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朝 汐朝 第六十三章 謠言的可塑性

作者 ︰ 暗夜殤

整件事情沒什麼好查的,結果擺在眼前一目了然,歐陽燁什麼都不想說,也說不出來,但凡有一點沾上尊宜郡主,一準沒有好事,他這個名義上的女兒慣是個惹是生非的主,縱使不惹事麻煩也會自動上門,瞧瞧,眼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事情根本就沒辦法解決,歐陽燁到是想管,可他怎麼管,是抓凶手還是打殺了那些個亂嚼舌根的下人。

抓凶手,這凶手是誰,又要抓誰,沒法說。你說抓尊宜郡主吧,人家郡主根本就沒在府里,這事與郡主一點沾不上邊,硬要說有,那也僅僅是擔個縱容下人的罪責,又有什麼用。根本交代不了和寧公主。你要說抓那下手的下人,抓到是能抓,抓了之後呢,難道要打殺了下手之人?下手之人可都是負責憑蘭苑不受外人打攪的守門人,是尊宜郡主最為信任的心月復,貿貿然的將人殺了抵罪尊宜郡主回來後怎麼解釋,能說尊宜郡主縱奴行凶嗎?不能,因為憑蘭苑早有定下的規矩,任何人不經允許是不能擅入的,你要入了可不就要承擔後果,死了人就有理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歐陽燁父子商議了一整天,都沒有好法子解決問題,頭發都快愁白了,事情又不能這麼一日日的拖著,和寧公主那里肯定不願意就此罷手,而憑蘭苑內的下人又一個都不能動,這就是個死局,動了哪邊都討不了好。

「爹,這件事總要解決,還是將那兩名下僕抓起來交由公主處置。」歐陽霖沒有更好的辦法去平息和寧公主的怒火。

「不行。」歐陽燁立即否定,無論如何都不能動尊宜郡主的人,他這個名義上的嫡女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萬不能招惹。

「為什麼?」歐陽霖萬分不解道︰「不就是兩個奴才,況且是那兩人先動的手,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如果小妹回來得知真相。是不會縱容此等惡奴。」

「不行!」歐陽燁死咬住不松口,他心里清楚得很,尊宜郡主的真實身份在皇上眼里尊宜郡主要比和寧公主更得聖心,而尊宜郡主是個護短的。絕對不可能任由他人動憑蘭苑里任何一個奴才,即使奴才犯了錯殺了人也不行,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尊宜郡主的狗可比和寧公主身邊的狗強了不止百倍,萬不能做這等得罪人的事。

「爹,你到底在怕什麼?」歐陽霖不明白不就是兩個奴才,有什麼大不了的,「爹是怕小妹回來怪罪,就再送兩個奴才去頂上便是。」都是下人有什麼區別,能得用就行了。

「你不明白。」歐陽燁嘆了口氣。他不想現在就讓自己的兒子知道真相,畢竟人多口雜,萬一要是真傳出去整個丞相府恐怕再難保住。

「我確實不明白,爹為什麼猶豫不決。」歐陽霖著實納悶,父親這是怎麼了。連一兩個奴才都動不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樣吧。」歐陽燁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你將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說與和寧公主听,看公主想如何打算。」

「這……」歐陽霖有點為難,「我就怕公主會一再追究。」到最後事情仍然會鬧大,這樣一來就與他們倆的想法所偏離,越發不好收場了。

「你先去說。」歐陽燁是知道這點的。「至于怎麼說就看你自己的。」同時也看和寧公主是不是有息事寧人的打算,看在歐陽霖是自己夫君的面子上,各退一步。

「好吧。」歐陽燁無法反駁父親的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和寧公主听了歐陽霖的話心中詫異,盡然要自己拿主意這皮球踢的好生容易,她自己不是個蠢的。已經明了這其中必然有關竅,明明簡簡單單的事情,非要弄得這麼復雜,無論怎麼探問歐陽霖都得不到有用的答應,氣得和寧公主甩了臉趕歐陽霖出去。

和寧公主身邊沒了嬤嬤。盡沒一個可用的人,沒人商量只好自己想轍。實在不行就告訴父皇,在不然母妃也行,總得有人幫著自己討一個說法吧。再者她同樣想知道尊宜郡主到底在父皇心中佔怎樣的位置,是否真如傳言中那樣,自己一個公主盡比不上一個小小的郡主。

