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雪城 正文 第十二章:红颜难得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乱

月已升到中天,少室山上一片寂静,只是时不时传来一声女子的怒骂:“梁亦侠,你这个混蛋。()”便有些扰人清梦了。梁颜杰听了心中好生烦恼,怒道:“去把那小妖女的舌头给我割下来。”梁亦侠心事重重,一听忙道:“爹爹,我去吧。”梁颜杰道:“你去个屁,莫在受那妖女的诱惑,把她再给放了。”白之森哈哈一笑,道:“再过一会儿,圣玖就布置好了,她也折腾不了多久了。”白翊道:“我出去看看。”便拄着拐出得门去。

这里已是少林后山,白翊走了几步来到一棵树下,树上绑着的正是莫鸢。莫鸢一见有人来了,还道是梁亦侠,一口吐沫便吐了出去。白翊猝不及防,给吐到了衣摆上,莫鸢骂道:“哼哼,梁亦侠你还有脸来看我,你若要抓我就抓我,若要杀我就杀我,何必欺骗戏弄别人。”白翊被她吐个正着,倒也不气,道:“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梁亦侠。”莫鸢仔细一瞧,只见他拄着拐棍,走路一瘸一拐的,讥笑道:“原来是个小瘸子。”白翊微微一笑,道:“我来跟姑娘澄清一事,梁亦侠并没有故意欺骗想要杀害你。”莫鸢冷哼一声,白翊道:“初时梁伯伯让梁亦侠找你,只是说只取两三滴血即可,后来梁亦侠听说要拿你祭剑也是大吃一惊,还百般的掩饰你,是你自己冲进来告诉梁伯伯你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的。”莫鸢道:“你说这些有用吗?”白翊道:“我告诉姑娘这些,只是请你不要再骂了,梁亦侠听了很不好受,你已经骂了几个时辰了,也该累了。”莫鸢冷笑道:“你别在我面前装好人,我死在顷刻,你还不让我好好的骂个痛快?”白翊抿嘴一笑,道:“也许,你能不死的。”莫鸢看他月色下棱角分明,说话的神态不似在开玩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这里都是你的长辈,你这个样子,难不成还能打过他们不成?”白翊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莫鸢奇道:“什么赌?”白翊道:“我料定待会梁亦侠肯定会救你,他若是救了你,你便离开梁亦侠,不在干扰他和白?的感情。”莫鸢道:“那要是他不救我呢?”白翊摇摇头,道:“他一定会救你,不然以他的个性,一辈子良心都会受到谴责,就算跟我妹妹成婚,也不会好好对她的。”莫鸢道:“我凭什么跟你打赌?”白翊笑道:“就凭这个。”说着掏出一卷东西,莫鸢仔细一看白翊手中的正是地冥十三刀,不禁大惊:“是你?是你杀了那两位老人家?偷了我的刀谱?”白翊道:“我乃堂堂奉天山庄大公子,怎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是白天的时候我听见你说的之后,下山去查探了一番,在那樵夫的偏房床上的枕头下面发现了这个。”莫鸢恨不得咬死自己,她竟然忘了昨晚把这个刀谱放在了枕头下面,还冤枉了梁亦侠。那既然不是梁亦侠,也不是奉天山庄所为,究竟是谁害死了樵夫夫妻呢?

白翊道:“我看得出来,梁亦侠对你似乎颇有好感,他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我想他对你只是一时新鲜,只要你能让梁亦侠完全忘了你,乖乖回到我妹妹那,我就把刀谱还给你。”莫鸢心道,梁亦侠那个大混蛋,难道真的会舍身救我?他那么怕他的爹爹,真的会为了我违抗他爹?莫鸢心中如同一团乱麻,看着地冥十三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地冥十三刀完好无损的带回地冥门,这是自己答应过钟天依的,梁亦侠心中只有白?,白?才是他这一辈子的伴侣。(神座)莫鸢心下黯然,忽的想起穆英在洞庭湖边给自己说的话,那时候自己不懂,现在想起来,才知道他那时候是怎么样的感觉。当下道:“好,如果我今天能不死,便离开他,将他好好的送还给白?,到时候你一定要把刀谱还给我。”白翊笑道:“真不愧是地冥门刀魔的女儿,果然豁达,那就说定了?”莫鸢道:“如有反悔,定叫我天打雷劈。”白翊道:“我亦是。”二人相视一笑,只不过莫鸢是苦涩之笑,白翊则是满意之笑,没想到这白翊看起来文文弱弱,温文尔雅,实则却心思灵敏,一眼便能看穿别人的想法。

