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節婦 第二百七十一章熊氏起疑

作者 ︰ 香籠草

喬姨娘慢慢放下手,神色平靜下來「這位夫人莫非瘋了,怎地在此瘋言瘋語。」

「你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呢?真是個狠心的人哪!兩個年華正好、天真無辜的女孩子,就這麼被你殘忍的殺害了。若是四小姐在天有靈,也不會原諒你這位心狠的生母的。」張雪瑩沒理會夏尚書驚愕的表情,繼續說道,臉上全是對喬姨娘的不屑與指責。

「你閉嘴,豐兒才不會不要我。她知道我這是為她報仇,夏實夏雨都該死。當年就是她們貪玩把豐兒引到湖邊,然後推她下湖的。」喬姨娘一听,一開始有冷漠淡然沒了,梗著脖子叫道,眼中一片瘋狂。

「什麼?你……?」夏尚書如遭雷擊一般,伸出顫抖不已的手指著如瘋子一般的喬姨娘,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是她們,我的豐兒怎麼會那麼早便成了孤魂?她們該死,她們~早就該死了。」喬姨娘聲音越來越大,瘦可見骨的臉上一片潮紅,身子戰栗得厲害。張雪瑩知道她並不是害怕、慌張,而是因為腎上腺素的 升所至。

張雪瑩氣定神閑的坐下來,喝了一口粗茶。接下來的事,便交給周大人了。

「你……真的是你?你可不要亂說啊!」震驚的夏尚書終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維與聲音。

「我沒亂說,是我。」喬姨娘已恢復了幾分冷靜,看向夏尚書。

「你是用何種凶器行的凶?」周大人問道。

喬姨娘扯了一個嘴角。指了指房檐「冰梭子,農家女子都知道。一旦凍硬實了,堅固無比,能戳開河面上的冰勾魚吃呢!」。

果然是她!夏尚書身子踉蹌了一下,又突然猛地撲向喬姨娘,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過去「惡婦,還我女兒命來!」。

喬姨娘側著頭,撫著臉,眼里露出譏笑「女兒?她們是你女兒,我豐兒呢?她難道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啊?」她喘著粗氣。露出白森林的牙。像極了一頭饑餓的母狼,凶狠地看著一臉痛心疾首的夏尚書「你不為我女兒報仇,我便自己動手,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張雪瑩嘆了口氣。站起來「我告辭了。兩位大人繼續。」對喬姨娘,她有同情,可也覺得她可恨。總之心情太復雜了,她要出去透透氣。

平果兒也從善如流的站起來,跟著她出去了。

「張姐姐,那位喬姨娘不是吃齋念佛了十來年嗎?為何還會如此狠毒?」平果兒幽幽問道。

「若她一早便將四小姐的死放下了,又何需十幾年來都不理世事,禮佛誦經呢?她讓自己生活清苦,是在刻意懲罰自己。懲罰自己沒能護住自己的女兒。因為她自己的執念,所以心魔漸生,恨意一直未散,最終釀造成今天的慘劇。」張雪瑩望著天上飄飄灑灑的雪花,攏了攏身上的斗蓬。

「所以說,人這一生不論發生什麼事,最重要的是放下對嗎?」。平果兒側著小臉問道。

張雪瑩點點頭,又說道「其實,她一則痛心女兒的早逝,二嘛,肯定對夏尚書有所怨恨。當開門那一剎那,夏尚書竟然已認不出開門的便是當初健康美麗的喬姨娘。可見有很多年都未曾踏足她的院子,很多年不曾關心過她了。而喬姨娘呢,她居住的院子破敗陳舊,唯大廳那副小像被保護得完好,可見對夏尚書一直心懷思念。她痛失女兒又沒了丈夫的關懷,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沉浸在悔痛與傷心中。她的憤怒、傷心、痛苦,孤寂,都得不到發泄。當三小姐與五小姐慢慢長大,在她面前慢慢展露出美麗,她怎能不恨不怨呢?」

「只是可憐了三小姐與五小姐,還那麼年輕,便……」平果兒很是同情的嘆了口氣。

「所以說男子三妻四妾,子女眾多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夏府本來有五個女兒,現在就只剩一個了。」張雪瑩慢慢說道。

張雪瑩與平果兒邊走邊談,不一會兒便到了夏府外院的大廳。很多人都已經告辭了,只留下幾家與夏府關系密切的還留在那里。一見張雪瑩與平果兒,便上前打听消息。

當听完平果兒的話後,眾人不由又是驚詫又是同情。

好好的一場喜宴,居然變成了喪禮。

熊氏回到家,換過衣衫後便躺在榻上沉思起來。

她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府里府外的張雪瑩簡直就判若兩人。

劉媽媽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放了一杯熱參茶在她身邊的小幾上。

「劉媽媽,張氏進府已有兩個月,你認為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她叫住欲退出房門的劉媽媽。

