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天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权臣

作者 : 陌上红颜

“萧将军不必多礼。”叶曼平静地道。她抬起头,定定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萧劲苍如今官居正一品,官服鲜亮,已是一副股肱之臣的派头。这与她昔日所钟情的那个萧劲苍,已是差之远矣。终是变了啊……

她无声地笑了笑,过往烟云却倏忽消散。

昔日二人之间的那微妙感觉,到此刻已是荡然无存。而对父亲镇关王一时的怨怒,却或多或少地有些迁怒到眼前这人身上。

她吸了口气,却是在他起身之前再度开口:“本宫不在京中数月,听说萧将军颇受盛宠,官阶一升再升,本宫真是预料不到,萧将军竟也是一个官场高手……”

她说这话时,不紧不慢,面上微微含笑。然而语气却是别有一番意味,萧劲苍入耳,面色微微一变,嘴角却是不易察觉浮起一丝苦笑来。

“娘娘说笑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刻意避开了叶曼探询的眼神。“微臣不过是尽人事,做好自己的本分。皇上对微臣委以重任,微臣只觉心中惶恐,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叶曼凝视着他,看他面沉如水,表情并无什么变化,不由心中更对他陌生了几分。都是客套话,官场话而已,若是过去的萧劲苍,显然不会如此客套虚伪。

“本宫还听说,镇关王被削爵降职,此事也与萧将军有关?看来几年的功夫,萧将军果然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她笑着道。然而字里行间却是透着一抹冷意。

萧劲苍闻听此言,身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震,然而却仍是低着头,既不辩解,也不多言,只沉默着凝视着脚下,仍是做足了恭敬的姿态。

直到叶曼冷着脸,吩咐了一声:“摆驾回宫。”闻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去得远了,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转过身,看着那雍容华贵的女子背影,唇角既不可见地浮起一抹苦笑。

安意被废黜秀仪之份位,便重回了凤藻宫叶曼身边伺候。之前的误会既然澄清,玉绣对她的态度也便好多了。只是毕竟不同往昔,比起过往,倒是没有那么亲密。

因安意始终怀着李世的骨肉,叶曼只将她安排在凤藻宫,只让她每日里养胎。长庆宫那边的请安,安意一个奴婢之身,自是不用再去。

长庆宫那边,自此之后,倒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几日之后,便又到了宫中发放月例的日子。而这次,不出意料之外,发放月例仍是由长庆宫那边来打理。凤藻宫这回的月例却是比起过去要整整少了一半。

“各宫里的月例都减少一半,不过奴婢却听说,长庆宫却是宫中月例最高的。”玉绣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小道消息,只是为叶曼不忿。“若是果真为了节省银子,提高国库收入,倒也罢了。可她周绵绵不是照旧奢侈,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顶好的?却克扣了各宫的银子都入了自己长庆宫的小金库。娘娘,你才是南唐的皇后,昔日是皇后娘娘不在,方才让她得了这好处。如今皇后娘娘既回来了,不该再由得她继续如此下去……”

叶曼正逗弄着怀里的皇长子李辰,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安意道:“玉绣这话却是有道理。娘娘既是回宫了,这些当时正宫娘娘做的事,自然应当还是由皇后娘娘来做。否则,长此以往,倒是叫宫中的人不知道,谁才是宫中做主的……”

安意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宫女轻声细语的声音道:“皇后娘娘,张延张公公求见。”

叶曼自回宫之后,还从未见过张延。闻听到通报,忙是道:“快有请张公公”

一面只示意玉绣上茶。原本坐在叶曼下手的安意也便站了起来。片刻之后,张延便进了殿。许久不见,他却似是苍老了许多,两鬓又添了不少的白发。

见到叶曼,张延却甚是激动,屈身下拜道:“老奴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体安康”

叶曼却是站起来,亲自来扶,只道:“张公公不必多礼。在本宫这凤藻宫,用不着这等的规矩……”

玉绣早已是捧了茶来,安意将自己的坐垫让给张延。

张延一眼便看到安意,怔愣了一下,却是颔首道:“老奴见过安秀仪。”

安意淡然一笑,道:“奴婢如今已不是安秀仪了。张公公请坐。”

