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十四,凤歌回朝

作者 : 十三儿

秦军大营。

突听探子来报,说凤歌凤将军于明日到达淮阳郡。秦祭若有所思道,“凤歌?”

小君子皱眉道,“据闻此人不但懂得用兵,而且心思还诡谲得很。”

高将军正色道,“这凤将军可是骊岚人心目中的战神,此次夺取淮阳郡怕是不易。”

秦祭挑了挑眉,模了模下巴,饶有趣味道,“战神?”他突然奸诈道,“沛城赶往淮阳郡的必经之路是何地?”

旁边的钟离道,“襄阳路。”心道,若凤将军一来,这秦军定难攻城。秦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退下罢。”待钟离走了后,他又扬了扬手,马义立刻把地形图取来。秦祭指着襄阳路道,“此地乃凤歌的必经之路,若我军趁早在此地埋伏呢?”

高将军一怔,喜道,“此法甚好,若不能逮住凤歌,也可挫伤他的锐气。”

秦祭嫣然一笑,竟妩媚道,“本王要活捉此人。”一脸狐狸相。

小君子的脸突然就变黑了,唏嘘道,“就怕他咬人。”

秦祭挑了挑眉,懒懒道,“若用凤珏作诱饵呢?”所有人一愣,都不出声了。

这天夜里,两千精锐埋伏在襄阳路,等谁?当然是活捉凤歌。但麻烦的是,第二日等了一天,这凤歌倒没等到,蚊子倒不少。凤歌呢?难道变成了蚊子?

第二天傍晚时,秦营便接到了由淮阳郡里放出来的消息,凤歌已经进城。秦祭一脸阴霾,这事儿实在诡谲得很,难不成那凤歌真长了翅膀不成?其实,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凤歌根本就没有来。但这似乎又不大可能,一来淮阳郡危急,二来城中确有消息。但哪里出错了呢?

其实秦祭的想法非常正确,凤歌确实还未去淮阳郡。早在头一天,他就暗中派人去淮阳郡通知莫太守将他已到的消息放出去,此乃疑兵之计。而当秦祭接到消息后,定然不会怀疑,因为淮阳郡危在旦夕,而凤歌就是利用敌军的此种心理来讹诈他们。换句话来说,既然人都已经进了淮阳郡,那埋伏还有用么?如此一来,凤歌这才悠哉游哉地神游而来,另外还暗带着五千名骊岚隐士的精锐。待凤歌进了淮阳郡后,莫太守唏嘘道,“将军一路上可平安?”

凤歌淡淡道,“并无大碍。”顿了顿又道,“这淮阳郡可有多少兵士?”

莫太守恭敬道,“总计约五万人左右。”

凤歌垂下眼睑,暗自一叹。良久,他淡淡道,“立刻去召集城中百姓,组织他们一同对抗外敌。”顿了顿又道,“顺便收集城中的废物,牲口粪便或桐油之类的。”待莫太守退下后,他若有所思地模了模下巴,突然想起了他对那五千名隐士精锐所说的话。只须骚扰即可,像蚊子那样轻叮,不可狠咬,让秦军抓痒便是,那滋味,想必有趣得很。

本来淮阳郡的百姓都已准备弃甲归降,可当他们听说凤歌凤将军已进城后,士气高涨。要知道凤歌是骊岚的战神,也是一面旗帜,若这面旗帜在,那骊岚就无亡国之日。这点,他们深信不疑。可直到最后,凤歌依然在,骊岚百姓也在。不过,骊岚王朝却不在了。这是后话。

淮阳郡位于平阳郡与丞阳郡之间,若夺得此郡,那丞阳郡也只有死路一条。换句话来说,若能夺下此郡,那么直逼骊岚京都沛城便指日可待。这也是秦祭为何要先攻三郡再夺此郡的目的,因为他怕攻打此郡时另外三郡联手派兵,那就麻烦了。

淮阳郡易守难攻。此郡是骊岚所有郡中地势最为险恶的地方。因为沛城在淮阳郡之后,这也是为何要把沛城当作京都的意义。其实早前的骊岚京都是浚城,后先皇崇忠帝认为浚城太易侵犯,故而改之。若不然,那秦祭岂不轻而易举就拿下了骊岚王朝?

