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风云 15.第十八回 圆明园万劫不复 恭亲王督办和局(上)

作者 : 若愚

第15节第十八回圆明园万劫不复恭亲王督办和局(上)

第十八回圆明园万劫不复恭亲王督办和局(上)

白河口惨败的消息传到英国,侵略者立即掀起一片**叫嚣:“必须实行大规模的军事报复”;“占领北京,将中国皇帝逐出皇宫”;“让英国人成为中国的主人”。在伦敦,英国首相巴麦尊大肆咆哮,疯狂叫战,竟在八天之内举行了四次内阁会议,决定扩大侵华战争,撤换了卜鲁斯,重新派遣侵略老手额尔金为驻华全权大使,陆军中将格兰特为总指挥,组成一支有一百七十三艘军舰,一万四千多名海军陆战队,四千名骑兵,并配以最新式野战火炮的侵略军,气势汹汹地向中国杀来。在巴黎,法国政府也重新任命葛罗为驻华公使,海军少将孟托班为司令,率领由三十三艘军舰,六千三百余人组成的侵略队伍,与英军联合起来扑向中国。

中国方面,自接到英法联军大肆来犯的消息后,朝中大臣即分为两派,有的主战,有的主和,吵吵闹闹,莫衷一是。咸丰皇帝狂躁不安,左右摇摆,一会儿下令“迎头痛剿”,一会儿下令“弭兵议和”;昨天刚刚宣称:“朕将亲统六师,御驾亲征”;今日又发出哀叹:“只可委屈将就,以期保全大局。”闹得前线将士心无专注,狐疑不定。如此御敌,正中了侵略者的圈套。额尔金不愧为侵略老手,善于制造迷局,摆出一副谈谈打打、打打谈谈的局面;每当英法联军准备就绪、给养充足时便大打出手;而当其部队需要休整、补充弹药时便派人和谈;结果是步步进逼,连连取胜。

额尔金出身英国贵族家庭,身材高挑,长着一头金发,两眼碧蓝,鹰鼻高挺,神色傲慢,头脑精明;常年西装革履,一副绅士打扮,其内心却奸诈狡猾,一副海盗肚肠。他和葛罗率领英法联军首先到达广州,携带“中国通”巴夏礼一同北上,一举攻占了舟山岛。休整半月后继续北上,在大连湾和烟台集结。巴夏礼带领数名汉奸前往天津一带侦察,得知清军在大沽口设防严密,阻拦河口的木桩、铁链进一步加强,且处在集中炮火的保护之下,根本无法突破。而在北塘河口却防务空虚,亦无阻拦铁链。巴夏礼回报额尔金道:“北塘河是最适宜的登陆地点。中**队在河口两岸各设有一座炮台,防卫极其薄弱,河口毫无阻拦。河两岸地势开阔,便于大部队扎营,起卸枪炮弹药。占领北塘镇,可以直趋大沽口炮台之后背,容易得手。”额尔金道:“你的侦察非常有效,避实就虚,我们就从背后袭击,占领大沽口炮台。”格兰特道:“派几条船到大沽口外佯攻,吸引中**队的注意。大部队进入北塘河,占领北塘镇,并以此作为继续前进的基地。”英法联军随即出动,赶往天津外海;为了迷惑中**队,他们在白河与北塘河之间的海面上停泊;伺机发动进攻。

清军主将、钦差大臣僧格林沁毫不知晓英法联军的侵略意图,盲目地认为:“大沽口乃夷军必经之要道,务要严密设防。北塘口均系泥滩,一望即在目前,夷船不能隐伏,登岸不得地利,似可无虑。”他下令把北塘口的数百守军全部撤到大沽口,准备与敌人在此决战。部署甫定,忽接咸丰皇帝谕旨:“调僧格林沁前往通州部署第二道防线,命直隶总督恒福坚守大沽口阵地。”僧格林沁奉命离去,恒福更加昏懵无知,守株待兔似地专守大沽口。

1860年8月1日清晨,英军总司令格兰特、法军总司令孟托班指挥五千名联军乘舰驶入北塘口,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实施登陆。为了迷惑中国守军,巴夏礼特意在军舰上高悬一面大白旗,上书“免战”二大字,旁写“暂止干戈,两国交话”八个字。数名留守营盘的清军见敌舰悬此白旗,还以为“夷人”是遵旨进京换约,任凭英法军队各挽炮车上岸,毫无防备意识。

