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域狂花 (九)盟友

作者 : 赤扉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穿越来的第三个晚上,奇耻大辱啊,足足10次,一个晚上我去了十次茅厕,泻得都虚月兑了,连也火辣辣地痛。实在瞒不下去,那个神出鬼没的陆安总喜欢突然在我门外出现,被他撞见我一连去了三次茅厕,立刻大呼小叫到让裴府全府上下都知道,最后连裴老爷裴夫人都惊动了,赶过来看我,我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只怕随便乱动又要引起新的一轮万马奔腾。对这一切,我唯一的解释是水土不服,吃错肚子。

事隔五六个时辰后才月复泻,大家已经把药跟我的关系彻底撇开,相信我是水土不服,到底是异国人嘛,不适应这里的食物和气候是很正常的,故他们都没有怀疑。

好心的陆安还为我请来了本土大夫,给我开了治疗月复泻最好最快的方子,然后命人煮好端来给我喝,喝了后,感觉似乎好多了。裴老爷和裴夫人安慰了几句,命下人好好照顾我便离开了。我便昏沉沉的睡去,本以为第二天就会好了,不料第二天起来又到茅房报到了几趟,还发起高烧,这时才想到或许由吃泻药真正引发了所谓的水土不服,我到底是异世界的人,来到这儿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现在可好,趁这机会该有的症状都有了。

还是神行太保陆安好,他又跑去找了个大夫过来,经诊断,大夫说我是风寒入体,引致发热,服药后还需静心调养。

裴老爷裴夫人不时来看我,对没照顾好我表示抱歉,他们一点也不奇怪我怎么会一病就那么重,毕竟有西凉国这个背景做保证,打消了他们的疑心。

这一病就是五天。整整五天,我都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吃药,睡觉;睡觉,吃药。古人没有吊针,如果用吊针消炎,我三天就可以活蹦乱跳,在这个时代,只能老老实实地喝中药,靠自身抵抗力一点一点地把病魔驱除出去。

终于,一个清朗明媚,鸟儿欢唱的清晨,我傅未名——

精神抖擞的站起来了!

不堪回首的五天啊,头两天是泻得山崩地裂,后几天是烧得头痛欲裂,总算熬过来了,度过这一劫,证明我的身体已经可以适应这个朝代,可以痛痛快快地生存下去了!

推开门,陆安横空出现的脸已见惯不怪,他惊喜道,“班牧禅师,你总算恢复了,太好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呢!”

“谢谢。”我由衷地,陆安真是个好人,多次去为我请大夫,这份恩情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报他。

“禅师这些天来都没吃上什么,一定很饿了吧,我带禅师去用膳。”陆安贴心的说。

我确实饿了,这些天来肚子里的存货一泻而空,又常常只能喝粥,不好好补充一顿,还真对不起自己,想想妙蓓也够恐怖的,居然能把这么极端的泻药一口气连吃七天,为了瘦身,连命都不要。

“对了,在我病的这些天,裴府里没出什么大事吧?”我漫不经心地问。

陆安面带喜色道,“禅师,我看你恢复了,心内太欢喜,一时忘了向你报告一个大好消息呢!”

“什么?”多希望是裴狐狸泻得七上八下呀,但明知不可能的,那样的话还叫好消息吗?

“二少他,”陆安的声音因兴奋带些抖颤,“他,他能下地行走了!”

嗤!不过是不装而已,本来就强壮得跟超人似的。心想,我面上还以微笑,“那真是好事。”

“班牧禅师不愧是一代得道名医呀,那么多人都医不好的少爷,在你的妙手下终于有了起色,裴老爷裴夫人大喜过望,一直说要好好谢你,只是因为你当时尚在病中,不便打扰。”

“用完早膳我去看看他,顺便看要不要换一剂药。”我不动声色地说。

“当然,二少也非常想见你。”陆安还沉浸在欢喜中,“太好了,二少好了的话,颐康王的事就有希望了。”

“颐康王?”我不解。

“没事没事,”陆安赶紧跳过,“禅师,我们先用早膳。”

早膳时,我总算见到了裴老爷真正对我开放的由心而至的笑脸,这个老头子,看到效果才肯相信我,裴夫人更是感激涕零,感谢话说了一箩筐,就差没以身相许了。我在保持微笑客套的同时,脑细胞也在不停地运动,这个裴修远搞什么鬼,装病的是他,现在要摆月兑装病的也是他,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用过早膳,我迫不及待地去找裴修远,今天非把他的秘密套出来不可。

