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天下 第025章 你走,我回头

作者 : 速度与激情5

时光荏苒,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四年便已过去。

已经二十三岁的冉梦莹看起来多了几分霸气,几分内敛,眼神如一池潭水,深不见底!

身着龙袍,头戴龙冠,面容端庄,目光如刀,举止沉稳,坐姿端正。

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面无波澜的看着手中的奏章,偶尔提起朱笔在奏章上写下意见或者评语。

身后站着目光沉静,身材瘦削的单昕毓。

没有人知道他黑色的衣袍包裹下的身体上,有多少伤痕,只是手腕上隐隐闪现一些黑紫的伤痕,一道一道的有些狰狞。

现在在单昕毓的眼中已经找不到一丝波动,无论冉梦莹如何的刁难,都引不起他面色的一丝改变。

心伤了,如何复原?心碎了,怎会为外界的折磨而感到痛苦?

冉梦莹批阅着手中的奏章,忽感口渴,将手伸向右侧的茶杯,眼睛却还留在奏章上。

由于手放的地方与茶杯有些偏差,不慎将茶杯推到,滚烫的茶水顿时溅在手上,迅速运起内力,将手上的茶水冰冻。

片刻,方才还冒着热气的手上便结了一层薄霜,冰凉的霜让烫伤的手有些舒服,到不是很疼。

由于及时运功冰冻,手上倒没有起泡,只是有些红。

将目光转向侍立在身后的单昕毓,有些残忍的勾起唇角。

看着冉梦莹的眼中流动着熟悉的光芒,单昕毓面无波澜的跪在地上:“奴婢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在冉梦莹无数次的鞭打下,他终于将自称改作“奴婢”这个极富侮辱性的称谓。

“自己去外面跪着,十个时辰!”红唇微掀,吐出残忍的话语。

“是。”平淡的口气就好像他只是去为她换一杯茶水,而不是让他身着单薄的衣袍跪在外面的雪地里。

单昕毓的平淡让她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从没有过,便可以忽略:“滚出去!”

“是,谢陛下隆恩。”平静,还是平静。

单昕毓缓缓起身,弓着腰后退,刚一打开-房门,一阵凉风吹过来,情不自禁的打一个寒战,单薄的黑色衣袍在风中飘摇。越发衬得他消瘦,柔弱。

跨出两步,转身,弓着腰重新将门关上。

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的合上,门外的他一点一点的消失,她有些慌乱,有些烦躁。

他和她,就好像这道门,一点一点的合上,两个人被一道门隔开,明明那么近,却看不到彼此。

冉梦莹红唇一张,几乎要出口挽留那个面无波澜的男子,却最终眼睛一闭,任由那扇门将两人隔开。

有些失神,自己这是怎么了?

五年来,虽然在折磨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释放,得到过宣泄。

每次折磨他,自己心里都会有些闷闷的,从来都不会开心,所以为了忽略自己内心的感觉,她每次把他丢在天牢,或者分给他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就派春絮前去盯着,她自己则躲在怡和殿和夏紫莺嬉戏。

晃一下脑袋,她冷笑,自己是不可能动心的因为早已无心。

上天将夏紫莺送到她的身边,就说明她可以不和别人一样结婚生子,只要亲情就已足够。

夏紫莺是上天为了弥补她两世被父母遗弃的痛苦,特意送到她的身边的。而她,所缺的是亲情,而非爱情。

对单昕毓不过是因为自己曾经对他动过心而已。

第一次动心的男人不管是不是真的爱,总会在心底留下一道影子。

她自我催眠,不愿承认自己心底的感觉,她不想让夏紫莺感到一丝不安。

她知道,她知道夏紫莺一直在害怕她和别人组建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再疼她。

前世,夏紫莺过的一直都是公主一般的生活,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今生,更是被自己呵护,甚至还是真正的公主。还有五个干娘,一个姨娘的疼爱。

这样被呵护的夏紫莺,纵然聪明绝顶,却还是很脆弱的。

来到异世,投胎做一个小小的婴儿,任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更何况这个从小被父母视若掌上明珠的小公主。

她承认,自己对夏紫莺是过于溺爱的。但是那是因为她坚信,具有成人思想的夏紫莺并不会因为她的娇宠而变得放纵。

如今,五岁的夏紫莺有时显得过于狠戾。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是娇俏可爱的。但是在处事上有着她所没有的果断和决绝。

