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宫倾 卷二 沧华蜉蝣 第101章 奠堂(一)

作者 : 鱼千谷

第101章奠堂(一)

“出气?”李国忻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笑了好一会:“他以为他是谁?他难不成要去要鲁荨算账不成?简直是不自量力不然又或是想找谷谣那个丫头?以雪前耻?这无论是谷家还是鲁家,哪个是他能招惹的?简直是可笑”

李延头也不敢抬,只是连连称是,一边又温和的开了口:“谁说不是这么回事呢,但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未免他生事,所以孩儿早早了结了此人,以绝后患。”

李国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到底就是你眼睛瞎了才会找这人做事”

李延不敢抬头更不敢顶嘴,片刻后李国忻消了些气,低声道:“既然已经做了,就做干净点,别让人查出来”

“父亲放心,现在不能动作太大。只要韩三过些天一下了葬,就再无人能开口说出一个字来。”李延眼中闪过一道狠厉来,他自然是早已打算好了一切,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李国忻两眼眯起轻轻笑了笑,继续抬起头来赏着月色,二人再未多说一个字。

……

次日张苔姣是被谷谣唤起的,张苔姣悠悠醒来瞧看了一眼身侧已经坐起的谷谣,打趣道:“姐姐倒是难得能唤姣儿起身一次,倒是难为你了。”

谷谣立即嬉笑着掐了她两把:“居然笑我,要不是昨日睡的太多,今儿还得是你伺候”

时间还充裕,二人洗漱完毕用过早饭之后,便去了前院与谷雁笙和谷现会面,一会儿要一起相跟着去蓝太师府邸。

谷谣与谷雁笙在前厅里聊着家常,随口说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直到早上,谷谣也没见着德九,谷雁笙瞧见只有张苔姣一人跟着谷谣伺候便问起了德九。

“这次让姣儿陪着一起就好,德九他自身问题,到太师府登门入室的,怕是招人闲言碎语,而且园子里还有不少事情要打理,就留他在园子了。”谷谣随意的说道,她说的全然在理,毕竟德九是个阉人,这种人在宫中定是没问题,现在在府上也没问题,但若是却有头有脸的大家大院,就不太妥了。

谷雁笙点了点头,后而向张苔姣笑着点了点头:“那今天姣儿就辛苦些了,从谣儿回来后你就没有闲下来过,可要注意身子了。”

张苔姣娇羞一笑,柔柔的福去,一抹微红飞上了脸颊:“不辛苦,姣儿不怕辛苦,有劳少爷费心了。”

谷谣正抿着茶水抬眼看向张苔姣,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放下茶盏后又扫了谷雁笙一眼,却正对上谷雁笙望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眼神有关心,有些许的责备,还有一些担心。

谷雁笙瞧见谷谣看他,便开了口:“谣儿,回了府之后事情就一件接一件的,你平日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直接对我说,不必客气。”谷雁笙说完后顿了顿,后而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有些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告诉我,实在不行也可以跟我娘谈一谈……”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谷现这时正好踏进了门来,厉声打断了谷雁笙,横眉道:“同是一块儿从山上下来的,你都尚且不肯听你老子我的话,亏你也开得了口要求谣儿听你的?”

谷雁笙连忙垂下了头,知道谷现提的必定是军中的事情,心虚的不敢接话。

“你明儿个就给我离开军营,半月的时间也足够你厉练了”谷现果然提起了这件事情,说的话也是丝毫不给谷雁笙再拖延的机会:“什么也不必说了,要想在这个家里有说话的权利,就先把统领这个军衔给我带回来”

谷现说完,瞪了一眼谷雁笙后转头对谷谣慈祥的笑道:“谣儿,今儿个我把你引见给几位世家,他们都对你很有兴趣。”

谷谣起身行礼,心中喜不自胜:“谣儿谢过将军。”

谷谣这次连称呼都从‘老爷’改为了‘将军’,其中暗喻非常。因为她这次见于人前与平日里和鲁荨一起和世家权贵子弟玩乐不同,平日里的她是有着谷家这个背景,而今日里,她的背景完全月兑离了谷家,她的背景,就是她自己。

谷现听到谷谣这一句,眉间的赞赏一闪而过,笑着点头:“好好好。”他谷现的后人,就算是个女儿,也是其他贵族千金比不上的

几人随后便乘着各自的车辇缓缓的向太师府行去,一路上谷谣在车辇的摇晃中,几次都快要轻笑出声来,搞的在一旁的张苔姣一脸的不解。

若不是模清了谷现的脾性,她谷谣又怎么可能比纨绔子弟还要荒唐的日夜颠倒混日子?她算是看出来了,谷现这般的纵容,并非是过度的溺爱,也不是想借着女儿来攀上什么权势。可以说谷现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父亲,他要的是自己的孩子能有一股子劲,一股子与普通人不同的大气。

