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色浮屠 第七章 只是我,曾这样深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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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开口,让几个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转移。

刚才那个开口的小弟,眉毛上挑,他斜眼看了余浅他们一眼,又看着黑哥,“黑哥。”

黑哥睨着眼看了他一眼,很嫌恶的开口:“我说刘炎七,老大让你跟着我干,你就踏踏实实的跟我干就行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去跟老大说。我做事,还从来没有让手下指手画脚的,这份差事你若干不了,还有其他人挤破脑袋抢着做。”

其实他一早就看不惯这个刘炎七了,不就是凭着是老大的亲戚,自从跟了他,就总是对他指东指西,不仅影响了他的工作,抢他的风头,还让他在弟兄面前丢尽了颜面。如果不是有老大罩着,他一定会狠狠的收拾他。

刘炎七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他当然知道黑哥对他不满。要不是仗着自己的姐夫是秋场会一个分会的会长,他早就被手下的人干掉了。虽然他一直都想取代黑哥的位置,可是现在他的能力还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一切都不可轻举妄动。

于是,他低眉顺眼的谄媚道:“黑哥,你说的这是那里话,我当然愿意跟着你干了。这不是刚进来,不是很清楚规矩。如果哪里得罪了您,让您不高兴了,那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一次。我保证以后跟着您,好好干。”

黑哥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没有那么气了。对于刘炎七的那番话,他自然不信。这小子的野心大着呢,恐怕也不是取代他能够满足的了他的野心。冷哼了一声,“算了,大伙还是好好做事吧。”

他们身后的几个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无不是面无表情,平素是训练有素,上头的谈话他们没有资格谈论,只管听命令就是了。

黑哥走近余浅,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有把视线落在余浅身后的人身上,“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年轻人眼神依旧空洞,他呆呆的看着火堆,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余浅也明白他这是在装傻充愣。

林信北也一直在忙着烧水,一刻也不敢怠慢,甚至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暴露自己的紧张。

人只有变得繁忙才能停止内心的颤抖和脆弱,这一点,林信北很清楚。

余浅原本个子就高,她被年轻人拥在怀里,觉得很不自在,尤其是腿,已经开始麻痛了。为了让自己显得娇小,她一直是跪在地上,年轻人在身上披了几件衣服,正好挡住了她腰部以下的地方,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她现在的姿势有多奇怪。

“柯卢,水烧开了吗?过来,帮小姐洗脸。”年轻人再一次开口,他的眼睛还是空洞无神的样子,仿佛他就是一个瞎子。

“是的。”林信北守着烧开的水,倒在一个容器里,又加入点冷水,直到水温适中,才端着水小心翼翼的走近余浅。

“你是瞎子还是聋子吗?大爷我在跟你说话呢?”黑哥有点气愤,用脚狠狠踹了一下年轻人,年轻人和余浅双双跌倒在地。

林信北一紧张就扔掉手中的水,他跑到他们身边,扶起他们。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紧紧的握着余浅的手。

“柯卢,柯卢,柯卢……”年轻人倒在地上,像发了疯一样的叫着“柯卢”,林信北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我在这,我在这……”

“呜呜呜”突然年轻人就哭出来了,他嘴里一直念着“柯卢”,像个疯子一样。余浅被他抱在怀里,差点喘不过气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不要怕。”林信北轻声的安抚着。

黑哥看到这个情景,很粗鲁的骂了一句,就带着手下离开。“妈的,碰到流浪汉就算了,还是个疯子,真他妈的背。”

刘炎七临走之前火头看了一眼沈小川的方向,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等确定人都走远了,那边立刻就有一个人站起来,余浅知道是鬼名。她挣月兑出年轻人人怀抱,拉着林信北到沈小川的身边,抱起她,“小川,小川,醒一醒?”

年轻人的怀抱一空,他就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鬼名一边扶起他走到阴暗的角落,一边拍着他的背。他轻轻用手移开,表示自己还有力气走。

“嗯呢”听见沈小川的嘤咛声,余浅轻轻的一笑,吓死她了。她舒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沈小川,生怕别人抢走她。

朦胧中,沈小川努力的睁开眼睛,可是眼睛累的挣不开。“阿玖,怎么了?”

“没事了,累了就再睡一会吧。”轻声道。

“东哥,你怎么样了?怎么咳嗽的越来越严重了?”

