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羽可以看到甬道两边的那些暗室里面,有的好像是空的,而有的里面竟然都是目光冰冷的女人。这些女人都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自己这几个人,并没有再大声叫喊。想来一定是被那句“接客”给吓的。
通过了昏暗的甬道,来到了一个向上的台阶,台阶尽头是一扇看上去十分厚重的铁门。刘天羽跟随着上了台阶,来到门口。只见门外立着三个人,两个凶神一样的大汉,还有一个模样稍微娇小的女孩,大概十五六岁,头上挽着两个发髻,手里还提着个火红的灯笼,看上去也挺可爱。那女孩看见瓶娘出来,赶紧欠身一礼。当看到她身后刘天羽他们后,目光里明显有一抹疑惑。不知道瓶娘怎么一下带出来两个女子?
瓶娘吩咐道:“翠儿,你带着他们去我的厢房那边,教给他们一些基本的礼仪。”说完指了指刘天羽道:“他以后就代替环丫头负责烧水。”说完又指着左映月道:“他就跟你一道,做我的贴身侍女吧。”
那叫翠儿的女孩弯身应了声:“是。”然后对刘天羽和左映月道:“你们跟我来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刘天羽和左映月互相看了一眼,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二人的心里都在犹豫不禁,对自己后面的命运将会如何?不免有点儿忐忑。看这里的护卫这么森严,想要逃走,估计是不大可能了,除非自己能够恢复参玄的功力,甚至于还要达到二转玄念之境,才有可能吧。可是自己现在连自己处于什么悟境都不知道,谈何参玄?刘天羽不免有点自嘲的摇了摇头。
夜晚不是很亮,天空中,繁星点点。刘天羽看见一个院门,门上三个字“痕无苑”,门口同样站着两个魁梧的大汉。三人穿过一个月亮门,走进院中,顺着摇曳的烛光,可见院子的小径两旁种着许多花草。微风吹拂,阵阵花香四溢,伴随着低低的虫鸣欢唱,让人忐忑的心也随之舒畅一些。
走在花径之中,刘天羽感到一路走来气愤有点沉闷,便开口问道:“翠儿姐姐,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叫翠儿的女孩,也不显得生分,提着灯笼,边走边道:“去瓶娘的厢房,穿过这个院子前面就是了。”
刘天羽又道:“你们这里是哪里啊?为何神神秘秘的?护卫还这么森严?”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发现每个院门口,还有房门口,都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看上去似乎可以力举千斤的样子,明显是训练过的人。
前面的翠儿道:“我们这里呀,可是城里最出名的花楼了,叫‘梦红楼’。护卫森严当然是防止有坏人来捣乱了,还有就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可是在刘天羽身旁的左映月却面sè越发显得苍白如霜,只是晚间不大看的出来而已。而她却始终未发一言。
刘天羽不知道什么是花楼,但是看到满院子到处都是花,似是心有所想,但是又不免疑惑。就问道:“花楼?那干嘛叫梦红楼?”身旁的左映月淡淡地白了他一眼。刘天羽也没看见。
就听前面的翠儿又说道:“我们这的楼可都是统一的朱红sè哦,漂亮着呢。而且啊,刚你见到的就是我们的大娘,本名叫梦金瓶,而我们‘梦红楼’里还有位二娘,本名催红杏儿,他们可都是商香城出了名的花魁哦。”刘天羽又似若有所思,刚想问:“那他们种的花一定很好卖吧?”前面的翠儿停了下来。估计他问出来一定会被身旁的两个女孩骂作白痴吧。
说话间,三人已穿过一个凉亭,又跨过一座虹桥,很快来到一栋小楼前。楼的三面有翠竹环抱,楼有两层,上下檐廊各挂着四个大红灯笼。楼的样式十分古朴别致,都是由上好的木头架设而起。透过雕刻着jīng致窗花的窗户,可以依稀看见里面还点着烛火。奇怪的是这个小楼门前并未曾见到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看门大汉。不过想来也不奇怪,院子已经有看门的了,而且这地方应该是那个瓶娘的闺房,没人看守也可能是那瓶娘不喜欢打扰吧?上方一块牌匾,上面同样书着“缀锦楼”三个大字。
翠儿推门而进,画有鸳鸯戏水的jīng美白sè屏风挡在眼前,只是这鸳鸯是一只当中,前后左右簇拥着很多只。转过屏风,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客厅,靠近上方,摆设有雕刻jīng美的各种家具,相当华贵。刘天羽何曾见过?只见jīng雕细刻,栩栩如生。
翠儿又带他们沿着楼梯上到二楼卧房,但见高床软枕,红鸾叠被,兰香怡人。刘天羽这才知道富人的生活原来是这么奢华。不过他到也还好,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太过在意,这也许还是和他参玄后的心境受到影响有关吧。
