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王爷淡定妻 别殿遥闻箫鼓奏

作者 : linkinpark50251

暮色居,雕花木窗打开,月色正浓,灼灼月华如银倾泻,染得窗棂一片月白,兽炉里正燃着熏香,缕缕白烟袅袅升腾,消散,空气中隐隐漂浮着杜若的香气,夹杂着丝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除此之外,便是一室的静默。

千树静静坐在梨木椅子上,凌暮烟已解了她的穴道,她却仍是丝毫不跟动作,只是背脊僵直的坐着,对面是一张宽大的乌木床,这是凌暮烟的寝室,这样的环境氛围,该是透着暧昧气息的,然而此时,却只有一室让人窒息的静默,凌暮烟便坐在对面的床榻边沿,千树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仅仅盯着地面,凌暮烟却是紧紧盯着她,目光锋利如刀,千树无法忽略,心里越发忐忑,却不敢动一下,良久,对面才传来沉沉的嗓音:“你还不准备将面巾拿下?”

千树脊背一僵,竟沁出些汗来,右手缓缓抬起,有些许颤抖,终于捏住面巾一角,感觉到对面凌暮烟的目光愈加锋利,微一咬牙,素手轻扬,黑巾便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凌暮烟手一抖,眸光愈发沉静,之前虽然知道是她,可终究还是蒙了面巾的,如今亲眼看见,便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了,凌暮烟缓缓闭上眼,心底好似翻书,一页页翻过沐深之前的报告,“前任御史大人李牧在家中遇害,是太子派人下的手,那杀手,好像是沧月阁的。太子在朝中找各种借口替换了一批老臣,却查不到任何太子作案的证据,这些均是出自沧月阁之手。看来,沧月阁已是和太子联手,这个组织势力不可小觑,在江湖中如今已是无人能出其右,而且极其神秘,属下出动一百名暗卫连查两月,竟还不知道其主要人物是谁,说不定便是太子本人,时日已久,必会成为心月复大患·····”

千树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忐忑的心情,细细一想不禁自嘲一笑,他们本来就是敌人,她嫁给他,他娶她,都只是因为一道圣旨,自己何必怕他知道,只怕他正好趁此机会休了她,好将她这块碍眼的绊脚石彻底请出视线以外,他知道了,又怎会在乎,况且,他还不一定知道自己是沧月阁阁主····

抬眼看向凌暮烟,他好似入定了般,定定坐着,嘴角隐隐泛着一丝苦笑,狭长的丹凤眼凝成一条线,他闭着眼,千树心底竟松了口气,缓缓打量起他来,他的睫毛很长,还在微微颤抖,直直如羽翎覆在眼睫上,高挺的鼻,嘴唇很薄,有些柔美的味道,整张脸却不失阳刚气息,黑如墨缎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淡黄的灯光映照下来,少了平时冷冽凌厉的气息,有一种温润如玉的味道,无论怎样看,都是完美出众的。千树正看得出身,那如羽扇般的睫毛抖动两下,墨宝石般的眼睛露了出来,直直看向千树,千树脸一红,忙低下头撇开视线,心中暗自恼怒,接下来他定会雷霆震怒,怪自己欺骗了他,自己却还被他的美色所祸,何时也这般莽撞丢人了,缓缓抬起头,千树握了握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然淡笑。

凌暮烟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修长的黛眉,纤长的睫毛如羽扇般扑闪着,直直垂落在眼睑上,挺翘的琼鼻,嫣红的嘴唇抿着,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凌暮烟心下一动,当年,她便是用这张娇美檀口为他渡气吗?唇上仿佛还残留着羽毛般温热的触感,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可随即又变成淡淡苦涩的笑。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该质问吗?那样只会让两人更尴尬,即便她承认了,自己又能怎样,杀了她?心底苦苦一笑,怎么下得了手,便是她跟暗卫交手时,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盯着,生怕她受一点伤,罢了,问了又能如何。

气氛有些僵滞,空气中隐隐流动着一丝犹疑一丝凝重,凌暮烟忽然起身向千树走来,华丽的绛紫色袍子下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千树来不及欣赏,心底一惊,本能的起身飞速退了两步,戒备的看着他,再往后便是雕花的窗棂,退无可退。

凌暮烟也随着这个动作僵在那里,抬至胸前的手掌缓缓握成拳垂了下去,刚才她扯面巾时动作太大,导致包裹着头发的黑巾快要掉了,他不过是想顺手帮她把垂落的黑巾理一理。

千树看着他起身跨过来却又不再向前,倒显得自己的闪躲是多么可笑,眼底不禁浮现一丝疑惑,他难道不是想要制住她么?这个男人,她委实是看不懂猜不透。

凌暮烟眸色深深,转身朝门外沉声说道:“沐深,带王妃到沉月阁休息,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王妃私自离开沉月阁!”

