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愛你 第二十一章 碗碎了有聲,心傷了無痕

作者 ︰ 葡萄的滋味

轉眼就到農歷的春節了。按老家的習俗,凡是有了女朋友的,在春節里都要把女方接回家去過年。羅名在心里糾結著,上回跟老爸把關系弄成這樣,家里人會接納譚麗雲嗎?他心里一點把握也沒有。不接回家去怕人說閑話,接回家去又怕譚麗雲受委屈,一時間猶豫不決。不過他還是決定試一試。第一項任務就是得說服譚麗雲跟他一塊回去。他對正在整理東西的譚麗雲說:「明天就要過年了,要不你也跟我一塊去我家過年?」

譚麗雲一听,猶豫了一會︰「你家里人對我是有成見的,要是他們都不待見我,那我該怎麼辦啊?」

「不是還有我在你身邊嗎?你去都沒去,怎麼會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態度的啊。這丑媳婦也總得見公婆的喲,何況我的娘子怎麼看都是一大美人,怕什麼怕啊?去吧。」羅名又是吹又是捧的,終于說得譚麗雲有點心動了。

「那好吧,我們先去采購一些年貨,給兩位老人帶過去。不過,咱們得先說好了喲,萬一你爸媽真的不待見我,那我們就回來。」譚麗雲答應了,附帶了一個前提條件。

下午,羅名帶著譚麗雲提著大包小包的,踏上了去縣城的班車。羅名心中很高興,譚麗雲同意隨他一起回家過年,這對于他們的關系來說完全算得上是一個質的飛躍。但隨著車子一點點地靠近家門,他的心又變得忐忑不安起來。沒有征得父親的許可,他就把譚麗雲領回家了,母親倒是應該不會說什麼,父親的那一關她過得了嗎?譚麗雲緊挨著羅名坐下,把頭靠在羅名的懷里,心中也是一樣的不安。雖然她從不認為自己是丑媳婦,而是人見人愛的美少女,但一想到要見的是他的父母,還是十分的緊張,因為他听羅名說過他爸不喜歡她跟羅名交往的。哦,除此外,還有那從未見過面的婆婆。俗話說,二十年的媳婦熬成婆。她又會想出些什麼招術來折磨我呢?不行,我得先做點準備工作,有備無患。「羅名,你給我講講有關你爸爸媽媽的一些事情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但是又怕他有些不明白,立刻補充道,「我這是第一次去你家,心里好緊張,怕跟你家的人不好相處,所以……唉,你不會生氣吧。」

羅名笑了,「你想得太多了,我媽呀,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非常好相處的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惡婆婆。心地非常善良的,我帶你回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就不要擔心了。倒是我爸爸,是我們家里的核心權威,就因為我跟胡蝶的事,對你有些誤解。你得先有心理準備,凡事機靈著點,別惹他生氣,給他抓著小辮子。不過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他們還能吃了你不成?」

兩人聊了一陣之後,過了一會,羅名不見她說話,才發現由于道路的路況較差,車子搖晃得就像是一個搖籃,她不知什麼時候已枕在自己的腿上睡著了。

「喂,快到站了。得下車了。」羅名推醒譚麗雲。兩人又拎著大包小包的往羅名家里趕。羅名的家在離縣城不遠的郊區。村上的人們大都以種菜為生。

到達他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快暗了下來。他家的大門是敞開的。堂屋里的燈光已經亮了,發出明亮的光芒。

「名仔,你回來了?」名仔就是羅名的小名。他媽媽一直這麼稱呼他。羅名的媽媽剛走出客廳準備到堂屋找點東西,正好看到羅名回家來了。羅名趕緊把身後的譚麗雲介紹給他媽︰「媽,這是譚麗雲。」然後又對在一旁的譚麗雲說︰「還愣著干什麼啊?快叫媽啊。」然而譚麗雲卻是怯生生地叫了一聲︰「阿姨好。」他媽媽笑了笑,一邊接過譚麗雲手中的東西,一邊說︰「快進屋吧。你爸爸在里面。」

「爸,我回來了。」羅名進屋跟他爸爸打了個招呼。譚麗雲跟在後面面帶笑容地叫了一聲︰「叔叔好。」羅名他爸在看到譚麗雲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然而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譚麗雲的笑容,他平淡而又含糊地回應了一聲︰「嗯。」態度很是生硬。讓譚麗雲的心同時也是一緊,不敢再言笑。