那边咳嗽声不断地传来,余浅情不自禁的往那边看过去,却被林信北按住肩膀。

“老实一点吧,不要多管闲事了。”

粲然一笑,余浅点点头,不说话,低头看着怀里的沈小川。

“你和小川一起睡一会,我去收拾一下,很快就过来。”

说着,林信北就起身离开。

看着满地的狼藉,余浅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边的两个人,这些人来头不小吧,不然外面不会有那么多人在找他们。也是多亏了他们,余浅觉得自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流浪汉了。

流浪汉?她怅然的看着林信北忙碌的身影,心里有点苦涩。现在的她们,就快要沦落为流浪汉了吧。身上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撑不过多少天,原本还有一点干粮,也被抢走了。现在他们可谓是举步维艰,难道真的要上街乞讨吗?不,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用力的甩开脑袋里那些烦人的想法,余浅收回自己的思绪,等小川的病情好一点了,她就要想办法改变三个人的现状,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等林信北收拾好一切,已经是深夜了。余浅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朝她走来,她知道是北北,所以她很安心的比这眼睛睡觉。

很快,她感觉到身边有东西在动,忽然身子一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余浅没有拒绝这样的温暖,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心里想着偶尔这样被人抱着其实也很不错。

昨晚一宿的咳嗽声不断,余浅的睡眠向来很浅,所以她很清楚。

她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火堆只零星的冒着一点火,随时都会熄灭。余浅起身往火堆里加了一点柴火,架起一个三角架,准备烧点开水。

昨天晚上本来是让林信北烧点水早上起来用得,可是经过昨晚那件事,水没有烧,这里也被折腾的一片狼藉。

清洗一番之后,余浅搓了搓手,加了一件外套在身上,10月的清晨,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点寒冷。也许是在海边的缘故,空气里总有一个淡淡的腥味,或许还有一点其他的味道,咸的。

她准备好一切后,在三角架上的锅炉里面加了一点馒头,等水烧好了,这个就变成馒头粥了,大家早上起来肯定会很饿,这个虽然不怎么下口,但是还是可以撑饱肚子。

听着桥面的动静,余浅忽然很想走去看看。

趁着天色还早,她想四处逛逛,呼吸点新鲜的空气,好让自己放松放松。

上了天桥,远远地望过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余浅缓缓地走在天桥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心里舒畅极了。因为天还未亮,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点黑影,朦胧之中有种萧寂的味道,这里靠近码头,所以来往的车辆还是比较密集。

走了很久,余浅才走到海滩边,她卷起裤腿,月兑了鞋,迎着海风,在沙滩上走着,感受着大海的味道。

一深一浅的脚印落在海滩上,后头看着自己的脚印,余浅开怀的大笑,兴致来了,就加快自己的脚步,在还风里奔跑起来,乐此不疲。

好像生活又回到了雨镇,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到处闯祸的小女孩,每天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在石料厂玩耍;累了就去武师父那里休息,吃着师母做的点心,日子舒坦极了。

脚步慢慢地停下来,余浅看着自己沾满泥的脚丫子,突然就笑了,眼泪也不争气的落下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生活会如此的艰难。就连一个容身之所也没有,这样的年龄,本应该在教室里上课,操场上玩耍。却因为自己冲动的决定,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她懊恼,她愧疚,尤其是每次看着沈小川满心期待的眼神,她心里就难受死了。

为什么她没有能力去改变?为什么生活让她这样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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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桥底下的时候,沈小川他们已经起来了,气色看起来也不错。

“小川,身体好些了没有?”

“阿玖,你终于回来了。北北说你还不回来,就要去找你了。”可能是大病初愈,沈小川的精神特别好。

“我只是四处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我们现在的状况。现在看你气色那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余浅轻轻拍了她的头,宠溺道。

“哦,那就好。我肚子饿了,我们吃东西吧。”沈小川模模有点饿的肚子,生病的这几天吃的东西很少,现在病好了,肚子还真的有点饿。

“饿了,就吃吧。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现在即可以吃。”余浅走到锅炉变,揭开盖子,凑过去闻了闻,又四处看了看,“对了,北北呢?他人怎么不见了?”

“他说去码头买条鱼回来,现在应该回来了。”瘪瘪嘴,沈小川也走到锅炉边,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白乎乎的东西。

看着沈小川饥饿的样子,心中一片苦涩,“饿了,你就先吃吧。”

单独给沈小川盛了一碗,让她先吃。然后自己坐到一边,等林信北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神不宁,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那边的人。可是余浅看不清那个人的神情,因为他一直蜷缩着,那个中年人也不见了。她好奇的往那边张望着,什么也看不清。

天虽然亮了,可是还是灰蒙蒙的。码头很少会有晴朗的天气,秋天晴朗的天气更是少了。

不一会儿,余浅就看见林信北手里提着一条鱼回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锅炉旁边给林信北盛了一碗馒头粥。

