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传奇 二七九、另一种人

作者 : 格言

花想容坐在胃镜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着里边的医生叫到她名字,然后去拿自己的胃镜片子。可是里边的医生一直没有叫。

花想容觉得奇怪。

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自己的病情严重,医生判断不出来?还是因为医生们这一段时特别地忙,把她给忘了?花想尽管一边和与她坐在一起的那个乡下的妹子拉着有关病情和家里过日子的闲话,可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中七上八下的。

过了一会,花想容觉得医生不会象自己想象的那样。他们天天在医院里工作,见惯了生老病死,也见惯了痛苦地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各式各样的人们,他们才不会象自己想象的那样脆弱无能。过份的理智和职业化,什么样的情况,医生们也会很理智地对待。如果是这样,那么,没有叫到花想容的名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医生们把她给忘掉了。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

这个时候,是各个单位下班的时间。尽管大家都说是十二点下班,可所有的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基本在十一点半就没有人了。该吃饭的早已经去拿碗打饭了,要回家的早已经在收拾东西。吃完去迟了的人,要排很长时间的队,前边差二分钟,后边可能要等四十五十分钟。回家的人也是一样,这边慢一点,回家都要买菜要做饭,吃完之后还得睡上一小会,要不那有精力下午工作。这一切都要安排得扎实,安排得合理。城市的生活,是规律而且紧张的,人们早已经学会了象齿轮一样准确地转动。运用统筹的方法,来生活,根本不用教,大家自然而然地就自觉运用了。

再不去问一下,可能医生们就会下班的。

花想容客气地对着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家里琐事的那位农村的妹子说:“妹子,你先在这里坐会等你的老公,我去里边问一下,看一看我的片子怎么没有出来,他们也没有叫我,你看现在快下班了,再不去问,怕他们要走的。”

那个妇女点点头,脸上多少有点失望。

花想容进了镜室。

里边真的只有一个医生了。其他的几个医生和护士,是去洗手换衣服了,还是忙别的事情了,不得而知。只有一位坐在电脑旁边的女医生,高高在上地坚持在工作岗位上。她的对面,是几个对自己的病情晨常关心的病人,在问着什么。

这是一个说不清的事情。

病人总是想知道自己的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有何种危险,而医生却要从科学地角度来解释,他们讲话留有余地。一方用的是科学术语,一方用的自己经验的理解,勾通起来总有点麻烦。

听他们对话的人,总感觉到好象扯不大清楚。

花想顾不得讲什么文明礼貌了。她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身体,挤到了那几个男性的身体中间,头伸到了医生的面前。

“对不起,”花想容尽量客气地笑着对医生说,“我打断一下你们的谈话,问一句话,医生,我的检查结果怎么没有出来?”

医生说,“什么?不可能吧。”

花想容说:“我刚才拍的片子在那里,怎么一直没有叫我进来拿拍好的片子?我都等了四十多分钟了。”

医生不讲话了。

这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医生,长相平常。一长就是农村考学出来的那种人。她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去,把那么一叠厚厚的片子拿了起来,一张一张地看着。

一个中午拍了这么多。医生也够忙的。

做什么也不容易。病人来得多了,医生也就忙。医院的分配制度现在还是八小时工作制,也就是说你一个中午拍五十个和拍五个,工资一模一样。干多了反倒吃亏。维系工作热怀情的,只有医生对病人的责任心和对专业的热爱。,

我们的社会正在转型,一切合理的制度正在建设,在没有建设好以前,也只能这样干了。那些多劳动了的医生,也只能暂时地吃点亏了。

花想容等在旁边。

离花想容近的一个男人,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对挤在他的身边的花想容微微一笑,表示出友好。但是,后边的,排得远的,挤在最后的一个半老头子不愿意了,他在后边喊着:“排队排队,大家都要排队。看着文明的人,怎么也厚脸皮插队了。没有了先来后到了。”

花想容回头瞪着他说:“你喊什么喊什么?你早已领了片子,现在来资询病情,我拍的比你早,现在还没领到片子呢?这不敢来问一下?”

那个人噎住了。

看得出他也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人。一个子不言语了。

好在后边的男性居多。男人一般来说,都对女性比友好。他们有一种让女人保护女人的情结。

有人不说话,有人就点头。表示着这样是可以的。

花想容一急,就说河南话。

一般人,不敢惹撇河南腔的。

女医生还在那时着急地找着。看得出来,她也着急了。从上面往下,翻了一遍,再从下往上,又翻了一遍。没有。没有找到一个叫花想容的人。

医生问:“你是今天中午拍的吗?”

