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初,中国南方普降大雪,据说是五十年一遇,高晨他们所在的省份也未能幸免,持续了近二十天。
刚开始时,镇上的人们包括仍在苦读的学子们,都是非常惊异的,无比喜悦和激动,除了垂髫老者,其他人们都是第一次亲见,实属难得。
即便高三学习紧张,但仍然扛不住诱惑,下课了,不论男女,都跑外面去打雪仗,滚雪球,肆意放纵,那真的是即将结束的高中生活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
晚上下自习,张航就牵着高晨,走马路回家,雪太厚,那条偏门小路比较坎坷危险。
张航还是和以前一样,对高晨关照得无微不至。
雪太大,导致镇上供水的水龙头之类都被冻住了,一时间,热水成了奇货。高晨他们是这样,在住处,可以去房东那买水,两毛一壶,或者自己买热得快烧水,反正电费自己出;在教室,饮水机坏了之后,大家就去小卖部买水喝。
天气变凉之后,大家开始喝热水了,一些有心的同学竟做起了热水生意,大多是女生,她们从小卖部买一整壶水,然后提到教室,其他同学过来买,一般的杯子就一毛钱一瓶,这样,四毛钱一壶(学校小卖部的比较贵)的水,可以卖好几瓶出去,利润颇好。时日一长,这种本来是为方便自己喝水的举动,成了商业运作,学生经常背书,或者下课聊天,口渴的频率很高,所以这个特殊的交易就一直沿袭了下去。
但那时候,大雪的力量实在太强,自来水都被冻住了,冷水没了,何谈热水?于是大家只好换口味了,很多人都去小卖部买那种袋装的酸女乃,那时候还是一块钱一袋。
张航就每次都去排队买,然后捂在怀里,拿回-教室给高晨。在住处,热水一样很稀缺,于是张航想尽办法,嘴上抹了蜜似的讨好房东,把得之不易的热水拿给了她。
如此种种,高晨和很多人一样看在眼里,感动不是没有的,但她的感觉却还有点复杂。
张航虽好,可如今的好,和以前的好有些不一样。他整个人看起来,和以前相比,变得有些淡淡的,经常是一副貌合神离的样子。
高晨冷眼旁观着这些变化,心里有些凄凉。以前的张航,自己就算给他写一个字,他都会回过来一整张纸;而现在,自己给他写纸条的频率明显比以前高了很多,但他回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高晨对于自己主动追回的感情,有些百感交集,不知是否值得。但她很清楚,她爱他,不能失去他,于是,总是用那句“看得淡一点,伤得少一点”来聊作慰藉。
可看着汪小风,每天戴着他送的围巾,端着他送的杯子,在住处晃来晃去,她的眼和心就一阵刺痛,原本连一粒沙都容不得的她,如今竟独自把这个不堪忍受的事实烂在了自己心里,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作,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痊愈。对外,还要表现出一副开心幸福的样子,尤其在张航的面前。
而张航呢,经历了那么多的折腾,甚是疲惫,是真的想好好平静一下的。但她那么难得地降低了姿态,自己怎么也不能视若无睹,何况自己还是爱她的?
那就还是好好在一起吧,只是身心俱疲的他,实在想着要平平淡淡一点,他就是个小人物,和高晨在一起,经历的风浪波澜还少么?
