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道是无情却有情01

作者 : 十三儿

夏茉儿反射性地爬了起来,龇牙咧嘴道:“没事。”忍着痛,风火雷霆地跑了。

二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种怪异的气息在他们之间盘旋,说不清又道不明,各怀心思。直到许久之后秦颂才回过神,问道:“二弟有事?”

秦祭自顾坐下,沉吟道:“大嫂的身份有眉目了,她恐怕是莫家大小姐。”

“可有依据?”

“没有,但也差不了多远。”

秦颂垂下眼睑,斟酌了许久才道:“二弟,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追查莫家,只是,我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伤她,可好?”

秦祭微微扬起嘴角,讥削道:“不要伤她?恐怕只要她说一句话,宣寅王朝也得变天了。”

秦颂抬起头,眼神冰冷,“不准伤她。”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连风都能轻易地吹散。但他的神情却是骇人的,深冷得如同冰山雪地里久久不能融化的寒冰。那种冷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深入灵魂,甚至带着嗜血的残暴。

似乎震慑于他的那抹气势,双方对望,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气氛顿时诡异莫名,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已停止了运转,就连地上的蚂蚁似乎都已感觉到了杀气,立马改变了行程。

“莫非大哥动心了?”

就那么一瞬,秦颂的表情在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仿佛先前的冷酷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他抬起头,笑了,那抹笑容惊心动魄,能抚平每个人心中的伤痛,能修复曾经的旧伤口,使其不再裂伤,能让所有的伤害都融化在那抹笑容里,转瞬即逝。

隆冬来了,可这里依旧是春天,是她点燃了清秋阁里的春天;是她用激烈的言语把枯萎的生命再次唤醒,发芽,生长,不再对世间无欲无求;是她用热烈的宣言把他仅有的热情撩拨了出来,是她,她说秦颂,我要爱上你,我要懂你,要读懂你。带着泪,她说出了心中的决然,面对这样热烈真挚的女子,他又怎能不动情?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秦祭自讨没趣,起身离去了。

秦颂的样子似乎很疲倦,但嘴角的微笑明显地标志着他的心情很好,非常好。连他都不禁奇怪,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不拘大雅?还是痞气机灵?可转瞬,他就促狭道:“少夫人,您的茶呢?”

夏茉儿从角落里爬了出来,嘿嘿干笑两声,似乎还沉浸在刚才他的笑容里难以自拔。

“你似乎特别喜欢往角落缝里挤。”

这话的弦外之音她已听出,无非说她喜欢偷听。不过她的脸皮素来比城墙还厚,死皮赖脸地跑过去缠他,谄媚讨好道:“我的活祖宗嘞,你能不能再笑一个?刚才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秦颂的脸一黑,死活都不肯再笑了。

自此以后,她发现他变了,变得更容易欺负了。她说一,他点头;她说你是混蛋,他微笑;她做出要揍他的样子,他还是笑,只不过眼神里多了几分化不开的温柔。

他说你舍不得。

他还真说对了,她还真的舍不得,他是她的夫君,此生愿意倾尽一切去疼惜的男子,又怎舍得欺负他?

可有些人素来口是心非,在书房时又恶作剧地把他的脸扭捏成了怪相。要命的是这一动作被端药进来的小春看到了,居然道:“哎呀,大少爷好丑!”说完这话就跑了。

秦颂居然没有生气,只道:“你看你养的丫头都成什么德行了。”

夏茉儿干笑两声,狡辩道:“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颂失笑,她暗自窃喜,动了小心思,索性把她的来由老老实实地交待得一清二楚。他安静倾听,一来得意的是他略施手段就把她的底细套出来了,二来担忧的是她的真实身份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你醒来时是在莫府出现的?”

“据说莫府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你认为我会是莫家大小姐?再说了,若我是莫家人,又岂有机会活着?更何况我失忆后所记得的姓氏为何又姓夏?”

她死口咬准她叫夏茉儿,因为这样才能不牵扯到莫家。她说的话不无道理,故秦颂的神色才会如此凝重,她又继续问:“秦祭为何要查黑玉镯子?他何要追查莫府的事?那莫宅为何被灭门?谁灭的?”

秦颂无奈道:“这些事我并不清楚。”

夏茉儿不信,把她的疑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秦祭追查莫府定有他的目的,而这个莫府想必又跟黑玉镯子有关。如今莫府的人全死了,但要命的是我却戴着黑玉镯子,本来我就来历不明,所以秦祭才会追查我。”话锋一转,“这黑玉镯子会不会隐藏了什么秘密?秦祭到底又是何人?他为何要追查这些?”

她扭头盯着他,他应该有所解释才是,但他的神情木然,仿佛又神游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她微怒道:“秦颂!”

秦颂歪着头,装傻道:“二弟不就是秦府的二少爷?”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戏谑,她暗自一恼,“听他们说爹对他客气得很,哪有父亲对儿子客气的?”

秦颂不以为然道:“那你觉得老头子对我的态度如何?”

