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训夫记 第五十五章 公主的好意

作者 : 懒喵肥肥

卫若子趴在书案上,嘴里啃着毛笔笔头,眼睛瞄着桌上那张加了料的格子画,还在想着刚刚杜沛然说的那番话。

“小兔兔,我说了多少遍了,我跟你家状元夫君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关系。”

她以为?她怎么以为的?丫的她根本从来就没想明白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好不好?什么关系?难道是——攻和受的关系?

“你确定你要离开丞相府?”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又不是活腻歪了,搁这儿让人利用完了再一脚踹死?她还能更贱点么?

“好吧,既然小兔兔如此这般信我,我怎可辜负了小兔兔的一番期许。你且安心再等上几日罢。”

卫若子愤愤地想:你丫的昨儿晚上装逼都装得天人合一了,能信么?我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好吧。信?我信你八辈祖宗。丫的我TM谁也不信。

正抱着一团浆糊的脑子,正在为想不出个前景辽阔的未来苦恼无比。香琴忽然跑进来道:“小姐,小姐,公主回来了,差人来请小姐过去。”

跟着小太监走进公主的大帐,不想却看到一帐子的人。小公主自不待说,太子和四皇子也都在。除了这二位,居然——还有方含轩。

是的,方含轩,原版卫若子的心上人——方家哥哥。

不过,既然原版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那么这所谓的心上人什么的,当然可以直接无视了。

卫若子低眉顺眼地走了进去,这些人聊得正高兴,估计今天出猎的成果不错。四皇子一脸兴奋,满面红光,唾沫横飞:“……那吕小将军不愧是行伍出身,骑射功夫好生了得,今日所猎,泰半死于他的箭下。莫安之那厮与他比起来,可当真是差得远了。武状元,武状元,嘿嘿,我看恐怕只能在咱上京城里称称状元而已……”

“咳咳,小四儿,不可胡言乱语。”见卫若子进来,太子轻咳一声,制止了小胖子的美妙回味。

“我可没有胡言乱语。”四皇子愤愤然,虽然撇转头早已看到了卫若子,仍不在意,继续说道:“我说错了么?那莫安之号称武艺高强箭法如神,结果怎样?今日除了放倒了几只獐子外,几无所获。就这,还不许我说上几句?”

“若姐姐。”小公主笑着迎上来,制止了卫若子后知后觉的行礼,招呼着她一起坐下后,再转回头冲着四皇子道:“你没有胡言乱语,只是在胡说八道。父皇可不是叫他们比试打了多少猎物来取乐于你。我记得父皇今儿有叫哥哥们带着你一起练练身手,好叫你下次与我们比试的时候不至于太过丢脸来着。你倒好,尽缠着那吕宜武一边儿玩去了。我倒要问问你,你今儿到底放倒了几只獐子?”

四皇子胖脸一红,心中恼火暗道:也不知道这哑巴子究竟有哪般好处,值得皇姐姐这般护她,以至于如此不给面子地拆他台打他脸。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四子,才是她的亲兄弟吗?

羞恼之意一生,忍不住便迁怒到卫若子头上。他故意装做没听到皇姐姐最后那一句打趣,顺势将头一扭,看着卫若子做惊喜状:“嗨,原来是哑巴子来了。本王原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哑巴子,你昨晚可真是大出风头啊。”

卫若子就着原本恭谨万分的表情迎着他的目光对视过去,然后神色一缓,扯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抬着食指往鼻子底下一放,右眼一眨,嘴角一歪,奇快无比地做了个鬼脸。随即右手放下,脸上又是一片恭谨神色。

小样,跟姐姐玩,你还女敕着哪。

四皇子想起昨宴席之上被她的两撇菜叶胡子惊得当众出丑,不由气得鼻子冒烟,忍不住恶形恶色地挖苦嘲笑道:“本王见你昨日那画,笔锋拙劣,结构松散,着实当不上你那‘京都才女’的名号。本王还在想,那二桃三士什么的,莫不是你家相公为了不让你出丑太过,故意想出来的胡诌之词罢?”

小公主脸色一变,怒道:“杨靖成,你又想叫我将你赶走不成?”

四皇子十分憋屈,闷着声音委屈说道:“皇姐姐,你可不能因为这‘才女’是你闺中好友,便罔顾事实,不讲道理。”说完,又抬头冲着卫若子恶声恶气地道:“哑巴子,你自己说,你那画画的本事,是不是烂得很?”

卫若子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但可爱异常的小胖子,故意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再端庄严肃郑而重之地点了点头:要说她自己原本的画技,那确实烂得很,承认事实又不丢脸。

却听太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夫人昨晚宴席之上不弄技巧,以拙为进,只用那稚童笔法,便直退南国异心,怎是皇弟这种稚口小儿所能看懂的。”

小公主脆声接道:“就是,若姐姐,你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也别委屈自己妄自菲薄。昨儿晚上你用那画打那些南国使臣的脸面儿,可叫我看得痛快极了。”说完,还狠狠地剜了四皇子一眼,既是示威,又是警告。

“果然每年这例行的沐汀之行,不能少了卫丞相家的千金们。”太子话风一转,不露痕迹地转开话题,缓解了大家注目在四皇子身上的尴尬:“以往的沐汀围猎,总是卫家三小姐风头最胜,无论骑射猎捕,绝不屈居我等须眉男儿之后……说起来,今年场上少了你家三姐的飒爽英姿,殊为可惜。只是不知何故,为何卫三小姐这次没有一同前来。”

卫若子觉得真好笑:喂,大哥,您这可装得过了点儿啊。跟咱一哑巴,您犯得着端着尊贵的架子做热情攀谈状么?想知道我家三姐为啥没来跟你们一起玩儿,比较靠谱的询问对象,似乎应该是我家那个状元公吧?