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作为帝王所必备的特质。她没有,夏紫莺却可以做到完美。

这本是不可思议的,却有让人感觉是那么的正常,那么的无可厚非。

想到夏紫莺,她被矛盾充斥的眼睛瞬间变得柔和。原来,亲情是这么的美妙。

重新走回御案前,执起朱笔批阅奏章。

两年前,她早已将魏思琴满门抄斩,原本,她只是想斩魏思琴一人,却被夏紫莺说服。

两年前,怡和殿里。

“芸儿,这个魏思琴作为一国丞相竟然贪污公款,再为十年,家资数千万两黄金,全国住所有几百所。古玩玉器不计其数,家中资产足够一个镇的人一辈子的吃喝。以前听说过古代的官员贪赃枉法,没想到竟会到了这么令人发指的地步。着实可恨。”冉梦莹恨恨的对夏紫莺说着魏思琴的罪行。

夏紫莺以前在富贵人家,每年父母给当官的送的钱都有几百万。所以,她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觉得魏思琴贪得过于多了。

“你真被怎么处置她?”三岁的女圭女圭说起话来有些女乃声女乃气的,很好听,再加上歪着小脑袋,看起来很可爱。

笑着模一下她有些长的头发,说道:“这样的人当然是杀了。难道留着继续残害国家吗?”

有点恼怒的拍掉冉梦莹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瞪她一眼:“别这么模我,你模小狗呢?”

冉梦莹有些无奈的笑笑,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夏紫莺明明那么可爱,偏偏老是忘记自己的年纪,整天一副老成的模样。殊不知这样笑煞了多少人。还有,有人这么骂自己吗?这到底是大还是小啊。

然后夏紫莺又问:“她的家人呢?你要怎么处置?”

奇怪的看一眼小小的夏紫莺:“当然是放过他们了,难道还要杀他们?芸儿,我们是现代人,该清楚的知道,一人犯罪一人承担。难道还要杀他们吗?”

夏紫莺鄙夷的看她一眼:“真不明白你这两年的女王都是怎么当得。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在并不是法治社会,没有人讲-法的。她的行为在这个朝代足以诛九族。若你放过他们,他们会感恩吗?不会,他们只会恨你杀了他们的家主。甚至还会挟怨报复。”

冉梦莹诧异的看向夏紫莺,好像不认识一样,不得不说,她真的比自己更有资格做女王,自己没有她的魄力,她的果断,和狠绝。

“芸儿,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毕竟她坏不代表她一家人都是坏的啊。”冉梦莹有些迟疑。她是憎恨魏思琴,她对单昕毓是很残忍,可是她最不愿意的就是祸及无辜。

“残忍吗?”夏紫莺有些不以为然,“古代是未开化的年代,一般都是蛇鼠一窝。良善之人,他们的一家人多数都是善良的。恶毒之人,他们的家人都是贪婪狡诈的。你想放过他们,他们未必会感恩戴德。反而会反咬你一口。而且你现在登基两年有余,建树颇多,却因为过于慈善,那些百官并不服你,时不时的还会给你出个难题。这一次正好可以杀鸡儆猴。让百官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他们才会收敛一点。”

目光低垂,认真的想着夏紫莺的话,其实,夏紫莺很适合做这个位置。她具备枭雄的特质。堪当大任。

聪明,沉着,狠绝,霸道,果断,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王者的霸气让人臣服。

如果说冉梦莹堪当女王大任的话,夏紫莺绝对有霸绝天下的气势和能力。

最终,冉梦莹无奈的叹一口气,默认了夏紫莺的说法。成大事者,当舍小节。她现在必须立威。不然没有人服她。

她最后还是不忍心,只派了寒梅和蕊儿前去监斩,她没有胆量去看那一副鬼哭狼嚎的场景。她受不了那些人因为自己的立威死于非命的场景。

她不忍心看那些人临死时的眼神。

她从来都不是善良的,她没有力气去同情别人。只是她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而丧命。

魏思琴是该死,但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他们也该死吗?