哪怕谷谣身为一个女子,所做的事情会影响到她将来的婚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谷现的女儿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谷现更多注重的却是——她的女儿更是军阀的子嗣。

早在关于谷雁笙的安排事情上,谷谣最初知道谷雁笙居然在兵营的时候,谷谣就亲自去找了一次谷现。

她当时并不知道这是谷雁笙自己要求的,只对谷现说了这么一番话:“将军是要让少爷去磨炼吗?他不是从一生下来就已经送去山中磨炼了吗?还是将军担忧少爷一回来就有了军衔而引起军中不服?从秦盲山归来,有谁会不服?还是说将军担心少爷没有那个能力和经验?担子不压到头上,他永远也不会有能力而要经验的话,依谣儿所观察,单单一个统领倒是屈了少爷的才了”

谷现当时在听完谷谣的这一番甚至于略带指责的毫不客气的话时的反映,谷谣到现在仍然是记忆犹新。若说谷现夫妇对谷谣的关爱一直都压在骨子里,那么就是从那一刻起,谷现对谷谣的感情就已经不仅仅是关爱而已,甚至于是一种骄傲。

谷谣很能理解谷现的心情,事后想起谷现当时的反映,细细分析不难理解。谷现对他的这个女儿,起初的时候只希望着她能活下去,因为当时就连活都很难。之后送到了秦盲山,心中仍是希望她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而后他的女儿回府,他心中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足了。只要孩子好好的,是什么性子什么能力,其实都不重要。

所以对谷谣的生活几乎是没有干涉,自然也是没有抱过太大的希望,若是像普通女子一样,也不差,平安最重要。

可是谷谣的那一番话却将她性格的一面真真正正的展现在了谷现的面前,谷现当时是越听越激动,他为自己的孩子骄傲了。起初的希望就只是自己的孩子可以活下去就好,至于是什么性格和脾气,他倒是不敢太多奢求。可是老天开了眼,他谷现军阀世家的唯一继承人,虽然这个继承人是个女子,但她的骨子,有着自己一直所隐隐盼望的脾性

这种美妙的感觉,不言而喻。

谷谣又笑了,张苔姣被她笑的无语,随后没停多大会,车辇便停了下来,掀起帘子还未下车,那白幡祭灯就已经映入了眼,虽然今日这天太阳大好,即使是盛夏,也透着股子寒意。

因为这一切静的异常,根本就没有想象之中的哭嚎哀泣。

谷谣蹙着眉跟在谷家人的身后入了府门,门前一道道的唱礼小厮一身麻衣,高吊着嗓子向里面报喝。

在下人们的引路下,一行人进了外宅,每过一道门都甚是讲究,祭水净手,点灯烛,说是点灯烛,其实也就是由府内的下人递上一个祭灯,宾客执笔在灯上画上一个圈就算礼成。后而是刮肘,就是由负责的人持着幡仗在宾客的两个手臂上轻轻划一下,意思意思点一下就可。最后是系麻,派给前来的宾客每人一小绺麻,早在百年前,这麻是要插入靴中,露个小头出来让人瞧见,但后来渐渐的就没那么严谨,持在手中也可。反倒是没什么人家在办白事的时候会将一小绺麻插在靴中了。

入了奠堂之后,两侧已经黑压压的坐了不少人,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子正在前面跪着,面容清秀淡雅,只是两眼已经哭的发红,此时虽然已经无泪,但目光呆滞,只是机械的对着前来吊唁的宾客行礼。不用多说,这女子便是太师唯一幸存下来的小女儿蓝言儿。

谷谣一众人等进入的只是外厅,按照门户的一家一家的去上前吊唁,谷谣抬头望进去,只见巧的不得了,前面正在弯身上香的,正是易容之后的柴容。

还未等到柴容直起身子,谷谣便感觉到周围人的注视,心中一个冷笑,抬手去整理自己耳际的发丝,眼神向周围那么一扫,立即人们都连忙转移视线,有几个甚至慌张的不知道干什么好,只拿眼神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再向谷谣投去探究的目光。

守在门前的府内的小厮毫不客气的咳了两声,眼神带着些微的怒意狠狠的瞪视了其中几位:“各位大人,可是不舒服?让各位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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