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服来战! 跟我斗!!

作者 : 苏若鸢

太极殿东堂。

“刺客总共十名,臣等闻讯赶到思云轩时均被制服,未免节外生枝,臣下已将刺客暂收押西城神武营内,听后皇上发落!”

龙驾之前,年轻的神武军副统领李琰双手抱拳,三言两句就将事情发生向钟文斌简洁回禀肜。

不该说的那些,提都不提靶。

一旁,王勉话语悠缓的做补充,“无意中卷入的烬国使节,那位花胡大人,安然无恙。”

坐在龙椅上的钟文斌未语,举目将站在左侧边上的宝贝孙女看了看,眼色微有变化。

不动声色,再移眸看向她边上昂首挺胸、一脸正义的公孙连城。

心头暗自乐呵了一遭。

连城的衣裳比他家素玥的要干净整洁许多。

钟文斌可没真的老眼昏花。

神思一定,面皮下的笑意浓厚了些。

深谙的眸子笼罩在李琰的身上,漫不经心道,“既然刺客收押在神武营,此案就交由你全权查办。”

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的,让小的们自己去操劳罢。

李琰思绪飞速转动。

听皇上的语气,仿佛没有将此事看得太重要,但又比’不重要’多一些。

照京出现刺客并非初次,毕竟世道如此,哪国都不太平,以往有官员遇刺,多交由大理寺查办即可。

然而这次却不同。

柳太师和大理寺卿还在太极殿外候着等待召见,皇上硬生生的将他们无视了。再而金口玉言,将此事全权交给他这个负责京城安危的神武军副统领查办。

也就是说,不管结果如何,他只需直接向皇上回禀即可。

跳过了司法,和权倾朝野的柳新元。

看来老师说得没错,林愫音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可估量。

又想时才在宫外,大理寺卿向他要人,还好他没有贸然答应,否则这会儿就算没他什么事,今后也不会再得重用。

收紧的心一松,他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容不显情绪,谨慎的将头颅低了低,洪亮道,“遵旨!”

反正,素玥姑娘打架的事他没说。

与烬国使节一同去到思云轩时,亲耳听到花胡大使对素玥姑娘表白心迹的事……他全当没听见。

身为公孙先生的门下大弟子,连城的好兄弟,此点小隐瞒义不容辞。

至于刺客到底从何而来,受何人指使,待到出了宫,慢慢与连城商讨对策不迟。

……

时至正午,钟文斌将陪自己用膳这件荣宠无限的事情赏给他的爱臣——在殿外顶着太阳干站将近两个时辰的柳新元。

而被太师大人从府邸中一并喊来的大理寺卿,连圣颜都未得见,直接被王勉温柔的赶走了。

全数活捉的刺客,没他们审问的份。

林愫音和连城等人在东堂陪钟文斌说了会儿闲话,走出太极殿时,正好同不对付的柳新元打了个擦边。

“素玥姑娘留步。”

柳新元都跟随一个小太监步入太极殿,不想他忽然停下,扭头将人唤住。

林愫音止住身形,优雅回身,从容笑对,“柳大人有何指教。”

刺客不会无端端冒出来,在外祖眼皮底下,随他强词夺理,自由发挥。

柳新元脸貌上汇聚着一团散不开的乌云,面对正春风得意的小辈,他高人一等的姿态不减。

那种气势需要常年居于高位才能练就,胆色稍逊的人根本没法承受他压迫的直视。

林愫音不惧。

“指教不敢当。”默默将眼中看似瘦弱,实则满月复鬼主意的小丫头注视了会儿,柳新元开门见山,“在照京发生此事,老夫身为东蔚太师,难辞其咎。但,事无绝对。”

“无绝对的事情多了,莫不是大人在为谁开月兑?”公孙连城问得直接。

有些话,公孙止不好和柳新元挑明了说,因为不小心就做了话柄,连成则全无所谓,年轻气盛,说话拽些

tang很正常,还能为祖父出口气。

柳新元显然对他的嚣张无礼习以为常,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只对林愫音道,“老夫自己教养出来的女儿性情如何,老夫很清楚。她再容不得一个人,也不会冲动蠢笨到这般地步。此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几乎是李琰将人从思云轩押去神武营的同时,他就收到了消息。

叫大理寺卿问李琰要人,怕的不是女儿意气用事。

说句绝情的话,假如真的是柳莹所为,他必定第一个站出来,请求皇上按东蔚历法律严办!