劉媽媽想了一下,慢慢道「張氏性子強倔,不服輸;為人卻小氣得很,計較錢財;自私,不替別人著想。只想自己一畝三分地,不肯放眼全局。」。

熊氏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咱們可都看走眼了。」

「怎麼了夫人?」劉媽媽看著自家主子陰冷的眼神,不由感到身子有些發涼。

「我一開始認為她從小失怙,雖得伯母疼愛,可畢竟養成了小氣貪婪的性格。在氣度上差了些許,可今天在夏府,我卻發現,自己看錯了。」熊氏慢慢說道,猛然一下坐起來「不,是被她瞞騙了。」

「您是說她故意的?」劉媽媽向前傾了傾身子。

「對,她與相公成親兩個月,都不讓相公近她的身。我以為,她是賭氣,不懂後宅婦人收攏丈夫的手段。如今看來她是欲擒故縱,越得不到,就越讓相公心癢癢。她故意裝出一副不識大體、目光短淺的樣子,便是要試試咱們的底線在哪?待模清咱們的套路後,咱們對她放松警惕之際,她定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噬咱們的。我今天才知道,她在京城貴婦圈子里的名聲極好、極響。談吐優雅得體、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跟她在府里簡直就是迥然不同,可恨,差點她瞞騙過去。」熊氏咬著牙說道,眼楮染上一層憤色。

「她居然是個如此有心計城府的?」劉媽媽暗暗心驚「那咱們怎麼辦呢?」。

「以不變應萬變,只是心中要提防起來才是。她要演,咱們便順著她的套路來。逼她犯錯,讓相公對她死心。相公需要的是一個大方得體、管好後宅,在他仕途上有所幫助的妻子。不是要一個會些下九流的醫術,成天爭些布料首飾、動則回娘家告狀,落相公面子,而又談吐粗鄙的孤女。」熊氏昂著頭傲然地說道。

「老奴知道了,會叫下人好好盯著她的,夫人放心。」劉媽媽心領神會。

高樺踏著夜色,頂著寒風往張雪瑩住的听雨軒走去,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

盒子里面裝著一個由魚骨與金箔片瓖成的花鈿,雖不貴重,卻難得手藝精致。

今天張雪瑩在夏府的表現讓他驚訝又滿意,原來她也並不是一無是處的。俗話說玉不琢不成器,只要好好引導她,教她,或許她也能成為自己的賢內助。

「大爺來了!」廊下的黃媽媽對他行了禮。

他點點頭,問道「夫人歇息了嗎?」。腳步卻是不停,自己掀開簾子進去了。

張雪瑩背對著他坐著,听到他來了也不起身相迎。

他搖了搖頭,走過去將手放在她柔弱的肩上「雪瑩,氣性如此之大?」一邊將她的身子轉過來。

這一瞧頓時嚇了一大跳,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只見張雪瑩臉上一片青色,不知道糊了些什麼東西在上面,只露出兩只大大的眼楮,呆愣愣的看著自己,兩片嘴唇露在外面,模樣怪異又嚇人。

「你來了,有事嗎?」。張雪瑩慢悠悠地問道。

「你、你這臉上是什麼鬼東西?」高樺撫著自己亂跳的心,厭惡的看著她臉上黏黏糊糊的東西.

「面膜!」張雪瑩簡單地吐出兩個字,似乎有些不耐煩「有事嗎?糊面膜的時候不能說話。」。

高樺也不想追究面膜是個什麼鬼東西,燈下看著她陰惻惻的樣子,心里感覺比外面飄雪的天氣還冷幾分。

掏出懷里的錦盒往桌上一放「這是我路過琳瑯閣為你買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遲疑了一下又問道「你這臉上的東西能不能洗了?」

張雪瑩搖了搖頭,動了動兩片嘴唇「等干了要糊在臉上睡覺。」

高樺倒吸一口涼氣,往後又退了兩步「那你早些休息。」掀開簾子急匆匆地出去了。

張雪瑩得意的一笑,在昏沉的燈光下顯得鬼魅至極。

她拿過那個盒子打開看了一下「嗯,還不錯!」將盒子一丟,叫道「來人,倒熱水來給我淨面。」。

黃媽媽帶著喜鵲端著熱水進來了,一邊看喜鵲給她淨面,一邊嘆氣。

「黃媽媽你怎麼了?怎麼老嘆氣呀。」張雪瑩一邊擦自制的護膚品一邊問道。

黃媽媽想了想,大著膽子說道「請夫人恕老奴多嘴了,姑爺既然來了,您何不溫婉些留下他,干什麼還與他置氣呢?您這樣做不是把他往熊夫人那邊推嗎?」。她自是知道自己這位脾氣大的三小姐還沒與高樺圓房的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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