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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鋼纜橋」通車慶典儀式正在進行。金沙市市政花園廣場，與29層金沙市政府辦公樓遙相呼應的28層「天上人間」科工貿集團大廈，玻璃幕牆被朝霞映襯的金碧輝煌，頂部鐘樓那尊造型奇特的扇面大鐘端坐雲層之下，彰顯著大廈主人的霸氣和傲慢。
大廈的扇面大鐘此時響起雄渾的鐘聲，時針指向上午9點。
大廈18層豪華、挺闊的集團總經理辦公室。油漆光亮碩大的黃花梨辦公桌前，汪熙容端坐著，邊抽煙邊在電腦屏上仔細察看商務文件。文件是昨晚他讓人連夜準備的，下午和日本客商談判所需的材料，談判時間還未敲定。估計那幫日本人會趕在中午前，到達金沙荷美機場。方才，胡秘書進來報告說，助理李樹森已安排去機場接人了。
胡蓉蓉敲門進來，拿著個粉紅色軟皮面的文件夾，汪熙容盯著電腦屏，眼皮都沒抬一下。來到近前「汪總。剛才，梅董事長來電話說，談判時間定在晚上7點。董事長交待，中午讓汪總好好招待一下日本客人，以盡地主之儀。」蓉蓉語調很輕。
「知道了。那幫小日本兒還不是要吃好、玩夠，才肯在合同上簽字。招待客人的午宴，找個有藝妓的日本料理餐館。」汪熙容說話時，眼楮依舊盯著電腦熒屏仍不看胡秘書。
「好的，汪總。要不，還去華美娛樂城一樓的日本料理館？」
「你去安排。記著，把那個會唱日本歌的賴艷麗叫上。」
「汪總……又叫賴小姐。」胡蓉蓉躬身，將雙肘撐汪熙容面前的辦公桌上撒嬌︰「汪總，要不，換本小姐陪駕伺候您，如何？汪總,那賴小姐……。要不？還是我陪你去吧。」
「你少廢話。沒看見我正忙正事呢？你沒事，出去吧。」
見汪公子這會兒沒心思**斗嘴，蓉蓉不想自討沒趣，直起腰準備出去。忽地想起什麼轉身又說「哎，汪總。看我差點忘了。外面有個‘金鳴都市報’周刊專題部的記者，等著要見你。說是想采訪。早上一上班，他就來了，一直在門外走廊椅子上坐著，等呢。汪總，你看？這會兒讓不讓他進來？」
汪熙容面無表情，微微點頭。
記者進來。蓉蓉給客人上了茶水，退下。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戴寬邊深度近視眼鏡的年輕記者「你是報社哪個部門的？」。汪熙容隨口問。
「哦，回汪總。我是周刊專題部的。」
「專題部的。老黃的手下？是黃家駒讓你找我拉廣告的吧？」
「嘿嘿，我來地時候，我們黃主編說，就說是他讓來的，汪總準給面子。黃主編還說，我們部門這季度的廣告任務定額，怕是很難完成。他說，請汪總幫幫忙，看能不能，把您撥給金沙電視台的廣告費用，多少讓給我們報社周刊一點……」
「看這個黃家駒。這周刊主編的位置坐地多不易！回去你告訴他，讓他辭職算了。我把我們集團內刊總編的位置，讓給他做。月薪4千，問他干不干。呵呵……。」
「听說，汪總也是新聞系畢業的。以前還在我們報社做過記者，汪總和我們黃主編是老朋友。那汪總肯定知道我們周刊專題部記者的難處。」
「說吧。你們周刊這個‘金沙商界人物’的版面費多少？」汪熙容手里晃著記者遞上來的版面認刊宣傳材料問。
「呀，真是名不虛傳！汪總的確是個豪爽的儒商！……」記者正說著奉承話，采訪包里的手機響起。處于禮貌，那記者本想掛斷手機。他瞄了一眼手機屏幕，忽而很緊張的低聲自語道「吆，是我們歐總編辦公室的座機！」
「你可以接電話。」汪熙容用手中不停把玩著的銀質雕花打火機，點上一支煙，將臉轉向電腦。
