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离开了这座她生活了许久的小院。当她的衣角消失在门外,我忽然有种想哭的。这段日子,自觉经历了伤心的,失望的,愤怒的,担忧的种种离别,才发觉原来人生在世,竟然有这样无奈和痛苦的事。
郁郁地走回到酒房,对于我来讲,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我不能蒸出与段姑姑的,一样优秀的蛇麻花酒,恐怕将要在这冬日里当乞丐了。
她虽然离开了,我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变。
早上早起蒸酒,卖酒,定是吃饭,定时休息,闲了便看看书,或者在纸上乱画一阵。渐渐地,我发觉自己画安陵辛恒的次数越来越多,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对他有着别样的失望,这种失望不是痛恨,却比痛恨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
因为他救了我的命。
但是最后,又是他逼得我不得不死。
我该记着他对我的恩?还是应该记着他对我的仇?
有时候忽又想,只怪他多事,如果当初淹死在护城河中,却也不必见识陈孝言的绝情,也不必看清自己救命恩人的丑恶嘴脸,也就不会有后来这样多的痛苦失望和仇恨。这都是他的错,他即救我,就不该再想着要我的命。可恶!
如今我却活了下来,难道真的让这些事随风而逝吗?
如此,我恐怕这辈子都会在郁闷中度过吧?
在段姑姑离开的那日,我便按照她说的方法,将芳樟醇脂将脸上密密地涂抹了一遍,药膏很清凉,除此之外并没有特殊的感觉。过了几分钟,看向铜镜,仿佛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于是心里怀疑她是舍不得给我那可将人变丑的药,或者是给错了,这药却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如此想来,便也微微地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这个阶段,掩住自己原本的容貌,仿佛是正确的选择。现在即是做不到,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
果然,有一日,便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
是安陵兄弟又来雀镇搜索陈鱼的下落。
其实我当时既然已经在他们的面前自杀,后来也是躺了近一个月才酥醒,真正的差点去掉整条命。为什么他们竟然不能相信那个其实很无辜的女孩子已经被他们逼死了呢?难道真的要见到尸体才罢休吗?想到这里,心便更加地冷了,这两人狠毒如斯,对于陈鱼这个人,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怎样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