所以,他就比之前淡漠了很多,她不也说么“看得淡一点,伤得少一点”,这话,对他同样适用。
于是,对这段感情反思了很久之后,张航的态度就淡了很多,人太累了,缓冲一下当然是必须的。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她不满意,要闹,就随她去吧。
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高晨这次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他还以为,习惯了他“吃苦是福”的360度好风范,她会对他有所微词,并且直接和他闹腾呢,结果没有。于是他想着,还是应该对她好一点,他本是个行动派,但高晨总不知足地说他光说不做,那他就少说,多做吧。
正和文灵就某两位她俩各自喜欢的明星“交换意见”,手机就响了。张航的,“海的另一边,有深深的祝愿,云的另一端,有美满的幸福。我这里有一双翅膀,我把它送给你,愿你飞过海洋得到祝愿,飞过云层得到幸福。”他就是这样,爱发一些别处看来的句子。
高晨一笑,回了过去:“我想要的是你自己的内心想法。不是别人的。”
张航很快就回了,“嗯,我爱你,晚安。”他实在不想再跟她纠结了。
元旦的时候,高晨的哥哥回家,拿了个索爱的手机,本说给他们的爸爸,但高晨特别喜欢那一款,是黑色的W810c,这是高晨的第一部手机,却奠定了她对手机的癖好,后来很多年里,她换了很多手机,但无一例外,都是索爱,这足以说明,她是个性情中人,满心的执念。
在那之前,张航也有了手机,就是他爸之前用的那个,三星的一款很老的翻盖手机,两个人倒是在晚上经常互通有无。但都淡然许多的他们,比以前的那种亲密无间,竟是疏离了些,都刻意地隐忍,就怕再出状况。
好巧不巧,汪小风也有手机,并且比他们都早。记得曾经听她跟王礼丽的聊天,说是她姐姐给她的。具体什么样子,高晨也不太清楚。
高晨他们这一代,要么是80后的末端,要么就是90后的始端,对于电子产品,mp3、mp4倒是百家寻常物,但手机还是比较少见的,大家集体地没有那么强烈的意识去拥有,毕竟他们还是比较本分的,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吧。
话说,关于手机,他们曾经还出过状况。
那是11月的时候,高晨的生日过后没几天,她和本校同级的十几个同学一起去市里参加英语口语考试,那会儿她还没手机,但张航已有,于是他把自己的给了她,说自己再找别人借一个,以便她去了那边好联系,其实也就一天而已,但那时俩人甜如蜜,能理解撒。
后来高晨才知道,他借的不是别人,就是汪小风的手机,只是当时两人虽都有手机,但并没互相联系,所以高晨收到信息,看到的只是一串号码,并非备注。
知道事情真-相之后,高晨面上还是比较淡定,毕竟大家都看着,他那么坦然,自己还怎么去介意呢?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快的,就她自己而言,她宁愿他不跟自己联系,都不愿让汪小风成为他们取得联系的纽带。
于是,如此说来,倒是她促成了汪小风和张航的手机联系,想来都很可笑。
后来俩人为了汪小风再度闹翻,她倒是也没提到手机的事情,一来自己没有,就比较少去关注到,二来,汪小风和张航的联系,还是多半在纸上的,三来,如果就手机和他争吵,那他会不会反唇相讥说她偷看他的手机?毕竟从没看过的她,还真没发现以手机为纽带的蛛丝马迹。
回到现今,她自己也有了手机,不免就多了一分注意跟期待。晚上总是盼着他能给自己发个只言片语,但他发得最多的,还是那些借来的句子。
