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伯爵閣下 第68章

作者 ︰ 司澤院藍

作為全法國名義上最有權勢和地位的人,路易十八最近有點煩。

說句實話,國王陛下自認為他並不是要求很高的人。雖然不能住在豪華奢靡的凡爾賽宮,但現在的日子和他之前被流放到威斯特伐利亞時相比,已經好不要太多,他很滿足。

另外,在他哥哥路易十六被送上斷頭台、他佷子路易十七死在監|獄里之後,國王陛下就不奢望他能擁有和他先輩們一樣的權力了。只要他的王位安穩,他個人完全不介意底下的大臣是什麼派別——

只要能做事、只要能讓國民們對他這個國王報有哪怕是最後一絲的愛戴,他覺得自|由主義也不是什麼壞事。他能管的事情的確少了,享受也少了;但至少整個國家在展,人民生活水平在提高,不是嗎?

按照後世的眼光來看,法國這時期的政|治格局說起來還是君主專|權,但實質上是君主立憲。我們必須客觀地說,除去時局和魄力的因素,路易十八還算一位開明的君主。

只惜,國王陛下這麼想,他家人不這麼想;尤其是他那個不省心的弟弟,阿圖瓦伯爵。

雖然實權大不如前,但這並不代表國王陛下完全不知道底下生的事情。所以對于兩派暗中對掐,他心知肚明,並且在感情上偏向新興資產派——因為他覺得,照他弟弟那政見,如若登基,絕不能安穩地老死在國王寶座上;恢復到從前根本一點前途也沒有,還不如參考一下英國人的做法呢!

問題在于,他這麼想,但卻不能那麼做。出于對自身利益的考慮,以奧地利為首的神聖同盟極其不想看到法國國內自|由化思潮擴大,所以總對法國國內各種事務橫加干預,尤其是某些重要的政府職位——

一個多月前,作為委員會主席,他屬意的德卡茲伯爵成為了新的部長會議主席。但沒多久,就有消息傳來,暗示他最好換個人,因為德卡茲「傾向危險」,有人對此表示擔憂。

我這個做國王的都不擔心什麼危險,「有人」心塞個毛!

國王陛下要暴躁了。德卡茲是他的內閣首腦,有那些指指點點的外國人什麼事?

在這種外壓下,想而知路易十八的心情如何——伐開心,相當地。

而這種情緒,就算他不表現出來,該知道的也一個不少︰極端保王黨和新興資產派就從來沒看對方順眼過,一直明爭暗斗;兩邊不說知根知底,但對方大致有什麼底牌和後台還是能猜出幾分的。這樣一來,雙方對另一邊能拿出的手段也就有所估計。

另外,雖然政見只能算是溫和派,但德卡茲做事的風格明顯更有利于新興資產派,保王黨們怎麼能滿意?當然是想盡各種辦法、誓要把他拉下台!

知道這些背景、再知道這就是最近台面上最大的矛盾,就很容易猜想,王室聖誕沙龍的氣氛如何。表面上,大廳金碧輝煌、美輪美奐,人們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實際上到底如何,誰又敢保證自己真的知道呢?

「目前看起來,還沒人想攪了這個聖誕夜。」

國王有些自嘲地這麼說時,他和王後剛結束了開場舞、各自做各自分內的事情。王後要做的就是在一大群貴婦中周旋,而他也差不多——只是對象不和女人一樣好糊弄而已。

「這根本是莫須有的事情,陛下。」德卡茲伯爵安慰道,雖然他自己都不特別確定自己的話有多少真實性。

國王看了看他這位年輕心月復的臉——德卡茲今年三十出頭,臉部輪廓柔和,從側面彰顯了溫和的性格——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德卡茲很能干,沒錯;但這種性格就決定了,德卡茲最多就在中間位置做做,像部長會議主席這樣的職位很能沒法勝任,因為他身上真的缺乏那種政|府首腦獨當一面的魄力。

而雖然年紀更輕一些,維克托就明顯更具備這種氣質。就像是現在,有關資金流這樣的重要方面,依舊是維克托負責,並且他的能力顯然不止于此。

但現在是德卡茲又有什麼辦法呢?國王憂心地想。再沒人頂上的話,這位置就該被支持他弟弟的人搶走了啊!

這讓國王頓了頓。但幾秒後,他還是覺得這事更該找另一個不想干部長會議主席的人來商量︰「維克托呢?他不是說,有人想帶給我見嗎?」

其實德卡茲也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他必須得承認,無論從性格還是手腕,維克托都比他適合做這種事得多。但奈何他們幾個輪番上陣,都不能勸服維克托再多領一個職務或者換一個——維克托的脾氣有了名地難搞,幾乎算是不吃軟也不吃硬。

照維克托自己的觀點,他這是具備了一個銀行家的必備素質——不然怎麼能對付打銀行主意的人——但其他人一致認為,維克托就是不想做、找借口而已。

「我剛才看到他好像在另一頭,」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德卡茲張望了兩眼,「估計一會兒就來了——您知道,他一貫都照自己的步伐來,陛下。」

「我當然知道。」國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但並不是怒氣。

因為他很了解維克托,知道那張慣常冷硬的臉底下隱藏著的是算無遺策的計劃,並且絕對站他這邊。只要有這個基礎在,別的什麼都不要緊了。就算這時候晚一些,那也一定是因為維克托有別的、必要的事情在做。

「他投資的眼光很準,我希望他這次看人的眼光也準點。」國王最後這麼說。「不管怎麼說,就算是騎士,上戰場前也需要他的馬和他的劍。」

德卡茲沉默了。他知道國王是什麼意思——國王有心推動君主立憲,但奈何力量不夠。這正是不知內情的人會覺得國王不思進取的原因——如果只是有個國王虛名,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向現實妥協啊!