人生就是这样,要么做普通老百姓,懦弱的活一辈子;要么做人上人,将别人踩在脚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犯错,全家殉葬。

只有爬到最高,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却没有人明白过这个道理……

回忆结束,冉梦莹叹一口气,内忧已经消失,现在就是外患。

逐月王朝皇帝虎视眈眈,随时想要进犯繁星,幸好自己手下有蓝新哲这个强将。

如今的蓝新哲早已堪当大任,行兵打仗,排兵布阵,计谋策略都已经胜过了两位师傅,唯独武艺因为起步较晚,所以不如二师父邵东霖那么高强。但是已经勉强跻身高手行列。

邵东霖因为被逼收徒,所以整天对他没有好脸色,但是,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每一个人都不会不喜欢一个对自己身上的绝学无比崇拜,无比痴迷的徒弟的。这样的徒弟他怎会不喜欢?只是自己教给他的东西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国家的。他怎能不矛盾?

“想得太多了呢。”冉梦莹摇一下螓首,有些无奈。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她可不相信逐月王朝会等到芸儿继位。

她决定了,只要解决了外患,就让夏紫莺继位。尽管夏紫莺目前还不到五岁,但是她的谋略和果断都是帝王必备的,女王之位,她当之无愧。

她有点明白了,当初的蓝栐帧说的不对,她的死亡不是导致天下大乱,而是导致繁星灭亡。

其实,她不明白!

维系天下安全的不是蓝栐帧,而是她,冉梦露!她所维系的确实是天下的安危,而非只是繁星王朝的!

她决定了,只要解决了外患,就让夏紫莺继位。

尽管夏紫莺目前还不到五岁,但是她的谋略和果断都是帝王必备的,女王之位,她当之无愧。

她有点明白了,当初的蓝栐帧说的不对,她的死亡不是导致天下大乱,而是导致繁星灭亡。

其实,她不明白!

维系天下安全的不是蓝栐帧,而是她,冉梦露!她所维系的确实是天下的安危,而非只是繁星王朝的!

忽然有些烦闷,看向一旁的沙漏,原来已经两个时辰了,这么快?

起身离席,剩下的奏章也不多,所以,她决定明天再解决,反正那些大臣都是上的无关紧要的大事。

一个国家再如何的大,事情再如何的多,也会有当地的官员解决。

像电视上演的都是虚假的。

一个国家哪来那么多的旱灾水灾?哪来那么多的蝗灾瘟疫?

都是剧情需要罢了。其实那些官员上奏的除了带有加急字样的,其余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怪不得古代皇帝命短,整日里亲力亲为,一天一个时辰坐在朝堂上,七八个时辰坐在御书房。一个时辰吃饭。剩下的睡觉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还要临幸妃嫔,雨露均沾。

曾经看那些穿越小说上,那些作者说皇帝其实就是男妓,每天都要和不同的女人睡觉。

不同的是男妓是赚钱的,皇帝更可怜,被人睡了还要打赏。

当时看到这话觉得很诙谐,很搞笑。如今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

她不想做妓,所以她不会去选男妃,娶王夫。

今生有夏紫莺和六位知己一般的婢女,足矣!

打开-房门,一阵冷风吹过来,明黄色的棉袍被风吹的卷起一角,额头上的饰物也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抬起幽深的明眸,不意外的看到不远处的雪地中跪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心,莫名的一痛,似有些不忍。

四年多的折磨,除了首次亲自鞭打那一次,其余的时候都没有亲眼见过。

坐钉子不算,因为单昕毓坐过无数次钉子除了第一次脸色有些悲伤之外,其余的时候都只是面色苍白,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

第一次看到他受罚的模样,因为四年前鞭打他的时候心中被悲伤和愤慨填满,无心顾及他的模样。

看着他瘦削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上只裹了一件黑色的衣袍。越发显得他瘦削,孱弱。

看着冉梦莹的眼神再没有了以往的悲伤和凄然,有的只是漠然和平淡。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落在他和她的头上,身上,谁都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彼此。

谁都没有反应,眼中都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不出任何表情。

唯美纯净的雪地里,飘着细碎的雪花,两个气质绝佳的人就这么对望着,一跪,一站,一个着黑色内侍衣袍,一个穿金黄色绣龙棉袍。

微风拂过,一阵梅花的香气吹来,冉梦莹深深地吸一口气,耸动一下白皙的鼻子,眼眸望向跪在地上的单昕毓,忽然有些不忍:“陪朕去观梅。”