有一次,她拿着他的手机把玩着,不小心翻到通讯录,“汪小风”三字赫然在目,而自己,也只是“高晨”,其实她只是希望自己在他心里能有所不同,可是没有。
而高晨的手机,他的备注是“九哥”,这缘于一个玩笑。俩人刚开始在一起时,高晨比较高调,又任性,在大家面前不太给他面子,反而还爱拿他开涮,别人说他长得帅,她偏要否认,(其实,这个是很多中国人的通病,越亲密,反而越苛刻,或者,缺少护短意识),笑言他比丑八怪还丑,排下来,不就是“丑九怪”了?于是,大家就开始以“小九”、“九哥”呼他了。而她呢,自然就是九嫂了,后来,进了大学,她在寝室里排行第九,是为九妹,看来,她还真是跟九有缘。
哎,这个冬天,怎么就这么多烦心事呢?满地的白雪,本是美丽,本是浪漫,本是梦幻,但冰冷的心,已经无法感受那些美好了,极目之处,总能联想到自己的深深孤独。
孤独,从爱上一个人开始。你爱他,你强烈地想和他在一起,但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强烈地想和你在一起。思念,猜心,期待,畏惧,各种都来入侵。孤独,无孔不入。
感性、敏感、纤细、细腻的人大都不幸福,因为他们总是能捕捉到生活中很细小的事情,然后,不知不觉就被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恋爱中人更是如此,对方的一个举动,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眼神,足以让你猜心猜个半天,自己在心里纠结,末了,对方还以为你又跟他闹什么不愉快,伤己伤人。
那个冬天,后来的高晨,想起就觉得从心底发冷,也许她和张航之间的不和谐因素实在太多,太扎根,导致两个人之间有了无形的鸿沟,明明是我爱你,你爱我,这么简单的事情,偏偏,都要以为对方不爱,也不知是不自信,还是不他信。
汪小风是他的初恋,高晨一直耿耿于怀着,后来的很多年里,她对这个名字还一直有着抗拒。
而她,那么优秀、骄傲、要强,自己却是差生一个,长得是不错,但仅仅是不错,况且长得好也不能当饭吃,她喜欢浪漫,喜欢幻想,喜欢被宠着,喜欢凡事都是第一,这样的女孩,是真的爱自己么?会不会,是习惯,是依赖,是控制欲,占有欲……?自己能给这样一个优秀美好的女孩,一个确定安稳的未来么?
期末考试快到了,下学期也很快就来了,高考指日可待,时日无多了。
大雪已经连着下了十几日,本来正常放寒假的日子是腊月中旬,但大雪封了路,有的家住得比较远,必须搭车回家,路上都被厚雪冻住,根本无法通车,于是很多学生都是徒步走回家的,归家之心真是天地可鉴啊,当然,学校为了安全着想,给那些距离较远的路线都分了老师随行,还真是人性化啊。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状况下,回家似乎有些冒险。所以,高晨他们滞留学校倒也是福祸相抵了。因为高三的惯例就是期末考后要留校补课一周,然后才能放假回家,所以,反正大雪封路,回家需谨慎,那么呆在学校也无所谓了。只是,寒假大大缩水了,因为他们实际上的放假时间只有过年前后的两个星期。
大雪破坏的,不只是自来水和马路通行,还有电力系统和通讯系统,高晨他们小镇也饱受其害,停了好几天的电,手机也没了信号。
晚自习,大家都是点蜡烛,放眼望去,白雪包围中的教学楼,在烛光的映照下,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模糊,摇曳。
由于手机没有信号,高晨也没法跟家里取得联系。一个中午,她回住处洗头,因为怕晚上还是停电。
没走到楼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爸爸!
