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幽香 第一章 童年的印记(七)

作者 :

“表哥,我妈妈漂亮吗?”。

这天妈妈又出去见她的老朋友去了,还好表哥在家里,我就兴奋地跑到他房间里拉着他聊天。

“嗯。”

他皱着眉毛思考着试卷上的题目,整张试卷也没几个题目,每一个题目的问题都只是寥寥几句话,然后便留下大片空白的地方,我看着莫名其妙。

“我也觉得,我第一眼看到她我都呆了,我觉得妈妈还漂亮啊。可是我觉得你妈妈更漂亮诶!”

刚说出这句话我就发现自己踩雷区了,立马闭上了嘴巴,然后怯怯地看了看他,他并没有反应,这下我才放心下来。

表哥的情况跟我又有区别,虽然他父母也都在外地,但却各奔东西,早已月兑离夫妻关系。以前寒暑假表哥还会时常跑到柳州(当时他们还未离婚时呆的地方),可是自从他上到初中的某一年级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了,而且也再也没提起他的父母。而我也很自然地地明白绝口不提舅舅和舅妈的事情,仿佛那年之后,这个人就从此消失在我们的世界之外。

我心虚地准备离他远一点,走到床边坐下,却看到枕边一双鲜红的针织手套,款式很花俏,只是夏天买手套也太另类了吧!

“表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样式的东西了啊!”我拿起手套向他示意。

“别动!”他紧张地迅速从我手中夺过手套,他严肃的表情让我吓呆了。

“干嘛啊!”我也恼了,不就是一双手套嘛,有必要这样紧张吗?

“这是我的东西,没我的允许谁准你动了啊!”无论什么事情,无论他站在哪一方,他都能诡辩地无懈可击。

“动一动又不会死,你凶什么啊!”我嘟起嘴,这是我对他的杀手锏,专属于他的,因为对别人是起不到效果的。只要辩驳不过了我就只能胡搅蛮缠,有时再加点眼泪,那效果就更明显了。

“不是凶,你没我的允许就动我的东西就是不对啊,我赔礼道歉行不!表哥不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对不起!”

原本不在计划当中的泪水终于还是淌了下来,这眼泪不是委屈,而是开心,每次表哥把我当做成人,认真地对待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很幸福。

“你别哭了,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别人送的。”刚才还在云端的我,此刻又跌入泥沼,他的这一句话瞬时将我冰封了。

还能有谁送他呢,一定是他皮包里的那个马尾辫女生吧。表哥的学校在一个遥远的城市里,所以我从来没有机会见过那个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女生。

“是她吗?”。我有手指指他的背包,我有预感他懂得我的所指。

“不干你的事情,你怎么越长大越难缠啊。”他不再理我,重新回到椅子上开始写作业。

“我不要你喜欢她,不要!”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如此直接,但当时我真的没想太多。当时从我身边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那些理由归结起来就是生存。

表哥是我最贴近的一个人,也是我最舍不得的一个人,我不要让他离开。

“杨勤!”他的声音比我的还大。

“干嘛!”我们像小时候比声音一样,节节高声。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小屁孩还讲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还有,你如果把我的事情告诉祖母,你就死定了。”

“你为什么喜欢她啊,我不要!”

我仿佛知道了他的离开只是时间问题,虽然我讲不出个理由来挽留他的人和心,但我还是不想认命地放弃,在心里我还是在默默地坚持着我的胡搅蛮缠,运用小孩的独门绝招,试图能够挽留点什么。

“我喜不喜欢她和你没关系!”

他说话永远都能够一句绝命,我的心越来越冷了,失望更重,哭声越来越大。

“怎么了?啊?”外祖母急急从外面跑了进来,关切地问道。

“姥姥——”

表哥使劲地瞪着我,但我当没看到,故意让他紧张,变态地想着自己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地报一报血仇。但我也知道,其实我并不敢说的,先不论表哥以后会如何对我,连我自己也无法跟姥姥解释为什么自己不允许表哥喜欢别的女生。

“文文你好好的干嘛欺负她啊,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让一让吗?”。

我心里刚一舒坦了,外祖母又把矛头对准我,“不是跟你说了表哥学习的时候你不准来打搅他的,怪不得会被欺负,你不是自找的吗?”。

这下我连哭都没有勇气了,只能悻悻然地跟着外祖母离开表哥的房间。

但自从那天之后,我和表哥的感情就决裂了,其实是我单方面的决定。从小我喜欢的东西,我会将它用到底,实在不行了的,或者哪一天自己不再喜欢了,我也要亲自将它们丢弃,我不会转手他人。

为什么?是不是很病态,因为那时的我觉得喜欢的那种感情只能发生在一个人或一件事情上,无法转移,也无法被取代,更无法被剥夺,所以我要将喜欢进行到底。

直至后来的某一天,我才悔悟,因为自己的执拗,曾剥夺了多少人的幸福,也亲自埋葬了自己的幸福,只是那一天来的太缓慢,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勤,以后到徐老师家里不能偷懒知道吗?”。

晚饭的时候母亲一再叮嘱我,离开学还有一个又一个星期,她连着好几天跟我讲这个了。

“哦!”我还沉浸在彻底失去表哥的伤心事中,也不敢抬头看对面的表哥。

“你要像那个杨莹莹一样认真学习的,正好以后你们又呆在一起,向她好好学习学习。”

“知道啦!”

我在心里嘀咕着:表哥也是学校的尖子生,每年都能拿奖学金,老师的赞扬从未断过,但我从小跟着他长大也没学到什么啊!而且,我不喜欢杨莹莹,她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女,但我有一双洞悉世间所有事实真伪的利眼,她虚伪的真面目早已被我识破。

反正一句话,当时的我很不喜欢她。

“小勤的班主任我以前也有遇到几次,她也总是夸小勤在学校里又认真又聪明。”

我都听出来外祖母的溺爱之情了,何况是母亲呢,她肯定完全洞悉明了了,不过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她也就再也没有提起成绩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可以躲过,但有些事情是永远都躲不开的,就像我不得不去开学,母亲不得不离开,分手只是早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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