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了!

可同时,单单对这件事,他太清楚来龙去脉。

刺客并非来自泠国,更不是他的女儿主使,而是最擅扮猪吃老虎的二王爷钟柏瀚!

未等对话的小辈里哪个先开口,柳新元转向李琰,以太师的身份对他叮嘱交代,“对那些活捉的刺客,口说无凭,需逐一严审,谨慎真假,既然皇上将此案全权交由你负责,就不要顾虑太多。”

李琰听在耳中,吃惊在心里。

皇上给他口谕不过是半柱香之前的事,这期间柳太师一直候在殿外,从何知晓肯定?

柳新元轻蔑的哼了一声,沉声笑道,“老夫若这点本事都不得,如何做东蔚的太师?”

言罢,不再和这群小的多费唇舌,阔步进了殿中。

诚如他言,要让钟文斌时时头疼防备,又不得不用着他;要让一计击退陈、祈两国的公孙止视他如眼中刺,又奈何不得……

这确实是大本事呢!

区区一个东蔚皇庭都卧虎藏龙,皇城之外,中土之上,究竟还有多少厉害的存在?

单凭自身的能力,她到底能走多久,走多远?

林愫音沉默的想着,余光里忽然察觉有个人正向自己靠近。

还没完全回过头去看,那丝毫不觉唐突的朗朗话音,自来熟的钻进她的耳朵里——

“素玥姑娘!你可算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花袍子已至眼前,对着她友善的咧嘴笑得灿烂,两排整齐的皓齿漂亮得如同古代版牙膏活广告。

代入他烬国外交官的职业,不能再相称了!

这个人的名字好像叫做……

“在下花胡!”

趁着介绍自己的机会,花胡情不自禁的向林愫音走近半步。

周围的眼睛都看到了,他喜欢她,喜欢得不能自拔。

他身材高大,是纯粹的力量型,花纹繁绕的袍子里,包裹的是结实的身材和流畅的线条。

他像座山似的推进到林愫音的跟前,挡住照耀在她身上所有的光线,让她漆黑无尘的瞳眸里,不偏不倚,不多不少的只容下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五官深邃,天生自带温软亲和的气质,深浓的眉眼,长而浓密的睫毛,背着阳光都明媚非常。

花香扑鼻袭来,让一向警惕性极高的女子顿了顿呼吸,未语,不给面子的后退两步。

花胡受伤,可怜巴巴道,“你讨厌我?”

眨巴着看她的祈求眼色里,写的全是:求求你别嫌弃……

卖得一手好萌。

林愫音摇头,无奈,“不讨厌。”

面对一个初次见面就对自己告白的人,要她给怎样的反应才算对呢?

何况他是烬国的使节,何况,她还猜到了他真正的身份。

太明显了……

“不讨厌就好!”花胡嘿嘿憨笑,满足的表情,毫无自知。又道,“刚才多有得罪,姑娘莫见怪,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这就是那个怎么说的?缘分!对!我们真有缘!还有你打架打得得真好看!剑法不错,身段灵活,嗯……”

捏住下巴,他陷入沉吟,仿佛脑海中在倒回播放,回味那个谁好看的打架的英姿……

她彻底惆怅。

你认真的’嗯’个什么劲!

花胡身后,立着三个比

他官衔小的烬国跟班。

跟班们均端着为难又忧虑的脸色,一口一个’大人’喊得肝肠寸断小心翼翼,想以此唤回他不知飘到哪儿去的心魂。

——能别直勾勾的盯着文帝最喜爱的外孙女儿看么?!

林愫音睁大眼睛抬头和花胡做对视,面无表情,心理活动得强烈。

连城笑而不语,抱手看热闹,素玥徒儿身边的桃花开得一片艳好。

李琰是思云轩有了结果后才姗姗赶到,没看到过程的惊心动魄,今儿个头一回听说打架还有好看和难看之分,不禁锁眉思索,他打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片刻,花胡还想再和一见钟情的人儿套个近乎,嘴刚张开,王勉如阵阴风,悄然刮到他身边,“花大人,皇上还等着您呐!”

“我就同素玥说两句话。”

人不介意的将大手一挥,王总管身上的寒气都不能把他冻醒。

王勉老脸一僵,多少年没被噎过了?

虽说烬国乃中土上的后起之秀,龙烬建国后从未吃过败仗,可东蔚也不是弱小好欺的芝麻小国!

