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叶 第153章 疑心

作者 : 樱桃女

孙嬷嬷愣怔了片刻,瞧着自己从小看大的诸氏,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道:“夫人只管放心,若万一将来真的那件事遮不住了,夫人只管把罪名往老奴身上推,老奴这年纪也没有多少年活头了,只当为着夫人尽忠了。”

诸氏瞧着一脸坚定的孙嬷嬷,半晌无语,慢慢的眼圈也红了,心里着实有些酸楚,她见屋内也没有别人,就伸手拉着孙嬷嬷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道:“嬷嬷,我知道我们几个姐妹里面你最疼的就是我,只是我断不会让你涉险。当年那件事情咱们做的隐秘,就算那个沈元奇想替他**洗清罪名,也不是那么容易。当年那个男人咱们早就派人处理掉了,死无对证的东西任他们说出大天来咱们只不认,他们也没办法。就算是闹到大理寺去,我也不怕。我听担心天赐让我娇惯坏了,这么大的人了心里一点成算也没有,文不成武不就,比那个沈元奇差了好多,如今这外面风言风语都说那沈元奇是老爷的儿子,我不信老爷就听不到这些传言。万一他动了心,那天赐….”

她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孙嬷嬷轻轻拍了拍诸氏的肩头,低声道:“夫人莫担心,就算少爷再不好那也是正名正册上的楚家大少爷,将来的继承人。那沈元奇不过是个外三路的,就算他真的是老爷的儿子,当年的事情只要您咬死了不承认,他们就讲说不清,他这身份就坐不实,老爷是三品文官,未必就舍得下面子追查十几年前的事,那事情若是揭出来,于他的颜面也不好看,他不会那样傻的。”

诸氏擦着眼泪道:“只盼老爷真的不往心里去才好…”

主仆两个正在说着私话,就听外面一个丫头快步闪进来,急道:“夫人,老爷往咱们这边儿来了。”

诸氏一惊,连忙掏出帕子来抹了两下眼睛,孙嬷嬷也赶快从座位上起来,仍是站在了诸氏身后。在门口守着的几个丫头也进了屋里,一边两个重新站好。诸氏便拿起桌子上的茶来,慢慢啜起来。

一时,楚韦君大踏步的进了诸氏的屋子,先是将伺候着的丫头们都找借口赶了出去,见到孙嬷嬷站在诸氏身后,便不悦的拉长了脸道:“你也出去。”

孙嬷嬷看了诸氏一眼,诸氏朝她暗暗点了点头,孙嬷嬷便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楚氏夫妻二人。楚韦君板着脸坐到椅上,一掌拍在桌上,差点儿把诸氏放在桌上的茶碗打翻:“你整日里都在家里做些什么?也不管管你的好儿子,任着他整日里胡作非为,在外面疯惯了又跑到家里来耍威风,多方才见有人在后院天井那里打一个小厮板子,问了两句,竟是他让人打的。我还以为那小厮犯了什么错,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竟是他看上了一个外面一个商女,为了见人家一面跑到人家的铺子里去找茬儿,妄想叫人家出来见她一面,他让小厮惹了事打了铺子里的伙计,谁知道却让那个沈元奇给碰上,灰溜溜的回来,却只会拿着下人出气,真是个好主子啊。”

诸氏自己埋怨儿子不争气是一回事,听丈夫排暄儿子不好便是另一种心情了,再加上楚韦君方才又提起了沈元奇,更是触动了她的逆麟,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老爷说得是,天赐是不争气,只是他再不争气也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子,是你的嫡长子,老爷若嫌他不出息,何不亲自上些心教导,强过三天两头的揪过来大骂一通。”

楚韦君让她顶得一愣,觉得今日的诸氏远不同于往日,便皱着眉头打量她,心里颇为不满她此时的态度。他想起这几日同僚们都暗地里传言他十几年前休弃了妻子沈静秋的事情。那都是十几年前的陈年老帐了,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总会有人有意无意的提起,而且多是说那件事情有隐情。他甚至听到一种说法,说是因着他当年跟诸氏已经暗地勾搭在一起,诸氏身为郡主的身份比沈静秋高了许多,所以他便找人设了那个圈套抹黑自己的发妻,要娶那个郡主为正妻,就连发妻肚子里他的孩子都不要了,还要栽上一个私通的野种的罪名,实在不是个东西。

楚韦君听到这些,几乎气得背过气去。当年他也是沈静秋红杏出墙的受害者好不好,他一个大男人就算为了休妻,也用不着使这种让自己戴绿帽子臭名的手段,更何况他当时和诸氏只是见过几面,根本未有私情,就连那几次有限的见面,还是因着沈静秋那里与福兰交好,邀她到家里来作客才见到。谁知竟被外面人传的那样不堪,怎么能让他不恼怒?