这话堵得她哑口无言,他又道:“茉儿,秦府里有很多事都是说不清楚的,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明白吗?”他的眼神认真而温柔,神情却霸道得紧,甚至有些严厉。

“是,夫君教训得是,小女子紧记。”

秦颂无奈地笑了笑,不愿再多说其他。不过和他说清楚后她的心情也愉悦得多,因为他包容她,包容她的一切。他不计较,不管她是谁,不管她的来历,也不管她的身份。他爱的是他现在的妻,说要爱他,懂他的妻。

这样的男子,叫她怎能不爱?

秦府的家规颇多,每过小段时间秦老爷就会要求所有人都到他的布衣小筑聚聚。秦颂本想推月兑,却被夏茉儿阻止了下来,正色道:“所有人都去了,若我们不去恐怕会被说闲话。”

“他们说他们的,你又何苦计较这些?”

“毕竟人言可畏,况且你已娶妻,若还像以前那样疏离他们,恐怕母亲也会怪罪于我。”

见她这般固执,他只得作罢。

布衣小筑的设计格局略显沉闷庄重。一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古怪的威严气势,就如同秦老爷那样,他以前曾是当朝宰相,那种气势直到今天仍然健在。

现下布衣小筑甚是热闹,夏茉儿有些紧张,对于这种场面还不大习惯,不由得小声嘀咕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秦颂幸灾乐祸道:“活该。”

夏茉儿掐了他一把,正要开口,就见秦老爷来了,显然有话要说,她识趣道:“我先出去会儿。”

也在这时,秦殃似乎在问:“咦,二哥怎没来?”

不知是谁答道:“二少爷等会儿就到。”

在外院跟三夫人和四夫人寒暄了几句夏茉儿才找理由躲清静去了,她生性内敛,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喧嚣。许是呼吸到新鲜空气,心情顿时舒畅下来,开始肆无忌惮地欣赏这里的美景。

别致的楼阁,姿态各异的假山,碧绿的湖水……景是美丽的,人也俊俏,但俊俏的人却不是美景,反而是危险物。

一见到秦祭她就准备开溜,但她显然迟了一步,因为他像鬼魅似的飘到了她的面前,似笑非笑问:“大嫂怎会在这儿?”

夏茉儿干咳两声,敷衍道:“出来透透气。”

“我刚巧路过这里,不过大嫂出生在大户人家,似乎还不太习惯这种喧嚣。”

秦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分明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仿佛还挖了一个大坑等着她跳下去。她也不是盏省油的灯,镇定道:“院儿里人多,出来透透气罢了,若小叔没有其他事,我这就回了。”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开溜。

“大嫂这是怕我么?”

声音冷冽,似要穿透过她的五脏六腑。夏茉儿不自在地顿住,只觉得身后的人向她靠近,再靠近,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迫她,令她不得不转过身与他对视,假笑道:“怎么会?”

秦祭盯着她,每当他走出一步,她就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向她袭来。他每走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直到她的背脊抵到了冰冷的墙上,不禁暗呼,无路可逃!

空气中飘忽着古怪,一种说不出的暗昧在两人中间环绕。

双方的距离太近,令她有些惊恐。她努力拉回混乱的思绪,硬着头皮打破了那种古怪的氛围,“小叔有事?”

秦祭玩味儿地笑了,从怀中模出了一对耳环,不错,是对耳环,但那对耳环却像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早该想到的,那耳环就是当初她从莫宅里爬出来典当的唯一物件。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很轻,轻得宛如呢喃,“这东西可是你的?”

“不是。”

“真不是?”

夏茉儿咬了咬唇,嘴硬道:“不是。”心下不禁哀叹,若他再这样逼下去她恐怕会抱大腿求饶了。

似已看出她在想些什么,他扬起唇角,捏住她的下巴,蛊惑道:“如果我把如意斋的老板叫来呢?”

夏茉儿一惊,两腿直哆嗦,却仍旧嘴硬道:“不是我的。”

秦祭的眼底飘过了一抹异样,缓缓向她靠了过去,很近,近得能从他的眼里清晰地看到她惊恐的神情。

空气仿佛已被凝结。他的呼吸平稳,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脸上缠绕,扰得她心悸,只觉得心跳得嘣嘣响,快要招架不住了。

双方对峙,他既不说话也没打算放人,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夏茉儿的背脊上爬满了冷汗,明明心虚得要命,却死鸭子嘴硬道:“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身份,但我确实是苏香怜。”

“可我在绵城见过你。”顿了顿,又故意提醒道,“据我所知,苏家小姐足不出户,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又怎会一个人在绵城逛夜市?”

夏茉儿的心底一咯噔,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秦祭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等着她给答案。她绞尽脑汁找借口打发他,最后居然使了招杀手锏,一本正经说:“我要尿尿。”

秦祭怔住,面色隐隐泛青,万万没料到她居然会找这种烂借口,要命的是对象还是男人。她好意思说出口,他都不好意思听了,只得铁青着脸让路,总不能逼她尿裤子。

夏茉儿昂首挺胸地走了,他又气又好笑,似乎这才发现这女人有趣得很,不但狡猾,还脸皮厚。

回到正厅后,秦颂还在和秦老爷谈话,夏茉儿心不在焉地与三夫人闲聊了几句。没过多久秦颂出来了,疲乏道:“我们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给秦老爷打了声招呼。一道清冷暧昧的目光射了过来,她的背脊一僵,当机立断溜人,并告诫自己,得少与秦祭碰面才是,这人邪门得很,招惹他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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