他给文帝干了一辈子内侍监大总管,是老皇帝的脸面,前年轩辕国使节来的时候,在他跟前都点头哈腰,极讲礼数。

这个花胡到底是代替龙烬来示好,还是存心来找茬的?

王勉愠怒,横身挡在林愫音的面前,面对花袍子再无好脸色。

“素玥姑娘尚未出阁,今日与花大人不过萍水相逢,大人当知礼节分寸,自重才是!”

谁准你自作主张喊林大小姐’素玥’的?!

大总管怒了,太极殿外的宫人皮都不自觉绷紧。

花胡全然未觉哪里不妥,眼睛一亮,“素玥还没出阁?也是,出阁了就不会是这样的打扮了,我说得对不对?”

“……”林愫音默默的看着他,沉默。

碍于他的真正身份,还是不要才认识就把脸皮撕破比较好。

以为不理他就完了?

他依旧我行我素,专注在林愫音一人身上,兴致勃勃的和她搭话,“对了,你还记得吗?在思云轩的时候,你对我说那句……恩……’白吃’是什么意思?是我听错了吗?还是你说我白吃了酒楼的东西?”

“花大人误会了,素玥不是……”

“我就知道是我没有听明白你的本意!”

“你能不能先听我……”

“素玥啊,你先听我解释,我没有在酒楼白吃,我给了银子的,喏,你看。”

花胡心无城府的从腰间取下一只不逊他袍子花色的锦袋,放到林愫音的眼前给她看,笑眯眯的问,“我的锦带好看不?是不是和我这身衣服很相配?”

“……还好吧。”

两手置于身前相握,十个指头狠劲儿的相互纠缠,林愫音快要抓狂了。

花胡却因为她开始与自己对话,大为心花怒放,端详着她惹人喜欢的乖巧脸容,忽然他俊庞微微泛出羞涩的一层薄红,唐突里伴着小心,“素玥你……你年方几何?林大将军可将你许了人家?”

“尚未!”公孙连城唯恐天下不乱,存心招呼上去,“花大人有意?”

“我哪里、下官怎配得上素玥哈哈哈!!!”胡乱模了一把后脑勺,花胡脸快红到脖子根。

“不过——”抓住机会,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厚脸皮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们皇上还未册封皇后,我看素玥相貌端庄、知书达理、能文能武,出身将门世家,又有东蔚皇族血统,不妨考虑一下?”

分分钟使节变红娘。

连李琰都忍不住插嘴,“你还能替烬皇参详细立后一事?”

花胡脸色微变,忙打马虎眼,“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身为臣子,应时刻将吾皇的事放在心上。”

原本连城还想调侃他一句’你们烬皇仿佛与你差不多年纪,不知你成亲了没’,可眼见被无视许久的王勉快被气得呕血,只好收敛玩笑,对花胡肃道,“烬皇乃开国明君,治世奇才,选后是为国家大事,关乎烬国将来,吾等还是慎言为妙。”

说完,他抬手向太极殿内做了个’请’的姿势。

烬国那三个使节纷纷附和,花大人三思啊,实在与林大小姐投契,来日方长嘛,还是有很多机会慢慢培养感情的!

王勉知道公孙连城为自己周*旋,是以不多言,直起脊梁骨冷冷一哼,又拿不快的眼色将花胡瞟了一下,兀自进殿。

要不要跟上来就是你的事儿了。

“这…不是……”花胡被搞得很为难。

明明素玥的婚嫁之事还没说完,怎么东蔚的人那么跳跃?

可文帝已经在等了,他不好多耽搁,就是他想,和他同来的使节也不允许,不由分说的将他拥簇带走。

他一步三回头,生怕以后再见不到林愫音,匆匆丢下句’下官同皇上私交不错,你们考虑一下啊’,渐行渐远,消失在深殿黑漆漆的尽头……

殿外几人顶着烈日强光,冷场依然。

“连城兄,可有发现花胡只有在与素玥姑娘说话时,没有自称’下官’?”

行了一会儿注目礼,李琰后知后觉。

’下官’这词儿应是个谦逊的自称,从花胡口中道出,会让人不明所以的觉得是种敷衍。

独独他跟林愫音’我’来’我’去的时候,才是真情流露。

公孙连城心细如尘,岂会不觉?

更有,区区烬国使节哪儿能这般招人恨?

