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笔记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万里度玉门

作者 : 亚赫头人

汽车越往西北走,就越印证了我之前对于这大西北的猜测,风沙慢慢的大了起来,虽然地势一如既往的平坦广袤,但是只要一起风,只见到黄沙漫漫,连路都被黄沙掩盖下,辨别不清了,周边都是千篇一律的小荆棘灌木丛,要是没有经验的司机,铁定会在这里迷失了方向,我不由一阵担心起来!

胖子那货却兴致高昂,没心没肺的放声干嚎起来:“大漠的落日下,那吹萧的人是谁,,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流沙流沙漫天飞”鸣镝居然也附和着唱了起来,那流沙被狂风裹挟着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是在合奏,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汽车是油老虎,油表上显示的油量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小马嘟囔着:“怎么搞的!才加了油嘛!”下了车揭开油箱的盖子,然后在路边上扯来一根芨芨草,伸了进去,胖子也凑热闹似得赶了过来:“什么也看不见嘛!”说罢就从口袋里掏出火机想要照照看,我上前一把将那火机打掉:“你不想活啦!”

原来这是台二手车,其它的零件还算是正常,就是这仪表盘愣是闹别扭,从芨芨草上的油渍看来没有想象的那般严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每走一段下来看看油箱里的油量!

下午时分,我们快要到了武威,就是当年霍去病抗击匈奴的地方,因为前边往东不远就是大名鼎鼎的贺兰山了,当年岳飞的《满江红》里就有:“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里历来就是匈奴的活动范围,据说当年的匈奴王被赶出汉地之后,在伟大的匈奴王阿拉提的带领下,横扫欧洲,被欧洲人称作“上帝之鞭”,并建立延续至今的匈牙利!

这里也是当年普渡门的孙先生在此地发现了朱明藩王“祁阳王”朱干蛙翻尸葬的地方,这地方东边紧靠着内蒙阿拉善地区的腾格里沙漠了,湛蓝天空下,几只苍鹰展翅搏击长空,大漠浩瀚、苍凉、雄浑,千里起伏连绵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一样高低错落,柔美的线条显现出它的非凡韵致,让人肃然起敬!

穿过这一小区域的沙漠就来到了武威市,从花团锦簇的锦官城来到这塞外边城,要说心理没有落差那是骗人的,远远就见到了广场上那闻名世界的“马踏飞燕”标志,小马娴熟的将车停在一家面馆面前,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唤了!

这甘肃以一碗“兰州拉面”闻名全国,遍设分号,什么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一清是汤清,二白是萝卜白,三红是辣椒红,四绿是蒜苗香菜绿,光是脑海中的这些五颜六色的配料就让我食指大动,我之前在南方也慕名去过,可怎么也受不了那股重重的碱水味。

本来是北方的“兰州拉面”到了南方却变了口味,想必使用南方的面粉没有这般精道,师傅的技法也没有这般娴熟,究其原委,可能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当时在兰州机场的时候,就后悔没有去著名的月阳楼大快朵颐正宗的“兰州拉面”,现在在这里可以一偿夙愿了,我也好下车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刚下车就闻到一股酱牛肉的香味,胖子那货早就忍不住了:“我先进去哈!”说罢就随着那司机小马进到了面馆,我们几个人蜷缩在猎豹车的后排,当然没有胖子那般舒适。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让自己麻木的四肢恢复知觉,让胖子先进去给我们一人先要上一碗,等我们进去的时候,也就正好可以开咥(西北话:吃的意思)了!

就在我们正要跨进面馆的时候,胖子却像是丧家之犬般从里边蹿了出来,我心下纳闷:这货又闯啥祸事了,就见到在胖子身后跟着一个虚胖的男人,从装扮来看应该也是个回回,手里还拎着一张桌子腿,佯装朝胖子劈过来,胖子还要硬颈对抗,我跟皮特痒见状赶忙上前拦住,心想:这难不成是家黑店,那胖回回还气咻咻道:“瓜子!(甘肃话:神经病),我就不卖给你,你还不走,不信我打断你腿!”

那小马也从门洞里钻了出来,拉着胖子就上了车,然后朝我们招手,我们放开那男人,也莫名其妙的跟着上了车,那胖回回往地上啐了一口,叉着腰看着我们离开,我更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好好的进去吃饭,却被人打出来,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见到胖子也气咻咻的,也就不好继续穷追不舍的问下去了!

小马二话不说将我们载到另外一家饭馆门口,不用问还是吃面,我们不知道胖子究竟做了什么被别人赶了出来,我可不想重蹈覆辙,我实在忍不住了:“胖爷!要是那口恶气还没有出,我们回去将那厮暴揍一顿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感到好像是你刨了他们家祖坟一般?”

