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女醫 第20章 決定

作者 ︰ 霾逐曉風

還有兩天就是祁雲景成親的日子了,祁家堡已經開始布置了。原本冷清的西苑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因為祁文甫把西苑分給了祁雲景住,這里,以後就是祁雲景的院落了。仇岩也忙的不可開交,已有好幾天孟初暖不曾見到仇岩了。

玉蓉又來了幾趟,說是怕她一個人太過寂寞,來給她做伴。呵,寂寞,怎麼會呢,她在西苑住了七年,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再說,現下這個院里每天都人來人往的,打掃房頂,掛燈籠,布置喜房,經常到半夜還能听到正房里叮叮當當的聲音,吵得覺都沒得睡呢。不是怕她寂寞,是怕她想不開,萬一去搗亂怎麼辦,呵,她可沒心情。

這幾天,她也斷斷續續的從玉蓉嘴里知道了些事。葉家在華京也是有名的大戶,和祁家堡一樣,也是販賣藥草的商家,不都說同行是冤家嗎?可不知怎麼這兩家還玩起了聯姻這麼老套的把戲。好像是葉如夕的父親葉秉榮因為進了一批有問題的藥材,怕生了什麼事端全家再受連累,原先說是讓女兒來避禍,不知怎的就要嫁到祁家了。本來祁文甫是要讓祁雲景去華京葉家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玉蓉說這話的時候,眼楮眨巴眨巴的,捂著嘴小聲說︰可實際上是大夫人攢動大老爺讓少爺去提親的!孟初暖看她的模樣有些失笑,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玉蓉自豪的努努嘴,我可是祁家的包打听啊!

眼看祁雲景成親在即,孟初暖是一刻也坐不住,她還沒有心寬到眼瞧著祁雲景成親還心平氣和的在一旁傻傻的恭喜。是時候走了,如果不出意外,她是該安安靜靜的離開祁家堡了。

次日傍晚時分,仇岩來到西苑,看忙碌的眾人,再看祁雲景站在東廂房的門口默默不語,房內是笑得歡快的鄧端娘和一旁掩嘴而笑得葉家小姐,還有滿臉輕蔑的大夫人姜氏。仇岩嘆了口氣,目光收回到祁雲景的臉上,他知道祁雲景的不快和無奈,可是,這世間,又有多少事可以由得了自己做主呢?仇岩甩甩頭,把一切都撇去,動作神速的閃過眾人眼前,朝後罩房走去。

孟初暖听到扣門聲,輕輕的拉開門讓仇岩進來,仇岩進屋後坐在茶幾旁。待孟初暖關好了門後,方反手拿出一個藏在衣擺下的包袱,「這里有些銀兩,還有一張地圖,地圖上面標注了離京的位置,如果你是去找王陽明的話。」孟初暖伸手接過了包袱,打開來看,里面是一疊銀票和些碎銀,撥開銀兩壓著的一張牛皮紙打開來看,山脈村莊清晰可見。雙手合上地圖,揣進衣袖里,「銀兩我不要,我……」「快收下,莫不是嫌少?」「不少,可我……」「不是就收好,這可是先生全部的家底了。」仇岩嘿嘿笑了兩聲,把敞開的包袱推到孟初暖的跟前,「明天雲景成親,客人必定不少,嗯,那就傍晚,那時正是忙碌之際,你可趁亂偷偷的隨眾人出去,不一定有人能看清你在人群里,然後,你就趁著夜色隨便躲在哪家的馬車上,只要能載你出去祁家堡即可。」仇岩頓了頓,「之後的事,就只能看你自己了,怎樣去離京尋到王陽明,之後再如何,你自己斟酌便是,切記,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如若真的沒有去處了,那……就去藍田拗!」

「是……。」孟初暖一一應了,她告訴仇岩她要離開祁家堡,並沒有說要去哪,仇岩給她安排好的路線是離開之後就想辦法去離京,她默認了,只是默認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她並沒有告訴仇岩在靈泉縣遇到孟玨的事,她怕計劃再生變故,她有自己的打算!

仇岩望著對面的孟初暖,小小年紀家里就遭了變故,失去至親,在他人的屋檐下苟活至今,想愛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娶別的女子,嘴里還要說著心口不一的話,呵,一顆忍痛的心,一副倔強的脾氣,多像少時的自己,仇岩的眼前一片迷茫,看著孟初暖的臉漸漸的變成了另一個女子的模樣,那個女子輕柔如水,眉間嬌態百生,曾經輕挽著他的手臂嬌笑道阿岩……瞬間變換成那女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厭惡的說道,你算個什麼東西!

仇岩一驚,回過神來,眼前仍舊是孟初暖低垂的眉眼。

仇岩不說話,孟初暖也默默的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四周靜悄悄的,只听得屋外的老槐樹上,枝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柔和的月光透過茂密的枝叉傾斜下來,投在窗戶紙上一片清亮,還有,樹影的斑駁。有的人有的事,不是說遮住就會消失了的,只要一個機會,它就會重新的佔據你的腦海,讓你再次傷神,乃至痛苦,之後,再被你狠狠的壓下去!

靜默良久,只听得前院一聲又尖又細的嗓門嚷道「你們幾個,可見仇先生來過此處?大老爺要見!」生生把兩人拉回了現實,仇岩抬頭看看孟初暖,突然發現,她的眉眼之間已與她的母親秦雪柳有八分的相似,想起自家堂姐,仇岩眼里有些濕熱,猛地眨了眨眼,把濕熱壓下去,起身開口道,你像極了你母親。這話說的孟初暖心里一酸,眼淚便嘀嗒嘀嗒的往下落,仇岩嘆了口氣,伸手模了模孟初暖的發頂,「好好收拾一下吧!」孟初暖眼看著仇岩伸手拉開門,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舅舅,謝謝你……」仇岩聞言眼里一酸,終是止不住的落下眼淚,走上前扶起孟初暖,「以後再謝不遲!……遇到事,沒人幫你,你終是要靠自己的……!」說完,轉身走至房門前,「其實,當時並非只我和堂姐離開了藍田拗,還有一個女子,……」仇岩心里一疼「當今貴妃,蕭灕!」

孟初暖看著仇岩離開,那背影是她從未見過的落寞,蕭灕……孟初暖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走出房門,輕躍上屋頂,站立在磚瓦之間,向著眼前亮著紅光的方向看去。

那個院落里,祁雲景只身站在中央,微風輕揚起他的衣衫,即使大紅燈籠高高的掛起,把整個西苑照得亮堂,卻似乎照不進他周遭的孤寂一樣。

孟初暖注視著他,把他的孤獨看在眼里。

忽然,祁雲景好像知道她一直在看他一般,仰頭朝孟初暖的方向望來,和孟初暖的視線相接。孟初暖緊緊的捏著衣袖里的那張地圖,咬著下唇,仍舊不撤回視線,不舍得,也不敢,只怕是最後一眼……

祁雲景仰起嘴角,孟初暖看見了,即便那麼細微的動作也被她看在眼里。

視線仍舊相對,許久,誰都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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