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候之旦交出手枪
新四军里重视文化的氛围及勤奋的自学，使得丫鬟出身的漆少媛已能流畅阅读《七七报》《挺进报》等边区报刊；在党校里学过的唯物主义和进化论，使得少媛刚才还能拿吃牛肉开玩笑：“人类花了亿万年才进化到食物链的顶端，能够享受吃牛肉的*，姑娘我何必还要客气呢？”——少媛清了清嗓子开始流畅地朗读起来：“武汉的报纸上说：那个在永汤公路伏击过‘天皇御慰团’的新四军鲁雨亭部（注：鲁雨亭，河南永城县人，彭雪枫属下第一总队队长，在芒砀山李黑楼战斗中牺牲）在芒砀山区被日军团团包围，因为缺粮少弹部队没能守住寨堡，鲁大胡子中弹身亡。看完这条消息的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难忘的梦：梦见鲁司令及几百名牺牲的战士并未消亡……”
听见“牺牲”一词侯之旦干咳了一声，他坐的位置能够看见窗外的鹿岛，但因鹿岛一声中国商人的打扮，侯之旦官至一师之长倒也不怕鹿岛听见。他并不知道鹿岛是懂汉语的日本人——不仅是日本人还是日本特务机关长。窗外的鹿岛正准备掉头离开，听见“牺牲”一词便不动声色地停下，靠着车厢外壁装出等人的样子。少媛继续念那篇关于梦的奇文：“鲁司令他们只是离开地球来到一个奇异的星球，降落在一个广漠高原的悬崖边上，离悬崖五百米远处有一个高原湖泊，他们在万米高的悬崖边建起了城堡。城堡的左右两侧一直修筑到湖边，并在千里烟波中竖起了高大的电网。发电就靠引入城堡的湖水在悬崖处形成的瀑布。他们靠湖里巨大的鱼类和水生植物为食，这些水生植物生长奇快，所以战士们永远不缺乏食物。他们建造机器将山上的石料打碎磨制弹丸，弹丸只有小手指的指甲那么大，外面电镀上一层金属。看上去就像一颗颗金属球。城堡下的岩石和湖床里就可开采这种金属。这种导电性极好的奇特金属，可以利用电磁场发射出去，所以战士们永远不缺乏子弹。怪异星球上生存着无数智商不高的兽人类，因为性情凶残类似地球上的东瀛倭寇，鲁司令便称这种生物为‘倭奴兽’。‘倭奴兽’嘶叫起来声音凄厉震荡山谷，就像战士们在地球芒砀山听见过的鬼子叫喊。‘倭奴兽’无法从悬崖一侧和大湖一侧进攻，就凭着一股武士道精神进攻城堡的左右两翼。进攻的巨石砸在城堡十几米厚的金属墙上不起作用——因为这种金属的强度远超地球上的钢。抛过来的巨石给战士们增添了制造石芯金属弹丸的原料。战士们用电磁枪杀得‘倭奴兽’尸积如山绿血成河，在该星球每日必下的暴雨中守住了城堡。”
这篇天才奇文到此结束。它对侯之旦的触动胜过任何思想工作。侯之旦面红耳赤地愣住了。“这篇文章的作者似乎对日本人有一种刻骨的仇恨，”鹿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车，站在侯之旦身后面冷冷地望着低头读文的少媛。“就像马蝇对骏马有一种仇恨。”鹿岛并不粗暴的语气里夹杂着阴狠。侯之旦见鹿岛居然在自己身边坐下了，颇为恼火地喝斥道：“给老子滚起来，离开这座位远点。”鹿岛身后站着的一名侦缉队队长不干了：“这是哪路蛤蟆在打喷嚏？还真他妈好大的口气？”侯之旦的暴躁脾气一上来是不管不顾的，他站起身甩手就给了侦缉队队长一个大耳光。鹿岛怒骂了一声：“八嘎”伸手掐住了侯的脖子。侦缉队队员和侯之旦的手下各为其主，在车厢里大打出手，一场混战中双方都动了刀子。候之旦的侍卫长和那名姓黄的卫兵武功高强，打得鹿岛的手下人满地找牙。候之旦和鹿岛各自拔出了手枪。候之旦从鹿岛用日语发出的咒骂中，明白了对方是日本人，气势上便先自软了下来：“误会了，误会了。鄙人是皇协军师长候之旦。”鹿岛见候之旦收起了枪，又听他自报家门是什么“师长”，便也收枪入套道：“你的是哪路的师长？”候之旦递上自己的特别通行证：“我是绥靖军第八师师长。”鹿岛一听是绥靖军师长，正要点头回礼，忽听手下人大叫：“岗本太君断气啦！”——原来，在刚才的一番厮打斗殴中，特高课的岗本野村，被一把匕首刺中心口一命呜呼了。候之旦吓得脸色发白：打打架还可以说是“误会”，杀死了一个日本人，这娄子可就捅大啦！鹿岛立马变了脸，命令候之旦缴枪受缚。候之旦无可奈何地交出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