胖子一声不吭,鸣镝低低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也识趣的不再刨根问底了,下了车,鸣镝拉我到了一边道:“这胖爷一定是犯了穆斯林的禁忌!”我抓抓头,叫来了小马,小马也是喃喃的语焉不详,神色也十分的为难,我跟鸣镝对视了一眼,也是莫衷一是,只好作罢!

我们进了面馆,胖子那吃货也怏怏不乐的跟了进来,跟我们一块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上,每人要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兰州拉面,果真是一清二白三红四绿,我特意点的是这家店的特色的“毛细”!

过了半晌,其他人的面都断了上来,唯独我的“毛细”还没有端上来,我叫来了服务员:“我这拉面怎么还没上呀?”服务员拿着苍蝇拍道:“正在拉呢,马上就好。”我只好耐着性子,须臾就断了上来:“这是刚拉的”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但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要入乡随俗嘛!

也不知道为什么叫“毛细”,可能是说这面拉的形同毛细血管般粗细吧,我用筷子夹了夹,跟南方的龙口粉丝有的一拼,咬下去却有一股麦子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我赶忙夹起了一把,塞进嘴里,十分的弹牙,跟我之前在南方吃到的“兰州拉面”全然不同,飘在上边的肉也肥瘦相间,我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碗,准备要第二碗!

我跟胖子一样都是肉食动物,光有面还不解馋,我征求其他人的意见来:“等会要来盘猪肉还是牛肉?”此话一出口,我明显见到鸣镝小马跟胖子的脸色都变了,众人惊愕的四下张望,鸣镝见到没有人留意就赶忙压低声音:“咱们快点离开这里!”说罢放下还没有吃完的碗去结账了

我此刻还只是个半饱,只得端起了桌子上的面汤,一饮而尽,俗话说原汤化原食嘛,出了饭馆我纳闷的等着众人的解答,等到我们远远的离开了那饭馆,鸣镝支开了小马,才一脸严肃的告诫我:“你刚才犯了个大错误!”

我茫然的看着鸣镝:“什么错误?”“你刚才说什么了?”鸣镝双手抱在胸前,猎猎吹来的大漠风拂动她的秀发,煞是英姿飒爽,我饶饶头喃喃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鸣镝叹了口气:“哎!不知者无罪!你刚才犯了穆斯林的禁忌!”原来我刚才说了“猪”字,这是信仰伊斯兰教(这类人被称作穆斯林)的回回们最大的禁忌,自古伊斯兰教禁食猪肉,这也是回回等信仰伊斯兰教诸民族的饮食禁忌之一。

公元七世纪穆罕默德传布伊斯兰教时,把禁食猪肉作为教规,视猪肉为污秽不洁之物。《古兰经》中,有禁食猪肉的经文,称为哈拉目(阿拉伯语,意为禁忌非法的)。伊斯兰教传人中国后,这一禁食习俗同时传人,除此之外还不能食用血液,以及驴、马、骡等非反刍动物的肉。

如果我当着一个回回的面说要吃猪肉,那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严重的甚至会起肢体冲突,不用想先前胖子就是闯了这等祸事,刚才要是被别人听到定当像胖子那般被人打将出来,胖子这时在一边打抱不平:“说什么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可没有人跟我说什么俗呀!”说罢,他朝小马招招手:“待会到了车上你就好好给胖爷说说还有哪些俗?免得届时被人打了还懵懂不知!”

其实这事我们也不放在心上,只一门心思想着赶路,如果没有意外,从兰州到玉门是可以朝发夕至的,但是我们出发的时间就有点晚了,再加上小马开起车来也是谨小慎微的,要到玉门的话,至少也得是晚上**点钟光景了!

过了武威就到了张掖,这是古代匈奴人建立的“黑水国”所在地,汉武帝置张掖郡,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景色却愈加的荒洪,看到远方巨大绵延的红色的“阿兰拉格达”(意为红色的山),老胡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了。

汽车行走在这色彩斑斓气势磅礴的“阿兰拉格达”之间显得尤为渺小,几只苍鹰盘旋在碧蓝的天际,俯视着这茫茫群山,一股空前的静谧感攫住了我们的心神,我们彼此都不再说话,只是盯着车窗外边光怪陆地的景象!