然后也不等他的回应,径直像梅花香气飘来的方向走去,单昕毓一怔,随即起身,踉跄几下,才继续跟在冉梦莹的身后,膝盖处黑色的布料被雪水染湿,显得更加的漆黑。

虽然,膝盖被冻得麻木了,却还是强行止住双腿的颤抖,迫使自己站的笔直,走的淡然。

走了

一会儿,膝盖处传来阵阵湿冷,想必是麻木的感觉已经随着活动消失,剩下的就是冰寒和疼痛。

他有内力,但是却被冉梦莹用特殊的药物制约。所以,他现在与普通人无异。这种药物的期限是半年,所以每隔半年,冉梦莹就会让他再吃一次。

如今已经半年,想必这两日就又要吃哪种药物了吧?

前方一片梅林,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并不以区域为限,只是互相掺杂,星星点点的,美不胜收。

走近梅林,芬芳的香气扑面而来,因为梅花很多,所以香气略显浓郁,倒也不至于刺鼻。

折下一枝红色的梅枝,执在手中,巧笑嫣然,唇畔溢出一首自己做的“傲雪寒梅”诗:“百花凋零始吐香,万里雪飘不畏寒。谁道红花绿叶配?我自傲然迎风雪。”

这首诗虽然不押韵,却很符合她的心态,现代会作诗的人寥寥可数,不像古人吟风弄月,自己这样即兴作的诗却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毕竟吟诵古人的诗,就算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总觉得像是抄袭。

单昕毓有些讶异的望她一眼,没想到她做的诗竟然不押韵,不过意思倒是很符合。最妙的是,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提及梅花的,却让人清楚地知道说的就是梅花。

感觉到单昕毓的目光,冉梦莹有些不好意思,在古人面前搬弄自己做的诗,还真是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

“回去吧。”极力掩饰自己的窘迫,她淡淡的说道。这时候的冉梦莹很可爱,脸颊有些羞红,却又极力的保持平静,让人忍俊不禁。

可是,这样的她却再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了,他依旧目光平淡,似乎自己真的只是她的一个奴才,却有似乎不是。

因为他没有和别人一样对她露出让人厌恶的巴结谄媚的笑;因为他没有在她的面前卑躬屈膝,只是淡淡的站立着,若不是一身黑袍,看起来就像是飘逸的谪仙。淡雅月兑俗,长身玉立,面色平静,不为外物所动。

这样如同一个空洞的布女圭女圭一般的他让她心惊,让她不愿再折磨他半分。

依旧如来时一般,黄色的身影在前面散步一般踽踽而行,后面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亦步亦趋。

岔路口,冉梦莹心中微微叹一口气,口中却平淡的说:“你回去吧,朕要回怡和殿了。”

说完扭头就走,单昕毓则默默地走着与她相反的路,没有任何反驳。

四年多来,她从不让他去怡和殿,因为她的一句“你不配!”阻隔了他所有的想法。

回头,只看见黑色的背影依旧匀速向前走着,一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一声吆喝。

曾经,都是她走,他回头。

如今,却是他走,她回头。

这样两个人是不是注定没有结局?是不是注定越走越远?

转身,向前。她知道,在另一边是她的女儿,她的朋友,她的知己……

身后,是她的迷茫,她的误区,她的心之所寄……

是的,她知道自己的心,不再逃避,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他的资格。

“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还是会有人不肯去忘记,忘不了那一段回忆……”忽的想起在现代看的电视剧《爱在离别时》的主题曲《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冰冷的泪水划过脸庞,原来,爱,早已深埋。

自己察觉的太晚,太晚……

在他放弃之后自己才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感觉,真是讽刺啊。

她知道,他的心已死;她知道,他已无力再爱;她知道,爱已远去……

恨无力,爱无情,大概就是这样,渐行渐远……

一直以为自己是理智的,是绝情的,没想到,爱情来了,躲不掉!

小心的拭干脸上的泪痕,眼眶上的红润,也运起内力在眼皮周围流转。不多久,眼眶上的红润消退,如同从未出现一般。

从来,都没有想过爱的,不是吗?从来都觉得自己是最不需要爱情的不是吗?不会改变的,不会的,有了夏紫莺,足矣!

目光变得坚定,在深处,却是一汪看不见的凄楚……

不久的将来,她很后悔今日没有开口唤他,若是今日启口,便不会有日后的痛苦与折磨了吧?

