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请入瓮 章百七十七 火神败:我们再没有以前【六千总更】

作者 : 漓云

(一)

白桢剑的剑锋划在地面上,只轻轻拖拉着便能将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我向他走去,挑着眉淡淡道:“想过有今时今日之光景么。”

“总觉得”,火神一手握着丹邺剑,一手微微抬起,不知是想来碰什么,神色安安静静,眉心不慎沾了血色,那么妖艳那么美丽,他轻轻道,“你叫流锦,流锦,我与你的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勾唇笑,眯着眼笑,声音清清浅浅地笑,看着他道:“那你以为除了这样还能是哪样。”

他便又开始捶打着额头,奋力地想媲。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所谓的世事无常,说的大抵就是如此罢。于火神来说,不过是遗漏了一些并不十分重要的东西。以前?哪来那么多的以前?忘记的都是些可以被忘记的东西,不能忘记的则是些永远忘不记的东西。那么火神,你究竟忘记了什么呢?”既然是忘记了,那还有必要再记起吗?

不等他再说话,怔愣地看着我。我抬剑指着他,道:“今日,本尊再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九重天残留的仙族全部跳下诛仙台,一是你万神之首火神打赢本尊。丫”

一如当初,他让我选择的那般。

为此,他不得不与我以剑相向。

第一剑对他攻击的时候,我便使出了全力。脑海里浮现的是过往种种,笑与泪皆有。若不是在与阑休成婚时逃婚去了人界,我就不会遇上眼前这个人。也便没有后来的缘浅与仇深。

只可是,再也感受不到心痛,再也不会觉得难过。充其量不过是些回忆,随时都可以忘记的回忆。如一层光面,清脆一声响便支离破碎再不复存在。

唯有那日,在冷金色的大殿上,他便是这样对我父尊的。每一次下手都毫不留情。父尊被他挟持,堂堂魔尊打不还手,任由他欺凌。最终父尊被他一剑贯穿了身体。

唯有那日,在忘川彼岸,业火吞噬了一切。他黑衣广袖,绝然转身离去,听不见我求他的只言片语。阑休躺在我怀里,声息渐消。

从此,我要成为三界最厉害的魔神,誓要将九重天变成炼狱。冰封了心,答应过阑休,再也不会为谁而难过。

无数的剑气灵光在我与火神之间四处飞窜,光芒闪烁之下,是他那越发皱紧的眉和无血色的容颜。他不断地抵挡着我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攻击,边寻机正面攻击我。

后来数十个回合停歇,手腕一翻转,白桢往我自己这边一划,割下一片衣角。继而捉住那衣角,最后再看了他一眼,将衣角覆在了我的双眼上,在后脑打了一个结。

这样,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包括他。

手中的剑再次兴奋了起来,周身被灵力充满需要释放。我只要尊崇自己身体的本能,不断地挥剑朝对方砍去,不管我能不能砍得到,不管一剑下去对方受不受得住。

我乃魔界魔尊,今日就是要覆了这九重天。

双眼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白桢如削泥一般削掉了对方的血肉,愈加兴奋愈加狂烈。然所有的战斗与动作,都在一声不大不小不急不缓的话语中慢慢落下了帷幕。

(二)

说话的是弦衣,他悠闲道:“我险些忘了,天后与火神的仙妻还在麒麟印里。这样罢,火神敢再多出一招,我便在火神的母亲与妻子脸上一人划一刀。”

蓦地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

“不要——”

分不清究竟是谁在伤心欲绝地大喊,可手中之剑已经飞月兑出手再也收不回了,随之而来的是剑刺入皮肉的声音,还有一声低低的闷哼。

有宫墙在断裂,坍塌。

突然之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很安静。我手中一翻转,再祭出了另外一把剑。碧引剑。

只可是,还没发得出去,又一声惊恐至极的叫喊几欲穿耳,道:“我求求你不要伤我儿啊——”

附和的是发音涩然的大声哭喊。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终还是停了下来,手指揭去了遮住双眼的衣角。入目之处四周无一处完好,连地面都起了几条深邃的裂缝。抬起眼帘望去,宫墙那里果真坍塌了一段又一段,而那黑色高挑的身影,却被白桢穿肩而过,正狠狠地钉在了残缺不全的宫墙之上。

