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舞尸山 姬舞尸山 48女枪手

作者 : 活得长还是宽

第48节女枪手

武汉地下党决心除掉老和尚。雪寒便约桑来到东湖划船,开出的条件是:帮助杨桑来取代老和尚。一个捕湖虾的人,间隔着布下一张张竹纱网,兜底撒上一团面饵,滴上一点香油。有人匆匆从湖边经过,将一小团面饵扔进捕虾兜。捕虾人肖其娟,提起系着网兜的竹竿,网兜里一些虾米在蹦跳。“他”(她)捞起来人扔下的面饵,用拇指摁开一个小洞,抠出一卷蜡纸看了看:“干掉那俩人!”

“那俩人”正悠闲地坐在船头。桑来吹着一支竹笛。湖面上的水汽,形成巨大的暗团。月光滤过的地方,则朦胧发白。野鸭嘶嘎的叫声,不时打断浪花的澎湃。雪寒道:“你的笛子吹得不错啊。”“为了能让我的姑娘高兴,我练习得舌头都起了泡。等讨到那姑娘做老婆。我会整晚吹一支活生生的笛子!”桑来说的那姑娘就是肖其娟。其娟将蜡纸团扔进湖里,自言自语道:“这是老和尚在考察我……有人因太迷恋情人而干脆杀死了对方……”一阵寒风掠过,苇岸边的礁石上,满是泡沫。其娟背过身,不去看船上的俩人。

宽阔的湖面并不随风吐浪,依旧凛然如冰,平滑如镜;仿佛整幅的不是水,而是熔化的铅。桑来钓到了一尾活鱼,月光在鱼鳍边缘,镶上了一道金边。雪寒的手指,刚够勒住又滑又冰的鱼肚。雪寒在船舱的烂絮里,找到了藏着的盐,她将盐抹在生鱼片上,递给桑来:“用了人家的盐,得追加点租船费……看来我真有日本血统,居然爱吃生鱼片。”“你有日本血统?”桑来皱了皱眉。他恨日本人。日本的弹片削去了他半个睾;丸。

惺忪倦态的湖水,像是陡然苏醒了,涨没了船头的锚索。隔岸炊烟,仿佛直接从水上升起,带来炒鱼饭的香气,也带来突突的汽艇声。两人赶紧将船划入苇丛。喇叭里传来喊话声:“前儿有日本军官在这渔村失踪,谁能找出尸体可免一死。”免死是假的,大屠杀开始了。日军用汽艇将人拖成串淹死;或在岸,艇两边拔河,将大批渔民勒毙。桑来目睹屠杀,恨起雪寒的“日本血统”来,突然推了她一把:“下水去吧,小日本!”肖其娟从瞄准镜中,看见雪寒落水,看见桑来置湖中的雪寒于不顾,冷漠地摇楫而去。肖其娟笑了,收起了枪。但她的笑容很快凝固了:“完不成任务,老和尚不会放过我。”

雪寒游上岸时,感觉夜凉如浸。她甩了甩头发,水珠四溅,像从月光里迸出来的。她发现肖其娟略显疲态地坐在礁石上,手里的枪口正对准自己。其娟的身形映带水曲,倒影很美。雪寒被泡涨的衣裾,湿贴在乳;峰上,显得乳;房膨亨欲摧。她拧着水淋淋的头发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曾是习幕洲的旧相好。你吃惊了?!想不到吧。”一片烟灰色冻水,拍在女人们脚下,滑溜地激起波浪。“我要么杀死你,要么被老和尚杀死!”“难道没有第三种选择?比如你我联手杀死老和尚?!”“这倒值得考虑。我加入军统后,没有一次是朝日本人举枪,反倒目睹太多的自相残杀!”……

在卓刀泉至南旺山之间,相传关羽“卓过刀”的泉眼,早已干涸。泉石上矗立的老旅馆,兼有几分牢狱气息和公寓味道。门口的绀青色牌子上:“山泉旅馆”四个歙墨大字,熠熠生辉。旅馆的一间卧室里,杨桑来正烦躁地来回踱步,喃喃自语:“这安雪寒真他妈见鬼!居然把其娟给策反了!自己竟被女人反锁在卧室里!”他第一是不相信这俩女人能干掉老和尚,第二是不愿其娟搀合进来。其娟突然显得那么遥远而陌生,就像窗外的南旺山。窗栏上的雨滴时骤时疏,潺湲如泣。桑来试了试窗栏的牢固程度,沮丧地意识到自己被囚禁了。他停止踱步,目光留意到抽屉缝里露出的一截纸片。桑来抽出纸片,发现是雪寒的一页日记,从月兑了线的本子上散落的。日记将满腔愁绪托到了云端:“……暗风吹雨入寒窗……雨是治疗伤口的,否则便只能透见虚无……这如雨丝愁,没什么情由,好在并不经常……”日记的主人确信:自己嫁给“多才多艺的老党员习幕洲”是对的,若嫁给粗鄙乡气的杨桑然——“杨这乡下人……竟用衣角擦去碗里的马粪盛饭!”——谁受得了?!……可为了桑然,我会去做任何事!……我一定是疯了!毫无道理的疯狂!……革命的风吹黑了他的皮肤……真想亲吻他晒亮的额头!亲吻他骑马的英姿!亲吻他洒月兑的举止!他骨子里有一股勇士的气质。再不当他面穿揉皱的毛衣了!……”桑来冷笑着藏好这篇日记,他会用它来报“被亲弟弟活埋之仇”。

两个女人回来了,告诉了他白玫瑰舞厅里发生的事情:雪寒和一叫汪步青的军官跳舞时,肖其娟也正和老和尚打得火热。两个女人在各自的舞伴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和尚便同伪军官冲突起来,两人都虚张声势地拔了枪。昏暗的舞厅里,不知何处响了一枪,人群顿时大乱,鞋子,纱巾,绢花和手帕掉了一地。吊顶灯亮后,仿佛潮水退去的沙滩,舞池里只剩下老和尚一人,躺卧在一滩鲜血里,嘴向里抽缩着,头扭到了袍衿下面。手里的左轮滑出去老远。冰亮的瓷砖上,血流散得很宽,渐渐变得乌黑了。……

肖其娟曾是习幕洲的学生,武汉大学才女。“新四军很欢迎你这样的文化人。你不妨先去抗大培训,争取入党。凭你文武双全的巾帼豪气,将来当指导员不成问题。独立团三位男营长,正好配三位女指导员。”雪寒的热情感染了其娟,她爽快地答应了。杨桑来反复衡量了一番:觉得自己确实离不开其娟,便也答应投奔新四军——第一是他想见见雪寒提到的“习政委”,利用那篇日记报复桑然。第二是他确实恨小日本,而新四军是坚决抗日的。第三是他骨子里有股玩世不恭的情绪:“管他妈这路神那路神的,只要抗日我都拜!”他鼓胀起颈窝的大筋,满不在乎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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