「爸,她是譚麗雲,是……我接她到我們家來過年來了。我們給你買了身新衣裳,您過來試試看合不合身。」他知道父親對譚麗雲是抱有成見的,不好意思當著父親的面直截了當地說「這是我的女朋友」,他不想再刺激父親。

「我有衣服穿,還要你給我買衣服干麼呢,簡直就是浪費錢。」父親一邊嘀咕著,卻還是沒有掃兒子的興。站起身來試了試兒子捎來的衣服。「嗯,還行,大小也合身。」

羅名的媽媽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似乎只等著兒子回來便可開飯,只是沒想到兒子會帶女朋友回來。心里盤算著這飯可能不夠,得下點面條。「你們還沒吃飯吧?」

「嗯,下午去買東西去了,回來得有點晚了。」羅名回答道,他也有點餓了,肚子里正咕嚕作響呢。

他媽媽匆匆說了句,「名仔,快招呼你朋友坐,要回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的,我再去下點面條。」說罷轉身進了廚房。

三個人圍著桌子坐下。譚麗雲與羅名看著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讒得直流口水,雖然餓了,但誰也不敢先動筷子。他爸爸愛在吃飯的時候喝上兩口小酒的。只見他端起酒杯泯了一口,剛要動筷子,卻看到羅名他們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便招呼兒子說︰「吃啊,要回來,也不先打個招呼的。」把譚麗雲晾在了一旁。譚麗雲心中頓時有點不太高興。她是個喜形于色的人,羅名一看,便趕緊夾了一塊肉,放到譚麗雲的碗里。

「吃你自己的吧,又不是什麼小孩子的了,連菜都不會自己夾嗎?」羅名的這個動作不幸被他爸瞅見了,惹來一頓訓斥。

羅名怕譚麗雲受不了他爸的熱嘲冷諷,便使眼色讓譚麗雲不要把他爸的話放在心上。譚麗雲想起下午來的路上對羅名的承諾,便抿著嘴,一口一口地往下咽飯。雖然羅名他媽媽做的飯菜很可口,但眼前的這種氣氛實在讓她沒有多少胃口。不一會兒,羅名的媽媽端上來一大盆面條,熱情地招呼他們快吃。她很納悶,自古以來都是婆婆磨媳婦,如今在羅名家卻調了包了。婆婆對她倒是沒什麼話說,這未來的公公卻一直沒給她好臉色。

吃過晚飯後,譚麗雲為了在羅家的人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主動提出要收拾碗筷和洗碗,盡管平時這些活都是羅名干的。沒想到這個要求立刻被他媽媽客氣地拒絕了,「你是遠道來的客人,怎麼能讓你干呢?」她讓羅名、譚麗雲陪著他爸爸在沙發上看電視,自己一個人在廚房里忙碌。

過了一陣,羅名的媽媽給他們端出一盤水果讓他們吃,有桔子、隻果等。看到他媽媽對自己這麼好,譚麗雲頓時有被奉若上賓的感覺。她忐忑不安地望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羅名他爸爸,那是一張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臉,內心的喜悅頓時又從天上掉到了地下。四個人坐在一塊,一句話也沒有。她覺得這氣氛很是尷尬,于是便試圖打破這種沉默。譚麗雲望了一下羅名,發現羅名也正在望著她,那眼神里有一種期待。

譚麗雲在羅名期待的眼神里剝了個橘子,恭恭敬敬地遞給羅名他爸,「叔叔,您吃個橘子吧。」「我不喜歡吃酸的東西。」羅名他爸爸的眼楮一直盯著電視,看也不看譚麗雲遞過橘子的手。譚麗雲強忍住失望的表情,手停在半空中,一時不知所措。還好羅名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橘子,說︰「媽,爸爸不喜歡吃酸的,這個就給你吃了。」這才算給她解了圍。羅名又從碟子里拿起一個隻果,遞給他爸,「爸,你吃個隻果吧。」他爸爸一見是兒子遞過來的隻果,二話沒說接過來就往嘴里啃。譚麗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強忍住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由于經常要趁早去賣菜的緣故,他爸爸媽媽都睡得很早,不到十點就要睡了。羅名是獨生子女,加上平時也沒什麼客人來他家住,所以家里平時只開了兩張**。客房里也有一張**的,但一般很少用。他媽媽就讓譚麗雲選擇是跟羅名一起睡呢還是睡客房。譚麗雲頓時露出為難的臉色,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羅名便出來解圍,「要不你睡客房的**吧。」

