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传奇 二O四、迷人光彩

作者 : 格言

其实花想容不单是在洗澡的这天晚上想到了女人的青春易逝,在平常的时候,比如过生日的时候,朋友们高高兴兴地陪着她喝酒唱歌时,她在人去屋空的时候,突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脑子里这时会冒出一个想法,我大了一岁,我又长大了一岁。在小时,想到长大,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长大意味着有了特权,可以做小的时候大人们不让做的事,长大了意味着大人们会对你客气起来,这个叫做留脸面。大人们对大的不好惹的人才会给脸面,而太小的孩子,是没有人给他们什么脸面的。那个时候,花想容总是盼着过年,盼着过生日,盼着自己能早一天地长大。因为在过年的时候,她可以穿上平时没有的新衣服,可以吃上平时吃不到或者很少吃到的食物,还可以有很多的时候去玩,去平时没有时间去的亲戚朋友家里,见许多平时见不到的小朋友。最高兴的莫过于过年可以有零花钱,有自己可以支配的零花钱。钱不多,有时是几块,有时是五毛一块,可这对于孩子们来说,那可是了不起的天文数字。这些钱,可以买来平时舍不得买的小食品。拿着小食品,穿着新衣服,去同学家或者朋友家,一片吃给她们看,一边再分得她们一些,那些捣蛋的男生,那些平时爱骂她的男生一点也吃不到。气死他们。看着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东西,可就是没有给他们,也没有人理会他们,这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通过这些事情,也许可以教会他们怎么样做人做事,怎么样和同学相处。

可是很不妙的是,等到花想容长大了,特别怕过年,过生日。因为小时候是别人给她压岁钱,可长大以后,她开始挣工资了,过年该她给别的小孩子们压岁钱了。哎呀,现在的压岁钱的数量涨得太可怕了,十块钱二十块钱根本就拿不出手,一个孩子最少也得一百五十的。城里的孩子,给他的少了,他们会毫不客气地说出谁谁谁给了他一百,谁谁谁又给了二百,然后不客气地告诉你,你是个小气鬼。当着一家人的面,让一个小鬼这么埋汰,实在也不象样子了。跟小孩子们相处,真是很难。平时没事,花想容喜欢逗一下这些小鬼,因为太熟了,他们就毫不客气地指出你的不对。老天爷,这个不挣钱只会花钱的小毛头们,以为钱是自己可以印出来的吗?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国营大厂大多数效益不好,工资并不高,一个月几百块钱,药费老是报不了,福利也不行。平时工人们买衣服,都是挑着便宜的仿制品来买。吃得也是平平常常。好不容易积下这点钱,可倒好,一过年全发给小孩子们了。他们成了新时代的地主,坐在那里等地着收租呢。

给孩子们一闹,花想容就会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一会。这时就有亲戚朋友们走过来,用一种关切的口气,来询问她是不是谈了对象,什么时候结婚?当然花想容回答的是没有对象,现在还小,等过几年再说吧。

问她的人一点也不信,从他们的脸上分明可以读出来两个字来:不信。在亲友们的神气中,还可以读出更多的内容,那就是分明是没有人要你,你偏要说的是自己现在不想找,分明是没有合适的,你却说自己还小呢?

于是有人就告诉她,说花想容的年龄现在不小了。女人的青春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一年,越往后边,可供选择的人也就越少了。不如趁现在年龄小,挑一个合适的慢慢谈着,免得将来手忙脚乱。

不时这些人说这些话时,花想容当然不信。心想着时间有的是,给一年时间不知可以谈多少对象,更何况是给几年的时间。花想容觉得给她说这些话的人,都是一些夸大其词,没有多大出息的人。

可是不幸得很,过了几年,花想容才体会出,这些人说的一点没错。过了十七八岁以后,日子好象过得特别地快。天天忙上班,天天起早归晚。一不小心一个星期就过去了。四个星期就是一个月。六个月就是半年。两个半年一年就没有了。日子在人生比较顺的时间里,过得也真是太快了。快得让人感觉不到它的流逝。

等到真的想谈恋爱了,想找对象了,花想容这才明白,这个东西真的不好找。一天就在自己的厂子里,见的人也就是这些人,全是一些不是自己理想中的人物。想要找的那种高大漂亮家境特别好的男人,谁也不知道去到什么地方寻找。

有时也有人来介绍。听着介绍人的出色的吹捧,有时不由得人的心也砰砰地跳着。以为这次老天会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把一个心中的白马王子送到她的面前来。可是等到见面了,自己亲眼看了,这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分绍人说的那回事。这人一点点优点,就能夸大成了不起的一个大优点。家里稍微的一点存款,就能给说成是百万富翁。媒人的一张嘴,真是能吹。再往深的一层打听,这个人八成是介绍人的一个什么亲戚朋友。不然,她会这样地卖力气使劲。

再往后边的时间,情况更是糟糕。

越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家越是问得多了。当众人听到有一个女孩子或是一个男孩子没有结婚时,不知是因为什么,她们的神经一下子紧张了,一下子给绷紧了。除了会再用更加关切的口吻来询问以外,他们还会再教给你一些经验,比如怎么样和男孩子们接触,怎么样和人家说话,怎么样和人家的家里人讲话。他们当别人当幼儿园的孩子了。别人有那么弱智吗?