见着假冒的泠国杀手,自动自觉的招呼上去了,这是要经历多少次相同的事,才能形成的条件反射?

结论只有一个:花胡就是龙烬。

神秘一笑,他转脸看身边一言不发的小矮子,“如何?考虑一下?”

那可是烬国的皇后之位啊……

林愫音谁也不搭理,绞着眉头心烦,“真是个神经病!”

“什么意思?”李琰和连城同时问。

她看他们,他们茫然的等答案。

紧抿小嘴,神色纠结,偏不说!

也不知到底在为何恼火。

连城以前就偶不时会从她那儿听到一两句类似如此,又似懂非懂的话。

唯独今日,她的情绪不大对,板起脸谁的帐都不买,杀气腾腾。

不似从前,怎么说笑都是淡然相对,惹她不快了,就不给面子的犀利回击。

“怎么不高兴了?”连城柔柔的笑,道,“有人钦慕你不好么?”

那个人还是堂堂烬国的皇帝。

恰好与钟文斌的期望不谋而合。

没想到烬皇亲自来了东蔚,没想到龙烬是个我行我素、爽快利落之人,还……对素玥一见钟情。

这样很好,不是么?

“是好的?”林愫音片刻恍然,倏地笑了,“或许吧。”

忽然发现自己在感情方面,是一朝被蛇咬的谨慎类型。

回首看了看宫殿的深处,仿佛已听见里面依稀传来愉快的谈笑话语,不知为何,总感觉外祖会和龙烬很投契。

她确实不讨厌花袍子。

她……为何不能有别的选择?

这里是中土,不是现代,她有了新的人生,那么,新的感情呢?

“素玥。”连城轻轻唤她,“如何又在发呆?想与皇上一道用膳?”

她转过头,道,“在想方才柳太师的话。”

轻而易举的将真正的心思遮掩。

闻言,连城和李琰相视,二人交换了个眼色,低声道,“人多眼杂,我们边走边说。”

……

文帝的子女缘薄,加之自身年事已高,如今膝下只有两子:二王爷钟柏瀚,九王爷钟桐屿。

钟文斌圣体尚安康,这两个人,早就明争暗斗,不可开交了。

皇位当前,再深厚的兄弟情义都可忽略不计,何况这二位还不是从一个娘胎出来的。

行在皇宫清净蜿蜒的林间小道上,连城将东蔚皇权形势娓娓道来。

“瀚王自小体弱多病,不常外出,看似过的是不问世事的逍遥日子,实则全是障眼法,勾结权贵,暗度陈仓,背地里无所不用其极,手段老辣得很……总而言之,非善类。”

对外表’我见犹怜’的瀚王,连城公子没有好评价。

再说屿王。

“屿王的母妃刘贵妃是继皇后之后最得盛宠的娘娘,源此,屿王八岁以前都住在宫里,一度让大臣猜测,皇上有心立其为太子。我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这个意思,即便有,也从未透露过,只却因此,刘贵妃专横跋扈过一阵,屿王尽得她真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林愫音住进宫里后听过不少皇家从前的风风雨雨,妃嫔争宠,奴才结党暗斗,一座正常皇宫标准的戏码不过如是。

碍于吃的是外祖的米粮,穿的是外祖送的衣裳,她心怀感恩,没有刻意八卦。

她知道,所有的矛盾到最后都会向一个方向发展——皇位。

“刘贵妃?是住在西冷宫的那位娘娘么?”

仔细回忆了下,刘姓的娘娘似乎就只有这一位。

“正是的。”李琰正色应她,接道,“刘贵妃曾经盛宠一时,就在屿王将满九岁那年初秋,一夕巨变,屿王被送出宫,刘贵妃也被打入冷宫,从此不得翻身,个中缘由众说纷纭。”

林愫音一晒,侧目。

他话里的意思,莫非想知道真相,只能去问老皇帝了?

连城眉开眼笑,试探道,“别个不晓得,你当真不知?”

李琰是什么人?

他的祖母乃大皇子和晴公主的乳母!论身份地位,比一般的诰命夫人还要高贵。

皇上最在意的就是这双不在人世的子女,过去那么多年,偶不时还会向王勉问起孩儿们乳母的近况。

由此可见一斑。

既然连城点了题,李琰也不好拿着捏着,为了方便才专挑了这条小路走,有何是说不得的?

