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笔记 第四十章 :火红色的布拉吉

作者 : 亚赫头人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露宿的地方,六叔一看,糟了!那“蟹壳脸”早就不见了踪影,地上留着深绿色的尼龙绳,六叔气的直跺脚,想将气撒在“长脚”头上,可自己刚才还那般窝囊的被鬼耍戏,于是按下了腾腾的怒火,一坐在那铁轨之上,闷闷的自个抽起了烟来!

此刻天色已经墨墨亮了,这些人也陆陆续续的起身了,六叔一夜未眠,两眼通红,此刻又走失了那“蟹壳脸”,心下懊丧不已,但是依照他那强硬的性格,也丝毫不露声色,那达叔起来后发现不对,于是指着地上那堆尼龙绳囔道:“那死仔煲现今喺边度呀?”那达叔一时焦急居然月兑口说起了粤语,不过从他现在的神情看来,即便听不懂也知道他是在问那“蟹壳脸”的去向!

众人都没有理会这个老港农,那铁头起来后也是一脸的茫然,六叔之前盗墓的时候一向是独来独往的,身边也有一个类似“长脚”铁头这样的挑夫,但是在去年盗掘一个金代凶坟的时候,被那尸气将两扇肺叶子给熏坏了,一到阴天就像是拉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个不停,六叔后来也就出了一大笔的安家费让此人在家颐养天年了。

那老港农见众人没有搭理他,又见到六叔那青铁的脸色也甚觉无趣,但是众人心照不宣,此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要是那“蟹壳脸”真的回去报警了的话,届时真是插翅也难飞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上路!

但是六叔昨晚受那姥姥的戏弄,心下不岔,来到了那轧钢厂一排排的酸洗槽边,依旧是跃身跳上了那水泥横梁之上,这才发现昨晚桃木釘魂镖招呼的地方居然是一堆白色的塑料编织袋,上边还压着几块红砖。

六叔纵身跳了下去,踢开了那红砖,掀开了那本用来装猪饲料的塑料编织袋,一堆白骨赫然映入眼帘,就将那倆毛头小子结结实实的给吓了一跳,那白骨上还套着一身当时很流行的火红色布拉吉。

所谓的布拉吉,是俄语的音译,在俄语中布拉吉就是连衣裙的意思,但是由于俄罗斯的连衣裙有其特有的特色,所以中国就直接将这种俄罗斯风格的连衣裙叫做布拉吉。布拉吉是一种短袖连衣裙,而不是无袖或吊带的,所以有别于资产阶级作风的连衣裙。

六叔皱起了眉头,捡起了树枝小心的翻弄着那堆白骨,从那纤细的骨架看来那显然是女性的骨骸,想必是死去多时了,玄学家一直认為鬼很怕见到红色的东西,所以不少人以红色来辟邪,如果生前有怨恨的人想死后寻仇,他们临终前往往全身穿上红衣红裤(包括内衣衫裤),死后便不怕红色,那便可以变成厉鬼復仇。

六叔心想难不成昨晚那鬼哭之声就是这堆骨骸在作怪,那“长脚”眼尖,指着尸骸附近地上一个绿色的钱夹道:“这里怎么会有个钱包!”说罢正欲上前捡起来,却被六叔窜上前,抢先一手抄了起来,“长脚”满脸不悦。

六叔凑近一看,心下暗暗吃惊,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揣在怀里的那个绿色钱夹么,接着一手拿着钱夹,一手周身模索了一遍,显而易见,自己原本揣在怀里的那钱夹现在就在自己手中!

六叔打开钱夹,右边的照片上依旧是那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瞪着一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是这女孩的鬼魂昨晚自己将这钱包索回了,还是自己昨天晚上不小心遗失在这里的呢,难不成这相片上的女孩就是眼前的这堆骨骸,虽然没有任何的线索,六叔心中有着强烈的这种预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钱夹留在身边也太不吉利,六叔看了看抽出了那张粮票将那个bp机号码深深的记载脑海里之后,然后掏出了火柴,将那钱包点燃,那塑料的钱包很容易就燃烧了起来,绿色的火焰间杂着浓浓的黑烟径直的窜上高空,六叔将燃烧着的钱包丢进了那堆骨骸之中带燃了那团红色的布拉吉。

火苗张牙舞爪的窜动着,还隐隐发出像是抽泣的声音,不知这女孩是枉死还是自杀而死,六叔知道这中间定有隐情,也没必要跟达叔说起,达叔却站在一边将一切看在眼里,什么也没有说,倒是那两个毛头小伙,被六叔的举动搞的目瞪口呆!

一轮硕大的朝阳在地平线上喷薄而出,看样子今儿个又是一个大热天,四人趁着早上气候的凉爽赶路,六叔在前头开路,那城市灰蒙蒙的影子也渐行渐远了。

一直快要走到了夕阳西下,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九顶铁刹山,但是众人一见自己身处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如翻过眼前的一个山岭,走到那九顶铁刹山的山脚下,听那万大胆说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前清的官办碱场,届时到那边过夜也好过在这荒山野岭间的安全。

时至今日,人们都削尖了脑袋往大城市里钻,这山里头更是显得渺无人烟,原本的崎岖小径也被疯长的野草也吞没了,正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夏,那些一岁一枯荣的野草纷纷展示着自己的勃勃生机,将整个山头装点的郁郁葱葱欣欣向荣。

这可苦了行进其间的人们了,那些疯长的花花草草已然没过了人的头顶了,六叔挥舞着开山刀上下开弓,人们踏着四散的花草行进其上,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了,于是铁头跟六叔在前边轮番开路,达叔跟负重的“长脚”走在后边!

