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二十二,无倾之谜

作者 : 十三儿

铁甲李这才惊觉出事了,赶紧奔来。见我脸上的血痕暗自一惊,再看小如手中的匕首,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这弱女子怎这般伤人?定了定神儿,赶紧把小如一把推开,呼道,“公子,公子……”

无倾这才颤巍巍地从屋里爬了出来。原来那放药的小屋里点了迷香,他情急之下并未发觉异常,中招儿后才知晓麻烦了,本想大声呼喊,怎知嗓子干涩发痒,发不出声来。如今好不容易才爬了出来,突见我脸上的那抹殷红心口一紧,赶紧孱弱地冲了过来,惊骇道,“怎会这样?”声音干涩嘶哑。铁甲李一把制住小如,不语,实在无话可说。无倾抬起头,盯着小如,冷酷道,“杀了她。”声音轻细,却带着说不出的寒冷。

小如嘶声道,“你就这般轻贱我?”一脸决裂。

无倾眯起眼来,阴柔道,“杀了她。”

铁甲李点了点头,准备把她拖下去执行任务。我月兑口道,“慢着。”脸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痛得我龇牙咧嘴。我故作平静道,“她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处置她?”

无倾盯着我,冷淡道,“你还要包庇她?”一脸阴鸷。

我苦涩道,“放了她罢,我不想见到她了,永远都不要。”

无倾把我拥进怀里,沉思了阵儿,抬了抬手,表示赞同。待他们离去后,无倾急切道,“去墨老鬼那里。”我垂下眼睑,怕他担心,故作不在乎道,“无所谓,反正我夏茉儿亦不过是残花败柳罢了。”

无倾皱起眉头,咒骂一句,“死丫头。”

现在,墨老鬼正小心翼翼地处理我脸上的伤口。他啧啧叹道,“谁这么狠心,下得了手。”

我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恼怒道,“你轻点,疼死了。”

墨老鬼懒懒道,“那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我痛。”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哭笑不得,本想咒骂他,却说不出话来,还是莫要动气来得好些。无倾在一旁焦急道,“会留下疤么。”

墨老鬼瞪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留疤是肯定的了。”顿了顿又道,“又不是在你脸上的,你着急作甚?”一脸戏谑。无倾哭笑不得,这墨老鬼的性子果然乖戾得很。我垂下眼睑,暗自苦笑,反正我夏茉儿亦不过是下贱之人罢了,这有脸跟没脸有何区别?这样一想,反而变得异常舒坦。只是,小如的话却被我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那就像一把刀,连同刀把子都没入了我的心脏。我故意把心底的那根弦撇开,故作不在乎。只是,当我一个人冷静下来时,我才发觉,我在乎,在乎得要命。待墨老鬼把我脸上的伤痕处理好后,淡淡道,“我这里有‘玉肌膏’,待伤口愈合后可适当擦拭。不过,你这伤痕太深了,定然会留下疤痕。”

我淡淡道,“无所谓。”一副莫不关己的冷淡模样。

墨老鬼似乎很好奇,饶有趣味道,“这女子不是最在意的就是容貌么?你怎就这般轻视?”

我半躺在椅子上,调侃道,“反正我亦不过是抛头露面的女子,这种人要不要脸有何区别?”一脸尖锐的讥削嘲讽。旁边的无倾不满道,“死丫头,又作践自己。”我斜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心道,无倾,你果真是祸害,我脸上这一刀,不就因你而来的么?不过,我却得意,被人嫉妒也还不错。良久,墨老鬼居然故作怜惜道,“到可惜了这张脸蛋儿。”

我盯着他,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我突然伸出手,蛮横道,“拿来。”

墨老鬼疑惑道,“什么拿来?”

我淡淡道,“把你所有能恢复疤痕的东西都拿出来。”

墨老鬼的嘴角微微抽搐,“你不是不在乎么?”

我瞪了他一眼,蛮横道,“你以为宣寅以丑为美?”墨老鬼翻了翻白眼,就进屋去找药去了。待他走了后,我恶狠狠地瞪了无倾一眼。无倾一脸无辜地望着我,不解道,“你瞪我做什么?”