巴夏礼打着一面免战白旗,跑到北塘镇侦察,向一位老人大肆恫吓,得悉炮台已经弃守,此地无兵设防。巴夏礼不信,威逼老人陪他进入炮台察看。巴夏礼上蹿下跳、左蹦右跃,亲眼看见数门大炮完好无损,火药、炮弹堆放整齐,但却连个守军的影子都没有。巴夏礼拔出匕首,向着老人连捅数刀。杀死老人后,他跳出炮台,赶回军舰,向格兰特报告;格兰特立即派出一队士兵占领了清军的炮台。就这样,英法联军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清军的防御阵地。随后,他们大摇大摆、从容不迫地搬运枪炮、弹药、马匹、粮食;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次日,英法联军大队开进北塘镇,强行霸占民居作为营房。尽管当地百姓并未反抗,且非常善良,但侵略者还是采用了野蛮地手段大肆劫掠。北塘是个小镇,全镇不到二万人口,现在要容纳二万多英法联军,以及他们的四千匹战马、七百多门大炮和弹药辎重,自然不易安排。于是,侵略者以武力强行驱赶居民离开家园;致使成千上万的居民扶老携幼,逃出北塘,哭声遍野,惨不忍闻。还有许多年老体弱、或不愿离家出走者,则被侵略者残忍的杀害后,抛尸荒野。最悲惨的是,数以百计的妇女,为了免遭禽兽的奸污,选择了用自尽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贞操。这些自诩为“文明国家”的军队,对于手无寸铁、丝毫没有反抗的中国百姓大施婬威。他们成群结队的闯入民宅,强行驱逐,任意屠杀,放肆劫掠。他们翻箱倒柜,搜寻财物,凡值钱的东西一律收入自己的背囊,凡不能带走的东西,则疯狂的加以破坏。巴夏礼像只猴子,一边四处乱窜,一边恶意鼓动道:“抢劫是士兵的权利,屠杀是士兵的责任。”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北塘居民被扫荡一空,百姓财物被洗劫净尽。北塘镇变成了英法联军的兵营。

英法联军占领北塘后,咸丰皇帝深感事态严重,急欲和谈,便下旨责成恒福妥善办理。恒福致函额尔金:“请约定时间和地点会谈,以便友好地讨论和解决问题。”然而,额尔金有意拖延了七、八天后,才给恒福一纸答复:“谈判的条件是:交出大沽口炮台,赔偿军费,公使自由进京换约。”恒福接到回信,便开始给皇帝写奏折汇报、请示。这种极其落后的封建政治体制,难以适应瞬息万变的战争局势;前线指挥的军事将领遇事不能当机立断,有权决断的皇帝却远在北京,宝贵的时间全浪费在汇报、请示的路上。试想,额尔金如果也事事都向英国女王请示,还能打仗吗?

恒福的一份奏折还没写完,又传来了塘沽失陷的消息。塘沽既失,大沽口炮台便陷入月复背受敌之险境。恒福听完报告后,无动于衷,神情冷漠地继续写奏折,在末段加上:“现在塘沽已失,大沽能否扼守,实无把握。奴才自思:与其大沽为敌夷所踞,不如先行撤兵,以示我朝宽大之意。”送出奏折后,恒福便一心一意地静候回音,仿佛正在进行的战争与自己毫无关系。

四天后,咸丰皇帝的圣旨降临,除了说“大沽之防仍不可撤”之外,命令恒福立即照会额尔金:“大皇帝因尔等远来,已派钦差大臣前来北塘迎接,伴送尔等进京换约,以期永敦和好。”这就奇了,敌人已经登陆,且打到了大沽炮台的背后,却依然要守军面向空无一人的大海设防,而不思回头迎敌。这是愚蠢?还是无知?侵略者正在杀人放火、攻城掠地,却派出钦差大臣去迎接、去邀请。这是幻想?还是混账?恒福遵旨照会了额尔金,额尔金却毫不理睬,依然按照自己的预定计划积极备战;特意派贺布率领五艘军舰赶往大沽口外停泊,制造出即将从大沽口进攻之假象。