突然一阵幽香从前边传来,众人都吸着鼻子,不多时就见到前边一大片金灿灿的成片崂山百合,那铁头还是少儿心性,见到这一大片的奇花异草早就按耐不住了内心的激动,上前就采摘起来!

只听到铁头啊呀一声惨叫,待到大家上前一看,只见到一条将近十公分粗的遍体金黄色的怪蛇正守护着那丛崂山百合,促不及防间,将铁头狠狠的咬了一口,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才看清楚,盘踞在那花丛中的蛇远远不止一两条,而是密密麻麻数不过来,六叔将铁头连拖带拽的拉离了那丛百合花。

铁头的手指瞬间就肿胀了起来,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死灰死灰的颜色,额头上也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牙关紧闭,全身痉挛般阵阵抽搐着,众人见到这蛇的厉害,一时束手无策,那“长脚”这些时日跟那铁头相处久了,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了!

见到铁头这般,将自己背上的背包刷的一下就甩在了地上,从里边不断的翻找起来,他是想找到一些应急的药物,可除了几支盘尼西林什么也没有找见,“长脚”情急之下,想用嘴给那铁头将蛇毒给吸出来!

还没有来得及走上前去,六叔用手一拦道:“已经死了!”那“长脚”见到那铁头像是不小心掉进了一个烧碱池子里了,那身上瞬间鼓出了好多大包,不多时,那大包从中间烂穿了,皮肉翻转着,有着黑红色的血液从中间汩汩的冒了出来,那原本的五官早就模糊不清了,耷拉着的腮帮子翻转着露出惨白的上颚骨来显得煞是狰狞!

前后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一个人就经历了从死亡到腐烂的全过程,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凋零了,众人难免有种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感觉,悲愤不已的“长脚”捡起了铁头的柴刀,将那些百合花砍得东倒西歪,想抓住那条肇事的毒蛇,那些蛇也像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一般,全部逃之夭夭了!

众人也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了,“长脚”从背包里掏出折叠的军工铲,想挖一个坑将铁头入土为安的,但被六叔给制止了:“这蛇毒性太大了,碰不得!”说罢兀自砍了一些灌木树枝将铁头的尸首草草的掩盖了,“长脚”用柴刀将地上的百合花斩了好大的一堆,然后仔仔细细的堆放在铁头的尸首上。

等忙完了这些,太阳已经西沉,只剩下漫天的晚霞将四周的山峦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帔,众人黯然神伤的收拾了一番就又匆匆上路了,那六叔跟达叔都是老江湖了,见过了大生死的,扼腕叹息几下也就随之淡然了,只是“长脚”却一路的哽噎抽泣不能自己!

当年柳河东被贬永州,写了传颂一时的《捕蛇者说》在篇头就说: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看来并不是文学手法上的夸大其词,而是确有其事,众人眼前的这毒蛇较之永州异蛇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见太阳收起了最后一丝的余晖,三人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翻上这道山岭就见到了一片破败不堪的灰蒙蒙的类似车间的建筑矗立在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之上,与四周的郁郁葱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在这之间还隔着一条早就干涸了的河床!

三人刚走上了鹅卵石遍布的河床,达叔像是不知哪根筋错乱了一般长吁短叹起来,六叔见状以为还是在为铁头的死而耿耿于怀,赶忙上前安慰起来:“做我们这行的,早就将脑袋系在了裤腰之上,你老人家要是大发慈悲就回去多给些安家费!”

达叔不住点头称是,末了道:“走在这河床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冬捕的场景!”六叔顿时明白这港农叹息的原委了,原来是感怀小时候的美好时光呀,既然刚才答应了给铁头安家费了,此刻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于是假装很是好奇的附合了老港农的话题!

每当东北大地天寒地冻的时候,大江大河都被冻的结结实实,孩子们可以在上边撒欢的时候,渔把头带领渔工们在冰面用冰镩在冰面上凿网眼,用木竿把渔网顺着凿好的冰眼下网,顺着江流绵延几公里之远。

待到了第二天收网时,用拖拉机或者是卷扬机拽动绞盘,渔网慢慢就被拖到江面上,渔工们边收网边将打上来的鱼收起来,而这时候孩子们也没有闲着,纷纷从家里拖出来了那捣衣用的棒槌,到那渔把头留下的冰窟窿前!

原来此刻水底下的温度要比冰面上的温度要高出很多,鱼儿在一块搡挤着氧气也消耗的比较快,于是想浮上水面来透透气,见到了这透明的窟窿眼子,于是将头给伸了出来,殊不知这天寒地冻的气温,瞬间就将鱼儿牢牢的粘在了这冰窟窿之上了!

孩子们只需用那木头棒槌罩着这冰窟窿上鱼头敲去,将半死不活的鱼儿全部给敲晕过去,然后将硕大的鱼体从冰窟窿中给撬出来,那份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跟自豪感让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达叔还念念不忘!

眼下应该也没有到枯水期,可这边的河床上除了硌脚的鹅卵石之外却一滴水也见不到,人是逐水而居的动物,没有了水,任何形式的生产生活都无法开展的,也难怪这个前清碱厂跟附近的村落都凋敝破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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