羅名她媽媽便從櫃子里搬出來一套新的**上用品,在客房里新開了一張**。

譚麗雲連忙說,「阿姨,謝謝你。」

「都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羅名他媽回了一句後便走出了房間。

譚麗雲听得心里暖乎乎的。他媽這個人倒是不錯,沒把她當外人看,只是他爸有點太不好相處了。

譚麗雲躺在**上,一度胡思亂想難以入睡。一來是換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她很不習慣,二來是想著羅名他爸對她的成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除,更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天里還會發生些什麼。

正準備熄燈睡去,羅名走了進來。他是來看她睡了沒有的。看到羅名,她示意羅名也躺到**上來陪她。她悄悄地問羅名,「你爸爸不太喜歡我,我有哪里做得不對嗎?」羅名撫模她細細的發絲,「不是,你做得很好。不過,我爸爸也沒有壞心的,你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你就放心地睡吧。」他沒回家之前,一直擔心他父親真的會不認他這個兒子並把他們都趕出家門,如今看來那只是他爸爸當時說的氣話。雖然他爸現在對譚麗雲還是抱有成見,但他認為那些成見終究有一天會隨著這歲月的消逝而消逝的。

兩人竊竊私語都盡量把聲音放到最低,唯恐驚醒了他爸媽,直到譚麗雲困了後沉沉睡去羅名這才悄悄地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等譚麗雲一覺醒來時,發覺天已大亮。一看手表,才知道都快九點了,不由大驚失色,連忙換衣服,心里暗罵自己怎麼一不小心就貪睡過了頭,他爸媽一向起得早,而且今天過年的,肯定沒有出去。這會兒估計又要壞事了。

她開門出去的時候,羅名和他爸媽早已吃過早餐在看電視了。

譚麗雲不安地說了聲,「叔叔阿姨早。」然後就低頭跑去洗漱。他媽一見,便又去廚房生火給譚麗雲下面條。等到譚麗雲洗漱完之後,熱騰騰的面條也端到了譚麗雲面前。

她不好意思地說︰「阿姨,我睡過頭了。」說完又轉向羅名,嗔道,「你早就起來了,怎麼也不叫下我啊!」羅名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爸爸卻已是很不滿了,訓斥道︰「連吃飯都得有人拿八人抬的大轎來請你嗎?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譚麗雲自知理虧,不敢吱聲。羅名一听,壞了。這譚麗雲又撞到槍口上了,正想著怎麼幫她解圍,他媽這時很及時地站出來打圓場︰「年青人,愛貪睡,這很正常。哪像我們老年人啊,想睡都睡不著的呀。小譚,別听你叔的,快吃面吧。」

譚麗雲吃過了早餐,也陪羅名、還有他爸爸一起看電視來著。忽然從門口風風火火地闖進一個人來。「名哥回來啦?」譚麗雲一怔,是個女孩子的聲音,而且此人居然還管她的阿名叫名哥?抬頭一看就立馬傻眼了,這不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她嗎?此人五官細致,身材裊娜縴巧,該凸出來的就凸出來,該凹進去的就凹進去的,一點也不含糊。其本人比那個照片上的還漂亮。頓時心中就像打翻了的五味壇。羅名被胡蝶這一叫,也尷尬起來。若是以前,她名哥前名哥後地叫,他覺得那很自然。可如今當著他女朋友的面叫他名哥,他就有點不知所措了。他怕譚麗雲吃醋,到時更加解釋不清。「哦,是蝶姑娘啊,快請坐。」羅名他爸一見是胡蝶,便挺熱情地打招呼。羅名訕訕地回應︰「我們昨天晚上到家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哦,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譚麗雲。」

胡蝶把目光投向了譚麗雲,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曾搶走她名哥哥的情敵︰只見她圓圓的臉,眼如水杏。舉止嫻雅,文彩精華,全無一般女子的俗氣,怪不得把她的名哥哥勾得連魂都沒了。胡蝶雖然心生敵意,但還是很大度地跟譚麗雲打了個招呼,然後跟羅名一起聊了起來。