我恨声道,“我脸上这刀可是因你而挨的。”

无倾无辜道,“我……”

我懒懒道,“你没对小如那丫头做过什么坏事罢?”一脸邪气。

无倾眯起眼来,突然也邪气道,“你觉得我能干什么坏事?”我冲动地站起身来,突然捂住脸,扯到伤口了。无倾惊道,“你没事罢。”

我闷声道,“痛死了。”突然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缺德道,“这刀我定要你替我还上。”无倾见我神色自然,并无异样,暗自放下心来。

从墨老鬼那里回到凤仪楼后,我都没说过一句话,一脸淡漠。当杨姜看到我脸上的伤痕时,惊骇道,“茉丫头,你……”我叹了口气,怕他担心,淡淡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许是墨老鬼的药产生了神效,几天后还真就结疤了。只是,那条像大拇指这般长的疤痕实在不大好看。我坐在椅子上,细细观察铜镜中的那张脸,望着那条疤痕,落泪了。

“茉夫人,你果真厉害得很,把你的丈夫克死也就罢了,却还勾引小叔子,被他玩腻了么?这会儿又来勾引无倾公子……”

我死死地咬住唇,握紧了拳头,只觉得心里难过得要命。我想呐喊,想把心中的委屈宣泄出来。良久,我安慰自己,夏茉儿,不哭,不准哭。

泪,滑过疤痕,苦涩。我闭上眼,只觉得心中苍凉悲痛。良久,我逐渐镇定下来,突然一脸冷漠。我收起铜镜,若有所思地模了模那道疤痕,嫣然一笑。我的眼中露出一抹狡黠,最好是越丑越好,丑得秦祭一看到我就作呕。如此一想,便心生宽慰,反而觉得这疤痕也显得可爱多了。将近半月后,我的脸颊上一道粉红。我依旧我行我素,依旧招摇放肆,依旧跟无倾卿卿我我,乐得逍遥。我把心底的阴影小心地掩藏了,我告诉自己,都已经过去了。

我被挫伤之事四儿已偷偷地向秦祭汇报了。秦祭当时虽面无表情,却突然像旋风似的冲进了凤仪楼。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盯着我脸颊上的那道疤痕,甚是觉得可恶。我见他嫌恶的样子嫣然一笑,戒备道,“二公子怎有兴致来凤仪楼?”一脸讥削。秦祭瞪着我,突然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捏住我的下巴,冷声道,“你觉得很得意么?”

我眯起眼来,淡淡道,“与你何干?”

秦祭一脸阴鸷。良久,他突然笑了,慵懒道,“夏茉儿,就算你这张脸被毁了,我秦祭还是能认出你,还是会揪着你不放。”他眯起眼来,突然附到我耳边轻声呢喃,“夏茉儿,你若以为我秦祭是贪恋容貌之人,那你错了。我秦祭中意的不是你的容貌,而是你的脾性与你的头脑。”我怔住,突然瞪着他,一脸抽搐。秦祭嫣然道,“你这辈子,休要得到安宁。”一脸阴邪歹毒。

我握紧了拳头,努力镇定下来,淡淡道,“鹿死谁手?”

秦祭邪气一笑,“很好。”他突然松开我,懒懒道,“你得看好你的琴师,若不然……”

我咬牙切齿道,“你敢动他。”

秦祭歪着头,阴鸷道,“你又当如何?”

我眯起眼来,冷酷道,“你去死。”

秦祭突然笑了,一脸灿烂妩媚。他突然逼近我,勾起我的下巴,轻蔑道,“你杀得了我么?”

那一瞬,我恨得跳脚。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也笑了,脸上的那道疤痕显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怕。我柔声道,“我可以毁了你的墨宫。”

秦祭怔住,眼角微微跳动。他秦祭天不怕地不怕,但这回却有点心虚。良久,他恢复了平静,突然饶有趣味道,“你要如何毁它?”

我垂下眼睑,突然叹了口气,淡淡道,“秦祭,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若你真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夏茉儿不惜任何代价来毁你。”

秦祭眯起眼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笑意。他慵懒道,“那你可得把自己照顾好些,这场战役才开始而已。”说完转身离去。我怔怔地望他那抹桀骜不驯的背影,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墙上去当壁画。我挽起衣袖,一脸忌恨之色,恨不得把他吃了。秦祭,这个杀千刀的臭男人。

经过这事后,我叮嘱无倾一定要小心谨慎,我实在怕秦祭对他下手。我天天缠着他,寸步不离。无倾对此哭笑不得,淡淡道,“茉儿,你多虑了。”

我忧虑道,“只怕万一,不怕一万。”

无倾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头,突然盯着我脸颊上的疤痕,目中泛起一阵心疼,喃喃道,“茉儿,疼么?”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嫣然一笑。一双眼睛笑眯成了一弯新月,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幸福都被我一人占有,仿佛所有的花儿都为我一人绽放了。

夜,寂静,秦府。

北翼恭敬道,“主,已查到无倾的身份了。”顿了顿又道,“此人一直都被甯王爷锁在倾城天下,从未离开过。”

秦祭眯起眼来,饶有趣味道,“你可知其中的缘由?”

