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魅眼 第三章 别苑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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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进了深秋,芜菲这几月倒也过得自在安乐,由刚开始的不能释怀过渡到现在的清闲惬意,其中不乏救命恩人的通融照顾,现在她每日可以去怀素书斋中看看书,吹吹难得一见的古萧自得其乐,偶尔划划小船在湖中独赏明月清风,那种久违了的酣畅懒懒浮上心头,就连每日刮在脸上略感清寒的风也是痛快淋漓的。

自书斋那日见过面后,倒未曾见过那冷面的救命恩人,凤九天倒是见过二次,后来就也没见过了。去书斋还是蒯萱在她整日郁郁寡欢时领她去的,她让芜菲在书斋里帮忙整理书籍,芜菲心里清楚如若没有主人的吩咐,蒯萱绝不敢擅作主张。可除了把那些种类繁多的书籍整理归类,编了一个目录之外,其余她也插不上手,书斋里有专门的婢女负责,而且俱是能诗会画的,有的甚至武艺超群,好在芜菲看这些举世难求的宝贝书籍时总是全神贯注,对那些悄无声息的人往往视而不见。

走出书斋已是黄昏,芜菲细细回味书中精彩,心情舒畅至极,在九曲廊前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仰脸沐浴在灿烂绚丽的霞光中,整个人仿佛镶嵌于七彩之光里,竟比这二日那美至极致的黄昏来得更形璀璨夺目……

候在书斋门口的丫头们被那庞大、却又无比融洽画面里的绝美清姿惊呆了,原来世间还有这种不论男女都会迷惑的美丽。

芜菲张开眼睛,不同往日的刺目光芒在遥远的天际慢慢浓烈,似是鲜艳夺目却又诡异万分,眯了眯眼,垂头避开,突见湖中不时有鱼儿跳跃,水中隐有腥味飘散开来。心中疑惑丛生:这几日胸中总是郁郁,仿佛哪里在痛,又仿佛十分憋闷,总也找不着具体缘由。白天看着日头正旺,却又隐隐生出极寒。在书斋几日都闻到若有若无的腥味,而且茶水入口满是泥土涩味。由于自己对饮食从不挑剔,也没顾上询问原由,可眼前的黄昏却如此妖娆张狂,倒叫她心中一凛,蹙紧眉头,唤了碧荷问道:“近日的茶水为何总是苦的?”

碧荷垂下眼眸,有些委屈道:“近日不知为何,小六送来的水都是苦的,这二日都是奴婢自己去打井水,也还是苦的,而且水也愈加浑浊,问了别人都道是如此,也不知是为何?”

书斋门口的心荷皱皱眉头,嘟哝道:“送到这里的水也有苦味,小六还说整个巫县的水都是如此,幸好主人不在别院,否则就该责罚了。而且这几日湖里的水好像开着的沸水经常冒泡,湖中鱼儿也死了不少,水里总是散发着难闻的腥味,哪里让人还能品茶论景,蒯主事昨日还惩罚了清理怀素湖的人呢。”

芜菲抬手遮住眼睛,由指缝中细眸看向天际刺人眼目的霞光,从没见过如此奇异绚烂的晚霞,本是偏暗的天空渲染着那明亮的七彩之光,惊心动魄的美丽着。芜菲眸光一暗,默然走出九曲回廊,迈向怀素湖的堤畔。

堤上有些闷热,似是气压极低、将有暴雨来临的情形。堤畔的湿泥之中不时见蚯蚓钻出,虫蚁等物更是随处可见,迎面拂来夹杂腥味的热风里竟隐隐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芜菲心中一阵狂跳,暗思这别苑地处四川巫县,而四川一直处于板块的活跃地带,自古至今就是地震不断,莫非又有地震了?这征兆如此明显,可自己又不是张衡,也做不出个感震吐珠的地震仪,而且以前又是生活在没地震、没泥石流的福祉,加上平日里少有问津地震的种种异象,哪里有把握能让别人相信?如若真是地震可该如何是好?

芜菲停住脚步看向碧荷,淡淡问道:“碧荷,你可知道地震?”

碧荷一懵,不明白道:“小姐,碧荷不知!”

芜菲怔了怔,想是自己的说法超前了她不明白,随即换了一种说法:“就是地动,山摇地动啊,你可曾经历过?嗯,或者听说过呢?”

