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注意技巧
九十年代的山城，火锅馆多如牛毛，但一般规模都不大，一个二十来平方的店面就可以撑起一个老字号。但是，那时的火锅味道却只能永远地刻在人们的记忆里。因为那时，只要开一家馆子，一到寒冷的冬天，水气一重，那么，整条街都能闻到混合了浓重牛油的麻辣味。因为牛油的滋润，就算最强的麻辣，也会变得柔和甘醇，令人一闻便生馋心。
吃火锅，很草莽，也很自由。吃多吃少，看自己，吃什么，要什么火候，也看自己。先来可以先吃，后来的后吃，味道反而更佳。吃到半中间，换人、加人都行。你可以半个小时搞定，也可以吃上三五个小时，只要你的菜还摆在桌上，水干了，店家会给你加上。你可以边吃边盯着锅里的红烫翻滚，或者看店里的食客，也可以望那些匆匆而过的行人。
几个人一坐下，蒋海峰便月兑下军装，帮着点火，而明楚红则忙着点菜。鲁军刚点上烟，瞅一眼明楚红，赶紧跑到门口。
菜很快被摆上桌，汤汤水水的，在桌上乱窜，让人怀疑菜的卫生。但是，对于山城人来说，已经司空见惯，自然不会以为意。
锅很快烧开，几乎完整的海椒混着花椒在红汤里翻滚，明楚红便把经煮和需要煮较长时间的菜倒下去。
大家围坐起来，鲁军端起啤酒杯，其他三个人立即配合。
“不要客气，想吃什么，桌上有的，尽管烫，没有的，点。”鲁军道。
蒋海峰与鲁军喝啤酒，而江若心与明楚红喝饮料。
因为经济的原因，再加上难得回一趟山城，蒋海峰对于烫火锅并不太熟悉。而江若心也是一向吃得清淡，也是很少接触麻辣。明楚红便不时提醒他俩，教他们烫时要到什么程度。
蒋海峰渐渐适应，便也能抽出空闲来照顾江若心。
“海峰，你已经当了快六年兵了吧！”鲁军问。
“五年！年底便是两年自愿兵。”蒋海峰回答。
“当兵苦，但是，当兵好耍。”鲁军当过兵，当然深有体会。
“是，一年四季都在山里，确实苦。到冬天，事情相对少些，但是，大雪封山，哪里也去不了。”
“你跟若心办完手续，你打算怎么办啊？”鲁军也关心这个问题。
“正在想。不知道转业后，到地方上，好不好安排工作。”
“这个好办，我有个战友，在区人武部，只要我给他打个电话，我相信他会卖这个面子。”鲁军自信地道。
“你，说得好听，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还说大话。你有本事，就让你那战友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工作。”明楚红立即揭鲁军的短。江若心赶紧用手肘碰她一下，两口子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说话，多不好，明楚红怎么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啊。“你们别信他的，他只晓得吹。”
蒋海峰与江若心听到这话，都有些着急，人家好好的出钱请客，还不给人面子，这怎么好。
“没什么，多一条路子，总是好事，鲁哥有这个道，到时候，还得多请鲁哥帮忙。”蒋海峰只把鲁军的话当真了回应。他当然明白，这鲁军要是有这本事，哪会像现在这样。不过，他也知道，有的事情，那也得讲个机缘，多一条道，总比没有道好。
“我是啷个回事嘛？我先转业，工作都安排了，你让人家怎么做。再安排过，都没这个规矩。”也不知道是鲁军已经习惯了明楚红的刁难还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显得十分坦然，“上个月，我们才在一起喝酒，他说啦，我有困难，只要找到他，包没问题。叫你去，你自己不去，没听到，还当没这回事。”
“他那个战友，倒确实有些本事，才转业一年多。车也有啦，房子也有啦。我们结婚，他也来过，倒不像那些嫌贫爱富的人。”
“只要我一句话，海峰，你转业的工作安排，包在我身上。”
“先谢过鲁哥，来，敬你一杯。”
两人一碰杯，再一看鲁军的脸，已经兴奋得全红了，那张薄薄的嘴唇，粘上红油后，更见红润。
两个当兵，或者曾经当过兵的人，自然有好些共同语言，而两个女人，也是有着互相关心的问题。
江若心关心的，是明楚红怀上孩子后，身体有什么反应。她的目的很明确，是想获得些经验，对于她来说，这就是摆在面前的现实。
因为男人喝了酒声音特别大，而别人说的话，也不一定听得清楚，所以，两个女人说话，也渐渐没有顾忌。
“你们是不是已经那个啦？”明楚红问道。
“你怎么老是关心这个问题啊？都问了好几次啦！”江若心仍然不好意思，因为这种**，她可不想在公开的场合里讨论。
“你还不好意思，都扯证啦，有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有时候，你想要孩子，可是，怎么都不来，有时，你不经意，他就来啦。所以，你要有思想准备，有了那事，随时，就可能发生。”
“你像在说神话一样，好玄。”