还是那座拱形门,里面还是花香扑鼻,门口也还是站着忠心耿耿的芙希和鸣叶。

陆安正要随我一块进去,我拦住他,“陆管家,我今天要使用一些祖传秘术替二少医治,请行个方便。”

“没问题,禅师高明,只要能治好少爷,我们绝不打扰。”陆安听话的退到门外。

我进去,像上次那样把门卡死,然后一步步地,向着那个危险无比的裴修远走去。

在离裴修远三步远的地方站住,目光与他一双清魅幽深的眼睛对在一块,脑海里有一霎那的空白,这家伙,长得也太妖惑人心了吧。

“怎么,不敢靠近我,怕像上次那样?”裴修远悠悠开口,声音里有一丝挑衅意味。

正是,上次之所以无法反抗是因为我以为你真的手无缚鸡之力,才大意失荆州,被你占了便宜,这次,除非你打得过我,否则你连近我身的机会都没有!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你为什么装病?”

他神色自若,反问,“那你为什么假扮班牧禅师?”

这小子,也在套我的话,我气极,“是我先问的,你回答了我再回答你。”

“我替你回答吧,为了躲避来找你的鹰骑,可是我很奇怪,你究竟来自哪里,你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他不紧不慢地说,每句话都让我心惊肉跳,“你的头发很短,这个年代没有女人敢挑战短发这个大忌,而且你头发不是纯正的黑色,前面有些泛紫,很与众不同;而你的穿着,你虽是穿着男装,固然是假扮班牧禅师的需要,但你里面除了中衣居然什么也不穿,至少要缠个布条之类的吧,这样的行事作风,也绝不是这个年代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穿?”打断他,怒问。脸一下子红到耳朵边,双手自然挡在胸前,太可恶了,真恨不得找堵墙一头撞死!

他浅笑,“那天我挨得你那么近,凭经验判断出来的,触感不错,至少正常范围之内。”

“你——”脸红耳赤不说,肺都气炸了,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羞耻最难堪的话了!恨不得把他的脸当沙包打,把他的身当靶子踢!

“你不希望我帮你吗?”他突然冷静问出的一句话及时挽救了我行将崩溃的神经。

“呃?”他有那么好心?我瞪着他,他温润如玉的脸上一片宁静,看不出丝毫波澜,也没有方才轻佻耍弄的恼人意味。

半晌,我静下心来,心底盘算着,他是否想跟我做个交易,在帮我的同时也要我帮他的忙,他装病的真实原因恐怕也是其中一个。这样一来,倒不是坏事,裴家是当今得宠皇妃的娘家,有他出面,无论是找穿越工具还是对付有可能找我报复的鹰骑,都会方便安全得多。到了这个世界,想要回去,靠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行,而裴修远,既有显赫的身份背景又有擅于心计的头脑,都是盟友的不二人选。

思及此,我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他,“不错,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哦。”他脸上未露惊讶,反而像在意料之中。

“你不觉得难以置信?你有这么超前开明的思想?”我疑惑,古人对于这种异界来客的说法没有排斥?换了我看见外星人恐怕要吓疯去。

他暗暗一笑,“几年前,在我没装病的时候,在缇京,曾流传天外飞仙的说法,说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了一个身穿奇装异服,发型面貌都与我们极大不同的小女孩神奇地出现大街中央,她当时看起来很惊恐,之后没多久又在一道白光中奇迹般地消失了。自那之后,天外飞仙的说法就广为流传,而你,通过种种分析判断,虽不肯定,直觉告诉我你或许像那小女孩一样,来自我们未知的世界。”

我眼前一亮,小女孩,是她?难道她曾经使用过穿越工具,也是来到这个世界,只是落点的地方在缇京而已。这么看来,我真有回去的机会,不过前提条件是一定要拿回穿越工具,那个长方体状的东西。想到这,我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墨黑双瞳,灼灼道,“如果你能帮我回去,我也会帮你的忙。”

“聪明,”他眼中流露出笑意,“知道我会和你交换条件。”

“你要我做什么?”坦然问他,别想着打我主意,敢碰我的话我情愿不回去也要跟你玉碎不瓦全。

他的脸色一下静穆下来,顿了顿,说,“我装病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继承颐康王的官位。”

颐康王,像在哪听过,哦,陆安说过,裴老爷就是从颐康王的位置上退下来的,人人向往的权利宝座,他居然不想要?

他继续说,“你不身处我这个年代,很多事你都不懂,你认为颐康王是个了不起的大官,大家争着抢着想要当,而我却想方设法逃避,很傻是不是?”我点头,他看我一眼,似乎对我这种浅薄认知有些不屑,我瞪他,我是异世界人,我那个年代的人谁不想当官呀!