又拖了数日,英法联军准备就绪,便开始向大沽进攻。清军在大沽口设有四座炮台,两岸各有大小两个,上手的两个炮台较小,下手的两个较大。在大炮台的前面,靠近白河口安置着数道坚固的铁链、木桩,任何船只在炮火下均无法通过。一切来自海上的攻击,对炮台也无能为力。如此设防确实坚固严密;但也有其非常致命的弱点:所有的大炮一律面朝大海,死死地固定在支架上,无法移动。而炮台背靠陆地的一面设防极差,除了一道薄墙和出入口之外,没有任何屏障。

8月21日凌晨,英法联军不是从海上乘船硬攻,而是出动大批陆军,携带着先进的野战火炮,从炮台的背后突然发起进攻。敌人集中了二百门火炮,首先向北岸的大炮台狂轰滥炸,弹如暴雨,落地开花。清军的炮台上弹片乱飞,砖石狂舞,硝烟弥漫,尸体横陈。敌人的炮火持续轰击了一个半小时,清军的炮台变得千疮百孔,四处塌陷。一发炮弹击中了清军的弹药库,只听得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滚滚硝烟和尘雾冲天而起,把整个炮台笼罩在烟尘之中。战斗突然暂停,敌我双方的阵地上都出现了死一般地寂静。

渐渐地,烟消雾散。敌人出动一支陆战队,向清军炮台发起冲锋。清军从残砖碎石中爬出来,抖掉身上的灰土,抹去眼角的血迹,拿起武器,朝着敌人迎头射击。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清军虽然武器落后,但却居高临下,敌人虽然武器先进,但却是向上仰攻。枪声密集,硝烟刺鼻,任凭子弹在身旁呼啸,不顾伤口血流不止,英勇的中国守军打得无比顽强,只要一息尚存,就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炮台后边陡峭的外墙下面,摆满了敌人的尸体。又一大队敌军拼命冲来,踩着满地的死尸和血水,蚁聚于外墙之下,一面集中火力向上射击,一面架起梯子攀爬陡壁。清军用枪击、用石砸,直至手脚并用,连续数次把英军连人带梯一起抛开。敌人发疯似地开枪射击,清军大部分战死,只剩下十多名伤兵坚持战斗。

激战进行到下午,英军在付出了四百二十人死亡的代价后,终于爬上峭壁,冲入炮台;受伤的清军仍然奋战到底,直至全部壮烈牺牲;不少人死后依然两眼圆睁,保持着射击姿势。指挥攻击的英军上校华斯莱登上炮台后,无限感慨地道:“中国有最优秀的士兵,可惜,却由**无能的政府和贪生怕死的将军所指挥。”

北岸的大炮台丧失后,其余的清军各炮台都挂起了免战白旗。巴夏礼赶到北岸小炮台去问是否投降了,答复是接到总督吩咐,挂起白旗,表示免战而非投降。巴夏礼又跑到镇上去见恒福,以毁灭其他炮台相威胁,逼着恒福下达了投降命令。

两天后,清军全部撤出,大沽口炮台被英法联军占领。停泊在大沽口外的贺布立即指挥五艘英舰出动,用炮火摧毁河口的木桩铁链,然后溯河而上,沿途通过十九座炮台,均已被清军弃守。英舰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抵达天津城下;出乎贺布意料之外的是,直隶总督恒福亲率一队随从在岸边恭候。见到贺布时,恒福打躬作揖,满面笑容地道:“欢迎你来天津做客。”贺布则趾高气扬地道:“不、不,我不做客人;我要做天津的主人。”

敌人既到天津,咸丰皇帝又派桂良、恒祺为钦差大臣赶来谈判。额尔金拒绝与钦差大臣会见,只是让巴夏礼出面胡搅蛮缠;他则与葛罗、格兰特、孟托班研究作战计划,集结兵力,调运弹药辎重。

十多天后,英法联军做好了重新进攻的准备;巴夏礼突然向桂良宣布:“谈判破裂,英法联军立即向通州推进。”任凭桂良苦苦乞求,巴夏礼置之不理,扬长而去。桂良连夜奏报朝廷,咸丰皇帝大怒,立即下旨命令僧格林沁:“严密防堵,迎头拦剿。”又向朝中大臣宣布:“朕要亲率六师,直抵通州,决一死战。”

