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度日如年
下午時，胖劉管教送給王虎一床被子，說是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送的，王虎知道這是曉梅帶著小雪送來的，她一定會要求見他的，肯定是看守所不準見，王虎能想象到曉梅帶著孩子離去時臉上失望的神情，他的心里一陣酸楚。
被子是結婚時曉梅的嫁妝，是他和曉梅婚後一直蓋的被子，放在鼻孔下，王虎能聞到曉梅淡淡的體香。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回想起和曉梅一起生活的時光，雖然日子拮據而平淡，但是卻有一種特別的幸福，有了小雪後，王虎更是體會到那種其樂融融的天倫之樂。可是現在這些都已成為遙不可及的夢想了……
王虎沉浸在回憶中，偶一抬頭，發現旁邊有一雙貪婪的眼楮在盯著那床被子，是猴子！他看上了王虎的被子，只是現在他對王虎不敢隨便吆喝了，可能他腮幫子上的疼痛還沒好透呢。
猴子看了半天，咽幾口吐沫，離開了。
看守所號房不大的房間里面關了十幾個形形色色的人，在這個特殊的地方，人的本性表露無遺。王虎進看守所的時候，看守所沒有接勞務加工的活做，他們每天除了上午兩個小時和下午兩個小時的學習外，其余時間可以在號子里自由活動。在這個巴掌大的地方拿什麼消磨時間呢？看書吧，除了一本刑法和一本刑事訴訟法的書，再有幾張報紙，其他的書都被管教搜走了，想看也沒有。想心事，這是大多數人每天主要的工作。王虎每天從睜開眼起床到閉上眼睡覺，腦海里始終不停的想著自己的心事，自己犯的事情越想心越煩，想曉梅和孩子，越想越難過，真是度日如年啊。
王虎的煩惱和難過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窩在肚子里消化，與別人不相干。可是有的人卻通過折磨別人來獲得自己的快樂，王虎所在的號子里就有這樣的人，比如號頭和猴子。
號頭的本名很少有人叫，都叫他的綽號︰大疤。大疤在ss縣黑道上很有名氣，據說他曾經帶領一幫人人與另一幫人打群架，他的胸口被尖刀捅了一刀，偏一點就插到心髒，傷口處至今留有一個大疤，綽號由此而來。王虎發現大疤平時話語不多，為人陰沉冷酷，不過他對王虎還算客氣。
大疤每天的活動節目很多，除了猴子為他鞍前馬後地效勞，另外還有兩個學生模樣男孩專門侍候他。
大疤清早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廁所，兩個男孩守在一旁，侯他解完，一個遞紙一個端水沖廁所。接著就是洗漱，自然是一個為他擠好牙膏並端來水杯，另一個用臉盆打好水放上毛巾，兩個男孩也許在家里對其父母都沒有這樣孝順過。兩個男孩做事情的時候，猴子像個監工在一旁看著，並且不時指導一二。
每天的自由活動時間是大疤觀賞節目的時間。大疤往鋪板上一坐，說了句︰「先來個武的。」武的就是兩個人在大通鋪上表演摔跤，人員由猴子挑，挑中的人必須上。猴子挑的時候一般挑那些身高胖瘦相差不大的一對，這樣才具有觀賞性。王虎開始以為那些被挑中的人是被逼的，不久他就發現自己錯了，那些人似乎是自願的而且很積極，王虎心里想了想釋然了︰無聊啊，摔摔跤既暖了身體又當是鍛煉了。大通鋪上摔的熱火朝天，圍觀的人不時發出喝彩，真不輸于電視上的《武林風》節目。大疤有時候興奮起來親自上，不知道他是當真力氣大，還是別人讓他，反正都是他贏，他贏的時候笑容滿面，喜氣洋洋。
有的時候大伙看的正起勁，大疤不想看了，就喊一聲︰「停！」節目馬上就停播了。大疤接著喊︰「換個文的。」
文的就是表演各種自編自導的節目，猴子此時充當導演的角色。其中久演不衰的經典節目是一個老頭表演的滑稽小品。那老頭是偷牛進來的，長的小頭小臉的一副滑稽相，加上猴子給他化化妝，讓他模仿各種動物，學雞叫、學狗叫、學王八爬等，笑的人直不起腰來。王虎雖然控制不住也跟著笑，可是他覺得這樣對待一個老人實在有些過分，雖然這個老人並不尊重自己。
大疤每天下午都要鍛煉，他的鍛煉方法與眾不同，他要活人當靶子練習拳擊。大疤選的最多的一個活靶子是一個**犯，這家伙三十多歲，長得個高體壯，像頭公牛，他在號子里的綽號就叫「牛」。
只听大疤喊了聲︰「鍛煉了！」猴子立刻跟著叫聲︰「牛，趕緊準備！」
牛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月兌了上衣，露出一身讓人羨慕的肌肉疙瘩。牛兩腿半蹲扎馬布站好，大疤走上前，握緊拳頭在牛的胸大肌上先輕輕打了兩下，問︰「準備好了？」
「好了！」牛粗聲粗氣回答。
只見大疤像一個拳擊手那樣，一記凶猛左直拳打過去，只听見「 」一聲悶響，牛紋絲不動。大疤緊跟著一記更加凶猛的右直拳打去，只听「轟」一聲重響，打的王虎心口連顫了幾下，牛身體向後擺了一下，臉微微漲紅了，一聲沒吭。
大疤喊了聲︰「好！」，斗勁神勇，像擊打沙袋般連續出拳重擊。牛的臉越來越漲紅，紅到發紫，又轉為青色。他的身體越來越像風中的敗柳不住地前後擺動。
王虎心里說︰「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就听大疤一聲暴吼，緊跟著一記排山倒海般的暴拳擊出，強壯的牛再也扛不住了，像一堵牆沉重地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