千树一愣,这人是要将她关着么?睿王府虽是戒备森严,她要离开也不是不可能,还没回过神,又听得凌暮烟接下去道:“另外派人到天香楼去请王妃的两个丫鬟,若是不来,便跟她们说下次见到王妃若是缺胳膊少腿的···可不关本王的事!”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沉了又沉。

千树眉一皱,这不是赤、果、果的威胁吗?先把两个丫头骗进来做人质,自己想逃跑便有了牵挂,若是孤身一人还好,可飞星纤云二人想从这睿王府逃出去却是不可能的事,连宸烨也着了他的道,可现下自己却是夜闯王府被抓的贼人,哪有反抗的机会,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看来和睿王府这场缘分是躲不过了,还是静观其变再说。

冷静下来,千树也只能模模鼻子自认倒霉,谁让自己是让人家抓住的贼人呢,现在是主人家想怎样处置,自己也只能拍手笑着说谢谢,寻思了半晌,听得沐深应了一声便出去安排了,千树也未出声反驳,抬头看了眼背对着她的凌暮烟,心下忽然一动,这人刚才说去天香楼请飞星和纤云,这人是如何知道她们在天香楼的?不会以前的每次出府他都知道她们失去天香楼吧?千树心底一寒,深深睇了凌暮烟一眼,这男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深不可测。

正看着凌暮烟丰神俊朗的背影呆愣着,便听沐深在门外低声说道:“爷,已派人连夜去请,只是沉月阁久未住人,属下已吩咐刘叔带人去收拾,只是恐怕还要一会儿才能请王妃住进去。”

凌暮烟剑眉一皱,还是轻点了点头,转身绕过千树走至乌木圆桌前坐下,仿似这屋里没有千树这个人,凌暮烟已是自顾自的品着紫砂壶里溢出缕缕清香的上好茗茶。千树自小便十分喜爱品茶,只闻那淡淡的香气便知道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这种茶只能生长在武夷山巅的紫红色泥土中,而且对温度和阳光的要求非常之高,年产不过二十来斤,即便是皇室中人也不可多得,可谓千金难求,千树还记得几年前师傅来拜会颐心师太时曾赠予师太一小小木盒,那木盒不过拳头大小,后来才知那看上去乌沉沉的古朴木盒里装的便是这武夷山大红袍,那时千树尚十五六岁,还未见过什么世面,不知这茶如此精贵稀罕,当时看着师太与师傅仿佛品天下最珍贵之物般小口浅酌,便央了师太也让自己喝了一小杯,只觉得还未入口便香气宜人,清香凌冽直透肺腑,待咽下去后更是觉得五脏六腑都好似用清晨的露水清洗了一番,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可比灵丹妙药,从此后千树便对这茶念念不忘,才缠着师傅一一询问这是什么茶,如今才会一闻香气便知出处,想来皇上对凌暮烟还是不错的,这世间顶尖的贡茶都赏赐了。