譚麗雲一見他們聊得熱火朝天的樣子,自己竟然插不進半句話,心中已是不悅,再加上這胡蝶一進門就叫名哥哥的叫得那麼親熱,心中頓時醋意大發,便想支招分開他們。她看到羅名他媽媽一直在廚房里忙碌,頓時就有了主意,指使起羅名來,「阿名,阿姨在廚房里忙不過來,你去幫下忙吧。」她平時指使羅名慣了,根本沒想到這是在羅名家里,而且他老爸還是一個男權主義思想很重的人。

就在羅名起身欲去的時候,他爸爸的火爆脾氣又爆發了。

「你給我坐下。怎麼能听一個女人的使喚呢!」說完,又對譚麗雲說,「這是在我家里,只要有女人在,我羅家的男人是從來不用進廚房的!你還沒進羅家的門,就開始指手劃腳的了啊?那要是進門了,那還了得啊,是不是就得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啊?我今天就告訴你,你這是牆上掛簾子——沒門兒!你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心的好。」

幾個人頓時面面相覷。胡蝶見狀,連忙說︰「我閑著沒事,要不讓我來幫阿姨的忙吧。」胡蝶是個勤快的人,以前就常幫羅名他媽干些家務活的。

譚麗雲一見自己又闖禍了,哪肯再讓胡蝶動手搶自己的風頭啊,「哎呀,怎麼能讓你這個客人干呢,我來吧。」她要將功補過。也顧不上再吃胡蝶的醋了,悻悻地來到廚房。

「沒有多少事,我一個人忙得過來的。你們就去看電視吧。這廚房里到處都是油污,別把衣服弄髒了。」羅名他媽笑著說。

譚麗雲連說沒事,羅名隨後也跟著走了進來對媽媽說︰「媽,沒事的,又不是外人,就讓她幫幫你吧。」

他媽媽看著譚麗雲的誠懇模樣,只好允許了。

「阿姨,要不,我幫你洗碗吧!」說完就動手洗起碗來。

胡蝶一見羅名竟然把她丟下不管,對自己不冷不熱的,而他對譚麗雲又是那麼的問寒問曖,關愛有加,心里很是失落。雖然她早已知道羅名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以前也畢竟愛了那麼多年,又怎麼能說放下就真的放得下的呢?上一回搗蛋沒成功,今天這回可逮著機會了。她不動聲色地凝聚精力,用意念電了譚麗雲的手一下。

羅名看著譚麗雲洗了一會兒,覺得把胡蝶晾在客廳里也不好,便又折了回去。他剛一轉身,就听見廚房里傳來了有什麼東西掉地上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譚麗雲和他媽媽一前一後的兩聲驚叫,連忙沖了進去。只見譚麗雲呆呆地看著摔碎在地上的碗,一動也不動。按老家的習俗,大年三十摔東西這可是很不吉利的啊。他媽媽一看,也不禁埋怨起來,「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就行了,你還非要進來湊什麼熱鬧呢?」羅名心疼譚麗雲,連忙說︰「沒事,沒事。碎碎平安,歲歲平安嘛。」

羅名他爸爸可沒這麼好說話了,本來就看這譚麗雲不順眼,加上剛才把他兒子呼來喚去的就更加有氣了,眼下在這大年三十的關節眼上竟然把東西砸碎了,這下更是闖下滔天大禍來,哪里還容得下她?于是不再給羅名臉面,頓時連「掃把星」之類難听的話都罵出口來了。

譚麗雲的眼淚這時終于沖了上來,忍不住地直往下掉。她都不敢看他媽媽,更覺得自己給羅名丟了臉。于是便跑到房間里拿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外沖。

羅名見狀連忙追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父母和胡蝶。好好的一頓團圓飯就吃成了這樣,落了個不歡而散。羅名的父親仍在氣憤不已,「好,你們都走,嗯,有本事就走了後都不要再回來!」

羅名追上了譚麗雲,可譚麗雲死活不願意再回羅名家里去。羅名無奈,只好再陪譚麗雲回學校。一路上都無言,譚麗雲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車上,眼楮望著窗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羅名問她,她也不吭聲。羅名也感到非常的挫敗和無力,他沒有想到好端端的事情怎麼就弄成了這樣。那碗到底是怎麼掉下來的呢?莫非這一切真有天意?他不敢再往下想,他太在乎譚麗雲了,所以總是害怕失去她。其實就是譚麗雲自己也沒弄明白那碗到底是怎麼掉落下來的,她隱約記得的是當時在洗碗時自己心事重重的,這手忽然感覺到被什麼電了一下,然後一驚,手中的一疊碗就掉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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