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邊緣線 第六十七章

作者 ︰ 黎絡

沈愛軒搶救過來了,而她也終于在昏迷六天之後頑強的醒了過來。

沈愛軒慢慢地睜開眼楮,刺眼蒼白的燈光像是烈日一般刺激的她的雙眼,令她不得不眯上。

那一刻,她苦笑了一笑。

沈愛軒,你終究還是屬于黑暗的!

無論內心多麼的期盼與光明的擁抱,但最後……依然還是環抱著陰影。

「 。」門,輕輕的被人從外邊打開。

燈光下,兩具身影一前一後的悄悄地走了進來,沈愛軒屏住呼吸靜靜地听著,不想讓任何人發現她已經醒過來的事實。

「她…還是不肯醒過來嗎?」嬌滴滴的聲音中卻夾雜著一絲冷漠的銳利,本應讓人難以想象,這復雜難听的聲音相混合。但是結果卻出奇的好听。

沈愛軒知道,那是雪瑛。那麼,另一個人是誰呢?媽媽嗎?還是……他!?不過,現在的他看到此時這麼憔悴的她,會不會……有一絲的心疼呢?那麼……他會回來嗎?

「是啊!真是個倔強又狠心的孩子!」尹沐辰看著沈愛軒蒼白憔悴的睡容,無奈的笑了笑說道。

原來……是他。

他……終究是拋棄了自己!

是啊!連親生父親都可以輕易拋棄的孩子……呵!哈哈……——

說到底,她才是被鬼神玩弄所拋棄的**!

「好了,怎麼樣,找到了嗎?警方那邊有新線索嗎?」尹沐辰不溫不火的淡淡的說道。

「還是老樣子。尸體依然沒有找到。不過警方那邊分析,根據當時那個地段的地形情況以及汽車的燒毀情況來看,在 生還的機遇很小!」-

在 ?!

他……出事了?!而且……尸體……沒有找到!

怎麼會?為什麼當她醒來,周圍的一切竟變得如此……

沈愛軒听著這個駭人的消息,胸口仿佛有血氣在翻滾,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尹沐辰輕輕的坐在**沿邊,溫柔地用手指撫模著連沈愛軒都不曾知覺何時緊皺的秀眉-「不要告訴她。永遠……」尹沐辰紫眸黯淡,目光陰沉的注視著窗外,表情嚴肅,手里的動作卻不曾停下,眼里有著比陰沉更激烈深沉的情緒。但是,話語卻很失落。

「我明白。愛軒的出現就像一縷陽光一般,無疑將你昏暗孤獨的內心世界照的微亮,溫暖。可是,你明明知道那縷陽光只是無意路過你的窗口,可是你還是倔強的將她箍在你那陰暗灰色的世界中。」-

尹沐辰沉默著,久久之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話︰「她媽媽怎麼樣了?有所好轉嗎?」-

媽媽!

如雷劈一般的,狠狠擊打著沈愛軒的心和大腦。被子下,她的手不自覺得緊攥著**鋪,好像想要從中汲取到一絲什麼……

「還在昏迷當中,因為本身心髒就不好,所以……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嗎?

尹沐辰听著無奈的呼了一口氣,「好了,走吧。我送你。」

「呃?」

「呵…怕她醒來會肚子餓。所以出去買些吃的。」尹沐辰嗓音冷靜,眸中鋒芒盡斂,盡是溫柔,卻仍可見凌厲傲然之氣。

「 。」房間又轉瞬間恢復了剛才的平靜。

「媽!媽媽……媽!」沈愛軒大哭著,蒼白的臉也因為傷心,難過也稍稍有些紅潤了起來,身體劇烈的顫抖著,讓人好想伸出手去安慰撫慰這個傷心過度的孩子,「嗚…嗚嗚……嗚…媽!」

突然……

她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迅速地從**上坐了起來,狠狠地拔掉手上還輸著點滴,飛奔的跑下地,跑出這個病房。

「    ……」寂靜的走廊回響著急促的腳步聲。

「護士,你知不知道我媽沈心嵐在哪個病房?」沈愛軒焦急地抓住迎面走來的護士,死死地搖著她的胳膊。

「啊!好痛啊!你…放手…啊!你的手…流了好多血啊!」護士一臉的驚嚇,顯然,她也被沈愛軒這個鬼樣子嚇到了!「放手啊!你剛剛好,怎麼可以這樣不照顧好自己呢?鞋子都不穿!」

「在哪里?我媽在哪里?你說啊!」沈愛軒爆吼著,沖血的眼楮狠狠地瞪著護士,好像要把她瞪出個窟窿。

「在…在803。」護士小心翼翼地說著。

803……803!803……803……803……

媽,等我!等我!我馬上就來!