“真的，我告诉你，你想要的时候，不一定就真能得到。你不想要的时候，他偏就来到。要是你没有打算，就得想想办法，不然，很麻烦的。”
“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反正，我觉得，现在，海峰又在部队上，你们最好不要，不然，生下来，你一个人带，累死你。就像我这样，还没有生下来，在肚子里，已经搞得我疲惫不堪。这男人啊，生下来就只知道享受，你看，什么苦，都落到女人的身上。他们是一拍，该玩啥就玩啥，跟没事儿似的。所以，女人老得快，这都是男人逼的。你说，你现在是不想要个孩子啊？你这么喜欢小孩。”
“我，我还没有考虑过。”
“都办手续了，还没有考虑，你这是怎么搞的。我跟你说，你得早作打算，不然，到了坎上，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累的，可是你一个人。”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要不然，这个社会，大家都不要孩子算啦，多好，都不累。”
“当然，有的人喜欢孩子，再累，她也当没事儿一样。我想，搞不好，你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孩子，再累，也能挺住。我可不像你，要不是觉得不生孩子，没尽到自己的责任，我就不生啦。如果你想要生的话，也得注意技巧。”
“技巧？什么技巧？”江若心正专心在孩子身上，没朝那方面想。
“你们都已经那个了，我就不隐晦。你们在做那事儿时，如果，你想要孩子，就得在他最后的时候，尽量把抬高，别让那东西流出来。如果不想要，就要赶紧站起来，让它流出来。你们用套吗？”明楚红一向说话直接，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仍然无所顾忌。这话，倒让江若心十分的难堪，赶紧偷偷朝两侧望。好在其它桌上的人都只顾着说自己的，并没有注意。
“你干什么？在这里讲这种话，人家听到，不把人笑死。”江若心尽量压低了声音，急着道。
明楚红却笑起来，朝两面望望，道：“你说吧，人啊，就是这样奇怪，以前，我也觉得这事羞死人。但是，自从怀上孩子后，肚子一挺起来，我的意识就变啦，觉得，那事情，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谁都是这样来的，没那事，就没我们这些人啦。”
“你别说啦，我们说点别的吧！”江若心仍然不好意思。
“等你挺着个大肚子时，还是会这样的。”
“我才不！”
“不可能！”明楚红反而有了逗笑江若心之意。
“真的！”
“真的？那你们就别做那事儿！”
“不是我要，是他偏要，我也没办法。我可不喜欢。”
“不可能吧，这可是两个人的事情，哪能只他一个人的事啊。我是过来人，我还不知道吗？”
“你，你……”江若心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脸已经菲红。
“逗你玩的，你还真装处啊！”
“几个月不见，楚红，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顾忌都没有啦。”
“当一个走过那段路，再回头看时，才会发现，原本神奇的，不过如此。只是有些人故意这样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虽然两个女人的谈话因为江若心的害羞，而变得隐晦不清，但是，孩子，这个词却深深地刻在江若心的心里。以前，她会想自己很喜欢孩子，但是，却从来不考虑孩子怎么来的这个命题。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那个一向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终于跟孩子的来历划上等号。
走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街，便是农村的公路，没有路灯，只得靠城市上空被映红的气团照亮。路上，没有人，十分安静。
两人不再手牵着手，江若心完全依到蒋海峰的侧面怀里。
“海峰，明楚红已经怀上孩子啦。再过四个多月，就有一个新的生命诞生。”
“嗯！”蒋海峰此时心里考虑的，却是如何尽快月兑离部队，回到地方来，那面，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未来可言。现在，因为有江若心这个铺垫，他已经实实在在地跨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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