渐渐地,血顺着墙淌了一地。

那么刺眼。那么好看。

我侧身,看着哭得凌乱得不成模样的画潋与天后,手里的碧引剑在地上随意画着圆圈,淡淡与天后道:“不要?那你想救他吗?若是想,本尊可考虑给你这个机会。”

天后颤声道:“你、你说,要怎么样才、才肯放了他。”

我想了想,道:“不如你现在就当着火神的面羽化罢,我看见你就不欢喜。”

被钉在墙上的火神闻言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知觉,动了动身体低低道:“别听她的。”他试图挣月兑白桢剑的束缚,可惜未果。

画潋哭得越加猛烈。天后忙慌张道:“好、好,我这就羽化,你说话要算话!”

弦衣拎起画潋,离开了天后好些距离。所有人都离开了好些距离,将她围城一个大圆圈。浓密的云层逐渐散去,第一缕金色的日光将天边镀成了同等的颜色。一两声凤鸣似在悲泣,自很远的地方传来,余音久久不散。

于是所有人,都眼睁睁见着九重天天后,凤族的女君,应和着遥远的凤鸣之声,仰天长啸,将自己的仙元逼了出来,毫不迟疑地一使力,惨叫声起,仙元碎裂后金光四射耀眼夺目……

顿时祥光普照,消弭了九重天浓重的怨邪之气。

连蛮荒魔众有受不住的皆被那祥光烘照得成了一抹飞烟……

莫铸见状,怒意冲天,独眼瞪得几欲凸了出来,与我阴沉道:“你居然过河拆桥!”

我看向莫铸,勾起一边嘴角,道:“再耽搁,蛮荒魔众就所剩无几了。”

最终莫铸冷哼一声,却无暇再计较,带领着魔众迅速撤退了去,净往有阴影的地方躲闪。

凤族,是倡领光明的上古神祗,而蛮荒魔众是生长在黑暗边缘的。凤族女君一羽化,魔众受些波及是在所难免的。

弦衣在我耳边道:“让九重天不堪怨气所重,塌了不是更好么。为何非得要保存这样一片残垣断壁。”

我道:“三万年前父尊所失去的,还有九重天的主。”我便要遂了父尊的愿,代他当这九重天的主。

(三)

“还有一剑。”待所有的光华都散去,我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碧引剑,任画潋匍匐在我脚下,拉着我的裙角呜咽着求我。

求我。我早已经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再开口求人。

但火神,他就是还欠了阑休一剑。

垂着头,看着画潋万分凄楚的神情,我微微一笑。同手手臂用力一甩,碧引剑飞出,稳稳当当地钉在了火神的另一边肩上。

那一刻,隐隐约约,我是听见了画潋含糊不清地用喉咙喊了一声“不”。

转身离去时,我大声道:“恨也好怨也罢,从今往后,本尊就是你们的主。不服气的话,大可寻机会再东山再起一回。”

忽而,弦衣闪身前来,蓦地牵起了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走,置妖魔两族的将士于一边。我仰头看着他,精致的轮廓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泽,眯着眼睛,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美艳无边。

身后已经分不清是哪个在呢喃:“流锦……别走流锦……”

心,真真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空洞麻木的无知无觉……

当弦衣带着我踏进满是血污的凌霄大殿时,仰望着大殿上首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仿佛整个人都跟着渺小了起来。弦衣拿起我的手放在他唇边一吻,浅浅笑道:“我的魔尊大人,过去坐下。”

我看着弦衣,道:“你想坐吗?”

“想坐”,弦衣笑眯眯如实应道,细长白皙的手指撩起我的发,“但是你坐了也便等于我坐了。”

这时,大殿外面一声显足了威风的虎啸,只见白影一闪,同时窜入大殿的还有一股污浊的黑气。

黑气在大殿四处飞窜,惹得闯进来的大白紧追不舍,一边咆哮着一边抓狂地朝黑气扑去。看模样,是与那黑气缠斗了许久。

我不由得喝了一声“大白”,它这才粗喘着停下,在我旁边站立。

那股黑气飞落至大殿上首的那个位置,毫不客气地现回原形大方坐下。

一脸狰狞的疤,独眼。不是莫铸是哪个。

顿时弦衣就绷紧了身体,周身散发出灼热的火气。我止住了他,看着莫铸,道:“你也想坐这个位置?”