从小,她就很羡慕别的同学,下雨了,他们的爸妈都会到学校里去给他们送伞,而她,爸妈要养家糊口,支撑两兄妹那时还很昂贵的学费,必须都参加工作,于是,哪有时间给女儿送伞?总是在她的书包里备好了雨伞。高晨也懂事,从来没跟父母提起过。
但就此存了一份心事,未曾得到的,总是最好的。
但她的记忆里,还是有过美好曾经的。虽然她其实有点不确定,那到底是真实的经历,还是自己的午夜梦回。
高晨的哥哥比她大了七岁,但他上学比较晚,所以,好歹两人还曾同校过一年。她的脑海里,总有一副画面,哥哥背着她,挽着裤脚,踩在溢满了水的草地上,她紧紧搂着哥哥的脖子,双手撑起一把很大的油纸伞……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会不会是自己过于期待那样的场景,所以在梦里臆想出来的?但她家里,的确有着那样一把油纸伞,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跟她脑海里的那把一模一样。
如今,看到爸爸在自己的楼下,忽然因为激动,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她慢慢走过去,爸爸听见脚步声,回头才发现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都说爸爸是最疼女儿的,在高晨的家里,是最好的真实写照。她记得上了初中,有时候撒娇,还会坐在爸爸的腿上,爸爸总喜欢用他的胡茬扎她。严谨的妈妈总怪爸爸太宠她。在她的心里,爸爸虽然不是十分高大,但却是一个很伟岸光辉的形象,他乐于助人,不善心机,忍让慈悲,对待外人,有时候比自家人还好,在单位里是老好人,总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也因此,妈妈在嘴上鄙视了他二十几年。
爸爸在单位大院里,最是受欢迎,不管是大人孩子,他总是慈眉善目。从小,高晨一直以此自豪着。长大后,听妈妈啰嗦多了,自己也慢慢有了看待问题的方式,她不是很认同爸爸的处世观,但这也并不妨碍她改变对爸爸的看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快乐自得就行了。
如今,爸爸提着两个大包,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和大头皮鞋,高晨有两个多星期没回家了,忽然间就觉得爸爸老了许多。时光真是无情,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催人老。
她亲热地挽着爸爸的胳膊,上了三楼,到了自己房间,爸爸开始把包里的东西往外拿,“这是你放在家里的那件羽绒服,你妈怕你衣服脏了没法洗,又没得换的。还有这个,你二姑打的围巾帽子。”高晨一把抢过,把那个大红的帽子扣在头上,欢呼雀跃道:“好看么好看么?”还真是小孩心性。
“好看,我闺女戴什么都好看。”张爸一脸的宠溺,笑眯了眼。
“那是,也不看我继承的是谁的基因!”高晨的嘴,厉害归厉害,讨好起人来,那叫一个绕指柔。
张爸又把另一个包打开:“这是你妈做的辣糍粑,还有酥炸黄豆和红薯条,我刚才路过街上,还买了些水果,回头你跟室友一起吃。”
高晨看着低头拿东西的爸爸,忽然就一阵鼻酸,果然,最爱自己的,永远只有至亲之人。
这世上,唯一可能不变的,也只有亲情。一段时间以来的委屈,更是让她如溃不成军,捂着眼睛,赶紧背过身去,生怕爸爸发现。
送爸爸出门,他不让她走太远,她也怕跟久了,会更舍不得。
返回,依然要洗头。结果怕时间不够,她还没好好擦干就扣上帽子跑去了教室,刚进去,方丽就看到了一幕奇观:高晨垂在胸前的几束冰凌,顿时就没控制住,大笑出来。
张航在教室另一边的窗户旁,不知在看外面的什么东西。听见了高晨的一声“干嘛啦”,回过头来,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心说,她个傻子,也不怕把头冻得更傻。
可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离上课不到二十分钟了,估计一会儿阚耙就要来巡场了。他灵机一动,拿出课桌里自己的围巾,走到高晨面前。
十分不客气:“你是不是冻傻了,看你平时挺聪明的啊,跟我在一起还没变聪明,快,用这个擦擦!”不由分说就在众人看好戏的笑闹中摘下了她的帽子,果然,她的头上也是一根根“冰棍”。
高晨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怕赶不上上课,你不用管我,没事的,教室里这么暖和,一会儿就干了。”说着就把张航的围巾往他身上推。
张航见软的不行,索性直接亲自给她擦,嘴里还嘟哝着:“我不管你谁管”。但他哪做过这种事?两只手拿着围巾在她的头上就是一阵乱揉,旁边的人笑得更欢了。
没一会儿,围巾就有了很深的湿意,他的手也变得冰凉,再擦也无益,只好就此作罢。
估模着阚耙要来了,高晨赶紧示意他回自己的座位上去,自己随便用手捋了捋,又扣上了帽子。
这个张航,倒是还有知觉么,还以为他彻底地淡化了呢。高晨的心里,倒是一阵暖意升起。
过了两天,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整个高三文科按照全年级排名,依次分了考场,每个教室30人,借用了高一高二的若干教室。自从高二期末考试的翻盘,高晨算是扬眉吐气,也终于挤进了年级前十,只是偶尔会有小-波动。所以,她当然在1号考场,也就是三年一班,也就是汪小风他们班。
得知此消息的那一瞬间,高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下意识地就发了声牢骚,好像是说自己怎么会分到一班去考,真是老天不长眼之类,声音还不大不小的,周围人都听见了,想必四排之后的那个人,也未能幸免,大家似有若无地看向了他,张航倒是淡定地付之一笑。
而随之,汪小风居然在他们班考,2号考场,虽然是比较靠后,但也还不错了。高晨经过了刚才的一个小插曲,这下能藏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在心里祷告,千万不要让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还有他的,更不行!