过不多久,圣教的护法便来解开了莫鸢,压着她前去伏魔洞。离着洞口尚有数十米远,便觉得热浪滚滚,莫鸢抬头望月,心道,叫我再看看这天地吧,或许这一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莫鸢进洞一看,好大一座炼剑炉,离得近了只觉得皮肤被烤的火辣辣的生疼,想着自己要跳进这火势凶猛的炉子里祭剑,心中甚是害怕,想我莫鸢长这么大无数次的幻想过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人,嫁给什么样的人,将来会有怎样的生活,可能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可万万没想到今天就要死在这火热的炉中,心中一酸掉下泪来。泪水转眼便被热浪烘干,炉边站着圣玖、梁颜杰、梁亦侠、唐霏情、白之森和白翊,均以内力护住周身,未感到一丝不适。圣玖道:“怎的不见方丈?”白之森道:“方丈是佛门子弟,见不得活人祭剑,就不来了。”莫鸢一见这几个人,反而不怕了,只觉得他们几人貌似道貌岸人,实则面目可憎,自私狡诈,妄称江湖正派,实则论起仁义道德,还不如地冥门洒月兑,地冥门尚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几个正派首脑却在这要拿一个小姑娘祭剑。白之森厉声道:“莫鸢,你杀害我二子白翔,可有话说。”莫鸢昂然道:“不错,是我杀的,我无话可说。”梁颜杰冷笑道:“都是马上要死的人了,还这般硬气。”莫鸢道:“我求你们也好,骂你们也好,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我不如让自己死的有尊严一点。”唐霏情道:“地冥门刀魔的义女,死在这里倒也可惜。”圣玖道:“能为古代神兵胜邪开刃,那是她三世修来的福气。”莫鸢气道:“那我倒不如前三世做尽天下恶事,也好过成了你们妄想见识神兵的威力的工具。”莫鸢瞥了眼梁亦侠,只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全身绷得紧紧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圣玖拿过旁边的盒子,打开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剑,只见那剑一尺有余,毫无特别之处,只是这剑刚拿出来,周围的热浪似乎减退了不少。唐霏情道:“这便是胜邪?”圣玖点点头,左手执剑,右手上不知抹了些什么东西,在剑身上一挥,便将那剑扔进了火炉之中。圣玖一把抓过莫鸢,制的她一动都动不了,道:“你们退后。”说完拿出一只壶来,掌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匕首,对着莫鸢的手腕就是一刀,鲜血登时涌出,圣玖拿壶接着,又将莫鸢另一只手腕切开,两只手腕一齐流血,很快壶便满了。莫鸢疼的满头大汗,叫也叫不出来,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困,身上劲道渐渐消失,回头望了白翊一眼,惨然一笑,看来白翊估计错了,梁亦侠呆在一边,毫无动作。圣玖已检查过,莫鸢确是阴体,但为了以防不测,还是先接了一些血,飞身站在石边,将血倒入炉中,只见炉火一惊,登时窜起数道火焰来,险些烧了圣玖的眉毛。炉中胜邪啪啪作响,圣玖一看,剑上的铜锈竟然慢慢融化裂开,圣玖大喜,道:“这妖女的血劲力之强出乎我意料,将她置入炉中后,只需再过七七四十九天,便大功告成了,比我预想的缩短了一半时间。”唐霏情看不下去,见他们都那么开心,圣玖更是得意之极,心中暗暗摇头,他还是那般,从未改变,当下孤身出洞。

白翊转头看着梁亦侠,却见他低着头,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心中奇怪,难道我看错了他?火越烧越旺,周围温度再次升高,白翊武功低微,虽有白之森护着,却也已经有些不适。突然火炉巨震了一下,登时一圈热浪自火炉散播开来。圣玖猝不及防,被热浪直击在胸口,登时一口血喷了出来,体内气息大乱,似乎混入了许多邪气。梁颜杰、白之森等人离得较远,同样也受到了波及,均是觉得邪气入体,难受之极。圣玖捂着胸口观火之势,忽的飞身下来,一把抓起莫鸢,叫道:“你的血里面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圣玖被热浪正击在胸口,一时之间竟失去了理智,说完便一把举起莫鸢,便向炼剑炉扔了进去。莫鸢不知他所言的是什么,闭上双眼,心中悲切,却也无能为力。眼见莫鸢飞至空中,身下便是熊熊火焰,这一掉下去,连骨灰都能给烧没了。

圣玖哈哈狂笑着,似乎已经疯了,身边闪电般冲过一人,正是梁亦侠。梁亦侠一脚蹬在石壁上,石壁立时陷下去一个大坑,借着反冲之力,梁亦侠飞身扑出,在炉上方不足一尺处接住了莫鸢,滚落在地,将身上的火拍灭。梁亦侠一看莫鸢已然昏迷过去,起身单手将莫鸢扛在肩上,圣玖一见梁亦侠要坏他的事,登时冲了上来,岂料梁亦侠随手一掌便将圣玖打得飞出去。梁颜杰大怒:“你要造反么?”怎奈邪气入体,苦不堪言,竟然使不出力,白之森惊道:“你……你这是……”梁亦侠眼神冷峻,一掌一个将他们几人推出洞外,随后背着莫鸢远远而去。白之森瘫倒在地,道:“亦侠用的可是梁家堡的神功,万魔归一?”梁颜杰一时之间苍老了许多,叹道:“这功夫是会损失寿命的啊,这功夫是堡中绝密,他是如何学得的?”梁颜杰如何也想不明白,便见伏魔洞中热浪一阵接着一阵,山洞晃了两晃,竟然塌了下来。白之森看看身边昏迷不醒的圣玖,道:“看来圣玖失败了,亦侠倒是救了我们一命。”白翊心道,原来他低头不动是在运功,梁亦侠啊梁亦侠,果然没叫我小瞧了你。远处唐霏情暗叹口气,拂袖而去。

