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嫡 匹嫡 080 秋後算賬

作者 ︰ 以寧

「你,你胡說什麼!」被人當場拆穿,陸毓寧原本嬌俏的臉上掛著一絲絲的不自然,眼神也跟著有些閃躲。

「袁姐姐可別說笑,寧夫人可是四小姐的親姐姐呢,怎麼會像姐姐說的那般幸災樂禍!」向來不摻和內院爭斗的羅氏突然插了一言,眉眼淡掃,見老夫人臉色愈發不好,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便沉默了下去。

袁姨娘不禁多看了羅氏一眼,瞥見她嘴角尚未隱去的絲絲笑意,眼里劃過一抹了然。

看著許氏臉上似乎有些惱怒,袁姨娘一只手掩在唇上,輕聲道︰「是我錯看了,還望四小姐莫要見怪!」

說著見諒的話,袁氏臉上可半點沒有內疚的意思。

陸晼晚听著袁姨娘與羅姨娘的三言兩語,低著頭斂去眼中的笑意。如今看來,許氏的大房之位,怕是也難保了呢。不用她有什麼動作,這些以往受過許氏欺壓的人,便都會揭竿而起。

扭頭看了一眼喬氏,見她臉色微沉,也知此時不宜再多言,便只是抿了抿唇,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

半晌,等到許氏帶著人將陸霏寧送去芳菲苑,喬氏擺了擺手,沖身邊的一群人道︰「好了,都先回去吧!」

年初一便遇上這樣不討喜的事兒,確實讓人高興不起來!

揉了揉眉心,喬氏不禁有些頭疼,嘆了一口氣便讓李媽媽和劉媽媽扶著自回了棲梧院,那原本還僵直的背脊一瞬間傴僂了不少。

在與陸晼晚錯身的那一剎那,喬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當許氏前往主院書房去找陸桁的時候,卻被兩名帶刀侍衛交握著佩劍攔在了門口。

兩人都是一臉冷若冰霜,神情冷峻,見到許氏也不顯得多恭敬,反而以告誡的口吻對試圖強闖的許氏說道︰「夫人請回,書房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放肆!」一听這話,許氏便猶如被點燃的炮仗一般。閑雜人等,她可是這尚書府的主母,這些人竟然用「閑雜人等」這四個字來打發她!

可那倆人對她的發怒熟視無睹。依舊神情冰冷地目視前方。

「讓開,既然還知道我是這尚書府的夫人,就憑你們也想攔我!」兩人的無視將許氏的怒火又刺激到一個高度,想到霏兒如今還躺在芳菲苑,許氏便不顧兩人之前的勸告,高聲呵斥了出來。

「夫人請回!」

這兩人簡直是油鹽不進!

許氏猙獰著面容,頭上朱釵下垂的流蘇隨著她的氣憤,搖擺不停。胸口也一陣起伏,一雙眼楮惡狠狠地盯著兩名侍衛。

這時,原本緊閉的書房門傳來一聲動靜。那阻擋著許氏的兩人依舊保持著攔阻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

倒是許氏,見著逐漸被拉開的房門,一激動便要沖上前去︰「老爺,老爺。霏兒……」

「書房重地,任何人不得喧嘩!」一聲冷喝從屋內傳來,卻不是陸桁的聲音。

許氏一愣,抬頭望去,卻見陸康一身青黑色衣袍,滿臉煞氣地出現在門口,他身後那兩扇房門也已重新被關上。

陸康她是知道的。平日里都是替老爺在府外打點,除了府上的大管家陸遜,他便是老爺最信任的人。陸康此人喜怒不形于色,可見心機頗深,雖未見過其狠佞手段,許氏也知他是個厲害人物。雖然她是這尚書府的第二個主子,卻也不敢在陸康面前多有放肆

「大人有令,夫人請回。」依舊是一副冰山臉,陸康雙手負于背後,一雙眸子里不含半點多余的情緒。

許氏原本也不敢去惹怒他。可如今自己女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便是再多的忌憚也被許氏拋之腦後了。雙唇緊抿,下一瞬,許氏便凝了眉眼,道︰「今日寧夫人前來,還請老爺移步芳菲苑。」

陸康本就是說一不二之人,如今見著許氏幾次三番不听自己的勸告,一時間也惱怒了起來,那雙不沾情緒的眸子逐漸染上一層憤怒,眼見著就要噴薄而出。

吱!