磨蹭到最后几分钟,高晨才从自己班去了隔壁班,这是她一直抗拒的东西,但好在,她坐的位子不是她的,因为她走过去,还有个男生在抽屉里翻东西,感觉到身边有人,抬起头来,高晨呆了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居然是邹小松!
高晨不是秦和荣之类只知埋首故纸堆的人,对于本年级的一些“混混”,倒也都能认出来,还能一一叫上名号,更何况邹小松跟她之间,尚能有些纽带,她更是熟悉了。
说实话,邹小松虽然个子不如张航,但长得倒是符合那个时候女孩心里的坏男生形象,酷酷的,帅帅的。他没张航白,但长了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眉目含情的那种,笑起来,额,有些勾魂;不笑,额,还是勾魂。鼻子挺挺,薄唇,五官很立体。
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一个男生,除了张航,高晨忽然觉得,如果她是汪小风,也会抵不住邹小松的诱惑。哼哼,想到张航,她忽然有些得意,咳咳,她这个时候居然体验到了报复他的快感,是不是有点坏?
邹小松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微怒的脸,白里透着红,眼睛不大不小,但很黑,弯弯长长的那种,睫毛很长,眨起来顾盼生辉,眉毛浓黑,嘴唇不薄不厚,鼻子冻得有点红,没有一丝修饰,但浑然天成,虽是隆冬,但邹小松马上就想到了夏日的清泉,她就像它一般清新,爽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眉梢眼角有着一丝怒意。
两个人有那么一秒的呆愣,但随即,监考老师已经走上了讲台,高晨侧过身,邹小松也反应过来,赶忙收拾好东西,急急退开,走到教室后门,还忍不住回头看来,结果留给他的只是她白色的帽子,红色的围巾。
高晨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这在当年,面对高考的强压,的确是天赐。她虽然对这个陌生的教室有着本能的抗拒,并且刚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试卷发下来,她便很快地投入了进去。
后来,她再没跟邹小松直接碰面过,每次她去到考场,他都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去,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
倒是汪小风,考文综的时候,她又是挨到最后才去,结果刚出教室,迎面就碰上了她,她一脸笑意,和面无表情的高晨对视了一秒,便擦身而过。
考完之后,老师集中起来,很快就把试卷批改出来,并且总了分数,高晨仍是年级前七,仍然是文综拖了下后腿。
她没有问张航的,根本不用问,已至此,他自己都无所谓,旁人还用说什么么?
试卷讲完,又过了两天,他们便正式放了寒假,高考,也越来越近了。
也真是巧,本来该是下午才放假,但头天晚上,大雪已经停了,到了那天早上,天气忽然放晴,地理老师根据冷锋暖锋高压低压暖流寒流的专业知识,确定了气象台关于他们省从今天开始放晴的预报之准确度,大家一片激情高涨,老师们也是松了一口气。但学校还是后怕,担心好天气会转瞬即逝,当即决定立刻放假,大家更是群情激奋。
雪再白,再美,一旦持续太久,总会失色,甚至变得恶劣。一如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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