等几个人吃饱了,余浅把碗筷收拾了一番,就打算去市区看看。她模着包裹里的几个标本,心情有点低落。如果把标本买了,赚点钱,或许他们还是可以撑过一段时间,想到这里,她无神的眼睛又重新恢复了光芒。

安抚了沈小川和林信北,余浅收拾好标本,余浅就打算出发。忽然就看到有人匆匆忙忙的进来,仔细一看,是那个叫鬼名的中年男子。

鬼名进来的时候,神色匆匆,看也没有看余浅他们几个,直接奔向年轻人的那个方向。

林信北走到余浅的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阿玖,不要太好奇了。你不是还要去市区吗?早点去早点回。”

余浅点点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中的标本,就走了。

知道余浅的担心,林信北一个上午就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静。沈小川病刚刚好,身体还有点虚弱,早饭之后,歇息了一会,吃了点药就睡下了。

他无所事事的看着那边,鬼名回来后,喂年轻人吃了点东西,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一会儿,年轻人又开始咳嗽,鬼名邹着眉头,有急冲冲的出去了。

鬼名走了不久后,年轻人不一会就没有动静,连咳嗽声也逐渐少了,林信北猜想他是睡着了。

也不知道这个上午是怎么度过的,林信北不停的更换自己的位置,左看看又看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好不容易等到余浅回来,林信北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沈小川的的方向,表示说话要小声一点。

两个人很默契的走到外面,林信北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很不优雅的伸了一个懒腰。可能是和余浅呆久了,林信北传染了一些余浅的习惯,比如伸懒腰,笑的毫不顾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动作为什么会越来越像余钱了。

“对了,小川又是睡了一个上午吗?”。余浅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随意的坐下来。

林信北坐了一个上午,腰酸背疼的,他靠着桥壁看着自己的脚尖,“恩,吃了药就睡了,可能身体还有点虚弱吧。”

“下午不能再让她睡了,带她到附近看看,活动活动,这样身体好得快。”

“好。等中午吃了东西,我就带她四处去看看,散散心。上午出去的怎么样了?”微微抬眸,林信北注视着余浅。

头一次被人这么瞧着,余浅心里很不自在,她微微的转过头,不去看他,“那就好。”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现在他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了。

林信北月兑去了稚女敕了外衣,虽然现在才13岁左右,但是长的却比其他男生好看多了。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薄如蝉翼的嘴唇,眼睛总是朦朦胧胧的,余浅总是笑话他像个古代书生一样,秀气的没有男子气概。可是林信北说话的时候,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天然的贵族气息。这或许和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也正因为这样,余浅总想着同化他,她不喜欢林信北身上的贵族气息,那样的他好像理他们很遥远。

沈小川下午醒了之后,余浅怎么说也不愿意让她在睡觉了,她让林信北带着沈小川在四周逛一逛,晚上回来的时候去市区买点吃的回来。码头只有海鲜买,这个时候的海鲜不是热门,还算便宜,可是经常吃,还是会吃腻。

听到要去市区,沈小川也不愿意呆在天桥下面,拉着林信北就忘外面跑。毕竟还是孩子,有好玩的好吃的,就会暂时忘记自己深处的坏境,余浅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喜忧参半,她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是坏?

鬼名回来了,还带了一身伤回来。

年轻人是被他的惨痛声惊醒了,睡了一天,他的状态也好多了。他扶着鬼名坐下来,“怎么回事?出去打探消息怎么弄了一身的伤回来了?”

“是秋场会的人,他们抓了老三。我在市区的时候听到他们手下的几个兄弟谈话,一时冲动得罪了他们,就被他们打了,但是我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东哥,虽然老三只是司海塘的一个小喽啰,但是您看在他没有出卖我们的份上,救救他吧。”鬼名说着就要跪下,但是年轻人却扶起他。

“鬼名,老三我一定会救。只要把东西交给堂主,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去秋场会要人。我们失去的兄弟不止是老三一个,还有其他人。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混进司海塘,然后揪出内奸。”年轻人紧握拳头,凶狠的说道,“如果让我查出内奸,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个先不急,我们要先了解地形,我知道5天后,堂主会在司海塘的财华街举办一个活动,我们可以趁着人多混进去。”

“好,那我现在就去了解地形。”鬼名说着,就起身。

“不急。”年轻人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你已经引起了秋场会的人注意,不适合去。”

“那我们怎么办?”