沒過兩日府里頭又有了新的說法,下頭的丫環小廝們在底下煩亂閑話,卻不敢將閑話傳到主子的耳朵里,討不了好不說還要受罰,何必呢。

府里看似平靜,下人們如往常一樣各司其職,唯恐做錯半分讓主子挑到錯處挨罰,府里的氣氛緊張下透著陰雲。

「府里自從左姨娘進門就沒有太平過的時候。」小丫環與同屋里住的另一名丫環躲在無人處閑話。

「可不是,見天的出事,沒一日消停。」

「可憐咱們大少爺,在外忙完了回來還要替左姨娘收拾爛攤子。」丫環對此尤為不憤。

「仗著家世顯赫,瞧那趾高氣揚的勁,不把咱們這些下人當人看,平日里非打即罵,總是拿咱們這些丫環撒氣。」提起這事心里面更加怨恨上了左珍。

「就是,現在遭報應了吧,兩個孩子都沒留住。」一名丫環很是解恨道︰「活該,誰讓左姨娘平日里不積德行善,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做下的事神明可都看著呢。」

「從正妻的位置上扯下來,看她如何再張揚。」丫環受了左姨娘不少閑氣,現在看到左珍倒霉了,心里別提多高興了。

「這叫惡有惡報。」丫環樂呵呵地說道︰「公主殿下就應該趁著這次機會將左姨娘休出府去。」

「你是說左姨娘有意弄掉公主殿下的孩子?」一名丫環大為不解道︰「不是說沒有證據嗎?」

「哪是你們說的那樣,我听前院的人說是公主殿下對左姨娘下的手,所以才沒了孩子,苦于沒有證據左姨娘只能憋在心里,你們想啊這口氣是個人能咽的下去,所以才會發生之前公主殿下闖入憑蘭苑的事。」

「這事我到是有所耳聞。」一名丫環開口解惑,「我之前听到有人議論說什麼公主殿下比不上尊宜郡主半分,之後種種都是在拿公主殿下跟尊宜郡主在比,想必傳到了公主殿下耳中。听不得這些污言碎語,一氣之下帶著人去了憑蘭苑對質。」

「你說為什麼有人偏要拿公主殿下與尊宜郡主相比?」心里不大明白,「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兩人身份各有不同。真不知道再想什麼。」

「說的就是呢。」丫環附和道︰「現在到好弄得公主殿下沒了孩子,身邊的心月復嬤嬤慘死,一連串的事情就好似回到了之前左姨娘還是少夫人那會。」

「快別提了,的慌。」一名丫環冷不丁冒出一層雞皮疙瘩,忙雙手抱臂緩解心底涌上來的寒意。

「憑蘭苑一向是府里的禁地,說起來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郡主回來之後就變了樣,就連府里頭也沒了往日的歡快,每日總要警醒些,生怕丟了小命。」一名丫環感嘆了一句。

「不光如此,我總覺得憑蘭苑那地方不吉利。」丫環壓低了聲音。「一連死了三個人,還是同一種死法,真叫人不寒而栗,這次是公主殿邊的人出了事,怎麼看都透著層詭異。別真是沖撞了什麼,才使得滿府不寧。」

「快別說了,要嚇死人了。」丫環一臉驚色。

「到不是嚇不嚇的,真如你所說是沖撞了鬼神,那得盡快解決才是,我听老人們常說,這種事情拖不得。越拖後果越嚴重。」

「你就是說的再有理,真能跟主子講?」一名丫環反問道︰「別說是不是真的了,主子們肯定是不會信的,萬一事情說露了嘴傳揚出去,丟了相府的顏面不說,咱們這些個做下人的頭一個就得遭殃。」

「對。對,不能亂說。」一名丫環連忙附和。

「唉,這可怎麼辦,憑蘭苑就像個吃人的鬼屋,專吃人命。咱們這些做下人的該如何?說來說去都是命,誰讓自己托生在下人的肚子里,生來就是個當奴才的命。

「事情沒得到解決,只怕還得謹慎一些,別被主子當筏子。」丫環無可奈何的嘆氣。

一時間憑蘭苑原本好端端的住處就被傳成了惡鬼院,越傳越離譜,本就安靜的憑蘭這下更添一抹陰深詭密。

這些都是下頭人在小聲議論,沒人敢真拿到明面上來說,一個不好得罪的可不僅僅是憑蘭苑的主人,還得搭上一條小命多不值,下人們一向謹慎慣了,是不會真拿自己的小命去賭。

「哦,盡然傳成這樣。」柳姨娘听了王媽的話,眼楮透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可不是,說得有鼻子有眼,怪嚇人的。」王媽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她到不是怕外頭的那些胡話,而是怕尊宜郡主那煞星,是否真的是惡鬼托生,那歹毒的手段一想起來就脊背發涼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又不知道是誰暗地里搞鬼。」柳姨娘還真不信這個,事在人為,有什麼事做不出來,裝神弄鬼的計量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夫人英明,顯然是有人故意誣蔑尊宜郡主,就不知道有沒有後手?」王媽自是明白整件事情怎樣發生的。

「管他是誰,反正對我有好處。」柳姨娘心中最恨那賤丫環,這次有人替自己出了手,她到要好好瞧瞧賤丫頭怎麼翻身。

「尊宜郡主不在府上,說什麼都行。」王媽腦子一轉立刻明白其中的微妙,臉上掛起了笑容。

「只管等著看戲就對了。」管他是公主還是左珍,反正兩方相斗必有一傷,柳姨娘很希望看到左珍狼狽的樣子。

「夫人不插手?」王媽奇怪道,柳姨娘不是最喜歡見縫插針,之前不是順水推舟了一回,怎麼這次要收手了?