莫铸笑得奸诈,一脸的疤皆因他的笑而时不时抖动,反问:“难道你不想?”

我道:“本来是一般想的,结果眼下看见你也想,遂本尊就更想了。莫铸,现在就想与本尊一较高下吗?”

既然如此,正好可趁此收拾了他。反正九重天已破,他再无什么用处。蛮荒魔众也再嚣张不了几日了。

不等莫铸再说话,我飞身便朝他奔去。约模他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反应迟钝了一瞬,遭我取得了先机。

就算他坐在了那天帝的位置上又怎么样,我照样可以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打下来。先前妖魔两族再加上蛮荒魔众围攻火神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出手,想必就是在等此时此刻罢。兴许我与火神两败俱伤了,会使得他更加有优势一点。

只可惜,优势一直被我牢牢握住。

没几招莫铸就显了下风,他颇有些气急败坏,使力越加蛮横了一些,可惜皆被我数次打落在地。地面,好几处龟裂的凹陷。

他边躲闪着我的进攻边急躁道:“你若停手,我和你做个交换!”

(四)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与之交换的。我一脚将他踢落,抬手捏诀,手中青白之光相互映衬,袖摆猛地一挥,将术决抛在莫铸身上。

顿时,外面响起了巨大的嗡鸣声。下一瞬,一青一白两柄神剑被我招回,毫不犹豫地冲莫铸刺去!

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铸突然大吼:“我可以让你救回阑休!”

白桢与碧引沾上莫铸的胸膛,锐利的剑锋将他的胸膛都擦出了血,却生生停住了……

我瞪大了双眼,继而只觉自己浑身都颤抖着,问:“当、当真?”

莫铸在两柄剑的钳制下,不敢乱动,只回道:“若真如魔界里所说的那样,阑休是被招魂镜吞噬了七魂六魄,还可救回。”

我听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小心翼翼的声音,问:“怎么救?”

莫铸看了看他身上的白桢和碧引,笑着没说话。可意思已经明显得不得了。

弦衣及时拉住了我,低低道:“别信他,谨防有诈。”

然我还是独断地撤去了白桢与碧引对他的钳制,走到他面前,见他吃力地坐起来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焦躁道:“现在就告诉我,怎么救。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立马就杀了你。”

莫铸看着我,那独眼里狡诈的光芒透露了他的野心,他咧嘴笑道:“只要天帝之位归我,我就告诉你。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弦衣一把将我扯了起来,肃声道:“你不能答应他!”

我顺手拂开了弦衣,与莫铸道:“一早你就知道如何救他,等到现在才说,莫不是就是为了等一切尘埃落定的这一刻,将其当做是你最有利的筹码?”

“毫无疑问这是最有利的筹码。不想被过河拆桥,只有做两手准备。”

我道:“好,我答应你。”

“流锦你疯了!”弦衣一把用力地扳过我的肩,面上带着薄薄的怒意,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要将辛苦得来的一切拱手让人吗?!”

“辛苦得来的一切?”我笑睨着弦衣,“其实我什么都没做,都是你们在做,我并不辛苦。”

“那我呢?”他双手钳得我很紧,“我辛苦为你争取来的一切,你就毫不犹豫地将其送给他人?”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绝对不允许。”

我垂下眼帘,道:“不是说好了,你这个人都是我的,你争取的一切自然也是我的。我想怎么支配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流锦!”一声怒极又失望的低吼。

(五)