年轻人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余浅的这个方向,“那边不是有几个流浪的小孩吗?抓了其中的一个,让另外的两个小孩去查探地形。”

“是,东哥。那等他们全都到齐了,我在动手。”

余浅一时之间只顾着好奇,却殊不知危险正慢慢的靠近他们。

鬼名在林信北和沈小川回来之际,就抓住了沈小川。他以此要挟余浅和林信北出去帮他们出去打探地形。

为了更好的实施自己的计划,那个叫做东哥的年轻人一直在天桥下面策划着。他按照林信北他们打探回来的消息,精心部署。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明天司海塘就会在财华街举办活动,他们要在天黑之前到达财华街,等活动开始的时候,就混进去。

“东哥,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只等天亮出发了。”鬼名坐在火堆前,拨弄着火星,小心翼翼的说着。

仔细的检查了一边准备好的东西,东哥模出怀里的东西,一个铁皮盒子,他轻轻的抚模。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害了他多少兄弟,现在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知所踪。

“嗯。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铁仗要干,我们要保存好自己的体力。”

“好的。”鬼名准备躺下,想起什么,“东哥,那几个小孩怎么办?这几天他们帮我们查探消息,很容易惹人怀疑,如果万一被秋场会的人发现了,事情就糟糕了。”

低头思索着,年轻人将东西重新放进怀里,眼色一廪,寒气四起,“为了免除后患,你知道怎么做吧?”

“这,东哥,他们只是无辜的孩子,真的要这么狠的手吗?”。听到东哥的指令,鬼名还是犹豫了。虽然在司海塘做的也不是什么见的人的事情,可是他们也不随便杀人,况且现在还是几个无辜的孩子。

“你心软了?”

“我不是心软,只是不想滥杀无辜。”鬼名想到自己的孩子,也是这个天真烂漫的年龄。在孩子眼中他一直是个善良正直的好爸爸,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残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鬼名,咱们是出来做大事的,面对的可都是真刀真枪。心软,对我们来说可是致命的弱点。那几个孩子我也不想动,但是咱们明天面对的不是几个人,而是整个秋场会,万一一个闪失,丢掉性命的不是你我,还有司海塘的兄弟们。”

“好,东哥,我知道了。明天走之前,我会处理干净的。”

“嗯,你明白就好。早点休息吧。”说着,东哥就朝着里面的阴暗角落走去。

这席话,余浅一字不漏的停在耳里,她的身子不停的颤抖。

她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要杀他们,明明已经在帮他们办事了,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她面色苍白,踉踉跄跄的走回自己的地方,死亡,她来说,该是意见多么可怕的事情。

二话不说,她轻轻叫沈小川和林信北,“小神一点,不要说话,按照我说的做,知道吗?”。

沈小川被她捂着嘴,不敢发声,她感觉到了余浅的颤抖,那是害怕的征兆,她点点头,一双乌黑眼睛盯着余浅。

“你们赶紧收拾一些有用的东西,我们晚一点就离开这里。”

她用手推了推廪信北,示意他加快他手中的动作。一边自己也忙着收拾,还要注意鬼名那边的动作。

只要趁着他们睡着的时候离开,跑得越远越好,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她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动作,全都被收入两双冰冷眼睛里。鬼名是个练家子,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醒来后,东哥也跟着醒来。

他们并没有动,反而是假寐注意着余浅他们的一言一行。

鬼名想了想,原本是打算让她活到明天天亮可是现在看来,他必须动手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心软而打乱整盘计划。摩拳擦掌,正要走过去。

东哥轻咳一声,阻止了他的行动。

等到余浅他们背着行囊离开了天桥,鬼才走到东哥面前,“东哥,你为什么阻止我?难道你改变了心意吗?”。

“哎,鬼名,我做的决定自然不会更改。但是我发现了那几个孩子还有用途。”手一挥,东哥缓缓站起身,“你觉得那个个子高一点的女孩怎么样?”

鬼名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还是如是的回答了他的话,“是个本家人,有点底子,胆魄也不错,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

“不错,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那个女孩确实有点本事,看来也是从小训练的,只是年龄比较小,经验不足,力量不够强大,才不容易被人发觉。现在司海塘正缺人手,如果把她带回司海塘,训练几年,将来应该···”东哥没有继续往下说,他低声对鬼名耳语。

“好的,我明白了。那另外两个孩子呢?”

“司海塘从来不养废物。但是她们三个关系很不错,你自己根据情况,看留还是不留。”

鬼名点头,轻手轻脚的跟上余浅他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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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余浅拉着沈小川加快了脚步。

身上的累赘并不多,除了见衣服,也没有什么。所以三个人行动还是比较利索。可是再怎么轻快,也比不上后面的人。沈小川的体力本来就不好,走快了,反而将她的体力消耗的更快。

她抬头看了周围的形势,因为怕他们追出来,余浅特地朝这小路走。十月夜晚有点冷风刺骨,周芦苇早就凋谢,但是芦苇杆还在,可以遮挡住他们的身形。倾耳一听脚步声,余浅心里慌了神。

“北北,你带着小川在附近躲起来。我负责引开那个鬼名,等我甩开了他,就来跟你们汇合。”

但是沈小川抓着她的衣服不放,“阿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要走?”