关于外面那些谣言,他其实不是暗地里没起过疑心,只是这疑心却不能在诸氏面前露出一星半点儿,传言说沈静秋当年是因着被诬陷,才怀着楚府的长子嫡孙被休弃回娘家,可如今那孩子沈元奇年青有为,又是皇上面前红人,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有那好事儿的也说过,那沈元奇的眉眼很有些年轻时的楚韦君的模样。

楚韦君听到这样的声音,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面不是没有触动的。他在朝里偶尔也会见到当值的沈元奇,抱着那种有些奇异的心思,也曾细细打量过传言中这个自己‘儿子’沈元奇的相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真的在沈元奇英朗的面貌里看出三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他心里不是不吃惊的,又怕自己是受了传言影响才会产生沈元奇长得像自己的错觉。他也曾想过私下里若是能跟沈元奇谈上几句话也不错,但是那沈元奇每次看到他就像当他透明一样,直截了当的忽略过去,让他很有些挫败感。他有时也想,就算是那时候沈静秋偷了人,但那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就是那个奸夫的,也许沈元奇真是自己的种?可若是那样,沈元奇岂不恨透了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爹,会无视他更是理所应当的了。

自从京城里开始就十几年前沈静秋被休弃的事有流言以来,楚韦君的心态在暗地里就一直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觉得当年沈静秋确实红杏出墙,自己休弃了她是天经地义的,并没有错;另一方面,他却觉得沈元奇是青年才俊里面很出类拔萃的,对比他家里那个文武都不成的儿子楚天赐,那是好上太多了,他恨不得真有这样一个儿子,给自己挣脸。

正因为如此,他瞧着自小被诸氏娇生惯养长大的楚天赐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十分的失望灰心。就象刚才他听小厮讲的楚天赐今日为着个女子到人家铺子里去故意闹腾,他就觉得这个儿子的心思根本没放在正经地方,才会来到诸氏这里兴师问罪,可是却得了诸氏的一张冷脸。

楚韦君见妻子和儿子都是那样难管教,更不顺心,面色由凝重渐渐转向了铁青,又想起外面说的他教子无方的话,握紧了拳头,怒睁着两眼对诸氏道:“我在外面的脸面都给这小畜生给丢尽了,你还只知道护着他,古人云惯子杀子,我看到了他惹了大祸的那一天,你待怎样?”

诸氏沉着声音道:“老爷怎么尽听外面的不实传言,天赐就算是哪里做的不周正,也是那样心思诡异的不人做下了套子,只是我的儿子心思单纯,往往给人家拉了云垫背罢了,怎么老爷就全都怪在他头上….”

“他自家若是站得正走得直,怎么会给人可趁之机?他平日里只结交那些纨绔子弟狐朋狗友,偏爱闹事出风头,却又是个没脑子的,人家不拿他当大头就怪了。这全因你这个做母亲的娇惯着他的缘故,到了这时候,还在为他辩解说话,慈母多败儿,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他越说越怒,不由得拍案而起,再也不想在诸氏这屋里呆下去,站起来便往外走。

诸氏心里的那根弦猛的绷断了,一下子站起来,伸手指着快走到门口的丈夫尖声叫道:“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楚韦君,你这是嫌我们母子不好了?哼,我早知道你心里有别的想头,怕是外面四处传言那沈元奇是你的儿子,你放到心里去了罢?你看那沈静秋的儿子如今做着四品官,又是皇上跟前得用的红人,便想着若是人家给你当儿子该多好?哼哼,我告诉你,你做梦那个沈元奇是野种,这是当年你自己亲口说的,你自己拉的屎想往回坐,我都替你丢人你嫌弃了我们娘俩,莫不是想起沈静秋的好来了?有本事你把她和沈元奇请回来啊,若是她回来,我这当家夫人的位子也不坐了,甘愿让贤,只怕是人家不肯再与你做夫妻呢你少做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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