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罪恶 第2章

作者 : 未知

“闹鬼?嚯,我爷爷可会讲鬼故事啦!”一说到鬼,壮壮像吸了兴奋剂,手舞足蹈的,“我爷爷给我讲过好多鬼故事,讲得阴森森的,让你背上凉飕飕的,吓得我晚上都不敢出门尿尿!那些鬼青面獠牙,伸着血红血红的长舌头,只要它们盯上了你,就会像影子一样,紧紧吊在你后面,你怎么也甩不掉!你一回头,它们就会把长舌头望你脖子上那么一绕,缠得你死死的,一会儿就把血给你吸干了,叫你死得好难看!”

谢东方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弹窗小说网

“还有啊,”壮壮凑近谢东方耳边,机密的说,“我爷爷说了,要是晚上有人叫你的名字,没见着是熟人,你千万千万不能答应!”

“为什么?”谢东方一脸紧张。

“它叫你的名字,只要你一答应,就上它的套了,你的魂就被它们锁住了,它想什么时候来抓你都成,你就死定了!”

“啊!”谢东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想起昨晚自己的应答,觉得太轻率太冒失了。

“不过我没真见过,老师你不是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的吗?”壮壮看谢东方脸色不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纠正。

“哦,没事,没事,”谢东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没有鬼的,这世上谁看到过鬼呢?不过是有人编派出来,大家当作故事,口耳相传,娱乐娱乐而已――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又到了散学的时候,谢东方把最后一个孩子送到了岔路口,看着他顺着山道走了好远,才没精打采的往回走。

今天天色好,快五点了,头顶上的那方天空还是亮堂堂的,虽然四围的山影已经明显的暗了下来,但是谢东方所在的这一块空地还受着天光的眷顾,不用夜光,都能看清手表上的指针。

谢东方捡了根干树枝,用来拨打脚边的草窠。有时候里边会突然蹿出一只小小的癞蛤蟆,惊恐万状的躲开那根棍子的突然袭击,拼命往崖缝逃窜。谢东方拨弄它们,不让它们顺利逃生,但他并不想伤害它们。在这个缺少同类的地方,有这么一些小小的活物,也是他生命的莫大慰藉。

五点半了,谢东方有些犹豫,要不要上昨晚那个地方去――那个地方那么强烈的吸引着他,可是壮壮的话又让他毛骨悚然。

谢东方心里搏斗了整整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他从惯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站起来,迈开脚步――不是往屋内,而是向着那块恐怖地带走过去!谢东方的这一举动足以证明,孤独才是人世最可怕的魔鬼,它甚至可以压倒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

谢东方来到那个地方,这次他很小心,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站住,怕再次踩上了那块压住女人的脚趾的石头。

一片阒寂,只有那些有勇气越冬的小虫子在浅吟低唱。“曲曲曲曲”,“曲曲曲曲”,它们的歌声那么微弱,那么单调,却又那样的慰藉人心。“嘎――”“嘎――”间或会有说不出名目的鸟类长声迈气的啼叫,听得见它们从这棵树杈扑腾向那棵树杈的“簌簌”声。不过它们的声音更加增添了荒山的空旷感,只会加速谢东方血液的凝固。

六点整了,周围的山景已经暗成了灰乎乎的一片,脚下还是没有动静。谢东方有种莫名的失落,他返身往坡上走。

“先生,请留步!”那低微的声音又从脚下响起,“请稍候,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你要准备什么?”谢东方不由得紧张起来。

“唉,今天日光太强,我还没有完全具形。”那声音幽幽的解释,“我的元气要附着在空气中的细小水粒上,才能和你交流。露气越重,我的元气也就越旺盛。空气一干燥,我的元气就会失去依托,就像活人的思想失去了躯体的支撑一样。”

“那你是说,你是――”谢东方有些犹疑地问,“你不是活人?”

“在你们的角度来看,是这样。”那女声回答。

“那我能否冒昧问一句,你是哪个朝代的?”话说白了,谢东方反而不紧张了,再说,他从女声里也感受不到阴谋和恶意。

“朝代?你这是什么朝代?到了什么朝代了?”那女声小心地问。

“什么朝代?中华人民共和国,现在是――”谢晓东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夜光表,说,“现在是公元2007年12月2日晚六点零五分。”

“哦――”他听见那女声舒了一口气,说,“我说呢,应该没过几年吧,怎么就改朝换代了呢!”

“那你是?”

“你多大?你哪年出生的?”那女声截断话头问他。

谢东方有点担心,怕有什么圈套。

“你不用担心,”那女声总是能测透他的心理,“我就想比较一下我俩的年龄――我是1980年2月1号出生的。”

“噢,你比我还小呢?”是同龄人,谢东方一下卸除了心理戒备,“我是七九年的,1979年5月的,比你还大半岁呢!”