“你先不要问了,等我回来了再跟你们解释,快躲起来吧。”

林信北没有多什么,他不敢质疑神恶魔,阿玖做的决定总不会有错的,先听她的吩咐,等她们安定下来了在询问也不迟。于是他不由得沈小川再发问,就把她带到一边,“我们先躲起来,有什么问题,咱们到时候再说。

看着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余浅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她只是希望能够逃过这一劫。

如果他们能够相安无事,她就带她们会雨镇,这个世界不适合她们闯荡,安定,才是他们想要。

“小丫头,你不要在跑了。只要你乖乖的跟我们合作,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余浅听到鬼名的声音,知道她离自己不远。她紧张的满脸是水,她分辨不出是汗还是露水或者是她的眼泪。她心里有多害怕,她就有多无助。她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蹲在芦苇荡里,一动也不敢动。

“小丫头,赶紧出来吧。大晚上的呆在芦苇荡里也不安全,这里最多的就是沼泽,万一不小心掉进去就没有命了。”

鬼名还在继续说着。余浅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不断的往后挪动,突然一不小心就掉进一个坑里,她试着站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开始往下陷。她捂着嘴不敢叫出声来,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出来,她可能会死,会死的,可是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把沈小川她们送回雨镇,她不能死。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自己的身体,这个沼泽有多深她不知道,可是在这样下去,她一定会陷进去,然后窒息而死的。

她试图抓住周围的芦苇杆,可是这个季节的芦苇杆像是没有生命一样。余浅好不容易抓住了,却被折断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很想呼喊,但是又怕被鬼名捉住。

身体还在下陷,是剩下头和两只手,其余的步伐已经能够陷进沼泽中。汗水打湿了她的眼睛,生疼生疼的,她不敢揉。她还在试图抓住周围的芦苇杆。

外面的鬼还在叫她,说着一些骗她出去的话。她很无力,她希望能有人能来救她,帮她一把。

身体越来越无力,余浅觉得全身发冷,体力也渐渐的消失。她不敢动,紧抿着嘴巴,任自己的身体下陷,沼泽水湮过她的下巴,嘴巴,鼻子,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胸空痛极了,她想大口的呼吸,却灌进一大口水,她只好憋着气,头开始眩晕。

就在她以为自己整个人要陷进沼泽,快要死忙的时候,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

在晕倒之前,它努力试着睁开眼睛,但是却没有力气。

死了吗?她死了吧,不然怎么会变得不那么难受?

可是怎么办,她死了,小川他们就永远也回不去雨镇了?她该怎么去赎罪啊。

等余浅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又回到了天桥底下。

她的眼珠子轱辘的转动着,她在做梦吗?她想伸出手掐掐自己的脸,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见她醒来,鬼名端了一碗水走过来,“你终于醒来了,没想到你体质还挺好的,只晕了和几个小时就醒了,要是我这个大老爷们,也没有这么好的体力。”

鬼名叽里咕噜的说了老半天,余浅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被扶起来,灌了几口水,意识还是模糊的。鬼名正要说什么,发现余浅又昏睡过去了。他无奈的看着东哥,不知道该怎么办。

“带她一起走。”冷眼看了余浅一眼,东哥淡淡的说。

“那另外的两个孩子呢?”

“他们在芦苇荡里不会有问题。等事情办妥了,叫几个兄弟来找。”

东哥假寐的靠在石头上,火光落在他的脸上,忽闪忽暗,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听鬼名说余浅在沼泽里既不挣扎也不尖叫的事情,他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关节处泛着白。

他曾经也是这样的,那么倔强的在生死边缘挣扎,不向任何人求救,即使是死,也自己选择四让的方式。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所有的牺牲他都不在乎。

曾经这样深爱过的人,那么多,放弃的却永永远远的只有一个。

余浅被带走了。

沈小川和林信还在芦苇荡里等着,他们跑到附近的一个山坡上躲起来,这里的芦苇比较少,可是还是阻挡别人的视线。

他们不知道自己满心等待,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只是希望快一点和余浅汇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这一次,余浅被带进了司海塘,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还改写了沈小川和林信北的命运。

只为了扬眉吐气的那一天,她奋不顾身拼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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