碧荷皱皱眉头,思忖了片刻,说道:“在书斋听主人说五十二年前巫县有过一次地动,山崩壅水,房屋尽毁,百姓死伤无数,可我们别苑这百年的根基倒甚是稳固,只受了小小损伤而已。”

芜菲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不在震中,但能躲过劫难也是这别苑幸运!你家主人现在别苑没有,我想和他说点事。”

碧荷回道:“今日在书斋听心荷清荷说起主人黄昏到家,此时想是已经到了。”

芜菲把眼前飞扬的发丝拂至耳后,眼底复杂难解的迷惑一闪而没,轻吁一口气,微笑着说:“走,吃饭去!”

“啊!”碧荷未及答话一声尖叫,迅速拉住芜菲的手臂慌张退让,心不在焉的芜菲此时才看到一群老鼠从碧荷脚边急急窜走,看得芜菲也是脸色一变,忙不迭的给它们让路。

夜幕降临,周遭飞檐琉瓦暗影沉沉,惟有天际偶绽青白异光,须臾又没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清思小院”中,芜菲偏头看看天,走几步,抬头又看看天,又走几步,走至门口再左右看看,最后又走回来,反反复复、心浮气躁。手搓得微微发红,脖子在门口伸了无数次,估计糟蹋那劲就是搓条麻绳拽碧荷回来都足够了。

饭后就让碧荷去蒯主事那儿求见主人,去了足足一个时辰竟然杳无音信。

蹙紧柳眉稍作沉思,芜菲决定还是自己去怀素书斋查看记录地震的书籍,如果在那侥幸碰到包吃管住的冰山恩人也是运气。

已是凉爽时节,这几日却异乎寻常的闷热。

别苑四处燃起灯火,一路蜿蜒迤逦的通明,丝毫不显得夜色格外冷清。

芜菲步履匆忙,一路急走来到九曲回廊。

九曲廊桥上兜兜转转的燃着一排莲心琉璃灯,湖水深澈,碧色连连,倒映湖中的灯影漾开层层光晕,染得那皎洁无暇的白荷也是粉色无边,娇羞不胜。白日里古朴雅致的书斋在夜色中又是截然不同,华丽中透着神秘,犹若梦中之境重生。

清荷心荷立在书斋门口窃窃私语,见到芜菲此时过来倒有几分惊讶,齐齐施礼问候。

芜菲轻声问道:“主人可在里面?”

心荷垂首回道:“主人尚未至此,小姐有何吩咐?”

芜菲垂眸思索片刻,展颜笑道:“今日看到一本好书,寻思着拿去晚上解闷,趁这会主人未在,我进去拿书就走!”

心荷和清荷相视一笑,平日里芜菲看起书来那痴傻样儿没少见过笑过,何况书籍一向由她整理,借走的书籍也是爱护有加次日便还,于是便笑道:“小姐请!”

芜菲进门直奔自己放在第一排书柜的目录,很快查找到相关的书籍,站在书柜前迫不及待的翻看,略略看过几本有少许记录地震情形的,心中的紧张也是愈见明显。

“萧姑娘找我何事?”清朗舒缓的声音倏然响起,象一缕不经意刷过耳畔的秋风,芜菲惊得急退几步,“嗵”的撞上身后花格,在一件青花瓷砸上她的脑袋前又被人一把拽回,晕晕乎乎只听见一阵“哐啷……哐啷……”之声,花格中摆放的官窑青花瓷有几件瞬间香消玉殒。

芜菲心中一阵狂跳,先是瓷器砸坏的声音引得心儿“哐啷,哐啷”急跳,其次就是此时脸颊贴紧的地方传来的沉稳心跳,让自己尚未平稳的小心脏更是嚣张地擂鼓助阵,片刻不肯消停。

“呵呵,姑娘如此胆小,倒是在下唐突!”一贯冷清的声音里添了笑意,竟似亘古不变的冰山突然刮过暖暖春风,带起一阵惹人遐思的慵懒意味。

芜菲面红如霞,稳住身形轻轻退后二步,收拾好一惊一乍的心,抬起眼眸直视。

幽幽夜色似已坠入他的眼中,浓浓浅浅黝黑攒动,闪烁的灯火点点燃于他的眼底深处,刹那间,月破云翳、雾霭散尽,那人神共愤的诱惑横冲直撞、八方尽扫。暗暗赞叹此人确实是举世无双的极品美男,几分冷然的高贵,几分霸气的清傲,在那浑然天成的气质里自在张扬,任何时刻,任何人堆里,这种人都是与日月同辉的吧。

“芜菲失礼了!”

“敢问姑娘何事相商?”回复一贯的清冷,那人负起双手施然朝书斋深处走去。

芜菲不及思索,忙放下书本跟了过去。先前由于声响进来的心荷已入里间侍奉,清荷则在一旁收拾瓷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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