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笔记 第三十三章 :故国辽东追古昔

作者 : 亚赫头人

所幸的是自己还有一个单传的侄儿对这盗墓的行当像是无师自通,还往往能够融会贯通,创造性的发明一些盗墓技法,似乎有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的趋势,让六叔很是欣慰。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也就默认了侄儿这种行为,但是鉴于这个行当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面对这种情形,这六叔是又爱又怕,生怕自己的宝贝侄儿有什么闪失,这不就一路从长沙暗暗跟追到了这里!

当然,这也不是六叔过来的唯一原因,他之所以要找的这杜长生,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们还有过一段渊源,可以说没有六叔就没有他杜长生的今天,是因为六叔的提携才让他杜长生入了这个行当的,这也是时至今日,早已功成名就的杜长生见到了当年的恩人还是毕恭毕敬的原因。

后来俩人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要不是有实在难以月兑手的明器要找上海滩铁马杆杜长生之外,俩人平时似乎就压根儿没有什么交集。

那是九几年的时候,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年头了,一切都以经济建设为重心,从上海街头的人们的匆忙的步伐,焦虑的神色可以看出,人们只争朝夕,想将之前遗失的十几年的时间赶快抢回来。

而且似乎人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连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大娘也拿着抽签来的表格,拎着板凳折叠床,涌到了上证所门口通宵达旦帮人家购入股票而赚起了外快。

在黄浦江畔,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留着张国荣式的大背头,戴着一副漆黑的蛤蟆镜,穿着时兴的花格子衬衫,一条喇叭牛仔裤,蹬着一双擦得程亮的尖头皮鞋,这是上世纪最时髦的装扮,只见他迎着黄浦江的晨曦,悠然的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后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在他身边是另外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的却是一身藏青色的土布中山装,还相当老土的戴了两个花花绿绿的袖套,穿着一双脏兮兮的解放鞋,在他身后是一辆改装过的三轮板车,上边整整齐齐的叠满了卡式录音机的盒式磁带,当然不乏有龙飘飘,邓丽君,张国荣等时兴的港台明星!

中山装接过来喇叭裤的一支香烟,看了又看,嚷嚷道:“哟,带把的呀!”说罢小心翼翼的叼在嘴上点燃,喇叭裤又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道:“长脚,勿是阿拉不关照侬,侬摆地摊一天能赚多少钞票呀?”那叫长脚的喃喃不语,喇叭裤继续道:“呐!从小到大都是侬关照我,我呢!今日就给侬指一条财路!”

“我听说有六叔放出消息,说要陪一个老港农去东北考察什么地质,需要人帮忙扛装备!我打探了下,比侬在街上卖磁带强!侬去勿?”长脚喃喃道:“我考虑考虑!”那喇叭裤甩掉了烟蒂,在那板车上挑拣了一盘磁带揣进了裤带道:“还考虑个屁呀!我等你消息,好了拷我!”说罢拍了拍腰间的bp机,扬长而去!

广义东北的地理范围大致上西迄贝加尔湖、叶尼赛河、勒拿河一线,南至山海关,东临太平洋,北抵北冰洋沿岸,囊括整个亚洲东北部海岸线,包括楚克奇半岛、堪察加半岛、库页岛、千岛群岛。

相传远古时期,舜帝曾经册封天下十二座名山,医巫闾山就是其中地理位置最北端的一座。历史上,医巫闾山以北都叫做东北。但这只是模糊的地理方向上的概念,和今天意义上的东北还相差很远。远古中国划分“九州”,后舜帝又析为“十二州”已把东北南部的辽宁省境分别概括在冀州、青州、幽州、营州的辖境之内。肃慎故国是东北地区的最早起源,也就后世所谓的“女真”

在这白山黑水间,很多的朝代在其间更迭,很多的故事也在其间流传,清军入关后,于清朝初年,在东北设置了盛京将军、宁古塔将军和黑龙江将军,三将军的辖区在管理方式、行政制度及土地占有形式方面有别于中原地区。多尔衮下令严令禁止汉人进入所谓的“龙兴之地”垦殖。这就是“禁关令”。

