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舞尸山 姬舞尸山 80变生肘腋

作者 : 活得长还是宽

第80节变生肘腋

彭应标是个急性子,他不等军分区的进一步指示,便将队伍开出县城起义了。军分区只得派杨经曲部前往接应。杨经曲的前政委,是鄂南政务委员会主任吴师筑。吴师筑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是根据地内难得的才子,大书法家。在白茅山事变中,遭顽军和黄卫军两面突袭,师筑与三十多位同志一起被捕。顽30集团军司令王陵基,58军军长沈久成等劝降不成,将吴师筑杀害于江西修水。军分区临时指派谢威为新政委。

谢威在特三旅叛乱事件中栽了跟头,对与*玉一起举义的杨经曲便不再信任,和杨经曲之间拿甘蔗当烟囱,完全不通气。杨经曲作为纵队司令员,许多会议居然无权参加。纵队副司令员薛子明,在游击队时期便与谢威相识,按薛子明的话说:“俩人一起滚被筒多年!一起抽掉的烟灰,怕比死后的骨灰还多。”俩人和纵队参谋长一起,几乎将杨经曲架空。偏偏在这敏感时期,又发生了天汉军区张威的叛乱。张威原本是伪侠义军第一师师长,被新四军收编不久,即率部叛变投敌,还杀害了政工干部胡良发等37位同志,只有政委韩白起一人月兑逃。谢威因此认为:“对杨经曲父子要严加防范。”他借故撤了杨桑来的三团团长职务,贬为特务营营长。桑来气得大骂谢威是:“耗子进面缸,拿白眼看人。”三团一营长郭兴泰,是汉留会出身,当过“双龙头大爷”,一身的江湖气,暗自劝杨桑来另起炉灶。桑来便瞒着父亲杨经曲,借接应彭应标起义为由,拉出特务营及郭兴泰的一营,半路劫杀了前来会面的彭应标;又以新四军的名义,将彭的队伍一口吞并了。桑来自封为新四军国民抗日游击司令,拉杆子独立山头了。这些情况雪寒等人全然不知。待他们赶到江家湾才知道,彭应标已经起义,且将队伍拉上了两王山。留在江家湾彭家老宅的更夫,被日伪军划开嘴,用猪肉皮贴上,不久就死掉了。彭家老宅也被烧成了灰烬。

春雨极具渗透力,溶天地于一体。空中只剩些许微光,单调地起伏不定,徒劳抵抗着这种溶合。一泓莹润的溪水,从两王山的南侧喷涌而出,翻腾起万粒银珠来。杨桑来的司令部,座落在庙殿的正中,殿柱上有一幅残破的楹联。雪寒望着楹联读出声来:“汉东地阔无双院,楚北天空第一峰。”杨桑来笑容可掬地道:“指导员同志,知道这副楹联的典故吗?”雪寒踢了踢粗大的柱基:“此乃有清一代,湖广兵马道陈维舟,为山寺宝珠峰院所题写。”桑然冲着哥哥一笑道:“怎么样?见识了吧?”杨桑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真乃神人也!对啦,我替各位介绍一下,”桑来指着走过来的郭兴泰道:“这位就是彭应标彭团长。”杨桑然上前与郭兴泰热情地握手寒暄。雪寒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彭应标,但她丝毫不露声色,上前握住郭兴泰的手道:“彭团长,久仰大名!你们这次举义,火烧厘金局,打死日寇九名,影响很大啊!”郭兴泰是个粗人,见雪寒素衣束带,衣袂飘举,恍如天人,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杨桑来连忙打圆场:“这后殿还有一副楹联,雪寒同志仍能说出典故,我认罚三筒竹篁酒。”杨桑然大笑道:“哥,你这是班门弄斧。雪寒的酒量深不可测,在来的路上……”雪寒打断桑然道:“快去替姬姬洗刷洗刷,瞧你哥的坐骑,毛光水滑的。”雪寒怕桑然提到通行证的事,有些事她要先弄清楚……

桑来是在打垮了两王山的寨主,收编了山上的土匪后,才有了这块地盘的。桑来沿用土匪的法子:在山上种玉米和土豆。他还四处搜刮粮食上山。又将泉水引入山洞里,形成地穴湖养鱼养虾。他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人,终于能自己当家作主了,他便想将肖其娟弄上山来。其娟非常信任雪寒,桑来便来找雪寒修书一封,告诉肖其娟:“杨桑来挺进支队,需要她来当政委。”雪寒铺开纸笔,一边提笔蘸墨,一边询问彭应标的事,桑来回答时有些支吾,出现了漏洞,雪寒便将写的信递给他。信上只有一句话:“我认识彭应标,你的那位是假的。”桑来立刻撕破脸面,将雪寒捆绑关押起来。潘倪儿在反抗时,被郭兴泰砍死。桑来信誓旦旦地告诉弟弟:雪寒带着潘倪儿送信去了。……

山洞里的泉水涌出沙层,冒出暗绿色的水泡。桑然的裤管,被水泡裹紧在腿上。他在洞穴湖里钓鱼,将钩尖穿过蚯蚓肚皮;钩破的红肉里,渗出淤泥和肠液。他正将铅坠子卡在钓线上,忽见漂来一段空心木。他一只脚踩住空心木,朝漾起涟漪的地方甩钩。咬钩的白鱼儿,拖着钓线跑,像是在白鳍上,新镶了一道黑边。年久发蔫的钓线,被扯得像新鲜的青皮线,紧绷绷地弹跳着。突然,鱼儿回窜进空心木里。木里灌有泥沙。泥沙上几道奇怪的沟槽,让桑然回眸多看了一眼:沟槽呈现出字母的形状。他回想在哪见过这字母?“想起来啦:雪寒借给我看的一本书,扉页下角有同样的字母:‘’。”——那是“雪寒”的名字拼音!桑然恍然四顾,大声叫道:“雪寒!雪寒!雪寒!……”回音在钟乳石间跳荡。他将桤木钓竿折成几节,撕下衣角布条缠在竿头,用缴获的日本打火机点燃。火把照亮了一处处堞岩雉穴。一些穴道里吞吐着泥水,一些暗隙间飞出蝙蝠。突然,一块石壁后面传出咳嗽声,桑然透过石缝,看见雪寒脸色潮红;咳嗽逼起额上的青筋,让她更显憔悴。她见到桑然,就像见到情郎,说话毫不避讳:“……像涂了一层盐,胀得跟毛桃似的。去弄点泉水来让我洗洗。”“谁把你捆这么紧?”“你哥杨桑来。”

正说话间,桑来带兵出现在穴道口。桑然扑过去揪住哥的衣领,杨桑来急切地道:“我已控制不了局面了。郭兴泰贪图雪寒的美貌,跪求我成全他霸占雪寒。我刚一拒绝他就反叛了。”“你的特务营呢?”“我是被贬到特务营去的,属于没有根的蘑菇,还来不及建立根基。”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石笋尖上。郭兴泰带兵围了上来。双方在巨大的溶洞里混战。枪弹横飞,石屑乱迸。桑来一方兵少,渐呈不支之势。一根石锥掉落下来,锥尖扎入桑来的大腿。他咬牙对桑然道:“我走不了啦,你们去找别的出口,我来掩护。咱俩兄弟一场,我别无他求:只望你日后见到其娟,”桑来说着拔刀切下食指,交给桑然:“将这玩意送她留恋。我切下过习幕洲的食指,她见到这食指会明白的。”桑然和雪寒朝洞穴深处跑去。杨桑来一枪接一枪,独自打到最后,弹夹打空了,他便拔出腿上的石锥,将锥尖朝上对准胸口,整个身子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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