記者對著手機說「喂，歐總。……是，是。我現在是在「天上人間」集團汪總辦公室。啊？嗯。好的。好的。」記者用手捂住手機听筒，面朝汪熙容有些為難地說「汪總，我們歐總讓我問問您。上季度你們集團拖欠我們報社的廣告費，什麼時候能進賬？歐總還說，如果方便，讓你接下電話。」記者說著，躬身雙手將手機送到汪熙容的面前。
「讓歐總把電話打到我辦公室的座機上。」汪熙容動了一下眼皮。只見記者側轉身，緊握手機跟領導耳語了兩句。不一會兒，汪熙容辦公桌上那台西洋款鍍金電話，鈴音悅耳地響起。
汪熙容手指夾著香煙，拿起听筒，他身體後仰，將頭放在真皮轉椅的高靠背上。穿白絲襪、鱷魚牌皮鞋的雙腳，隨即交疊著放到了面前的辦公桌邊緣。
電話打地時間不長，汪熙容一言未發。放下電話，汪熙容在記者遞上的廣告認刊合同書上，大筆一揮，簽下了名姓。
「真是，謝謝汪總關照。現今金沙傳媒廣告業競爭真是太激烈。我們報社……」記者連聲道謝。
「我下面還有個會。」汪熙容擺擺手，示意記者可以走了。
2
記者離開，胡蓉蓉進來，說李樹森安排的人已在機場接到了客人。問汪總是先把客人安排到酒店？還是直接帶到集團大廈會客室？
「去華美娛樂城的日本料理。我不早告訴你了。先喂飽這些個小日本兒，讓他們身心愉快地和我們談判。」汪熙容起身，扯了扯領帶。不想，他暗花白真絲襯衫胸前的金色領帶夾，掉到腳下孟加拉純羊毛印花地毯上。
胡蓉蓉趕忙上前，彎腰揀起領帶夾，扯住汪熙容，將它重新別在他的淺藍色花格領帶上。這領帶色調淡雅、華貴。和這個年輕男人儒雅、高貴的氣質很匹配。蓉蓉一臉嬌媚地嗔︰「汪總。還是帶我去好嘛？人家不想看你、跟那個賴小姐胡來嘛。」
「你不能去。免得那幫‘日本鳥’佔你便宜。去，趕快通知賴艷麗。讓她馬上到前廳等我。」汪熙容扯開蓉蓉扯著他上衣的手。
蓉蓉顯地很幽怨，無奈之下想拿辦公桌上的電話，想吩咐讓人去通知賴艷麗。
「哎，慢著。去到你辦公室打電話。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了吧？這台話機除我之外，不許第二個人過手。下次，再記不住。小心我炒你魷魚。」
蓉蓉眉眼如絲，依舊纏著汪熙容︰「哼，我早知道汪總不喜歡別人‘過手’的東西。其中也包括女人對吧？」
汪熙容狠狠剜了蓉蓉一眼。她立馬老實地拿出自己的隻果手機，打電話讓人通知賴小姐
3
從辦公室內間臥室，汪熙容拎了件棕色暗紅條格休閑西服出來。顯然方才他在洗浴間沖澡整理了發型。這會兒原本就俊朗的面孔顯得愈加光鮮迷人。
胡蓉蓉滿眼傾慕，痴迷地看著汪熙容的身影。一邊往身上穿著西服，汪熙容一邊大步流星往門外走。出門前他沒回頭，對一臉幽怨神情的蓉蓉說了聲「謝謝。」
望著汪熙容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蓉蓉立在門旁，眼神哀怨。
從電梯下到大廈前廳，助理李樹森、保鏢涂小龍、歌星賴艷麗，還有集團兩位高管和一位日語翻譯早已等候在門邊。見汪熙容出來，一行人迎上，緊隨其後快步走出前廳。出了大廈玻璃旋轉門，一行人分別上了早已停在那里的奔馳、寶馬。
大奔車寬敞的車廂，衣著華魅的賴小姐，在身邊兩個穿深色西服男人的映襯下，顯得愈加花枝招展。這賴小姐是金沙小有名氣的歌星，據說，曾長期被日籍商人供養。不僅能講一口流利的日語，還擅長日本藝妓歌舞表演。
轎車車隊，緊隨著汪熙容乘坐的奔馳，在大廈門前的噴泉廣場，劃了條漂亮的弧線後，浩浩蕩蕩朝著金沙城東，新近落成開業的「華美娛樂城」駛去。
4
涂小龍開車。賴艷麗緊挨汪熙容坐，臀bu邊緣幾乎坐到鄰座座椅里。汪熙容面無表情、目視前方，任由身邊賴小姐縴長白皙的手指，將他的膝蓋當成可以彈奏的鍵盤。