那日弦衣甩袖而去。我便在凌霄大殿当着莫铸的面以灵力传音向妖魔两族还有蛮荒魔众宣布,魔族皆以莫铸为瞻,莫铸才是九重天的新主。

看着莫铸走向天帝的位置,坐下。而后居高临下地告诉我,招魂镜要完全吞噬一个人的七魂六魄需要一定的时间,越强大的人时间就越久。

因而,阑休的七魂六魄极有可能没有被招魂镜吞噬干净。但招魂镜是贪婪的魔族神器,想让它吐出没有被吞噬的阑休的魂魄,需得以比阑休魂魄同等或者更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后来,九重天被重新清扫。看不见残缺不全的尸体,看不见肮脏不堪的血污。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光鲜亮丽的九重天。

只可是,九重天易了主人。

曾经高高在上的仙族,曾经冷傲尊贵的万神之首,皆被一个小小的莫铸踩在了脚底下。

于是,莫铸领着他的蛮荒魔众在九重天无所不做,为他们能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而大举庆贺,忘乎所以。

青夜终于肯再次踏足九重天。而弦衣,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眼前。听青夜说,他与妖族的妖姬和各地进献来的小仙子过得很是快活。

画潋被带往了珞梧宫,曾经她身为凤族上神而居住过的地方,日复一日地继续被关着。我亦跟着入了珞梧宫,为了避免画潋忧郁成疾活得不够久,我便让人不必将她锁起来,可以让她在房间内自由活动。

火神,继续住在焱采宫。眼睁睁看着,他的九重天被蛮荒的一群卑劣之徒败成了什么样子。

我拿出了招魂镜,尽管莫铸觊觎了很久就是没有本事来从我手中夺去。我往招魂镜上念咒语,照着当初阑休教我的那般念,不管念了多少次,招魂镜就是一点反映都没有。

我不禁有些怀疑,阑休教我的咒语到底是不是对的。

珞梧宫冷清了些,我在园子里坐在一棵树下,背靠着树脚,手里把玩着招魂镜,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多少期盼与渴望,除了寂寞亦没剩多少悲凉或者焦灼,独自对着招魂镜道:“阑休啊,你是不是不想我找你回来?连教我开启招魂镜的咒语都是胡乱教的罢,是不是与我在一起你早就疲累了,再也不想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了?如若是这样也没关系,我毁了这招魂镜,我赎了欠你与欠父尊的所有罪孽后,你再告诉我想不想我来寻你。想的话,我便来寻你;不想的话,我便不来寻你。”

吹了一阵冷风,青夜端着一碗羹来给我喝。他看着我手里的招魂镜,轻声道:“为何一定要这样?”

我接过他做的羹,搅着勺子浅浅笑道:“你不知道我欠他有多少。”

“既是这样,九重天还有一个人知道招魂镜的咒语,你为什么不去找他?”青夜问。

“你是说莫铸?”我挑了挑眉,“现在还不是时机去找他,免得他对我起了戒心。等天帝不日羽化后,化了这天地之间的戾气,散了莫铸的蛮荒魔众,再去找他不迟。”

“到头来,你还是不忍心将九重天交到像莫铸那样的人手中。”青夜笑了笑,抬手指指招魂镜,又道,“那你现在也许可试试将阑休交给你的咒语反着念,亦或是打乱了顺序念。”

我愣了愣,掀起眼皮看他:“这样就可以找到真的咒语?”

青夜道:“他该是很了解你罢,你随便打乱顺序念一下,兴许就中了呢。”

遂我当即依照青夜的话打乱顺序念动咒语。果真,就见到招魂镜的镜框上那幽青的绿石光泽一闪而过。却没有了下文。

我与青夜对视了一眼,立马又试了另外一种顺序。招魂镜上的光泽越来越强烈,然而直到我每一种顺序都试完了,光泽消失,一切又回到最初安静的模样。

我再求助地看向青夜时,他一言不发。最终离去时,他也说,兴许阑休是真的不想我找到他。

因为,呆在我身边,是一件很累很辛苦的事情罢。

但是我不服。再要怎么样,也该等他回来了,亲口告诉我。

一怒之下,我手中积蓄了强大的灵力,一股脑往招魂镜上使,咬牙道:“不回应我是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毁了你。这样,你就再也无法吞噬谁的七魂六魄,谁都无法再因为你的存在还抱有幼稚无比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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