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節婦 第二百七十章夏府的喬姨娘

作者 ︰ 香籠草

周大人向夏貴施了個眼色,夏貴會意的點點頭,出門向廚房走去。

「你們呢?」周大人又問那兩個婆子。

「回大人話,奴婢剛才與周嫂子一起,在、在茅房!」一個土黃衣衫的婆子搶先答道,看著旁邊青色衣衫的婆子。

青色衣衫的婆子點頭稱是。

周大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沒有作聲。

不一會兒,夏貴回來了,對周大人點點頭,表示兩個丫頭的話可信。

可這上茅廁的?總不可能扒了褲子驗看吧!張雪瑩挑了挑眉,低下頭。

突然,她看向夏貴「夏總管,這下人們的茅廁在哪兒?」

夏總管指了指北邊「不遠,出院子後門,那片銀杏林後面便是。」

張雪瑩點點頭,突然嬌顏一沉,指向兩個婆子「你們撒謊,你們剛才根本就沒有去茅房。」

兩個婆子嚇得身子發抖,急忙跪了下來「夫人,我們剛才真的是在茅房啊!」。

「不用狡辯了,我問你們,你們從茅房回來,听到剛才這個小丫頭的呼救聲便馬上趕來了嗎?」。張雪瑩問道。

「是,是的!」黃衫婆子答道,青衫婆子也點著頭。

「所以說你們撒謊,外面一直在落雪,地面上不但有泥濘,更有積雪。你們的鞋不僅潔淨,而且是干的。夏管家說要穿過銀杏林才能到茅房,為何你們的鞋上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沾到?莫非你們還會輕功不成?」她冷笑一聲。

周大人立刻目光如炬的看向兩個雜役婆子。大喝一聲「再不從實招來,便帶回大理寺審詢。」

「大人不要啊!」青衣婆子看來心理素質很差,拼命磕著頭。黃衫婆子臉色大變,卻咬著牙沒開口。

「到了大理寺,十八般刑具一用,你是鐵打的人也會化成一灘膿血!」周大人慢慢說道,話絲里都流淌著血腥味一般。

「大人,奴才說,我與周嫂子平時喜歡趁主子們不在,搜點不起眼的小東西。帶出去變賣後貼補家用。今天。我們又偷偷到隔壁喬姨娘院子去了,找了些不打眼的小首飾,想來主子也不會發現的。」黃衫婆子顫著手從袖子里模出兩只銀釵子「貴重的、打眼的咱們姐妹是不踫的。」

哼,張雪瑩瞧著兩個奴顏婢膝的婆子。心中有些失望。搖了搖頭。還真是盜也有盜啊,真聰明,專偷不起眼的。積少成多。

「夏夫人,不是說府上只有四位小姐嗎?怎麼有個五小姐?」她問夏夫人,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想知道這件事。

「唉,我家只有四位小姐,大女兒夏天出嫁第二年便早逝,二女兒便是夏至。老三是許姨娘的夏實,老四唉,便是剛才提起的那位喬姨娘的夏豐,才五歲便溺斃了。老五便是夏雨,生下來姨娘便血崩死了。」夏夫人嘆了口氣,慢慢說道。

「雨兒一直長在我身邊,我這心,實在是痛得很。」她說著,撫著胸口又流起淚來。

高俊看了看那位目光呆滯的許姨娘,疑惑地問道「府中發生這般大的事,喬姨娘院子就在隔壁,怎麼沒見她的影子。」。

「回高大人,喬姨娘自打妹妹意外溺斃後,人便垮了,成天在院子里吃齋念佛,有如方外人士一般,是任何事都不理會的。」夏至為他解了疑。

「不對,二小姐,剛才我們到喬姨娘屋子時,以為她在佛堂,結果佛堂並沒有人。」青衣婆子抬頭說道。

「是了,每天午時左右正是喬姨娘在佛堂念經的時辰,難怪你們敢到她院子偷取財物。」夏至自言自語道。

張雪瑩腦中靈光一閃,急忙問道「你們怎麼知道喬姨娘剛才不在小佛堂念經?」

「回夫人話,小的剛才沒听到木魚聲。兩個院子就隔中間一道牆,平時在這邊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老奴覺得奇怪,還特意在窗戶外看了看,確實沒在佛堂。」黃衫婆子答道。

周大人眼楮一亮,問道「難道喬姨娘身邊沒個服侍的人嗎?」。

「唉,自打豐兒死後,喬姨娘半年後性子大變,將一干服侍的丫頭婆子都動手趕了出來。什麼事都是自己動手,我也曾勸過她,但她說要修行便要有個修行人的樣子,讓人服侍便是心不誠了。」夏夫人嘆息一聲,看上去她甚為同情這個苦命的姨娘。