尴尬的模了模鼻子,他小麦色的皮肤纹路稍有松动,言简意赅道,“无非恃宠而骄,迫*害妃子娘娘们,皇上一忍再忍,将其打入西冷宫已经是看在屿王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

林愫音听着,不禁唏嘘后宫里的女人。

为了争宠,为了生存,便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心,进到宫里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染黑!

“哎……”她摇着头,望天风凉道,“自古帝王,哪个没有一本风*流帐?”

一不小心,吐槽了外祖。

李琰和连城同时顿步,隔着中间的小矮子对视,笑而不语,不约而同的拿眼神踩她的尾巴。

仿佛就在不久前,林大小姐刚被烬皇看上?

帝王家的大门,已经向她敞开了。

林愫音恍然失言,假模假样的清嗓子咳两声,示意二人,“继续说。”

连城微微笑,凝思回到原先的话题,俊朗的眉眼泛起一重化不开的雾色,“皇储之位一日不定,朝中无宁日。”

瀚王装腔作势非君子,屿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入不了钟文斌的眼。

林愫音将遇刺的来龙去脉想了一想,直取关键,“难道柳太师支持其中一王,被敌对的那个借机生事,栽赃嫁祸?”

这种可能极大!

她和柳莹相处过一段时日,对她性情有几分了解。

谈不上有多聪明伶俐,但大事上,多得太师教养得好,那真是沉得住气,把握得了时机。

林海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心肝大女儿被送到水深火热的陈国去了,光捏着这一点,等到林海回来之时,柳氏往他跟前哭一哭,也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花重金请杀手,还是破绽百出的冒牌货,实在疑点多多。

李琰不加掩饰的对她赞赏道,“姑娘聪慧,一点就透。”

言罢又看连城,好像想向他寻个共鸣。

熟料连城早就对素玥灵活的

头脑见怪不怪,反而自得的扬起脸:我的徒儿,自然聪慧。

林愫音将他不自知的形容看在眼里,默然未语,由得他得意。

三个人悠然的走在光影斑驳的石子小路上,两旁的果树抽了新芽,女敕绿的一片,风吹林动,发出沙沙的缓声,舒畅不可言。

连城有意刁难,“素玥,你看柳太师拥戴的是哪位王爷?”

林愫音不假思索,“自然是最蠢的那个。”

蠢代表好控制。

要她看,屿王就是柳新元的菜。

奸臣配愚帝,毁江山败天下的千古好搭档。

连城低头掩笑,对她不留情面的说话方式无可奈何。

林愫音嘲讽的勾了唇,接着说道,“从你们所言中不难猜测屿王自恃过高、不可一世,吹捧两句就飘飘然,太师捧他的真正原因暂且不表,单说太师在东蔚的势力不容小觑,是以,瀚王必定不痛快,想要得到储君之位,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扳倒柳氏一党,事半功倍。”

由此事情就太好说通了。

为了打击柳新元,钟柏瀚借柳氏和她之间的矛盾设局。

泠国杀手自然是钟柏瀚圈养的死士,被林愫音等人捉住在计划之内,之后严刑拷打供出幕后主使,柳莹必定要背黑锅,柳家随之遭殃。

那些死士能不能打另当别论,对钟柏瀚忠心耿耿,随时豁出性命是一定的。

此案查到最后,绝对成为悬案一桩,不得结果。

柳莹能洗月兑嫌疑不拖累柳家,对柳新元来说就是赢!

钟柏瀚由始至终不曾露面,事成,他离皇位更进一步;不成,他亦没有任何损失,更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在对付柳新元之余,还试探了近来宫中小红人的实力。

稳赚不赔!

两位王爷舅舅,林愫音都没见过,经此一件,她对钟桐屿的’蠢’尚且有所保留。

因为在屿王与柳太师的合作关系里,不乏扮猪吃老虎的戏码。

只有’蠢’,让柳新元误以为他好控制,才能博得相助。

不过这是后话了。

至于钟柏瀚,佩服之余,林愫音默默提醒自己,以后对二皇舅多加留心着罢……

凤国都快把陈国灭啦,竟还有心思把她这只小无辜拖下水玩阴谋搞内战!

十分不耻!

再想——

别看外祖年事已高,老人家眼色极犀利。

明知柳新元接近屿王别有所图,偏就任其发展,转而将瀚王的独生女儿接入后宫,封为温颐县主,教养在身边。

此举一方面安抚了瀚王,另一方面,定让屿王大吃飞醋!