“哎,那你怎么……”谢东方说了半句,觉得不便往下问,就打住话头。

“你是想知道我怎么会在这儿――2007年12月2日,那么说来,我已经在这儿躺了八年多了,”那女声凄凉的说,“八年多了,我和他被人强迫拆开,连我们的魂魄都不准团聚!”

“他是谁?为什么被人强迫拆开?你们是婚外恋还是**恋?”有故事!空转了三个月的大脑机器终于有养料了,谢东方兴奋起来。

那女声痛苦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为什么?”谢东方追问。

女声没有应答。

“是不是我不该问?”

“唉,那些事太沉重,一提起来就会压得我的元气无法动弹,我真的没有力气告诉你,我只是想请你帮忙……”

“你要不告诉我,我怎么确定该不该帮你呢?”谢东方不让步。

“那,那明天吧,我已经很累了,元气不像活人那么经熬,我要歇息一会儿,还要留点精神去看他……”

“你去看他?为什么不是他来看你?”谢东方问。

“唉――”女声痛楚地说,“他被人碎尸了,元气凝聚不起来――我的腿虽然被砸断了,但好歹还可以借助风向,勉强飘游……”

“碎尸?砸断?怎么可能这样残忍?谁干的?”谢东方很吃惊,也生出几分义愤。

“不要问了,求你不要再问了!”那女声哀求说,“我不敢再去想那样的事,你想象不出那种痛苦有多深,就像这四周你翻不过的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好吧,也许我不该追问,”谢东方说,“那就明天吧,等明天你精神好了,我们再聊。”

第二天中午,学校开饭的时候,黑蛮的肚子忽然痛了起来。由于山道远,学校不放午学,孩子们各自带着烤玉米或者煮红薯,就着谢东方给他们烧的一小锅开水作午餐。家境稍好一点的孩子会带来一撮腌菜,那就成了大家争抢的美食。今天是壮壮带来了一小瓶泡椒,红红的,亮亮的,煞是好看。壮壮是这群女圭女圭头,他的东西没人敢抢。当下壮壮一人一个,把泡红椒分给每个人。他给谢东方的是两个,还对同学们解释,说有一个是留给老师晚上吃的。黑蛮手里捧着一个红薯,那是他妈昨天晚上特意在灶膛里,用柴火灰蘀他烤出来的。那种烤红薯刚出炉灶的时候特别香,但是现在已经冷硬了,裹着一小张旧报纸,在黑蛮的书包里,被文具和课本挤得半扁不圆的。黑蛮捧着它,歪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每啃一口红薯,就腾出一只手来,小心的舀起放在课本封面上,壮壮分配给他的那只小红椒,先舌忝一下,再咬下很小的一点,很享受的样子。要是感觉有红薯末粘到了他的脸上或者鼻尖上,他就会伸出长长的舌头往那地方扫上一圈,再把舌尖缩回口腔中,有滋有味的砸吧。黑蛮的舌头比常人长,皮肤特别黑,那舌头伸出来搅动的时候,让谢东方想起了壮壮昨天讲的鬼故事。

黑蛮吃到最后一小口的时候,突然**起来。不过他还忍住痛,把最后一点红薯填进嘴里,也没忘记塞进那支只剩下了蒂部的红泡椒。他使劲把口里的食物咽下喉咙后,就开始大声嚎起来,按着肚子在地上滚。孩子们都吓傻了,不知该怎样帮他。谢东方把剩下的半苞老玉米塞到就近的孩子手中,奔过去抱起黑蛮,把他放到自己小屋那张简陋的木床上。

“嗯啊!”黑蛮口齿不清的叫着,在床上翻滚,眼泪和着鼻涕淌得满脸,糊了谢东方一床。

谢东方来的时候,特意学了一些急救常识,还带有一个医疗包。当下他看黑蛮疼得满头大汗,急忙翻出一颗止痛片,叫壮壮帮忙抓住黑蛮,不让他滚动,自己用左手捏紧黑蛮的双颊,让他的口腔大开,右手把那片药压在黑蛮舌头上,用开水给他灌下去。

“好了,”谢东方对壮壮说,“你先压着他一会儿,等他这场痛过了,咱们背他回去。”

“他痛过了就会没事吗?”壮壮问。

“不行,还得送医院检查,要是急性阑尾炎,还要做手术。如果是胆结石,那就要看医生怎么说了。还有,也可能是蛔虫钻胆,还可能是其他的毛病。”谢东方总是不失时机的给孩子们灌输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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