世界就是这样,兜兜转转,注定纠缠的人,又怎么逃得掉?无形中一根丝线将两人拴在一起,怎么逃得掉?日后的悲痛,只是今日所酿的苦果。有因,必会有果!

怡和殿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欢乐的所在,无论怎样的悲伤,只要看到怡和殿,心中都会变得开阔,喜悦。

每个人都会有情之所系,有情才有家,无情的人怎会有家?怎会体会到家的温暖?

踩着皑皑的白雪踏进温暖如春的怡和殿,看着殿内欢笑的众人,唇畔勾起一朵暖人肺腑的笑花,如烟花绽放,如百花盛开。明媚,绝美,眼中熠熠的闪着光辉,美丽动人!

“娘。”夏紫莺最先看到她,张开双臂跑了过来,粉女敕的脸颊上尽是愉悦。可爱的笑在她的小脸上绽放。

目光柔和的看一眼向着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心中感觉无限的温馨,舒适。

蹲子,伸开双臂,小心的迎接那个奔跑中的小天使,那个带给自己温暖的女孩儿。

终于,女孩儿短小的腿拖动着小小的身躯,跑到她的面前。

双手抱起夏紫莺,直起身,看着殿内的寒梅和蕊儿,目光柔和,她们,都是她的知己,她的港湾。

有她们在的地方,就是家……

第二十六章逃离

次日,朝堂上争论不休,冉梦莹依然面无表情,冷眼旁观。

这时,“报!”殿外传来一声嘹亮浑厚的声音,听口气有些焦急。

眉毛一皱,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似乎,有大事发生:“宣!”

“宣!!!”女官嘹亮高亢的声音穿透空气,传出大殿。

一个风尘仆仆的官兵身着铠甲,几乎是扑进大殿的。

一进入大殿,那身着黑色铠甲的官兵立刻跪伏在地上,说道:“陛下,边关飞鸽传书,昨日逐月王朝蠢蠢欲动,调兵遣将。攻进我繁星王朝。如今大军已到浣奚镇,纸条上还说,还说……”

那士兵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不会惹怒台上的女王。

“说!”冉梦莹眉头一皱,喝道!

“纸条上还说浣奚镇知府柳烨投敌,主动打开城门,迎接逐月王朝的士兵进城。”士兵有些迟疑的说完。

面上闪过一丝喜悦,她知道自己吃不下逐月王朝,也从没有过那样的想法,但是她想将逐月的野心打落,为夏紫莺铺出一条平坦的路。

她知道夏紫莺有能力,但是作为母亲,总是希望帮儿女遮风挡雨,将子女护在最安全的地方。毕竟,夏紫莺再如何的厉害,也是顶着五岁儿童的躯壳的。

“多少兵马?”压下心中的悸动,沉稳的问着跪伏在地面的士兵。

“启禀陛下,据边关来报,逐月此次点兵二十万,似乎想一次性吞并繁星王朝。”那士兵额头上滴下冷汗,满脸惊慌。

“蓝新哲,迅速点兵四十万,通知淑王爷,莲王爷,澈王爷和浩王爷各自点兵五万,十日之内必须到达边关。”冉梦莹果断的下令。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高看逐月王朝了?”新任丞相赵立勋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冉梦莹派四十万精兵强将去抵挡逐月王朝的六十万兵马,有些小题大做。

在心里,他甚至觉得,到底是个女人,胆子这么小。即便坐上王位又如何。

森冷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在赵立勋脸上,冷哼:“看来赵爱卿升官升的过于早了。战场上用兵在于谋略,爱卿不懂兵法却在这里大放厥词。一个逐月王朝和繁星王朝国力相当,繁星尚有百万雄师,逐月既然志在吞并繁星,只派二十万大军好等繁星将他的军队削弱,给其他国家雄起的机会吗?”

赵立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坐上丞相之位,一直没有建树,所以有些急功近利。头脑一时发热,竟然顶撞冉梦莹,只因冉梦莹平时广纳良言,从不因谁当中驳斥她的意见而恼怒。

慌忙跪在地上,慌张的说:“陛下恕罪,卑职也是为国家着想,如今兮凤城只有四十万兵马,若全数点走,谁来保卫国都,皇城?”