正是因为这样的“禁关令”也致使这边的很多的历史遗存得以完好无损的保留至今,但也因为这样,在随后的几十年间让后院的“老毛子”有了可趁之机,侵占了这里包括库页岛在内的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土,真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一条逶迤的山间小路上,几个道士装扮的人正在艰难的行进着,其中一个微胖的老者,呼的一下就拽下头顶上的南华巾,一边揩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嘟嘟囔囔的埋怨道:“顶你个肺!这比大屿山还要难爬呀!”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同样是一个道士装扮的面容清癯的中年人,听到后边的抱怨声,也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然后用手中的开山刀就势砍断了斜长出来一根树枝,再将树枝上上下下的疙里疙瘩的削削的十分顺滑称手,然后递给那个老者道:“达叔,过了这个疙瘩岭,我们就到了县城了,我们今晚就在县城里的旅社过夜!”

那达叔接过拐杖道:“六和呀!非我达叔信不过你,只是初次合作嘛”那叫郑六和的中年人忙不迭的点头:“达叔说的是,我之前也跟香港人打过交道,知道你们的做事方式,你不要多心了!”那达叔见此人如此通情达理,也就不再言语,只是驻着拐杖一言不发的跟在那叫郑六和的身后!

在这两人之后,还跟着倆扛着大包小包的挑夫,那个叫长脚的年轻人俨然就夹杂其间,已经时近晌午,火辣辣的太阳像是老天不小心倾倒的一盆炭火,无遮无挡毒辣辣的炙烤着路上的行人,在这种环境下赶路的人三尸暴跳如雷,很容易动怒。

好不容易爬上这个所谓的疙瘩岭,万里无云,视野豁然开阔,一片低矮晦暗的建筑在视线中延伸到对面的天际中去了,看来这是一个不小的东北城市,东北在之前中国的重工业基地,东北曾拥有过辉煌的昨天,被誉为“东方的底特律”,在战争年代,随军的日本记者感叹:到了南满才见到成片的高压电网,密集的铁路,知道了什么叫工业,有的地方工业底子甚至胜过日本的川琦和广岛。

但是眼前的城市却是一派死气沉沉,虽然在城市的中央矗立着象征着工业的大烟囱还在冒着滚滚的浓烟,其他的地方却处处显现着破落萧条的景象,只是连同当年中国所有的大小城市一样,只有寻呼台的业务却畸形的繁荣!

过一个街道没走两三步就可以见到办理寻呼台业务的小店,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那店门口看着最新推出的最新机型,作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种流行符号,bp机的标准佩戴方式是,用机子上的卡子别在皮带上,为了防止丢失还要用一根金属链子拴着,但一定要把衣服束在腰带里面,这样可以把bp机露出来,让别人看到了特有面子,人们打招呼的方式也一度从之前:你吃了没?变成:有事拷我!

这一行道士装扮的五人走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上,奇怪的装束倒也引来不少人好奇的眼神,在当地人的脑海中,只有谁家老人过身了,才会请道士过来念经超度的,但是最近这些年也不时兴这个了,基本上都改成了响器班子了,请来一大帮衣着暴露惹火的女孩摇着手中的麦克风大唱最流行的:妹妹你坐船头忒有面子!

那达叔不想再这样招摇过市下去,于是叫住了六叔道:“六和呀!这附近有什么大酒店的呀?”六叔心下不岔,那长脚挑了一整天的担子了,先前六叔建议那达叔雇一匹骡子,达叔死活不干,我雇骡子,还请你们来干嘛!此刻长脚倆肩膀火辣辣的疼,心理暗暗骂道:你个老港农,你还当这里是香港咧,还大酒店呢,不让你露宿街头就不错了。心理虽然这般说,可还是想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否则这样下去,自己非先中暑不可!