肚子里馋虫直冒,千树也只得转头看向别处,此时凌暮烟不找自己麻烦便谢天谢地了,他刻意忽视自己,自己还是不要去老虎尾巴上拔毛的好,等飞星和纤云来了再说。

心里一番思量,千树无所事事的走到门口的梨木椅子上坐下,懒懒地打量起凌暮烟的寝室来,这寝室到处透着阳刚简洁的气息,清一色的黑白灰,冰冷中透着凌厉,倒是和他的气质很像,眼一转,忽然看见熟悉的字迹,不由凝眉细看,却是之前她在宫宴上作的那首诗作,心下一颤,之前拓跋郁曾提起过睿王向圣上要了这副墨迹,她却未想到他竟是挂在自己的寝室里,看那纸张周边已是被表了一圈黑色的乌木框,看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便知表层已上了混合着药草的蜡,防止纸张变色字迹月兑落,可见主人的用心,再顺着那字画看过去,便是正对着凌暮烟的乌木大床,千树心思一转,躺在床上便正好可以看见这字画···不由转头看向凌暮烟,却见凌暮烟刚好端着茶盏浅酌,让千树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的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举着茶盏的左手不由一僵,有些仓促的放下茶盏,左手半握在唇边轻咳一声,忽然冷声说道:“沐深,带王妃下去休息。”

门口小心观察着两位主子的沐深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看了眼有些愣怔的千树,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低声说道:“王妃请。”

千树抬脚朝外走去,又不禁回头看了眼脸色紧绷的凌暮烟,这人转变也太快了,而且刚刚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自然,好像有些别扭,脸上仿佛还透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千树又看了眼前面步履沉稳的沐深,刚刚···她好像看到他偷笑···

出了暮色居便是一截短短的回廊,两边栽种着各种花花草草,此时开的正是姹紫嫣红,在晕黄的灯光映照下更是娇艳异常,千树脸上已没有黑巾,一身黑色夜行衣,倒是显得白净的瓜子脸在星光中越发耀眼,心不在焉的欣赏着各色花草,心里却不断琢磨着凌暮烟此番将自己软禁是为何,正想得出神,忽然感觉背上投射来一道凌厉如刀的视线,背脊一寒,这种感觉···不是杀气,只是怨恨,千树不由放慢脚步,脸色沉了下来,这王府里,想要自己命的人还真不少,走至回廊转角处,千树借转弯之势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灯光闪烁的阁楼上似是又人影闪过,却已消失不见。

千树不动神色地观察了小楼片刻,脚下不停,佯装不在意的问道:“沐深,不知王爷居所东面院落居住的是谁?”

沐深一愣,并未回头,只是恭敬的答道:“禀王妃,那是莲香院,住的是桑夫人。”

千树眉头微皱,如此便不足为奇了,只是日后再王府的日子怕是不太平了····

低头寻思着,突见前面的沐深已停了脚步,千树抬头一看,已是到了沉月阁,古朴的暗红色木门,上方一块长木匾上书沉月阁三个龙飞凤舞的黑字,千树四处一看,这院落竟是紧挨着暮色居,站在暮色居二楼上便可将这院落里的景物一览无余,凌暮烟这是要监视自己?倒真是狡猾,看来这番想要离开王府,又要费一番力气了。

千树抬脚跨进院门,只是脚还没落地,便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喊:“小姐!”伴随而来的是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直直扑进千树怀里,千树忙伸手扶住,不由笑的眉眼弯弯,这般急急火火的,除了纤云还有谁?这扑到的架势,生生将千树又推到门外。

千树不由叹了口气笑道:“你这丫头,好歹让我进得屋里去啊。”

纤云笑了起来,忙从千树怀里钻出来,却仍是拉住千树不放心的上下打量:“小姐,有没有受伤?啊?听大少爷说你和睿王交上手了···”千树眼神一厉,纤云忙掩住了口怯怯的看了眼沐深,沐深却好似没听见般垂首恭敬的立在一旁。

千树不再说话,拉了纤云朝里走去,只见飞星正站在院子里,见到她也是眼睛一亮,手里还拿着明月萧,周围站了五六名黑衣暗卫,千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飞星便微点了点头站到一侧。

沐深轻一摆手,那些暗卫便朝四周跃去,悄无声息的隐遁至黑暗里,沐深低低说道:“王妃,这沉月阁已派人打扫过,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一早便让管家为您安排服侍的丫鬟过来,今晚就委屈王妃了。”

千树举目四顾,这院子亭台水榭应有尽有,院落宽敞明亮,比起以前的离水居不知华丽了多少倍,虽是晚上也处处灯火明亮,只是怕还不如离水居自在呢,在心底叹了口气,千树微点了下头:“无妨,有劳你了。”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天色已晚,王妃请歇息,若有需要随时可传唤沐深,沐深便告退了。”

千树不再言语,随意挥了挥手,沐深躬身一拜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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