花想容说:“是呀,你不记得了?拍的时候,我还听到你和一个男医生谈论,我的胃颜色比较黑,胃比较薄呢?”

医生说:“对对对,这个我有印象。你不要急,我再找一下。”

医生从高高的椅子上起来了。她在自己的周围转着寻着,又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去看了一下。那里有许我资料文件之类,在办公室的地上找着。最后,医生从一台什么机器的后边找到了一张印好的照片。

医生拿起这张照片,认真地看着。

“是叫花想容吗?”医生问。

花想容回答:“对对对,是叫花想容。你给看一下,问题在什么地方。”

医生说:“对病情的判断,是医生的事情。我们只出检查结果。从我们这里检查的情况来看,没有什么大问题。是这样吧,你拿着这个检查结果,去肠胃科,那里的医生会给你处方的。现在快下班了,你快去吧。一会收费处的人也该走了。对不起啊,不知怎么回事,把你的片子弄到的印机的后边去了。实在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医生把那张很大的片子装在一个牛皮纸的袋子里,交给花想容。

一听没有多大的问题那句话时,花想容就一觉得轻松了许多。刚才她还一直以为是因为病情比较严重,人家才没有那片子给她。

因为花想容也懂得,遇到疑难的病人,医生们自己不会拿主意,而会去请经验更加丰富的专家来汇诊的。

被汇诊的病人,一般的来说,要么是病情比较重,要么就是比较怪异少见了。不管怎么说,那都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走进肠胃科的专家门诊,只有那个象土农民一样的老头子坐在那里。老头子在看一本书或者资料。听到有人走了起来,他并没有抬头,只是从眼镜的上横框上扫视了一眼。当看到是花想容进来时,就放下了书,身子坐直了。

花想容客气地打着招呼:“你还没有回家啊,快下班了。”

老头子说:“不是在等你的检查结果吗?你是中午挂的最后一个号,等看完了你的检查结果,再走吧。”

花想从有一点感动。

在生活中,常常能遇到这样的老人。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人。他们接受的是另一套教育,形成的是另一种信念和理想。最明显地表现,他们的职业道德和社会责任感明显地比年轻一代强得多。象这样的一个老头子,可以为了一个自己接诊的病人枯坐在门诊,要是年轻人早就走了。为什么?下班了,是该走的时候了。

老头接过花想容手上的片子,仔细地看着。

那张片子,花想容在过来的路上也看过。那是一张在胃里照出来的照片。通张通是红红的肉。真无法想象,每一个长相不同,美丑差异的人,照出来的片子确基本并不多。正象不管是谁,只要一进澡堂子,月兑光了衣服,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在穿上衣服的时候,我们总是夸大一个人的职位,一个人的金钱,一个人的车子,一个人的看相中,可是要某种情况下,真的看不出来人和人之间有什么不同。

让花想容去看她的片子,根本看不出名堂来。一样的红色,一样的皱皱巴巴,一样的整张照片的没有区别。

再看病历,更不明白了。

那上面写的什么,根本不懂。都是一些手写的连在一起的文字。医生的书法水平和专业水平,让一般人的,望而生畏。

老头看片子的时候,花想容也拿了把椅子,坐在老头的身边。这从位置上和老头接近了。容易造成一种亲近的感觉。

“怎么样?”花想空问。

老头说:“胃底部有粘液,胃壁很薄。”

花想容乘机又开始诉说自己的病状了,什么吃不下东西,胃里胀得厉害,有时一天只能吃顿饭,连喝水有时也涨。

医生说:“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我以为自己得的是癌呢,真跟你说,我前一段时间真的以为自己得的是那个病,不过我也想开了,人活百岁也是要死的。活多少岁都差不多。死就死吧,我要得了癌症,检查出来了,我也不看了,也不做什么手术了,就找一个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去。”

医生笑了:“你才多大,怎么会这么想?我跟你说吧,你的病没事。我开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医生,我回去以后,要不要忌口,不吃辣子,不吃酸的,不吃糖,不吃生的冷的硬的?”花想容问。

医生说:“

健康的饮食习惯还是要有的。不过,也没必要忌的太多。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别吃。”

“我以后能不能吃肉?”

“什么都能吃。不要说肉了。”医生很快地开着处方。花想容看着。看了半天,她才发现,原来医生半天只写了一种药,而且花想容也看出来了,这种药只有一盒。这也太少了吧,这么少的药,能治得了这么大的病吗?

花想容一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等着医生再写几种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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