“在缇京为官,有很多你不情不愿却也无力抵抗的潜规则,像颐康王这个位置,分管的是皇宫布政,一年四季全国各地的布匹商抢着找我们进贡,希望拿到自己生产的布匹进皇宫的特权,我爹就负责甄别这些供货商货品质量的好坏。不知从何时起,在缇京那些位居高阶官员的软硬兼施下,爹学会了妥协,在收受了大量贿赂后,专门规定几家背景强大,布匹绸缎却很一般的商家作为御用布坊,爹在这上面谋取了大量暴利。不料上得山多终遇虎,两年前,皇祖母寿宴,皇后娘娘起兴为皇祖母起舞,却在穿着其中一间做工很一般的布坊产出的绸缎时,因为布质太差,仅仅是举手这个动作就使腋下的衣服完全裂开,当时丢尽颜面,事后勃然大怒,要求立即查办这个布坊以及分管的颐康王,在姐姐的极力求情和疏通下,最后仅仅是查封了那家布坊,处斩坊主,爹则是从轻发落,免去了颐康王一职,赶出颐康王府。于是我们迁来乐坊,并重新修建府邸,以爹在那时受贿得来的黄金,别说盖一座裴府,几个都不是问题。安定下来之后,我以为爹会洗心革面,抛弃往事静享晚年。不料,去年,他竟偷偷去求姐姐,叫姐姐让皇上把颐康王的位置过继给我,还为了争取支持,和尚书府结亲,非要我娶尚书府千金。在姐姐的百般哀求下,皇上同意了。但爹从头至尾,没问过我的打算,没征求过我的意见,倘若是我身为颐康王,必定不会干那种官商勾结的龌龊事,但这样一来,那群位阶高层的官员必定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百般陷害,那个时候,我裴府一样会落个家破人亡。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我想到了装病这招,既可不必迎娶尚书府千金,又可放弃颐康王的位置,就这样,装了一年,直到你来,”长篇大论后,他又看了我一眼,“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我正沉浸在无法形容的震撼中,这个看起来心思缜密、诡计多端的裴修远,竟有这么高尚的情操?他之前的轻薄言行和此刻的正气凛然完全是两个极端,这个人,怎么有那么多面目,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你觉得我在说谎?”他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我嗫嚅,“你之前的表现像个登徒子……”

“呵呵”他眯眼淡笑,眼神中有一丝朦胧的嗳味和魅惑,低声道,“对于与众不同的美女,我是从来没有高尚可言的。”

“你果然!”我气恼地瞪他,狗改不了吃屎,就算他说得上天入地,他本质里还是登徒子,无可救药的登徒子!

“但我很奇怪,你怎知道我装病?”下一秒,他正襟问。

我没好气道,“有多难,那时用闻的时候,听到你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以卧床多年的病人来说,能有这么强健蓬勃的心脏?然后又闻到你身上的花香味,跟我进来你院子时盛开鲜花的味道一模一样,我就想你应该是闲不住的时候偷偷跑出来逛,所以身上会沾上那些花的香味。我故意问你第三个问题,是想试探芙希和鸣叶是否也是知情人,结果你的回答告诉我,她们不但是知情人,还经常为你通风报信,估计连我开的药方,也被芙希倒掉了,然后配合你做场戏给大家看,非逼着我吃下那些药。”

他风含情脸含笑,“结果你泻了两天外加高烧不退?”

“还敢说!”我咬牙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差点让我把命送在这个世界。”

“错,是你下手狠,跟我没关系。”他若无其事的纠正。

我沉默,跟他辩驳是白费力。

“你的真名是什么?”他突然问。

我愣了愣,不过告诉他也无妨,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傅未名。”

“傅——未——名?”他似在记住。

不浪费时间,我直截了当,问,“你想我怎样帮你?”

他对视我,眼中一片清明,“自是帮我摆月兑颐康王这个官位。”

“我没有这个本事!”我一口回绝。

“你也有着极高的装神弄鬼天赋,”他的话怎么听都不像褒奖,我的脸皱起来,“按我说的去做,我一定可以摆月兑颐康王的箍制,然后跟你去找你要的东西,达成你的心愿。”

认真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别又是变着法子整我,他一脸坦荡,神色安稳的对上我狐疑的眼神。

犹豫了好一会,死马当活马医吧,至少目前我孤立无援,孤身一人别说去找穿越工具,能否安全的生存下去都成问题,而裴修远,凭他的能力,能帮我的地方太多了。

“你要我怎么做?”妥协是合作的第一步。

“这样……”他压低声音道:“……”

◎□◎○﹟*这是我极不文雅的国骂,用符号代替及省略若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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