“老奴已听说了长庆宫中此事。老奴也明白皇后娘娘的苦心。皇后废黜安秀仪的份位,不过是为了保护秀仪以及秀仪月复中的龙嗣。不过在老奴看来,秀仪仍旧是秀仪。”张延道。

他并不落座,只目光在鸾凤殿中一扫,道:“皇后娘娘,如今老奴不比过去那般得皇上信任,陪伴在皇上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在皇上面前也越来越说不上话。娘娘此番回宫,老奴被皇上派出宫办了些差事,今日才赶回来。得知娘娘已回宫,老奴第一时间便来凤藻宫。”

“本宫和张公公算是颇有渊源。本宫自入宫以来,一直得张公公照顾,此番本宫也甚感激张公公的惦念之情。”叶曼含笑着道。

“老奴此番前来,有几句话要告诉娘娘。”张延说话间,只将眼神向四周扫了扫。

叶曼聪敏,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便吩咐左右道:“你们都退下去吧。玉绣和安意,你们也抱着辰儿先下去。”

玉绣和安意应着,玉绣便抱了皇长子李辰,携众宫人退了下去。

只见张延振了振长眉,叹息道:“想必娘娘此刻正心忧镇关王之事,关于镇关王之事,老奴这几日倒是从外面得知了不少的消息。”

“张公公都听说了什么?”叶曼眼神一紧。

“镇关王落到如此境地,却是跟一个人有关。”张延眉头紧蹙,颇有几分凝重之感。

叶曼却是想也未想,月兑口而出道:“可是萧劲苍?”

张延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摇头:“虽说皇上是借着萧将军与镇关王意见不合,而对镇关王削爵降职,但萧将军不过是个借口,并非是最主要的原因。最关键的那个人,是善亲王。”他将善亲王三字咬字颇重,却带着些暗示的意味。

叶曼听着,心中不由一惊。对那些亲王们,她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因为南唐的分封制,大多数亲王都分封在外,很少进京。然而善亲王,她还是有几分印象。

这位王爷颇有贤名,况且还曾做过一件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那次在宫中的亲王夜宴中,在李世兴致大好之时,上奏户部赈灾一事,并主动请缨,要代替李世赈济灾民。只叫叶曼当时便多留了个心眼,将他这个要求含蓄地拨了回去。

若说这事,本是小事。若是寻常人做了,也便给她留个好功的印象而已。然而这善亲王却是一代贤王,而年岁颇长,显然人情世故也都历练通达。他主动要求代李世赈灾,让叶曼心中颇为起疑,却是担心他借此机会,不过是为了提升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此刻听得张延又提起这善亲王,叶曼不由心中警觉,道:“镇关王之事,又与善亲王有何关系?”

“年前,善亲王向皇上参了一本,只说镇关王独揽朝中大权,专横独断,有谋朝篡位之心。又联名许多大臣,上了弹劾的奏折。这些倒不过是些小事情。而在背地里,他收买了不少皇上身边的近臣,只向皇上灌输镇关王有将李氏江山改名为叶氏的意图。皇上本自对镇关王有颇多不满,架不住耳边说镇关王不是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对镇关王动了杀心。后来,便借着萧劲苍一事,将镇关王削爵。而后,因镇关王态度强硬,更被皇上下令软禁。”

“原来……若此事是真的……”叶曼略一寻思,面色却凝重起来。若是善亲王这么做,那么她首先要考虑的不是自己父亲的处境,而是善亲王的意图。

善亲王不过是镇守毫州的亲王,与镇关王原本并无直接的利害关系。而今,为何善亲王专针对镇关王呢?再联想到之前之事,叶曼心中疑云迭起。

这时听到张延的声音道:“此事千真万确,是由老奴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而且老奴还得知,近几年来,善亲王与京中一些官员过往甚密,老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说着,他的声音低缓下去。“或者,善亲王所谋的不是镇关王,而是……而是皇上。”

叶曼闻听此言,心神一震。原本她不敢想的事情,被张延便这么说出来。她心中所存的那疑云便倏忽变得明朗。不错。善亲王如此针对镇关王,最大的利益便是除掉镇关王,拔除李世的所有股肱之臣。

然而,想到另外一事,叶曼的心却沉了下去。若是他的目标果真是李世的话,那么必定要将镇关王彻底斩草除根,他才会死心。而按现在的进度,想必镇关王接下来的处境,怕更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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