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倾天下 第十七章 空有梦相随

作者 : 烟光春冷

“魏太子!魏国公已逝!魏太子请即刻登国公位!”陈子说大声而喝,异于平常的表现惹得众国公面面相觑,但看他手中沾满鲜血的剑,更是俱感头皮发麻。

楚天遮刚要上前,宁倾负轻扯住他袖角,拽他到人群后低声道:“先别急,看看再说。”

魏太子嘉停止了抽噎,问向陈子说:“国公为何杀我魏国护卫?”

“寡人是替太子除奸驱恶!刚才国公倒地,我见此人鬼鬼崇崇,果不然他要出去通风报信!魏嘉太子,魏国公已殁,你应先登帝位,安抚军心,这才是首要之举!”

“登帝位?不,我的父亲才刚刚...”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不要再犹豫了!”

诸国国公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赞同陈国公之言,以“事急从简”之论开始劝慰魏嘉。

宁倾负示意楚天遮,两人走出大帐,离远了后宁倾负说道:“魏国公死的甚是蹊跷,听说这次魏国公来,并未叫太子嘉监国。”

“嗯!”楚天遮锁着眉宇道,“早些年魏国公是最属意太子嘉的,但从他病后,太子嘉几次做事不称魏国公意,所以这次将魏嘉带出来,恐怕就是要等九国会晤过后...”他虽未将话讲全,言外之意却是明显。

“魏国公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

“我刚才就是想看看,魏国公为何会暴毙而亡,后来你唤住我,我也觉得自己糊涂了,魏国公怎么殁的不重要,已成事实,只是可惜了魏嘉,他本乃音律奇才,为了权势地位,竟也工于心计,变得这般狠毒!他与陈国公这场局布的滴水不漏,魏国公恐怕临死也不知道,自己早变成他人的棋子!”

“权势相争,是否都会让至亲反目成仇?子弑父,弟弑姐?”

“你仍是针对楚辞!宁倾负,我只问一句,如果他是你的亲弟,他误杀了别人,你还会这般不依不饶么?”

“他杀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姐,再者,并非误杀!”

“那是因为你的先入为主!”

“楚大哥,你就这样不信我?”

“我宁愿相信一惯作恶之人,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伪善者!”楚天遮气愤的言语与讥讽眼神同时浇注在宁倾负身上,他似还不解气般沉下声继续道,“这种感觉,就象是我宁愿看到一柄刀剑砍向人的头颅,也不屑用见不到的诡诈伎俩去刻意谋害!宁倾负,你明白么?”

宁倾负,你明白么?宁倾负,你明白么?你明白么?宁倾负脑海中久久盘旋着这句话,至于她是怎么迈转步子,和楚天遮不欢而散的,她撑着颗树稍稍驻足,抬头望下天,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现在走到了哪里,为何每步都这么沉,乱草纠缠着她的腿,是想将她拽向何处?她的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是近四十的人了,现在还要被些儿女情长负累,陈子说欺她瞒她,楚天遮误解她怨她,怎么会这么心力交瘁,仿佛上天在这一瞬间让她体会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老了,老的不堪重负!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宁倾负回到自己营帐时,星月已经腾空。在水盆里仔细清洗掉手上的泥土,她方才埋在林子里的“往事”,就真的干净了。无论是陈子说,还是楚天遮!当尽之事她已经做了,从今往后,她要心无旁骛的协助赫连,因为有太多的事不容许她继续萎靡沉沦下去。

最后一天的会晤,魏太子嘉已经继承了魏国公之位,决定暂不发丧,前国公遗体置于魏军营,待会晤结束后,也就是明日一早,同护卫军队一道返国。宁倾负经过彻夜思虑,终于回绝了陈国公的请求,并同楚国正式拟定了同盟之约。

三天的九国会晤至此结束,楚国公作为主会国的国主,待与各国国公道别后,还要交待一些琐事,待都忙完了,天已晚。回城郡的路上,顶着月色,他突然想起初遇宁倾负时的惊艳,“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有多久没有那时的豪气与轻狂了,又有多少时光,他都沉浸在繁杂政务与王叔残余势力的斗争中,如果不是这两天宁倾负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楚大哥”,他竟似忘了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另一个名字。各**营明日都要拔寨离去,这次与宁倾负分别,不知要过多时才能相见。“醉笑陪公三万场”,楚天遮默诵着这句词,不禁热血沸腾,直至忍不住眉角上扬,一声响亮的“吁~!”他勒转了马头,瞬间停顿后,他猛的加鞭向另一处地界奔去。

夜晚的郊外夹道,赫连国的军马分两纵驰骋,宁倾负蓦然回首,这些豪气男儿各个身形矫健,队伍中靠前的几十个侍卫,都是太子李谁知的人,他们是赫连的贵族子弟,与普通士兵不同,他们背负箭囊,在马背上的吆喝声响彻天地,他们无拘无束,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不羁性格,致使他们无所畏惧,放肆而狂野。但是宁倾负喜欢他们,并欣赏着这群少年侍卫。这就是赫连朝气蓬勃的新生力量,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要长期与李谁知并肩带领这种力量,建立赫连前所未有的盛世繁华!所以,她要打起精神,必须打起精神,因为赫连的子民需要她,将来的赫连帝王也需要她!

抛开情感包袱的宁倾负率领队伍连夜离开了,当楚天遮面对这片空荡营地时,一人一马,人单影只。

回到赫连这一路,宁倾负心情已不如乍离开时轻松,感情胜似恶疾,它离开了身体,往往早带走了灵魂。不过即使是这样,当她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时,她仍是笑了。李谁知一骑立在城楼外,他这个人总是如此,象一缕刺目的阳光,瞬间就能驱走不长眼的乌云。不长眼的乌云?宁倾负越是离近李谁知,心里的失落与挫败感就越轻,陈子说,楚天遮,就当他们是不长眼的乌云,全部先抛开吧!

“喂!”李谁知一张口就透着盛气凌人的霸道,偏偏又让宁倾负感觉到一种特殊的、久违的亲近,“喂,宁倾负,你身上好臭,这一路是拉着肚子回来的?”

“李谁知!”宁倾负暗呸自己瞎了眼蒙了心,才会觉得这个男子亲近。

李谁知不但不识趣,反而白宁倾负一眼,两人并骑行着,起初谁也不理睬谁,进了城门,李谁知开始拽腔拽调儿道:“国师大人怎么没多呆个十天半月的?”

宁倾负没搭腔儿。

“宁倾负,你脖子里是不是少了什么?那鼓鼓囊囊的东西呢?”

“你乱讲什么!”宁倾负又羞又恼。

“你的破金玉笛啊!”

宁倾负窝囊的脸颊直发烫,嘲笑自己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

“笛子呢?金镶玉,贵重的紧!”他前倾身体,声音放轻调侃道,“送给谁了?”

陈子说的金玉笛,楚天遮的那些碎笛玉片,她都埋在了一个她回想不起来的地方,东西弃了,心头的失落却还固执的停留。她正黯然出神,手里硬是被塞进个绢帕,里面包着什么?李谁知打马先行几步,朝她扬下颌,示意让她看这份礼物。

宁倾负打开帕子,一个用竹子削出来的笛子,做工并不细致,笛孔处打的还有疵边儿,下端题着两列飞扬霸道的字,与她的字体十分相似,一列是李谁知,一列是宁倾负。这是怎么个意思?宁倾负愣着朝前望,李谁知冲她打个口哨,然后又攥着拳头朝她示下威,令她刚刚腾起的感激又恨恨的扔到湖底。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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