这样讲话的口吻,让花想容很不舒服。

仿佛是她花想容是一个嫁不出去的人一样。要他们这些好事的人来教,要他们这些不关痛痒的人来指教。

看看吧,看看他们都找的是些什么人。一个个五三粗,二哩二气的,就是一个平常的工人,或是一个小干部,那种一辈子也看不出有什么前途的小干部。可以人爱的老婆偏把他们看成了宝贝,看成了心肝。在人前偏在挽着手,出去总要一起,在别人的面前装出一副非常关心老公的样子。这有什么必要。真的夫妻俩好,回到家里亲热去,没必要在公共场合拿出来展示。

相反的,以花想容所想,凡是这些在大众面前爱展现老婆的女人,在家里可能真的过得不怎么样好。也许老公正在外面胡跟别的女人乱搞呢?

然而就是这些女人,用一个结婚,用一个对象,用一个男人,多次地在那些还没有结婚的人面前显示着自己的优越。用这样庸俗的方法,激着别人的神经。给人们的印象是,人生的最高目标和终极目标,怕是找一个平凡的男人,然后再用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来证明她们是非常幸福的。

正是因为这样,花想容害怕起了过年,过生日。一则是过年过生日让自己想起她又长了一岁,又变得老了一些。二则是这个时候,那些结过婚的真关心假关心她的人们,又会来询问她的婚事,又会来告诉她女人老得快,要赶紧找一个差不多的对象结了婚算了,免得将来落一个没人要的下场。

除了过年,再有就是每当花想容自己梳妆打扮的时候,也是发现自己的青春正在流逝,一年一年地时间没有了,她也从一个最小的人见人爱的小黄毛丫头,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大家不太理的成人了。那种众人都关心的氛围,真是美好,让人体会到在一群人的中心,是一件多少美好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对那些年龄最小的人非常喜爱。是因为最小的人,让大家想起了孩子,想起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还是孩子的天真让大家忘记了人世间的不快和痛苦。花想容总是忘不了。当她刚刚进场的时候,每一个领导和工友对她的那种非常善良的没有恶意的那种关心和爱护。

可是慢慢地,随着她的年龄的增大,那种东西不见了。

大家和她有了距离了。人们见了她开始变得客气而有礼貌了。而在这些礼貌美的背后,是人们和他有了距离。

这种距离的背后,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熟了,大家看得多了,没有任何感觉了,还是因为新来的人,占了她花想容的风头。不知道。可花想容看得出来,也受得到,以前的所有人的关爱是没有了。

到了花想容结婚以后,情况变得更加微妙。因为要和丈夫一起上下班,回了家也和他在一起,和别的同志的接触也变得少了许多。有时在骑车的路上,看了也是点个头。人家一看他们俩口子在一起,要骑得很快,很快地走到前边去了;要么走得很慢,一会儿落到了最后。反正是不和他们在一起了。明显地,她的吸引力小了,丈夫的吸引力也变得小得多了。

结婚找到了一个伴侣,将会失去更多的同伴吗?

时间啊,你让人们失去了一些东西,双让人们得到了一些东西,可你也许不知道,你收回的东西,有的人根本就不想失去。你送给人们的东西中,有许多人们并不想要。而无情的时光,总是那样地按着自己的意志办事,一点也不顾及人们的感觉。

花想容慢慢地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了细小的鱼尾纹。也许以前就有,只是她没有发现就是了。在她得意地哈哈大笑时,那些东西就会显现出来。皱纹,可是老了的标志。不,不单是皱纹,还有她的长发也开始掉了,在掉下的更多的长发中,偶尔也有白发。本来人头上有向根白头发,并不算是什么要紧的事,可是花想容不一样,她敏感地感到自己是一个已婚的妇女了,美好的少女时代过去了,那些令人难以忘记的事件和人物,也随着它们不见了。

接着是有了孩子。孩子小的时候因为忙着照出顾孩子,并没有想许多。等孩子大了,再大了,花想容这才发现给别人叫做妈妈,是一件不太美好的事情。

一下子,不是别人来照顾她,而是她开始得照顾别人。没有什么了,她不能伸手向别人要,而是孩子伸着手来向她要。

当然,她也可以在丈夫的面前撒点娇,使点小性子。开始的时候还好,丈夫一般是接受了,忍受了。可是到了后来,他也变得不客气了。常常不客地说:“你怎么越活越小,象个孩子一样,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整天这个撒娇使性子,也不嫌肉麻大家笑话。”听听,这是什么话?这象是一丈夫说的嘛?说的是什么话哟,嫌肉麻,当初就不该死缠硬磨地向我求婚,就不该开着汽车去把我接回来,就不该哄着我去办什么结婚证。好,好,现在得到了,得手了,我成了你的人了,开始嫌肉麻了,嫌人笑话了。男人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一直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现在倒好,才半辈子就翻脸,真是从奴隶变成了将军了。

花想容知道,男人喜欢女人的什么。她也从姐姐那里听来了不少的理论。现在想一想,姐姐说得真是对。不能轻易地让男人得手,不能在男人面前表现得懒散,女人就是女人,要经常地收拾自己。这样男人才会对你伏伏帖帖。

花想容开始学习打扮了。

她是个有心人。一切都是做得不露声色的。她偷偷地向人学。然后在没有人的时候,自己实践。她不是一个笨人,学得快,有些地方还有了创造。

于是人们看到婚后的花想容,仍然是富有鬼魅力的。有吸引的。和婚前相比,她的穿着更加整齐。一样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是那样地合身得体。并不是太高级的服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身材。

脸上也是一种让人喜欢的白净而

有光彩。笑起来更显得她富有女性的特点。如果不是她发急发脾气,你很难看出她的出身和教养。

只有那些最细心的人,那样对女性打扮富有研究的人,才能细心地看出来,花想容的一切,都是细心地恰到好处地打扮出来的。不过她的打扮,显不出人工的痕迹,看不出雕琢的过程。眼拙的人,还以为是她本来就是这样富有光彩而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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