他們需要支持,越多越好!

而沒有第一時間就去見國王的維克托,也的確和國王陛下料想的一樣,在做一件很必要的事情。但這事情既不在他的計劃內,也幾乎和國王需要的支持無關——

因為他正在和米歇爾大眼瞪小眼。雖然在其他人眼里,他們一圈兒只是在聊天;但本質上就是兩個人在暗中較勁。

被夾在中間的夏爾完全無奈了。他有意把米歇爾拉到同盟來,所以故意透露了一些消息。結果,就在他成功地吊起米歇爾胃口以後,維克托卻突然從天而降,刀光劍影的眼神對峙把原本好好兒的談話氛圍徹底毀了——

好嘛,他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早就知道您的銀號給葛朗台家提供了大量貸款,我還當只是合同關系呢!」米歇爾依舊一臉笑吟吟,雖然那表情底下絕對不是真的溫和,「原來您和夏爾的關系已經挺密切,這真讓人意外。」

誰不知道維克托眼高于頂,現在居然親自來找夏爾?這不是天下紅雨是什麼?雖然從他自身立場來說,他覺得夏爾的確有值得維克托這麼做的價值,但這並不影響他嘲笑維克托的人緣。

相比之下,維克托更不爽。

夏爾?這才見過幾次面啊,就能直呼名字了?

「這我還真不敢當,」他含沙射影,「我們充其量就多見過幾次面而已,比不上您手段高明。」

這明顯是反話;因為加上這次,夏爾和米歇爾也就見過兩次面。毫無疑問,維克托在諷刺米歇爾的自來熟。

但米歇爾笑得更完美了。「這正是我要說的——」他故意拖長了音,「我從來不知道,竟然有人能讓我產生那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他說著轉向夏爾,「您的學識,您的風度,您的一切,都已經深深地折服了我!」為了增強這話的說服效果,他還故意夸張地鞠了個躬。

夏爾很無語地看到,米歇爾每說一個單詞,維克托的臉色就更黑一分——當然,這不太明顯,但和維克托打交道多了,他現在已經有點從那張臉上揣摩真實想法的心得。「您這麼說真是太折煞我了,」他往邊上避了避,不讓自己真的受了禮,「您這樣被其他人看見,您真的還想我安穩地走出宮門嗎?」

「那怎麼不能?」米歇爾笑得更歡實了,「要我說,您這樣招人喜歡的青年,大伙兒都該認識您。這對您來說也是好事,不是嗎?」

听起來是不壞啦,多個人多條路,但……夏爾用眼角余光注意了一下維克托,不由得暗叫不好。米歇爾這是專挑著維克托痛腳踩啊!雖然米歇爾不能知道維克托對他到底是什麼想法,但毫無疑問,米歇爾也嗅出了工業化能帶來的巨大利潤,肯定維克托也很重視他——那還不是一踩一個準兒?

上帝啊,聖母啊,隨便來個人來解救一下這水深火熱的氣氛!他就要被這兩人宛若實質的目光射成篩子了好嗎?

我們很難說,上帝或者聖母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夏爾的心聲。因為確實有人過來了,但來人是阿圖瓦伯爵,身邊依舊跟著夏爾之前在溫泉里見過的那個人。

夏爾一瞬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跪了。他們三個人至少還有個共同點——是商人或者經手商業——現在來兩個極端保王黨是怎麼回事?更別說其中還有個是boss!

「啊,親愛的伯爵,原諒我剛才沒有立刻看到您。」雖然話這麼說,但米歇爾當然不能沒有注意到。「拉菲特先生想必不用我介紹了,」他示意夏爾,「這位是年輕有為的夏爾•葛朗台先生,這位則是陛下的兄弟阿圖瓦伯爵,以及我們親愛的議員先生,維萊爾伯爵。」

阿圖瓦伯爵矜持地點了點頭。他的五官其實很端正,但深陷的眼眶和向內勾得很深的鷹鉤鼻給那張臉增添了不少陰沉氣息。因為米歇爾的介紹,他多看了夏爾一眼;但也只是表示听到了的一眼而已,他隨即又轉向了米歇爾。

一邊的維萊爾伯爵從這動作里明白了,開口道︰「米歇爾先生,您真讓我們一通好找!結果現在看來,您原來是被這位迷人的青年迷住了嗎?要我說,這並不是什麼值得討伐的錯誤——誰不喜歡美人兒呢?」

夏爾敢保證,維萊爾伯爵這麼說只是客套話,為的是順理成章地把米歇爾從他們這里帶走,根本不知道他們之前到底在談什麼。但這種無意有時候是最傷人的——

這對米歇爾來說是神助攻,對維克托就是神補刀了!

夏爾現在真心不願意想象,他之後和維克托獨處時、對方會是什麼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國王︰boss刷新了!趕緊來人!強力dps在哪里?

夏爾︰說你呢維克托!

德卡茲︰說你呢維克托!+1

奧爾良公爵︰說你呢維克托!+2

米歇爾︰說你呢維……等等,為什麼我要排這個?!作者你放學以後別走!

阿圖瓦伯爵︰作為本文目前為止最大的反派boss,我總覺得我的出場不夠酷炫——竟然台詞也沒給一句?!所以樓上+1

感謝derivative衍生的地雷~麼麼噠"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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