“赵爱卿所虑倒也不无道理。只是,爱卿可曾想过,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兵将都在边关守卫,怎会有敌兵闯入?若边关不保,敌人冲破防线,进入皇城。逐个击破,失败只是迟早的事。目前只有尽量聚合王朝所有可以利用的兵力,才能削弱逐月国力,让他们短期内无力攻打繁星。”

“此次,朕要御驾亲征。”她必须御驾亲征,行军打仗,士气最重要,她御驾亲征,繁星士兵的士气必定大涨。

“陛下不可啊。战场凶险,刀剑无眼,陛下龙体,万不能以身犯险啊。”群臣齐齐跪下。

微微皱眉,从龙榻上站起,挥一下手道:“朕意已决,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这时候谁还敢说话啊?大家都屏住呼吸跪在地上也不言语。

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冉梦莹直接走了出去,这些大臣的脑子里整天都是争权夺利,贪赃枉法。除此之外为百姓办过多少事?

“恭送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冉梦莹即将消失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他们才回过神,慌忙道万岁。

当天下午,冉梦莹就随着四十万大军向边关进发。

急于为夏紫莺清除外患的冉梦莹,忽略了宫里还有一个人,邵东霖!

看着军队开拔,渐渐向远处走去,逐渐变成蚂蚁般大小。嘴角缓缓勾起,那一抹笑显得有些诡异,眼中却有着不知名的眷恋和伤感。

回头,和守城的侍卫交代一声,便回了冉梦莹赐给他的府邸。

晚上,单昕毓那阴暗的小屋前,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奇快,闪电一般。

听到门外传来轻轻拍门的声音,单昕毓迅速的穿上衣衫,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个黑影便跪在地上,说道:“殿下受罪了。卑职前来请罪。因为繁星女王武艺高强,卑职只好静待时机。如今,两国交战,繁星女王御驾亲征,这个宫里的几名高手,也都被派了出去。今日,卑职特来就殿下回宫。”

单昕毓神色有些恍惚,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可以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殿下。”邵东霖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我身上被她下了药,不能运功,你如何将我带走?”反应过来的单昕毓仍然一脸淡然,似乎邵东霖只是来请他去吃饭的,而不是要救他逃走。

“这个殿下不必担心,宫中的高手都被调走,而且卑职四年来一直注意着繁星女王的一举一动,倒是知道她给殿下喂了药,所以早早的已经安排妥当。殿下无需担忧。”

“好,我们走吧。”仍旧是淡淡的语气,似乎外界的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入不了他的心。

起身,映入眼帘的不是四年前那个儒雅的,丰神俊朗的皇子,而是瘦弱卑微的奴隶。寒冷的冬季,白雪皑皑,满地积雪,他竟仅穿一身单薄的奴隶衣袍。那么孱弱,那么瘦削。

眼眶微微泛红,从小到大,三皇子何时吃过这么大的苦?纵然皇室无情,但是身为皇子,从小却是吃穿不愁的。如今在繁星王宫,竟然这么凄惨,四年来,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邵东霖挥手,黑暗中走出一个人,那人的面容赫然和单昕毓一模一样。就连身材也与他一般模样。

“殿下,这个人是我们和亲队伍中的一个,他服用了一种药物,可以使活人随意变换面容,如果活着,两个时辰内会变回原本的模样。但是只要人一死,就会永远是这个模样。”邵东霖恭敬地对单昕毓解说。

单昕毓浓眉微皱,似乎过于残忍,活着的时候是奴才,死了就连自己的容貌都没办法保全。

“殿下,他是自愿的。作为逐月王朝的臣子,为了救出殿下,任何的牺牲都不足道哉。而且有些人死后被人毁容,那岂不是更惨?他能保持面容的完整已经不错了。”

“你能保证他死了以后繁星女王不会鞭尸?你能保证他死之后繁星女王不会给他毁容?”四年的伤害,让他在心里断定了冉梦莹的残忍,断定了她对自己的恨有多深。

“这……”邵东霖面色有些尴尬,其实在他的心里冉梦莹不是很残忍。

冉梦莹自然知道他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动向,所以她每次去见单昕毓都会派人有意无意的干扰他的视线,所以邵东霖只知道他每日清扫地面,打扇送茶,到没看到过单昕毓挨打。