凤歌组织城中百姓联手对抗秦军,并已放出消息,只守不攻。淮阳郡就只有一个正门,若要进入淮阳郡,就只能从凤歌的眼皮底下溜进去。他的这招只守不攻让秦祭万分头疼,因为他已经强攻多次,但仍然未果。

那凤歌不愧为作战好手,安排得井井有条。先在城门上安排一批弓箭手护住百姓,再组织百姓利用粪便,沸油,石块攻击敌军。这大大小小的几场较量下来,令秦军死伤无数,挫尽了他的锐气。为此秦祭烦躁得很,这不,那阴霾深沉的模样令众将士胆战心惊。

小君子不禁暗自一叹。这秦祭一路打过来,虽小有挫败,却也畅通无比,而今却碰了个大钉子,以他孤傲的性子,定然怨气难消。他实在看不过,唏嘘道,“王爷为何不用凤珏来逼迫凤歌?”

秦祭沉思了阵儿,突然道,“怕是不易。”

第二日,秦祭将凤珏带上,两军对垒。高将军道,“凤将军,如今骊岚大势已去,尔等为何还要苦苦死拼。”

凤歌半眯着眼,盯着秦祭,平静道,“有我凤歌在,骊岚何来大势已去?”一脸沉稳自信。秦祭心中一动,暗道,此人果然是块好料子,若能把他捉来,夺取这天下江山怕是轻而易举,不动声色道,“凤将军,你可知凤珏?”

凤歌微微一怔,淡淡道,“骊岚只有断头之士,绝无屈膝鼠辈。”声音平静淡然,听不出任何思绪。

秦祭微微叹了口气,“据闻这凤珏可是你的亲弟?”

凤歌暗自握紧了拳头,平静道,“那又如何?”

秦祭淡淡道,“不如何。”他突然笑了,一脸深邃冷酷的邪恶,仿若是从地狱中逃窜出来的修罗,带着残酷的血腥。

也在这时,凤珏说话了,他突然嘶吼道,“凤歌,若骊岚灭亡,你便是罪人,是罪人。”声音激昂悲愤,带着说不出的决裂。他痴痴地望着他,黑眸里渲染着说不出的怆然冷冽。

天地间,突然寂静下来。

风,吹动着两军旗帜,猎猎作响。凤歌静静地伫立在城门上,那张坚毅冷酷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容颜俊美冷冽,他的眸子深邃疼痛,他的身躯站得笔直,仿若标杆般永不屈膝。他突然伸手把盔帽摘了下来,静静地凝视着凤珏。那散乱的青丝在风中飘散,它们轻抚他的容颜,挡住了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一滴泪,从眼底滑落。身躯,依旧笔直坚毅。他突然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一把拉开盔甲,狠狠地一刀插在胸膛上……

霎那间,鲜血,在那洁白的衣衫上渲染,绽放,却不觉得疼痛。众将士惊骇道,“将军。”

凤歌不语,仍然紧紧地盯着凤珏,眼神带着令人心碎的迷离。凤珏笑了,那张清俊儒雅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朵温柔的笑靥。他嘶声道,“凤歌,珏以你为骄傲,骊岚百姓以你为骄傲。”他扭过头,突然往旁边的刀尖上冲去……

刀,明晃晃的刀子,可当凤珏冲过去后,却并未刺进去。凤珏几乎失去理智,悲愤道,“你又诈我?”

