年我生他难产,在医院里挨了一刀,我娘俩才死里逃生,他出世后我就对他格外痛爱,湾里长辈也都爱着护着宠着他,小时候东家抱西家搂逗着好玩,长大了才知这娃儿不服管!唉,都是我惯的害的,我真悔啊!”

周节能跟哥姐的长相乃至性格上的巨大反差,会是难产造成的?

屈小星和陈阿丹再也不好问了。对周节能母亲的“采访”,只能到此为止了。

吃过午饭后,他们在石乱唤的带领下来到歇肩岭,摄录了凤儿婆的鼓舞和石乱唤的山歌。回到石家湾,他们又对“鬼屋”进行了拍摄。

第二天,屈小星和陈阿丹领着赵大娘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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