迎接回了卫若子理直气状沉默无言的目光,太子继四皇子之后,也成功沦为尴尬党。大家果然都没有什么跟哑巴聊天的经验,所以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冷场。

卫若子想了想,觉得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她家三姐彪悍娇蛮武艺高强光彩夺目也就罢了,她若还一天到晚顶着个“才女”的头衔继续招摇撞骗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要毁,就得毁得干脆利落点儿。

想到此处,她抬着下巴,冲坐在一旁虽然老实但并没安份的四皇子扯了扯嘴角,笑盈盈地做了个眼色。小胖子果然不负重望地捕捉到了这个暗示,小剑眉一挑,月兑口便问:“哑巴子,你有话说?”

卫若子将腰间揣着的那张白纸扯出了一角,做拈花微笑状。四皇子小孩心性,自然禁不起她这般故弄玄虚的逗弄。见她做态,想也不想便走过来一把扯住那一方纸角,将卫若子身上的白纸给扯了出来。

那是卫若子出门之前揣在兜里的,杜沛然临摹,她配对白的格子画加强版。

卫若子静静地等待着皇字头三兄妹的鄙夷。

“哈哈,我就说嘛,那哪是什么二桃三士……”四皇子将那画抓在手中,初初扫了一遍,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哇哇乱叫。话没说话,眼睛却已然扫了第二遍了,旁白的那些肥胖可爱的POP风海报字所表叙的意思也便被他看了进去:“哈哈,没放盐……真好笑……”

又认真地看了第三遍,然后捂着肚子直乐:“哈哈,好笑,太好笑了……因为没放盐嘛……哈哈……那么蠢……”

小公主凑过去,原本只是被那可爱趣致的文字形状挑起了兴趣,一时倒不觉得有多好笑,待看到皇弟笑得打滚的样子,也不禁莞尔:“哪儿就有这般好笑了?”

太子神情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卫若子的沉默堵回问话的尴尬还没来得及褪去,扯着一脸的不自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这根本就是在胡乱瞎扯,甚至连有趣都算不上。若是让父皇知道这女子昨晚这画的本意原是这般如此,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小公主巴巴地将卫若子请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叫她来陪着自己几个皇字头的兄弟姐妹开亲子座谈会的,所以一番笑闹过后,便找了借口把哥哥弟弟给遣散了。不过诡异的是,一直像副静物画般坐在一边的方含轩却被留了下来。

小公主拖着卫若子的手道:“若姐姐,这些日子可担心死我了。上次是妹妹没有把你招呼好,所以这些日子妹妹一直在想,得好好帮姐姐一个忙。想破了头,才想到,这偌大的上京城,能知道姐姐心意的,可不就只有妹妹我了吗?”。

卫若子瞪着眼睛,一头雾水。

“妹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小公主笑着看看卫若子,又看了一眼方含轩,最后得意洋洋地说:“想来你们平常在京城里不得相见,好在这次出来行围,我总能得着机会帮你们安排安排。”说着便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回头冲卫若子眨了眨眼睛:“时间不多,你们慢慢说吧我先出去了。”

卫若子呆愣愣地转过头来,只见那花美男方含轩,自始至终,嘴角含着一个温润妥贴到沁人心脾地步的微笑,脉脉温情地注视着她。

卫若子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就像一只刚刚逃出流浪猫狗救助站的野猫,好不容易挣月兑牢笼重获自由,转身却在街拐角处遇着一同情心泛滥爱心爆棚的慈祥老婆婆。不幸的是,那老婆婆恰好还有个专门搜罗流浪猫猫当家庭成员的特殊癖好。

她想起上辈子曾经某次在自家小窝楼下对门角落那间小饭馆兼咖啡店里,约她那不靠谱表哥聊天打屁兼借钱的那次遭遇。因为她无数次把相亲地址定在这间灯光幽暗情调暧昧的街边小店里,所以那家店里好脾气的店老板旁观了与她相约会面的每一款相亲男士,顺带倾听了她对各款型相亲男所附带的极品属性所做的精准点评。所以当不靠谱表哥顶着一头凌乱如鸟窝,挂着两个黑深无底的熊猫眼来与她相对而坐时,好脾气店老板便很直接地将这款相亲对象想象成了来历不明暗藏怪癖的吸毒人士,并自以为是地认为这姑娘想嫁人已经到了一种饥不择食地境界。

为了拯救失足少女于悬崖边缘,好脾气店老板奋不顾身义不容辞地充当起了临时救火员。以一副哄求生气女友回心转意的深情男友姿态从天而降,用各种讽刺挖苦刻薄不屑羞辱了一番不靠谱表哥后,拎着她一路跑回对门楼上她的小窝后,还不忘痛心疾首地谴责了一番她对婚姻奋不顾身舍身取义的错误态度。卫若子记得自己当时感动得满心满肺里都填充着一股荡气回肠,若不是知道那家咖啡小店里还坐着个随时随地都挂着一脸娇怯笑容的老板娘,她恐怕当场就会以身相许余生以报。

虽然那时的片断画面已如隔世,但卫若子此时面对着小公主这股毫没来由的自发性援助服务,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当时那股萦绕在胸间荡气回肠的复杂心情。

这么久远的往事现在想起来简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咳咳,根本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之所以现在思维错乱,实在是因为对面方含轩那双意味深长情丝纠缠的幽深黑眸,搞得她左右不是坐立不安一身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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