就这样转悠了还几个街口依旧找不到任何可以住宿的地方,这也难怪,这个城市里的外来人口本就不多,而且加上本就不繁荣的经济,前来商务出差的人就少之又少了,如果有人异想天开的开家旅店那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还是六叔见多识广,只见他径直走到了一家临街的冰室里,不消一刻钟,他捏着五支棒冰从里边出来了,看来是有望了,众人心头一振。

众人一边吮吸着甘甜的冰水,一边跟着六叔七拐八弯的横穿了两个街道,就到了一个国营的旅行社门口,那达叔撇撇嘴对那斑驳的招牌似乎很是不满,六叔此刻依旧一副搬山道人的打扮,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传度皈依宝牒,到柜台前登记!

柜台里是一个胖胖的半老徐娘,板着一副晚娘的面孔,见到是一个道士,似乎觉得有点晦气,要知道这边的风俗是只有谁家死人了,才请道士的,只见她撇撇嘴冷冰冰道:“身份证!”六叔捏着传度皈依宝牒道:“这个不行吗?”那女的眼皮也不抬,自个儿磕着西瓜子,啪的吐掉,两眼一瞪,拖长了音调,依旧是那三个字:“身——份——证!”

要知道这六叔为了行事方便平常登记的都用的是这传度皈依宝牒,这是钻了当时国家对宗教政策的空子,如果真的要用身份证的话,那老港农达叔用的是返乡证,如果届时东窗事发,一逮一个准!

事情俨然就要僵在这里了,那服务员还是爱理不理的磕着西瓜子,六叔正欲转身,可这是全城唯一一家可以落脚的地方呀!就在这时,从柜台里间走出了一个精瘦的戴眼睛男人,身材也不像一般东北人那般高大,让人过目不忘的是他的五官像是挤在了一块长不开似得,显得十分的局促,俨然像是螃蟹壳子,整个给人的感觉是刻薄寡恩!

“李秀娥!你就是这样招呼顾客的?”那人踱步出了那柜台,“那你就等着下岗吧!”那叫李秀娥的女人听到之后浑身一颤,赶紧谄笑着告饶:“武经理,你行行好,你大人要有大量,我这不这不我那个大表姑家的儿子遇上车祸了,我一时心情不好!不信,你问问这这道士兄弟!”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见到那女人服软,六叔也不想节外生枝,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点点头道:“看得出来,她刚刚心情的确不太好!”那武经理哼了一下,转身钻进了里间,那女人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毕恭毕敬的将证件登记完毕,依照吩咐递给了六叔三张十元面额的国营旅社住宿券,还给了三个老旧铝制的铭牌,上边挂着老式的工农兵钥匙。

那女人还特暧昧的说了句:“你要是有啥吩咐,就叫姐,大姐我有求必应!”六叔接过钥匙,心下不屑:还送子观音呢!有求必应!说罢叫众人拎个塑料壳的暖瓶就噔噔噔的上了楼!

楼梯狭窄局促,只能一个人勉为其难的上下其间,昏黄的白炽灯将斑驳的水门汀墙映照的像是地牢般阴森可怖,混合着汗渍跟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这座民国时期遗留下的老建筑,在每个房间的走廊上还煞有介事的摆放着灭火器,那红色的灭火器罐体上的火字旁边的两点,不知被哪货给抠掉了,变成了“灭人器”!

达叔捏着鼻子进了一个房间,而六叔也独自进了一个房间,剩下的三个伙计凑合着个房间,北方的天气甚是干燥,当他们将扬起了铺位上的床单的时候,灰尘混合着人体的皮屑在六月的艳阳下肆意的飘舞。

六叔正将床单铺垫整齐,却见到从被单里滚落出来了一个绿色的钱包,那是一个塑料钱包,今天的人可能对于这种看似低档的塑料材质会不屑一顾,可在六十年代,这正面印着诸如延安革命圣地或者杭州西湖美景,背面印着语录的钱包就好比那的确凉衬衣一样是时尚的代名词,但是现今已经进入了九十年代,怎么会出现这六十年代的产物。

六叔纳闷的打开这个钱夹,只见里边还有一道拉链,在两边是插放照片的地方,下边烫着一行字:赤卫皮革塑料厂,那照片引起了六叔的注意,那是一张黑白的戎装照,照片上是三个人的半身照,最右边的是一个女人,在那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年代里,照片上的三个人全部穿着看不出任何军衔的六五式军装,戴着军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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