要知道,钟桐屿有四个女儿!

于是机关算尽的钟柏瀚和势在必得的柳新元轰烈开打了,一只老狐狸扯着他们身上的线,站在最高处斗着他们玩儿。

好嘛,林愫音得出结论:她抱的大佛腿最粗。

安心了!

“晓得厉害了?”见她一时蹙眉,一时又扬眉,连城料想她这会儿心理活动变化激荡,笑道,“权利之争不可避免,素玥徒儿若是想避的话,嫁人不失为上上策。”

嫁谁?

自是那位送上*门的、一根筋的、开了国的皇帝……龙烬!

莫名其妙又给他绕回去。

素玥姑娘脑袋疼,好像那只花袍子已经开始在眼前打转,在她耳边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苦笑,“连城公子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哦?此话怎讲?”

她反问,“你当真不知,还是忘记了?”

两人齐齐停下,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她两人忽视了的李琰也只好随之停下。

他走在林愫音的左侧,移眸去,正好能将她和连城一并纳入眼底。

就只用余光,他安静的

看着名义上的’师徒两’逗趣,把国家大事和种种隐忧都穿插在逗趣里。

对话人谁也不曾察觉,某种微妙的气氛在他们之间缓缓萦绕着,流转变化着。

只有李琰一人发现。

但他不会说。

连城满面不解,负手站在一棵石榴树下,红艳艳的石榴花将他勾画得公子如玉,姿态万千,连茫然的模样都相当养眼。

“为师忘记了什么么?”

林愫音巧然笑了,朝着快到了的竹磬苑方向看去,水灵灵的眸子里飞扬出一抹作恶的坏心。

“二皇舅有多大的能耐我估量不出,不过我倒觉着钟璃表姐是真纯善,这不,都快走到竹磬苑了我才想起,昨儿个表姐一个劲的哀求我,说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到她面前,她有话要亲自、单独同你说呢!”

你以为老皇帝的心思,当儿子的钟柏瀚不知?

留他的女儿在宫里好歹算个念想,算给那些习惯做墙头草的大臣一座风向标。

宫里总比王府好。

这年头,女儿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钟柏瀚从善如流的将目光对准渊墨阁大学士之孙,也就是他皇帝老爹的心月复公孙止的独孙——公孙连城。

这是门顶好顶好的亲事吖!

提起钟璃,公孙连城整个人都不好了。

被出身皇族、血统高贵的女子钦慕,原本是件自我增值的事情,可如果是被她痴迷,疯狂到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一个小太监多看他半眼的……地、步、呢?

当初钟璃得知连城要去做林愫音的师傅,亲自教其武功,据说是瞬间崩溃,直接杀回瀚王府结结实实的泼闹了一回。

掀桌子,摔椅子,见谁凶谁,对着钟柏瀚嚎啕:林愫音算什么东西,有我就没她!

于是……

后来不知如何被劝好的。

反正林愫音在听过她彪悍的恨意后,初次见面时,觉着她长相挺可爱,性格挺活泼,对自己……挺亲近友善的。

全赖二皇舅的思想工作做得好!

在皇宫生活的日子里,钟璃是和林愫音最亲近的同龄人。

没得办法,都是文帝宠着的小辈,明着翻脸不成,表面上做个要好的样子是能够的。

表姐妹一团和气的假意作戏,直到钟璃发现林愫音和连城完全没有火花后,貌似真心了起来。

无事的时候一起学习女红,闲话京城贵族里的顶级八卦,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真要林愫音评价,钟璃不算太傻,心机不算太深,为人……不算太坏。

对名满京城的连城公子那是情真意切,此生非他不嫁!

不过看连城的冷处理,璃表姐的情路漫漫忐忑啊……

“你说温颐县主此时在竹磬苑?”敛容,他脸上再无笑意。

林愫音正儿八经的冲他点了点头,“你可千万要随我这一趟,否则我不好跟我那县主表姐交……”

‘差’字还没从口中蹦出来,公孙连城连个预兆的反应都没有,转身就走!

“连城?”李琰冲他远去的背影喊了声。

无济于事。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看上去很是狼狈,说不出的好笑。

李琰没得办法,只好对女子匆匆抱拳拜别,摇着头追了上去。

目送二人离去,林愫音挤出一笑,颤着声儿乐,“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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