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局长夜幕下的丑恶嘴脸:变脸 1.别样风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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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敏没有说话,她向座位边上挪了挪,显然是以此来表示对他的愤怒和排斥。

“对不起……”佟大春轻声说道,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如果没有进监狱,佟大春是断然说不出这三个字的。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佟大春才有了反思,那些向自己跑官要官的下属全都无影无踪了,那些包养的女人也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只有当初受自己恩惠的老板们还讲点“良心”,可这些是牺牲国家的利益为代价的,自己养“肥”了他们、保住了他们,他们只是“割”点“肉”来回馈而已,这本身就是一种交易,谈不上感情。只有妻子,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不离不弃,仍然还在操持着这个家,给他以希望,尽管自己伤透了她的心。

朱敏仍然没有说话,只不过啜泣得更厉害了,肩膀一耸一耸地。她听见了佟大春说的话,只是自己能相信他吗?佟大春出事的新闻公报上提到“贪污受贿、生活腐化”字样,她起初不相信,他受贿的钱到哪里去了?后来才知道他居然在外面包养了三个情人。当年他和吴月莲有那回事的时候,脸角的一小撮淡淡的口红印、衣领里面的一根长头发甚至时姿势的改变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四处一打听就抓住了这个小妖精,终于把她撵出了建委。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历练得驾轻就熟了,就像一个高明的演员只要你需要哪种表情能随时随地表演给你看,让你也傻傻地跟着他笑跟着他哭。难道他经过监狱生活后知错就改了?不可能,刚才还看见他和那个吴月莲拥抱在一起窃窃私语呢。她想人生如同白纸,一旦染上了污点就永远擦除不掉,教我如何相信你?

宋晓军发动了车辆,驶离监狱门口,其他的车辆跟在后面,形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老板,金总将金缘大酒店包下来了,为你接风。”宋晓军扭头对佟大春说。

“知道了。”佟大春又恢复了昔日的口吻,对下级向他汇报的事情他从来不置可否,只用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回答。这时候做下级的就要揣摩领导的心思,往往从领导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中找寻答案,是认同还是否定全凭自己悟。

“我听说金总邀请了湖山市方方面面的朋友到场,既是为您洗尘,也是借这个机会让您重出江湖。”宋晓军继续说道。

“小宋,停车!”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敏突然叫道。

“嫂子,有事吗?”宋晓军减慢速度,问道。

“我要下车!你听见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朱敏声嘶力竭地嚷道。

“老婆,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佟大春也感到惊讶,从没见朱敏这样激烈地反应过。

“我要在这下车!”朱敏的态度十分坚决。

宋晓军也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问道:“嫂子,你在这下车怎么回去呀?”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有人可以不要家,我可不行。老天哪,我母女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哇!”朱敏放声大哭起来。

宋晓军向佟大春使眼色,让他劝劝朱敏。

佟大春出狱的喜悦被朱敏一闹,顿时消逝殆尽了,他气愤地说:“你把话说清楚点,谁不要家了?饭总要吃吧?你要不愿意去可以不去,反正我是吃过饭后回家。”

这时,宋晓军的车子停了下来,朱敏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老板,你看这怎么办?”宋晓军手足无措,问道。

佟大春冲他挥挥手,说:“走吧,不管她。”

“老板,这样不好吧,我好不容易做通嫂子的工作她才同意来接你的,没想到现在这样……”

“你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让你走你就走,我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佟大春的脾气说来就来,对宋晓军算是客气的,要是别人他早就将人家骂得狗血喷头。

宋晓军跟在佟大春后面服务多年,当然知道他的脾气,也见识过他的霸道和蛮横。就拿佟大春玩牌来说吧,他是只赢不输。当然现在的老总们都比鬼还精,总是想法设法的投领导所好,知道佟大春喜欢玩牌,就隔三岔五地设下牌局陪他玩,目的是变相地送钱给他。碰巧有一天,佟大春来了两个外地同学,他让牛志强作陪,吃过饭后大家在一起玩牌。因为这不是打“政治牌”和“经济牌”,牛志强和佟大春的两个同学就没有给佟大春面子,加上佟大春那天手气很不好,输了两万多块。有一副牌佟大春第二圈就听了,听张是一索,打了几圈就是没人“点炮”,佟大春一看三家都听牌了,每家都有发财和暗杠,这一牌要是被别人胡了自己又要输上千把块钱,这时上家打了个一筒,佟大春将牌一倒称“胡了”,顺手将牌搅乱了。对家问道:“你糊什么?”佟大春说:“一筒。”那人笑道:“我家有三个一筒,我正要说胡呢,你怎么能胡?”牛志强笑道:“老大糊的是一筒吧,我家有三张,你应该打给我糊。”佟大春两眼一瞪说:“雀吃饼,不知道吗?”牛志强知道佟大春输急了,拿上一迭钱递给他,说:“知道,我给钱。”

当时宋晓军在边上观牌,知道佟大春是“诈胡”,当他说出“雀吃饼”后,大家都给钱了。事后他问牛志强是怎么回事?牛志强笑着说:“这个故事是老大的乡梓——军阀张宗昌创造的,他和阔佬们打牌,用一索和了一筒,美其名曰‘雀吃饼’。”

宋晓军还是不大明白,及至后来看到一篇《雀吃饼》的文章,才知道人家张宗昌有多牛,那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那天佟大春只是演绎了故事的前半段,后半段更可为“雀吃饼”的特权意味做了一个完整的证明:继张宗昌的“雀吃饼”后,又有一人亦吊一索,张宗昌出一筒,那人大喜道:“我也‘雀吃饼’了,和了。”张宗昌却说:“刚才雀已吃饱,不能再吃了。”从此,“雀吃饼”的笑话便传遍赌场,几乎无人不晓。宋晓军想,说白了,“雀吃饼”就是以权压人的霸道。

宋晓军不敢再多言,一轰油门,车子像离弦之箭往湖山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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