再说那梁亦侠背着莫鸢也不知去哪里,他练的这万魔归一只是小成,很快便没了力气,放下莫鸢坐倒在地,看看莫鸢手腕上的血已经不流了,但是她脸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模了模莫鸢的脉搏,微乎其微,几乎已经模不到了。莫鸢双腕血肉模糊,身上还有许多烧伤,浑身脏兮兮黑乎乎的,梁亦侠扶起莫鸢,将体内真气输到莫鸢体内,他本就体力损失过大,输的一会儿便歇歇,输的一会儿便歇歇,在探她脉搏已经稍微有了微弱的跳动。梁亦侠四处一看,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哪里有人家在,自己这一通乱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眼见莫鸢好不容易缓过来,心中又急又气,骂道:“该死的圣玖,叫你放她那么多血,如今被邪气反噬,也是你的报应!”梁亦侠全身被汗湿透了,眼见这周围一片荒芜,自己又没了力气,如何才能救她呢?梁亦侠抱起莫鸢,看着她苍白的脸,道:“小傻妞,起来给我笑一个。”梁亦侠好生后悔,自己若是能早点下定决心救她,她也不会成这样,想着全是因为自己,才至莫鸢而死,想着她跟自己萍水相逢,却愿意跟自己一同游山玩水,这样天真善良的姑娘,竟然落得这般下场。心中越想越难受,堂堂男儿竟然落下泪来,梁亦侠贴着莫鸢的脸,喃喃道:“你若能好过来,我就发誓以后再也不气你,不欺负你,不骗你。”

可是莫鸢仍是一动不动,梁亦侠抱着莫鸢,只觉得她身上越来越冷,气息若来越弱,似乎马上就会死去。梁亦侠此时也毫无办法,只有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的身体变冷,周围变得好安静。此时远处传来潺潺水声,梁亦侠立马起身细听,登时大喜,一把抱起莫鸢顺着水声走去。果然,不远处便有一条河,梁亦侠跑过去将莫鸢放在河边,伸手舀起一捧水要喂给莫鸢,可是莫鸢嘴闭的紧紧的,一捧水全洒在了身上。只得让莫鸢靠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掰开莫鸢的嘴,一只手舀水给莫鸢喝,过了一会,梁亦侠看差不多了,又将莫鸢身上的烧伤简单处理包扎了一下,便让莫鸢躺在一边,月兑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才去河边喝个痛快。

喝完水,梁亦侠心道,这样呆上一晚,莫鸢必死无疑,我必须得找个地方给莫鸢医治。当下打定主意,用衣服将莫鸢包好,抱起她便纵身而起,顺着河流往北而去。梁亦侠顺着河流走了许久,脖子都要抻断了,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一处人家,此时天已渐明,梁亦侠奔走了一夜,气力已竭,见屋子就在眼前,猛然提起一口真气,落在屋前的小院里,院子和河水相接,院子中央竟然还架起了一座木桥,河水从桥下潺潺流过,梁亦侠无心观赏,上前正要敲门,怎奈终于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向前倒了下去,额头正撞在门上,“嘭”的一声,梁亦侠最后只觉得额头生疼,便人事不知。

这一次莫鸢是吃了大亏,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了过来,还没睁眼便听见弦乐的声音,只听她清脆的声音叫道:“吃饭了。”莫鸢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身在芙蓉山,口中说道:“师姐,等会么,我想再睡一会。”以往的日子都是这般平静,莫鸢睁开眼,只见面前正是梁亦侠,梁亦侠鼻尖都快要挨到自己的鼻子了,立时一把推开,怒道:“梁亦侠,我要杀了你。”梁亦侠猛后跳一步,道:“你杀我做什么?是我救了你啊。”莫鸢道:“你救了我?”说着环顾一下四周,这里既不是那寺院,也不是那滚烫的山洞了。莫鸢眼神一晃,似乎看见梁亦侠身后有人,想起自己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弦乐的声音,伸手推开梁亦侠,只见梁亦侠身后站着三个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正是弦乐、陆子君和穆英。弦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莞尔一笑,道:“师妹,吃饭了。”

此情此景,谁也不知这是莫鸢梦中出现过数百上千次的场景,她所受的苦,所受的气,所受的伤,所受的怨在见到他三人的一瞬间登时爆发,莫鸢转过身,面对墙壁,嚎啕大哭。梁亦侠早已将莫鸢所受的罪都告诉了他们,连带自己所做的错事,陆子君和梁亦侠本就相识,知晓他的为人,便也不去责怪于他了。至于他们三人为何会在这是因为,陆子君和弦乐已经成婚,在这河边定居了下来,梁亦侠抱着莫鸢一通乱跑,正闯进弦乐和陆子君的新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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