「本官要見一見這位喬姨娘,看看她在事發的時候可曾听到什麼或看到什麼。」周大人說著,站起來。

「我也去!」高俊向張雪瑩作了個手勢,示意她一起。

張雪瑩急忙拉著平果兒跟了上去。

隔壁的院門顯得比三小姐的院門陳舊多了,夏尚書眼中閃過一絲復雜,舉手敲了敲院門。

不一會兒,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誰呀?送飯便把飯菜放門外吧!」一個粗嘎的聲音響起,沒有一絲柔和勁兒,帶著一絲冷硬。

「喬姨娘,是我,開門。」夏尚書皺了皺眉頭。

「是,是老爺!」那個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拉開院門。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婦人出現在眾人眼前,臘黃的臉上瘦得連牙床都包不住了,顴骨高聳在兩頰,好似隨時會破皮而出一般,嘴唇抿成一條縫,嘴角滿是皺紋。眼楮如一潭死水,冷冷的看著門外眾人。

夏尚書似乎被嚇了一跳,往後面退了一步「你,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原來這個滿頭白發的婦人正是喬姨娘本人。

喬姨娘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看向眾人「他們是什麼人?」

竟然連安也不請?!

「你在這邊沒听到隔壁院子發生的事嗎?實兒與雨兒都被歹人殺死了。」夏尚書跺著腳難過的說。

喬姨娘動了一下薄唇,吐出兩個字「是嗎?」。停了一下又道「可惜!」。語氣平靜而冷淡,臉上更是漠然到了極點。

「我們進去再說吧!」夏尚書有些想冒火,卻又強忍著。

喬姨娘不情願的側了側身子,讓眾人進去。

院子里積雪一片,空蕩蕩的。

夏尚書打量了一下破落的院子,從胸間發出一聲嘆息,領頭進了大廳。

站在大廳里,張雪瑩被牆上一副畫吸引住了。畫上的女子臉色圓潤,柳眉杏眼,充滿健康活力,著農家女子裝扮,長辮盤在頭頂,罩著一塊青花帕子,腳下放著一擔柴,女子臉上泛著熱情而純潔的笑,正在擦汗。

畫雖不細膩,卻畫得生動至極,勾畫出女子最真最美的一面。

夏尚書站在畫前,發出幽幽一嘆「這小像還是我們初識的時候我為你畫的。」

喬姨娘的神色變了幾變,有幽、有怨,更有恨,瞬間又變成了冰塊臉。

「喬姨娘,你剛才去了哪里?」周大人徑直問道。

「我在小佛堂誦經!」喬姨娘冷聲答道。

「剛才有兩個老媽媽就是趁你誦經的時候到你房中偷取錢財,但她們都說你不在小佛堂。」高俊盯著她的眼楮說道。

「她們眼花了吧,全府上下都知道我這十來年的習慣。」喬姨娘仍是生硬的答道。

但張雪瑩發現她的手揪在一起,用力捏了一下。

「听說四小姐死的時候才五歲,真是太可惜了!」張雪瑩突然說道,眼帶同情的看向喬姨娘。

喬姨娘僵硬的臉上終于有了變化,使勁抿著唇,狠狠地看向張雪瑩。

「听說當時三小姐與五小姐也在場,嘖,嘖,若是她們能跳進水里救四小姐,或是大聲呼救,引來僕婦,恐怕四小姐也不會夭折。」張雪瑩好似沒看見她那難看至極的臉色,繼續說道。

喬姨娘沒有說話,手上青筋暴起,露出牙床的牙齒使勁咬著自己下唇,顯然在努力克制自己。

「老天真是不公平,三個小姐一起在湖邊嬉戲,年紀最小的五小姐都沒有失足落水,為什麼偏偏就是四小姐呢?你說是吧?」張雪瑩不怕死的又說了一句。

「住嘴!」喬姨娘臘黃的臉露出一絲潮紅,從喉間低吼一聲。

「不可對高夫人無禮!」夏尚書輕斥道,但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張雪瑩。這個高夫人好不懂事,怎麼偏偏問這些?

「唉,如果四小姐不死的話,今年也有十五歲,都該相看人家了。她一定會跟三小姐與五小姐一樣得到良好的教養,成為一個落落大方的高門貴女。以後還會嫁個好夫君,為你生下白白胖胖、聰明可愛的小外孫來。」張雪瑩悠悠說道,然後長長嘆了口氣「可惜啊,可惜!」。

「你閉嘴!」喬姨娘突然目露凶光地向她撲來,嘴里尖叫一聲。

平果兒急忙攔住她。

張雪瑩站起來,直直看著喬姨娘凶狠的眼楮「三小姐與五小姐是你殺的吧?為自己女兒報仇?還是眼熱她們如今的大好青春年華?或者,夏夫人正在為她們相看人家?」。

喬姨娘伸出的雙手突兀的停住了,凶狠的表情也凝結在臉上。

「你心里這些年一定是怨著三小姐與五小姐的,當她們出落的如花似玉,當她們就快嫁人生子時,你終于忍不住動手了。你殺了五小姐後,又忍不住殺了三小姐。心里是不是覺得很痛快,覺得這是十幾年來最為舒心的一天?」張雪瑩繼續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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