“只要殿下可以月兑险,奴才愿意碎尸万段,在所不辞。”那个侍卫单膝跪在地上,目光坚定。

“嗯,你是我逐月的好男儿,我定不会亏待你的家人,我会让他们世代得到王朝庇佑。”单昕毓许诺,目光微微泛着波光。

“谢殿下好意,奴才是孤儿,目前尚未娶妻生子。所以并无家人。”侍卫目光微微有些凄凉。

和那名侍卫换了衣服之后,“走吧。”轻如鸿羽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愧疚,但是他真的想要逃离这人间炼狱。

“是。”双手抱拳,满含歉意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不真实的感觉。

“殿下,得罪了。”说完,揽住单昕毓的腰身,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向宫门逃去。

身后与单昕毓面容相同的侍卫,目光含着一丝决然。

起身,走进阴暗的屋子,看到屋子里简陋的摆设,狭小的空间,阴暗的环境,他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关上房门,目光变得凌厉,还有一抹决然,使劲的向墙壁上撞去,巨大的冲击,使他的身子被墙壁反弹,如同秋叶,静静凋零,在风中飘荡,然后缓缓落下,落在地面。

落在地面的男子早已没了声息,双目安详的闭着,嘴角挂着似欣慰,似解月兑的笑意。

俊美如斯,骨瘦如柴,如同破碎的女圭女圭,俊美的让人心动。

额头流下的粘稠的血液,显得狰狞,显得妖冶,魅惑人心……

终于逃出那个让他心碎的地方,目光有些散乱,回头凝望一眼身后的宫墙,那个宫墙锁住了他的爱,封住了他的心。

永别了,我的爱;永别了,我的情;

以后,不会再爱!无力再爱!

爱已逝,情已殇,剩下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无尽的迷茫……

再说冉梦莹,身披黄金铠甲,头戴金盔,在冬季里的阳光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胯下骑着一匹毛色纯白的骏马,她威风凛凛的走在四十万军队的前面。

那匹骏马,纯白色的毛发看起来一尘不染,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高大的身形,美丽的毛发,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的珍贵。

四只蹄子上都钉着金黄色的马蹄铁。并不是金子,因为金子虽然尊贵,却不及铁的坚硬。

右侧稍微靠后的蓝新哲满脸的跃跃欲试,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脸上早已没有了五年前的稚气和猴子一般的眼神。

身着银白色的盔甲,胯下是一匹黑马,毛色黑如墨,滑如缎,柔如丝,四蹄翻飞,下面都钉着与毛色颜色相同的黑色马蹄铁。

行了半月有余,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开到边境小城,几位王爷已经到了。到底是王爷,互相牵制,都害怕自己的兵力在这场战争中被削减,制约不住对方。一个个精于算计,不肯先出兵。

冉梦莹暗笑,幸好他们没有出兵,不然现在肯定早已被灭掉了。

战争打响,附近的百姓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所有的家中炉灶熄了,鸡鸭鹅也都不见一只,米面没有一点,锅盆也都没有了。最绝的是各家的桌椅板凳也消失了。这让没有准备的逐月王朝一下子失了方寸。

愤怒的逐月士兵推到了那些破旧的房屋,砸烂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毁坏了地里的麦苗。

愤怒中的逐月士兵无疑是愚蠢的,自古以来,得民心者的天下。而且,在战争中,只有沉稳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样暴躁易怒的逐月士兵是不合格的。

这时,一个主帅模样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银亮的铠甲,面色不善的出现在愤怒的士兵面前,怒喝:“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是来行兵打仗的,不是小混混出来打架。本王已经派人回去征集粮食,不日便可到达,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拿出军人的素质来!”

那些砸东西烧房子的士兵满脸通红,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那个王爷想必是单昕毓的兄弟,接着问道:“柳烨为什么会死?别告诉本王她是平白无故自尽的。”脸上的怒意在凝聚,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一个士兵慌忙跪下:“王爷饶命,卑职看那柳烨嚣张,所以一时气愤口不择言,所以……”

“所以你就告诉她,本王已经知道她是假意效忠的?”单昕炙目光冰冷,脸上的怒意已经很明显了。

“王爷饶命啊,卑职只是一时气愤,看不过……”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膛大了眼睛,满脸的恐惧和不可置信,就那样满脸不甘的倒在地上,眼睛依然大张着,脖颈缓缓溢出粘稠的血液,染红了身下的白雪,一直蔓延,蔓延……

温热的血触到地面的雪,将雪融化了一点,然后被冰冻。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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