汪熙容對賴艷麗說︰「賴小姐，這些個日本客人。你可能有認識的，據說都是以前你那位日本未婚夫的朋友。這個合作項目對我們集團很重要。你幫著把這幫日本人給伺候好，讓他們乖乖把合同簽了。回頭我給你簽張10萬元的支票。」
「嗯，事兒成了，光有支票，我可不答應。」賴小姐嬌滴滴嗔著，臀bu又向鄰座汪熙容的座位靠了靠︰「本小姐我呀，還想要、想要……」她邊說邊從隨身紅色坤包里，拿出化妝盒，對鏡往已經鮮紅如血的嘴唇上反復涂唇膏。
「那你還想要什麼？」汪熙容佯裝糊涂，往賴艷麗大腿上捏了一把。不知是下手沒掌握好力度？還是存心故意。
「哎呀」這賴小姐疼地一聲尖叫，旋即將豐臀挪開︰「好呀，容哥。你等著。等會兒，我先收拾了那幫小日本，再收拾你。」。
涂小龍忍俊不禁，緊閉嘴唇才沒笑出聲。
以奔馳車為首的車隊，在白沙經開區「華美娛樂城」門前停穩。服務生上前開車門。
汪熙容率先從車里下來。他衣領扣大敞，腰間的棕紅色牛皮帶緊束腰身。白銀鏤花皮帶扣上，瓖嵌著幾顆貓眼小鑽石。
李樹森領著三個先前到達的日本客人，從門里迎出。一群人簇擁著汪熙容，走進奢華的「華美娛樂城」一樓大廳。
娛樂城的日、韓料理館設在後廊的花園里。料理館大都配有小巧、精致的桑拿房。汪熙容是這里的常客，跟女經理板田真子很熟絡。服務小姐多是些日、韓籍的分管老板，從他們國家招來的姿色絕倫的美少女。以往汪熙容醉酒後，常對客人們開玩笑說，他最喜歡這里的日本菜和日本女人。
汪熙容外形屬于那種清秀、頗有女人緣的俊朗男人。再加上而今身價近億的財富，讓他一度成為金沙尚待閨閣的美少女們，爭相崇拜、追捧的商界美男。去年，汪熙容掌控中的「天上人間」集團地產股票成功上市。為表彰他為市財政稅收做出地巨大貢獻，金沙市政府授予他「金沙優秀民營青年企業家」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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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升平的日本料理館。賴小姐精美絕倫的藝妓歌舞，贏得陣陣喝彩。酒足飯飽，客人被女經理真子帶來的三個穿和服、木屐的日籍美少女，領走去後院休閑娛樂。
「天上人間」集團的兩位高管還未離座。汪總身邊的賴艷麗就有些急不可待，餐桌下穿白棉襪的腳，不斷擦踫汪熙容的小腿。
汪熙容知道，今天賴小姐這只母饞貓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就讓助理在韓國料理館後院開了間豪華包間。剛在席夢思床沿上坐下，賴艷麗就撲上來，月兌汪熙容的外套……。
賴艷麗是個胸bu高song的**女郎。喜足登一雙10分跟的高跟鞋，走起路來豐滿的臀，能扭出兩瓣性感十足的曲線。賴小姐17歲出道，在金沙大小酒吧歌廳夜總會，模爬滾打，練就一幅好嗓子的同時，也歷練出一身對付高、中、低檔各類男人的功夫。這賴小姐是當下金沙流行歌壇風頭正勁的歌舞兩棲明星。剛拿了個由「天上人間」集團贊助的，年度流行歌曲大賽金獎，正蓄謀已久要以身相送，報答汪總的知遇之恩。以往，每每踫上難以應付的男性生意對手，汪熙容總喜歡拿賴小姐這張牌出來斡旋。令人驚訝地是，這張「牌」一度屢試屢爽。能歌善舞又性感漂亮的賴小姐也一度躍馬當歌，無堅不摧地替梅家少爺汪公子，成就了不少較為棘手的商貿合同。為「天上人間集團」立下過汗馬功勞。自然，賴小姐也從汪公子手里得到過大筆銀兩。
在金沙，賴小姐算是個神通廣大的女子，據傳言也只有她才真正見到過，這家金沙超大型娛樂城的幕後老板，吳華美背後那神秘男主子！傳說是金沙一位有權有勢、文武雙全、才貌俱佳的中年男人。在汪熙容看來，「口風嚴謹」幾乎是這賴小姐身上唯一的優點。