咸丰皇帝刚刚发出“决一死战”的圣旨,又收到了曾国藩的奏折,称:“与我朝争夺天下者,乃洪氏逆贼,而非外夷。为今日计,惟有安抚夷人,与其议和;以便抽出兵力剿灭江南叛贼。”阅毕,他立即改变主意,又下旨求和,特派皇室贵族怡亲王载垣到通州去求降。

载垣奉旨出朝,匆匆赶到通州;僧格林沁急忙请问:“皇上要我迎头杀敌,又让你来议和。到底是战,还是和?”载垣道:“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和。”僧格林沁道:“我还是不明白。”载垣道:“我也不明白。我看皇上恐怕也不明白。”

谁明白?额尔金明白。他率领英法联军从天津出发,杀气腾腾地向通州开进。进军途中,额尔金几乎每天都接到中国政府的照会,请求他停止前进,全被他一概拒绝。一日,敌人到达河西务,扎营休息,支锅造饭。格兰特向额尔金建议:“我们孤军深入,战线拉得太长。从白河口转运军需物资,需要八到十天。在此期间,最好停兵不进。”额尔金道:“你的建议很好;我们就在此地建立一个庞大的兵站,以便集结兵力,囤积弹药和粮食。”话音刚落,卫兵又送来一份载垣的照会,称:“请贵公使止兵勿进,派人来通州会谈。以前所定条约,可立即盖印画押,决不耽延。”额尔金当即决定,派巴夏礼去通州谈判,并授以密计道:“漫天要价,拖延时间。”

巴夏礼带领十多名随从来到通州,与载垣等人谈判。他一会儿和颜悦色,一会儿暴跳如雷。谈了十多天,巴夏礼不断地节外生枝,提出新的要求,载垣等人则不断退让,尽量满足其所提条件。最后,巴夏礼又提出:“公使进京,要面见中国皇帝,亲递国书。”载垣大惊失色:“此事关系国体,万难允许。”双方争执了一天,毫无结果。于是,巴夏礼宣布谈判破裂,随即带上随从骑马离开。载垣见状,勃然大怒,立即命令僧格林沁率领大队骑兵随后追赶,务要将巴夏礼擒获。僧格林沁带兵出动,追到张家湾,经过一场短暂的战斗,活捉了巴夏礼及其随从;将其押送回北京,关进了刑部大牢。

消息传到河西务,英法联军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额尔金和格兰特下令马上进攻,当天便占领了张家湾。出于报复,敌人进行了疯狂的烧杀抢掠,把张家湾变成了一片废墟。次日,法军司令孟托班指挥大批炮兵、骑兵、步兵,计约一万人马,向通州发起大规模的进攻。炮声隆隆,硝烟滚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狂轰滥炸,通州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百姓死伤无数,幸免于难者纷纷逃出家园,躲避战火。僧格林沁指挥清军开炮还击,但却因大炮太少,且陈旧落后,收效甚微。随后,炮击暂停,敌人出动四千骑兵发起冲锋。僧格林沁横刀跃马,亲率一万铁骑迎面对敌。顷刻之间,战马奔腾,犹如山呼海啸,刀光闪闪,好似电击雷劈。敌人刀枪并用,极其凶猛,明显占有上风;清军单刀格斗,非常顽强,但却处于劣势。双方搅为一处,战成一团;人斗人,毕现凛凛凶悍,马撞马,卷起滚滚尘烟。但见刀锋过处,头颅落地乱滚;马蹄践踏,死尸血水横溢。混战半日,英法联军的步兵从三面围裹而来,排枪齐放,弹雨横飞,清军的马队被打的落花流水,死伤大半,节节后退,溃败而逃;英军虽然取胜,但也死伤一千余人。

尘埃尚未落定,英法联军五千多名步兵便冲入城内,枪声大作,弹雨阵阵。僧格林沁眼见城池难守,匆忙上马逃命;清军无心恋战,丢弃阵地,转身溃逃。敌人随后追赶,在八里桥附近再次展开激战,僧格林沁的骑兵再次成了英法联军的活靶子。炮弹落处,清军人仰马翻;子弹飞来,遍地死尸狼藉。清军全线溃败,争先恐后地逃过八里桥。英法联军快速推进,夺取了北京城外的八里桥;暂且止兵不前,扎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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