之后翠儿便领着二人下楼来,穿过客厅,一段走廊,来到后面的柴房。柴房虽说不是很大,但是也不拥挤,柴房的左手侧靠近墙壁,是一口灶台。再穿过柴房,后面是四五个并排的小房间,虽然不大,但是也都收拾的干净整洁。房间内都有张小床。想来这就是供他们三人休息的房间了。
翠儿交待了几句,无非是生活方面,不必细说。又带二人领了些换洗衣物,然后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刘天羽倒是并不十分害怕,毕竟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怕吧,因为他可不是真正的女儿身。不过他任然一厢情愿地以为这里是个大花店,而那叫梦金瓶的大娘估计是一个种花好手,想来,他种的花必定很香,忽又想起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刘天羽不免有点恍惚,就这样迷迷糊糊,他慢慢进入了梦香……
翌rì,天刚亮,刘天羽被翠儿喊醒,伸了个懒腰,揉揉眼,回味了下昨晚的好梦,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sè。他搞不明白,他梦见自己又变成那个粉雕玉琢,皮肤滑女敕,如仙子一般的女孩。静静地躺在荷叶之上,竟然不会掉下来。淡淡的微风,带着荷叶的清香,吹过身旁。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身旁滚动,划过,并最终滴落而下,发出清脆的“咚”一声……
刘天羽来到柴房,感觉今天很jīng神,便在翠儿的带领下,学起做生活,无非是砍柴烧水,抹桌拖地之类,不必尽述。只是自己今天jīng神特好,干了很多活,一点儿也不觉得疲惫。而在一旁的翠儿不免感到有点吃惊,自己当初刚来这里可是没法干这么多粗重的活计,可能是她以前在家经常做这些活吧,翠儿这样想着。而左映月相比刘天羽要轻松的多,无非是学些礼仪、举止之类。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在这一天内,刘天羽也就见过梦金瓶两次。一次是他早晨回来,吩咐翠儿打水来洗澡;一次是黄昏时分,她吩咐翠儿用餐。而白天似乎他都在睡觉,黄昏用了晚餐后便又离去。这是刘天羽有点搞不明白的地方。但是他也没问。大户人家的作息规律也许和别人不同吧。只是离去的时候,叫上了左映月和翠儿一道,在身边伺候。翠儿临出门前,交代了几句给刘天羽,无非是一些活计。
到了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刘天羽,自行吃了晚饭,感觉时间上早,便想独自一人到前rì晚间路过的花园里走走。可是当他走到院门口,却吃了个闭门羹。看守院门的两个恶煞般的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无奈,他只能再折回。
无聊的他来到了小楼的二楼,这里是梦金瓶的卧室,淡淡幽香扑鼻,翠儿吩咐过,这里最好少来。刘天羽只想到二楼的阳台上看看。他穿过这个卧房,来到檐廊。
独自凭栏,小楼的四周都种着青翠的绿竹,从楼上看下,微风拂过,沙沙作响,竹影婆娑,摇弋生姿。仰头看天,天空子母月悬西,(一个大的月亮带着一个小的月亮,自小便称它们为‘子母月’)寥寥残星相偎依。双月辉映,月光如水,撒向大地。
远处,是灯红影绿的楼宇,那里应该就是自己第一次来看到的那条繁华的街道吧。那个三层红楼,或许就是他们所说的‘梦红楼’吧。不知道那个瓶娘还有月儿姐姐,现在都在忙什么。难道这么晚都在卖花吗?花怎么这么好卖呢?可为什么是在晚上卖呢?忽又想起,自己在街上第一次看到的那些楼门上的牌匾,仔细想来,到还都有和花过不去之意。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远处红sè楼宇那边,不知何时已传来了淡淡的琴声。那琴声悠悠,似黄莺起舞,rǔ燕归巢,婉转而流畅。真个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伴着琴音,忽又响起了柔美的歌声,韵律委婉,似怨妇在对情郎诉着衷肠,歌词中满含了思念与忧愁。
歌词是: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chūn。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chūn心情短柳丝长,隔花yīn人远天涯近……
那歌声仿佛融化了世间所有铁石一般,注进每个人的心脏,让天地为之一染。这一刻,天地沉寂,仿佛万物都在侧耳倾听着这诉不尽的衷肠。
夜,渐渐的深了,琴歌已歇,可刘天羽被那悠扬的琴声和那动情的歌声所渲染,仍独自静静地伫立于回廊之上,仿佛置身世外。就在这一刻,他竟然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整个人正呼吸均匀,静静地翘首注视着远方。身旁,月光如纱,诙谐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