「看似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內里學問可大了去了。」柳姨娘還沒真到頭腦發淤的地步,「扯上公主和那賤丫頭,就不是你我或者是老爺能說的算,看著吧,這事肯定得鬧大,一準捅到聖上面前,這件事不能插手,沒的惹一身腥多不劃算。」

「還是夫人有遠見。」王媽適時的夸贊柳姨娘。

沒兩日不知道哪個嘴碎的下人。將相府憑蘭苑乃鬼院的說法傳了出去,此事一經傳出引來各方人士紛紛側目,這可是件大事,事關相府名聲。有些人刻意遣了人去打听,看看相府中是不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

本來事情並不大,現在可好鬧得整個上京人盡皆知,傳言傳的太快,根本就不容許歐陽燁父子制止。

傳言傳著傳著越發沒邊了,一開始說憑蘭苑鬧鬼,接連死了人,不知怎麼又傳出憑蘭苑乃凶煞之地,但凡進去的人沒一個好下場。

相府人多嘴雜,縱然歐陽燁父子花了大力氣警告下邊的人不許跟府外任何人言道府中的任何一件事。遺憾的是再怎樣把關仍有幾個露網之魚,相府中接連發生的怪事,另上京中的人們可是開了回眼界。

相府的事鬧得太大,有人已經起了心思要參丞相歐陽燁一本,奏請的理由是沒有照顧好公主。,使之小產傷了身體,這對于皇家來說無疑是打臉。

不管參奏是否能成,底下的臣子總要借題發揮一番,在皇上面前露個臉,又有意試探丞相大人是否依舊榮寵不衰。

有的大臣是為了看笑話,尤其是丞相大人的笑話。這才剛娶了公主沒多久就出了這樣的事,能不讓人好奇其中的原由。

歐陽燁這下真出了名,凡是遇到的總會有那麼一句問到相府里的事,搞得歐陽燁頭都快炸了,又不好冷下臉來罵回去,只得無可奈何的周旋。他心里最擔心的是皇上的態度,對于事態的處置手段。

歐陽燁心里清楚皇上絕對會站在尊宜郡主這邊,同樣是公主,也會有高低上下之分,而尊宜郡主就是皇上心尖上的那塊寶。不過難就難在沒有人知道這些真相,對于外界的說法皇上總要做出一番姿態,這就另歐陽燁很難揣測到聖意。

相府內發生的事成了人們茶余飯後又一吸引人的談資,特別是憑蘭苑一事,听說那可是尊宜郡主住的地方。

憑蘭苑是否真的鬧鬼這點無從查證,也沒有人真敢去相府張口就說想見鬼的,除非腦子抽了,就算是丞相大人也不會放人進去,那里可是小姐的閨閣。

幸好大家在意的並非憑蘭苑鬧鬼一說,而是死人的事,有人曾買通相府的下人打探消息,然後宣揚出來讓眾人做個評斷。

其中一點就是憑蘭苑是不是凶煞之地,又為什麼會死人,而真相往往不被人相信,人們只相信自己測意出來的,覺得那才是能夠配得上憑蘭苑凶宅的最好說詞。

有人言道︰「我認為定是沖撞了神明,要不然怎麼會接連出事。」

「死的人都是進入過任蘭苑的,你們說尊宜郡主當時在不在?」此話一出由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眾人為之一怔,豁然清醒。

「哎呀,怎麼盡忘了這茬!」有人拍腿驚呼,顯然他們忽略了最為基本也最為重要的東西。

如果當時尊宜郡主身在憑蘭苑,身為主人的尊宜郡主因何不阻止死人這件事,或者更為大膽的猜測,是尊宜郡主下的手也未可知。反之尊宜郡主當時不在憑蘭苑那麼又會在哪,已經有很長時沒見著這位郡主了,這又要怎麼說,疑點重重另人不禁猜想更多。

「依我之見,若是尊宜郡主在府上,不可能為難公主身邊的一個嬤嬤,兩人又沒有仇,何必鬧出人命。」一人提出自己的觀點。

「說的是。」眾人點頭附和。

「難道真是撞了煞?」有人狐疑,「以丞相大人的權勢總得找個看風水的大師好好瞧上一瞧,別真又出事。」

「沒听說丞相大人請了這類高人。」對于相府眾人一直在關注,沒有放棄的意思,這可是上京有史以來最大的趣聞,不留意那才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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