秦祭懒懒道,“因为你笨得像头猪。”凤珏突然就直直地倒了下去,气晕了,这回是真的气晕了。良久,秦祭闭上眼来,叹息道,“撤。”

众将士一怔,高将军道,“王爷……”

秦祭若有所思地望着城门上的凤歌,淡淡道,“此人乃本王之心疾矣。”一脸扼腕。

大军撤退后,凤歌依旧静静地站在城门上。直到许久之时,他突然斜望着阴霾的天空,长叹道,“这天下,终归会被他踩在脚下……”一脸无可奈何的萧瑟怆然。

秦军撤退后,并未攻城,而是改变了战略,打拖延战术,意图想把凤歌困死在淮阳郡。大军包围淮阳郡,若两军对峙,用不到多时,待城中粮绝,百姓定然会被活活地困死。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反正秦军粮草充足,就跟你耗着。

将近对峙了半个月后,秦军不为所动,凤歌也不动。因为他在等,也在拖延。拖延什么?北渭,不错,就是北渭大军的铁骑。

北渭,龚亲王府。

我手持折扇,歪着头,望着屋檐。直到许久之时,我垂下眼睑,淡淡道,“亦该出门了。”

旁边的白慕一时没反应过来,讷讷道,“先生要去哪里?”

我挑了挑眉,淡淡道,“战场。”竟一脸说不出的霸气。这时,龚亲王来了,我又恢复了平静淡然。龚亲王正色道,“先生有何要事?”

我正色道,“王爷可知花满楼?”

龚亲王一怔,沉思道,“此人乃宣寅人士,与太子走得颇近。”

我眯起眼来,淡淡道,“出兵之前得把此人抓住才好。”

龚亲王不解道,“为何?”

我叹了口气,淡淡道,“因为他会坏事。”

龚亲王不说话了,良久,正色道,“本王明白。”

秦祭的拖延战术用得并不是很顺利。在他围困凤歌半个月后,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支奇兵,光烧他的粮草,扰得他心烦意乱。而更要命的是,那些人似乎对秦军的粮草所在地了如指掌。这就像一只叮人的蚊子,叮你一下,不痛,却痒,越挠越痒……

天蓝,微风,晴。

北渭大军已严阵以待。我一身浅灰色衣衫,依然手持折扇,静静地伫立在风中,默默地注视着那铮铮铁骨的豪爽男儿们。那一瞬,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错觉。我突然开始怀疑,怀疑我到底有多恨秦祭。

直到许久之时,龚亲王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藏匿着说不清的东西。我一怔,低下头,突然模了模手腕上的镯子,一股强烈的眩晕竟令我站不稳脚。身后的白慕赶紧扶住我,惊道,“先生……你该服药了。”

我不动声色地用袖子挡住脸,白慕赶紧取出一粒药丸给我服下。这时,昀帝与朝臣敬酒洗尘。待那些繁缛的恭送仪式完毕后,大军才开始出动。为何要今日出兵?因为昨晚三更时花满楼逃了,至于其中原由我也不想挑明。

北渭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宣寅边境进发,其中每经过一个城池时,就会有新的队伍加入。而当大军到达宣寅边境时,便已有十万大军。这些安排是顾将军的意思,如此一来,既可省时也可省力。

一辆轻便而小巧的马车上,我蜷缩在角落里,一脸苍白孱弱。旁边的白慕微微蹙眉道,“先生……”

我无力地摇了摇手,咳嗽道,“不用理我。”

白慕沉声道,“那毒已布遍你全身,如今却又如此劳累,恐有不妥。”一脸担忧。

我睁开眼来,懒懒道,“我的命贱,死不了。”

白慕一怔,整张俊脸就变黑了。他突然强硬地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沉声道,“你还是躺在我身上好些。”我微微蹙眉,也懒得计较这些,干脆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身上得了。我一脸疲惫,不多时,就沉沉地睡去。白慕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目中突然泛起了一抹痴迷。

骊岚,朔州。

秦祭接到了花满楼的密报,说北渭十万大军压境。秦祭一脸惊骇,唏嘘道,“那太子倒戈?”

花满楼沉声道,“此次出兵也是太子泄漏的消息,若非我逃得快,恐怕已被扣押。”

秦祭模了模下巴,镇定道,“可知何人带领?”

花满楼道,“龚亲王与顾将军及其三子。”

小君子突然插嘴道,“可知他们的帐中人是何人?”