遥想当年这里曾是商队驼铃声声的“丝绸之路”,兵家必争的“河西走廊”,我似乎隐约见到了当年西出塞外的张骞,奉旨和亲的王昭君,取经途中的唐玄奘,奉诏前去西域寻找神仙的丘处机,还有那抬着硕大棺材准备收复新疆的左宗棠

过了张掖市就到了酒泉地区,这里是我国的卫星发射中心,景色愈加荒凉,路上都是荒凉的戈壁,长着稀疏低矮的骆驼刺、芨芨草等耐旱植物,恍如美国西部,从这里到赶到玉门也就一百来公里,按照我们现在行进的速度两个钟头就可以赶到玉门吃晚饭了,想到玉门关,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副广阔苍茫、深沉磅礴的图景,明月出关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汽车一直在爬山,沿途一如既往的荒凉,原来这玉门市就是建设在半山腰上,车已经穿过头顶上几只粗大管道折成的城门,终于到了神往的玉门老城了,然后在一个公园附近停了下来,老胡神情尤为激动,从未见过的精神矍铄,恍如回光返照般。

只见他下了车甩开了步子将我们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去追抚这座“石油之城”当年的无限荣光,当年一群外来淘金者在河西走廊中部祁连山脚下的玉门老君庙人工挖掘出中国第一口油井,让中国从此摘掉了“无油国”的帽子。

可让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夜幕降临下的玉门,站在街头四下张望,目之所及破败萧条,空无一人,宛如鬼城,到处是异化了的前苏联“哥特式”的红砖房,隐隐约约还可以见到门梁上方的红五星,时光仿佛停滞在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在高速发展的中国,这实在太有点不同寻常了!

我们信步来到一个公园前,公园很寂静,公园里一左一右矗立着铁人王进喜雕塑和在玉门老君庙发现中国第一口油井的地质学家孙健初纪念碑,这两个人不仅影响了玉门,也影响了中国石油发展进程。

离开公园,在一个油田管理局大院旁边,是玉门文化宫,挂着“再创辉煌”标语牌的大楼已经掉漆,显然废弃多年。文化宫卷帘门紧锁,上面贴着封条,落款日期是五年之前,楼顶不仅长了很多杂草,甚至还长出几棵小树来。

居民楼早已人去楼空,有的大楼玻璃破碎风化,只留下一张张空洞的窗户,有的楼门窗全用砖头水泥封上,就连路边的新华书店和清真寺都荒废了,夕阳西下,一个半大的孩子正捡起地上的砖头砸着窗户上的玻璃,以此来取乐

这是一座随着石油资源的逐步枯竭而即将死去的城市,从花团锦簇的成都来到这鬼域一般的玉门死城有种亦梦亦幻的不真实感,更为悲戚的是老胡,此刻的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跟梦想,此刻轰然坍塌。

在他当年返回大上海的若干年里,每当午夜梦回,还是想回到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其实人生在世,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有这么一个秘密花园,当历经千辛万苦重返这个神秘花园时,却发现这里早已荒芜的连杂草也没有了,而直接就变成了沙漠,此时回头再看,已是百年之身,那种失落的痛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老胡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手下抖抖索索的抚模着公园里的断壁残垣,嘴里还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马在一旁催促道:“我们还是回玉门镇吧,这里晚上找不到住宿的地方!”

经过这么一整天的颠簸,全身都快颠散了架,再加上一身的臭汗,是时候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番了,可此刻那老胡似乎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不住的唏嘘感怀,胖子有点烦躁起来,耸了耸背上的背包道:“老胡头你究竟要搞么子鬼喽?要逛公园,我们明早陪你过来怎么样?现在乌漆麻黑的”

我们眼巴巴的看着老胡,他是我们这一行的向导,只有他才能带着我们进到当年传说中的“金刚山”解除我们自身的苦厄,否则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功亏一篑,可现在见到这老头如此的落寞消沉,不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不好用强

此刻已经快要夜幕四合了,晚霞收敛了最后一丝霞光,朝霞暮雨晚霞晴,明天肯定还是一个大晴天,只是来自祁连山的山风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愈刮愈大了,我也有点担心起来,因为按照计划我们明天就要进山咧!

我放下背包安慰老胡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放不下吗?”当年的胡抗美是一个热血青年,在响应了伟人的号召投身到了这方兴未艾前途无量的石油事业中来。

现实跟理想就是有那么些差距,作为编外人员的胡抗美削尖了脑袋想挤进编制之内,无奈自己长相不出众,说话欠玲珑,只好脚踏实地兢兢业业,还所幸自己写的一手好馆阁体,所谓馆阁体指流行于馆阁中的力求典雅庄重的字体,即规范、美观、整洁、大方,馆阁体虽然在追求个性的当代时常遭人诟病,但在当年时兴贴大字报的年代,这是一项很重要的资本!

胡抗美很快得到直属领导的赏识,并暗示他有进政宣部门的潜质,在当年这可是呼风唤雨的部门,真所谓“女为悦自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胡抗美也这领导充当一线耳目,甚至为了治好领导的痨病而亲自上山去找那珍贵的冬虫夏草跟祁连山锁阳,也因此遭遇到普渡门赵宝一干人等,并跟着裕固族的亚赫头人进到了所谓的虚数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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