關于「華美娛樂城」這真主子的相關內幕，即便對汪熙容，她賴艷麗也從不透露。賴小姐只對汪熙容提及過，這娛樂城的「真主子」是個古怪男人。那怪男人招小姐時，總喜歡戴幅美國好萊塢影星「克拉拉、蓋伯」的面具。此人身下的女人，除吳華美外恐怕沒人見到過他的廬山真面目。這些一度使得只緣身在此「山」中，卻從來不識此君真面目的賴艷麗，大為不甘心。
一次，趁那怪男人把床當舢板「沖浪」正酣之際，賴小姐斗膽一把扯下那「克拉拉、蓋伯」的假面。豈料，那「主子」瞬間翻臉。「 」地從腰間拔出手槍，將槍口頂住賴小姐的腦殼「我看你，他媽的是活膩歪了。記住，今天你把老子說出去。明天就讓你陪閻王爺睡覺去！」直嚇得賴小姐鬼哭狼嚎，連聲求饒「再也不敢了。」
從此，賴小姐大白天听到有人說起那「主子」的名號，都會覺得脊梁溝冒虛汗，腿肚子轉筋。更不要說讓她斗膽透露那「主子」的真名實姓。
「汪總。想什麼呢？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是把艷麗假想成別的女人了？。」賴艷麗一個勁兒說著情話。
汪熙容卻像在自顧自想心事。近些年，他方才有所頓悟︰對于男人原來性和愛是可以完全掰開、割裂的兩件事！每每事畢，汪熙容掏錢付費時，常會被一種莫名的羞恥感所籠罩，進而還會生出些許蒼涼無助的悲哀。，他總會悵然若失地想︰寧肯用躺在心愛女人身邊，小睡片刻的寧靜，來換取那生理上一時的癲狂、快感。
驀然，床頭那台壁掛電話突然鈴聲大作。
「這誰呀！真掃興。」賴麗娜停止了虛張聲勢地「咿呀」尖叫，隨口罵道。
掃了一眼電話來顯。見是涂小龍的手機號碼。汪熙容心想，如不是有什麼特緊急的事，這會兒子，涂小龍是不會把電話打到包間里來的。
汪熙容伸手摘話機。「喂，小龍。什麼事？你不知道我正忙嗎？」
電話里，涂小龍的聲音焦急萬分。
「汪總，汪家梅出事了！車禍！人快不行了。」
「什麼？怎麼回事？！……」汪熙容佝僂著背，發瘋似地對著電話叫喊。賴艷麗早已嚇得躲到床角被單里。
「家梅、她、她根本不會開車。你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汪熙容哆嗦著嘴唇，邊穿衣服對著听筒問。
「是汪家梅自己開車上的高速。不知怎麼，她突然掉轉車頭逆行，隨後就撞上汪熙豪的車。車子起火爆炸了！警察說，汪家梅的車廂里，事先放了滿滿兩大桶汽油。汪熙豪像是一直在追趕汪家梅的車。汪熙豪受重傷被120急救車拉走了。汪家梅整個人都、都燒焦了……。」
汪熙容沖出包間，往樓梯口跑。守在門外走廊的涂小龍緊隨其後。
「汪總，汪總，你還沒給我服務費呢。」緊接著從包間出來的賴艷麗，飛奔追上涂小龍後又問「怎麼了，是汪總的未婚妻死了？」
「你急什麼，我們汪總什麼時候賴過你的帳。」涂小龍瞪了賴艷麗一眼。
汪熙容和涂小龍一前一後沖進電梯。
汪熙容背靠牆，將香煙刁在嘴上，拿火機的手卻不停哆嗦，根本無法點燃那支煙。涂小龍幫他將煙點燃。打火機的火苗將汪熙容眼眸里的淚水，照地通紅閃亮。
兩個「天上人間」集團的高管已等在一樓電梯口。見汪熙容從電梯間出來，趕忙迎上前。
走出電梯間的汪熙容戴幅墨鏡，臉色蒼白︰「趕緊讓李樹森從高速路出事地點趕回。讓他和賴小姐留在娛樂城，關照好那三個還在後花園按摩房的日本客人。」他用沙啞地嗓音吩咐涂小龍。
載著汪熙容的奔馳車，風馳電掣，往金沙至白沙的高速路車禍出事地點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