身後的房門再次響動,陸康挑了挑眉,緊抿著雙唇回身一看,便見那原本該在書房內和陸桁談判的陸景昳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一眉一眼都盡顯風采。

見著他如此雲淡風輕的模樣,陸康不免有些疑惑。方才在書房內那劍拔弩張的氣息似乎沒在陸景昳身上留下半點影響,相反,他能夠想象此時還在書房的陸桁是怎樣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他怎麼在里面?」被勸告離開了幾次的許氏,如今見曹氏那賤.人的兒子從里面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一張保養精致的面容顯得極為扭曲。看向站在台階上攔住自己的兩人,許氏驟然抬眼看向陸康,眼中的質問顯而易見!

「夫人,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而且……」陸康只听命于陸桁一人,即便許氏是陸桁的大夫人——這尚書府的女主人,陸康對她也不見得有多恭敬,相反,那看著許氏時一臉的無畏和無視,便能直接讓許氏對他恨之入骨。

陸康欲言又止,引得許氏內心疑惑,不知他下一句是想要說什麼,卻听陸康的聲音仿佛在耳邊詐響︰

「多行不義必自斃!」

還未等許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陸景昳扭頭看了一眼書房里面,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諱莫高深的笑意,幾步走到台階下,與許氏錯身而過︰「既然母親有事來找父親,那景昳便不再多留,還請母親,自行珍重。」

陸景昳原本就不想在此處逗留,說完這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然而,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將許氏砸得暈頭轉向。

先是一個陸康,說的那句警告的話;現在再來一個陸景昳,最後幾個字說得模稜兩可。即便許氏未能知道他們何出此言,卻也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蹙眉看了眼陸康身後有些幽靜的書房,許氏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讓人後脊柱發涼。

「還不進來,還想讓我出去請麼!」

空寂半晌,空氣中的冷冽分子一陣亂顫,教許氏心里逐漸不安起來,卻又找不到半點頭緒。卻在此時听到從房內傳出來的一聲暴佞吼叫,令許氏心下一顫,下意識抬起的腳有些發軟,氣息不穩便要摔在台階上。

好在許氏及時回過心神,才堪堪穩住了身形,不至于在陸康和這兩名侍衛面前出了丑。

兩名侍衛早在陸景昳出來之時,便撤去了防阻的姿態,此時一人站立一側,佇立在書房門外,猶如一尊雕像般。

「夫人,請吧!」陸康從背後抽出一只手來,朝書房的方向輕松一劃。

看似恭敬,卻暗含威脅。

許氏咬了咬牙,雙手在袖間緊握成拳。抬頭看了眼敞開的書房房門,許氏深吸一口氣,再不滿地看了陸康一眼,冷哼一聲便朝房內走去。

哼,陸康臉上如此濃烈的取笑意味,她如何能看不出來。說到幸災樂禍,恐怕陸康這樣兒的才是!

才將將在房內站穩腳跟,許氏便覺得身邊人影一閃,身後的房門已被鎖上,而那本在自己身後的陸康此時已經佇立在陸桁身側,站在書案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訝異于陸康詭異的身手,許氏有些驚魂未定地看向書案後的人。

書房地處尚書府東南隅,在修建之時陸桁便著人栽植了一片楠木與紅杉,如今已過去幾番年歲,這些樹木早已高出房檐,遮去了外面的一半光線,讓這書房內昏暗不堪。

如今陸桁一身暗青色錦袍,坐在書案後,臉上的光線晦暗不明,更襯得房內氣氛詭異非常。

「來了怎麼不說話了?」方才在外面吵吵嚷嚷要進來,如今如她所願了,卻反倒嚅嚅嚙嚙起來。

此前與陸景昳談判,陸桁本就心情不佳,如今見到許氏這幅樣子,更是怒氣恆生,一掌拍在上好的檀木書桌上,斥道,「既然你不說,那我便來說,陸康!」

「是。」站在陸桁身側的陸康低應一聲,臉上又換作了之前的冷漠。走上前將一本冊子遞到許氏跟前,聲線凌然,「夫人。」

陸康陡然出現在跟前,許氏下意識便往後踉蹌了半步,不敢去接他手上的東西。

如此舉動,更是惹得陸桁頻頻蹙眉,看來,陸景昳說的也不盡是假話!

「怎麼,不敢看?」陸桁挑眉,起身從書案後繞到許氏跟前,沖陸康使了個眼色,待他退到一邊後,這才嗤笑一聲,道,「無妨,既然你不願意看這個,那不如來說些別的。」

也許是陸桁靠得太近,許氏分明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傾瀉而下的冷意,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你應該還記得,四年前,景皓上山遇匪一事吧?」聲音很輕,卻讓許氏本就有些瑟縮的身子狠狠一顫,驚恐地抬眼看向神色淡然的陸桁,卻從他眼里看到氤氳而起的怒意。扯著唇角強顏笑道,「老爺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

「記不得這個沒關系,但你應該還記得我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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