花满楼一怔,郁闷道,“不知,不过看样子好像神秘得很。”

小君子若有所思,心道,莫非是她?可他没胆说出来,因为他怀疑。开玩笑,要说动太子,谈何容易?只是,他万万没料到那光头和尚从中作梗,若不然,这场戏怎唱得如此玄妙?良久,秦祭果决道,“撤兵。”

高将军一怔,讷讷道,“王爷,眼见着骊岚已唾手可得……”

秦祭苦笑道,“如今宣寅边境薄弱,如何防守得住北渭铁骑?唯有调兵抵挡才可保住宣寅。”

马义突然道,“若我军攻占骊岚,利用骊岚作根基……”

小君子摇了摇食指,淡淡道,“不可。”

高将军急道,“为何不可?”

小君子正色道,“一国之亡必有反叛之士。到时若我军在骊岚立足,一来北渭虎视眈眈,二来又得罪了骊岚,岂不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高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顿时只觉得胸中郁闷,再也说不出话来。

淮阳郡。

凤歌刚接到消息,说秦军已开始退兵。凤歌细细思索了阵儿,暗自思量着如何解救凤珏。也在此时,宣寅皇帝急召秦祭回宫,可谓十万火急。秦祭一脸阴霾,也没这么多心思来揣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只得速速退兵,解救宣寅边境要紧。可要命的是,你越着急的时候就越会出错。因为骊岚隐士那支奇兵扰得秦军心神不宁。

现在秦祭总算明白了凤歌的意图,不禁暗自惊骇,若他退兵,凤歌故意阻拦,耽误了退兵的时辰,这可不妥。思量之际,便决定用凤珏来作交易,凤歌自然求之不得。

十里亭下。

凤歌面对秦祭稳如泰山。二人不禁细细打量对方,竟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眸子里找出些相似之处。良久,秦祭正色道,“将军可谓当世之虎将。”

凤歌彬彬有礼道,“王爷过谦了,王爷之雄才大略,这天下又有几人能相提并论?”一脸由衷的钦佩之意。

秦祭垂下眼睑,苦笑道,“雄才大略?亦不过是笑谈罢了。”凤歌一怔,不明他为何如此萧瑟。秦祭正色道,“如今你我二人君子协商,本王放凤珏,你不可阻拦我军退兵,如何?”

凤歌嫣然一笑,淡淡道,“如此更好。”二人都突然盯着对方,各怀心思。秦祭无非是卖一个人情,因为他想要的是凤歌。而凤歌呢?他又何尝没有心思?

这时,凤珏被高将军带来了,待放过凤珏后,凤歌将随身腰牌双手奉上,正色道,“骊岚境内,见牌如见人。”

秦祭接过腰牌,细细端详。良久,他突然笑了,竟妩媚道,“后会有期。”

凤歌一怔,实在觉得郁闷,因为他总觉得秦祭的笑带着说不出的狡黠之意。待秦军离去后,凤珏不解道,“哥,你为何不趁此机会将秦军困在骊岚,拖住他们?”

凤歌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万万不可。”

凤珏追问道,“为何?”

凤歌正色道,“若我方围困秦军,待北渭铁骑踏平宣寅,你以为骊岚又能免除亡国的危机么?”顿了顿又道,“若宣寅亡,骊岚必亡。”一脸精明睿智。

凤珏若有所思道,“据闻那北渭十万大军挥军南下,宣寅疲乏之士又如何抵挡得住北渭铁骑?”

凤歌仰起头,望着天空,沉思道,“话虽如此,不过……”

凤珏饶有趣味道,“不过什么?”

凤歌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天下,早晚都是他祭亲王的天下。”凤珏垂下眼睑,不出声了,这些他当然明白。但只要一想到秦祭那副嘴脸他就恨得要死,他诈了他三次。不过他不得不钦佩他,这祭亲王虽奸诈狡猾,却懂得爱民,收买人心。这一路攻打进来,秦军确实未曾伤过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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