北翼摇头道,“不知。不过,似乎是因为一个名叫倾城的女子。”

秦祭垂下眼睑,突然笑了,淡淡道,“这无倾身边可有哪些人?”

北翼道,“铁甲李,他的随身护卫。”

秦祭道,“这人儿你能解决么?”

北翼正色道,“没问题。”

秦祭突然阴柔道,“三日之后,我定要无倾的首级。”一脸邪恶的歹毒。

北翼笑道,“此人手无缚鸡之力,主必定手到擒来。”秦祭嫣然一笑,连眼中都写满了笑意。心道,夏茉儿,就算我杀了他,你又还能把我怎样?

第二日,秦祭与秦老爷对弈。良久,秦祭举着一粒棋子,陷入了沉思。秦老爷淡淡道,“你有心事?”

秦祭试探道,“当年甯王爷可有旧事?”顿了顿又道,“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秦老爷皱了皱眉,想了想,摇头道,“似乎不曾有过。”

秦祭突然神秘道,“倾城?你可有听说过这人?”

秦老爷眼皮一跳,手中的棋子突然掉落,“你怎提起她?”一脸惊惶。

秦祭嫣然道,“你见过?”

秦老爷心虚地偏过头,暗道,这小子怎打听起了这人?倾城,知晓她的人都没几个,不是被杀就是被活埋。良久,他讷讷道,“我也不大清楚。”

秦祭饶有趣味道,“你可知甯王爷可有子嗣?”

秦老爷疑惑道,“甯王爷膝下无子,天下人皆知。”

秦祭摇了摇食指,突然揣测道,“凤仪楼的琴师呢?”

秦老爷一惊,转瞬就镇定下来,淡淡道,“这事不提也罢,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还会影响先皇的名声。”一脸慎重之色。

秦祭饶有趣味道,“影响老头子?”顿了顿又邪气道,“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秦老爷瞪着他,也知晓秦祭的性子。良久,他叹了口气,讷讷道,“这也是二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他突然偏过头,望着远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一只鸟雀身上。那小麻雀自由地在地上跳动,时不时地抖动着羽毛,似乎惬意悠闲得很。好半会儿,他正色道,“这倾城本是骊岚国舞姬。”

秦祭道,“那她怎又流落到了宣寅?”

秦老爷眯起眼来,仿佛陷入了沉思。“我记得宣元四十二年,骊岚攻打宣寅,甯王爷亲征挂帅,那场战役号称东塑之战。东塑之战重创骊岚,之后,骊岚闭关锁国,安分守己,并于同年献上舞姬倾城以示友好。”顿了顿,突然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那倾城乃绝色,其舞姿更令天下人折服。”突然又感叹道,“如此女子……红颜命薄。”

秦祭疑惑道,“那女子可是献给老头子的?”

秦老爷道,“正是。当时市井曾流传着这样一句童谣:倾城妖姬,回眸惑君王,浅笑压群芳。一舞天下难,二舞百姓灾,三舞宣寅亡。”

秦祭惊道,“这倾城怎又……”

秦老爷垂下眼睑,淡淡道,“这倾城并非骊岚皇室献给宣寅的,而是骊岚隐士的毒计。她乃骊岚隐士之人,借骊岚皇室的名义接近先皇,伺机对先皇下手。”

秦祭突然笑道,“没得逞?”

秦老爷叹了口气,“若非甯王爷,先皇恐怕……”顿了顿又道,“而甯王爷便就在那时肃立起了他的威信,并深得民心,讨尽宣寅百姓之喜。”

秦祭疑惑道,“那这倾城理应赐死才是,怎又……”

秦老爷叹道,“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必当时甯王爷动了恻隐之心,施计让倾城假死,然后占为己有罢。”

秦祭沉吟道,“为何这事并无风声?”

秦老爷苦笑道,“这事事关重大,当年知晓的人全都被先皇与甯王爷暗中赐死。”顿了顿又道,“那日甯王爷六十大寿时,我也见过那琴师,当时是觉怀疑,但倾城的尸体却也是真……如今看来……”秦老爷摇了摇头,一脸感叹。

秦祭眯起眼来,突然道,“这甯王爷的胆子倒也不小。”目中竟是欣赏之意。

秦老爷苦笑道,“他确实是枭雄了。有勇有谋,胆色过人,也算人才。我秦耕这辈子就佩服两人,一个是先皇,而另一个便是他。”一脸郑重之色。秦祭垂下眼睑,一脸歹毒。心道,甯无倾,你果然有来头。

只是,如此绝代佳人,恐怕也得短命了,我秦祭定要取你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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