803……

醫院走廊的冰冷的白色燈光下,沈愛軒目光渙散,面容蒼白,一絲血氣都沒有的向前跑著,相比之下,而地面下的血跡,卻特別的刺眼,醒目!

像針一樣,狠狠地扎的他尹沐辰的眼楮。

其實,他早就發現她醒了……從她听到在 消息的那樣一刻,從她肌肉緊張的那一刻……

803……803……

803!

「媽!媽……」沈愛軒迅速地推開門,飛奔到病**邊,輕輕地執起沈心嵐那粗糙卻瘦如骨柴的手,她從來不知道,媽媽的手是這個樣子。她一直驕傲,自信的認為媽媽的手是寬厚的,像個男人的手一樣,因為這些年來,媽媽的手為她撐起了一片天!「媽,該醒了!我都已經醒了,你也別再睡了。有好長時間,我們都沒有好好聊聊了……你不是想開小賣部嗎?咱們現在有錢了,可以了。媽…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我不要一個人在這里,這樣的看著你。誰都不要我了,但是你不可以!你不可以……如果,你走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媽,我不要,我不要再像小時候一樣,獨自面對孤獨與黑暗,你知道嗎?小的時候,你去上班,我一個人在家有多害怕嗎?周圍都是黑的,像一個惡魔張開的嘴巴一樣,我都不敢睡,因為感覺好恐怖…好無助……好難過!只有听到你打來的電話,溫柔的告訴我,「別怕,媽媽呀,會為你祈禱,所以沒乖乖的睡覺,別怕!」媽,你知道嗎?那感覺就像冰冷的手一下子被溫暖所包圍,感覺會那麼溫暖,舒心。」沈愛軒輕輕的說著,感覺好像只是在聊天。

淚水一滴一滴的無助的流下,滴到了那緊握的雙手上,也滴到了尹沐辰的心里。

尹沐辰倚靠在門框邊上,側頭看著那一對孤獨無助的母女倆心里一陣心酸。

沈愛軒,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離開了你,我也會在你身邊………有地獄,我們一起猖獗!

慢慢的,沈心嵐終于在沈愛軒的哭鬧聲中幽幽醒來,「傻孩子,真是沒出息。為什麼要哭呢?」因為昏迷了太久的時間,所以,此時沈心嵐的嗓子沙啞的令人難受。「不要哭,我的傻閨女。傻女兒。」輕輕地伸出手,想要撫模這張令自己愧疚了一輩子,內疚了一輩子也心疼了一輩子的人兒的臉。

沈愛軒似乎早已領會沈心嵐的意思,連忙抓起媽媽冰冷干瘦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來回摩擦。然後在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嘴邊,輕呼著熱氣。

「小軒,你的手真涼!媽媽呀,都快被你凍壞了。」沈心嵐寬慰的笑著。今生上天給了她這樣一個懂事的女兒,她……無憾了!「沐辰,來。過來。到阿姨這里來,阿姨有事情要拜托你!」沈心嵐對站在門外正準備離開的尹沐辰招招手,要他進來。

今天是時候了。她要為她這個可憐的女兒做一件事,做一件偉大的事情!

「阿姨。」尹沐辰走過來與沈愛軒並排蹲在一起,「您有什麼話說嗎?」

沈心嵐一邊反握住沈愛軒冰涼的小手,一邊執起尹沐辰溫暖的手,然後將它們鄭重的放在一起。

「沐辰,阿姨一直都認為你是一個穩重有擔當的男人,所以今天,阿姨想要將小軒托付給你。」

「媽!」

「別說話,听我說。在…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女兒。因為我的懦弱,因為我沒有主見,我將自己推入到了萬丈深淵,而也因為如此,我害了我的女兒,害她不到一歲就沒有了父親,害她沒有一個好的學習環境,害她沒有一個好的物質條件,害她…沒有一個固定的家,沒有一個歡樂的童年!」

「媽!」沈愛軒大叫著,想要阻止!她好怕,她好想離開這里!她不想這樣,不想就這樣被殘忍地剝開她一層又一層偽裝好的外衣,那麼輕輕地,狠狠地被撕爛。這樣赤luoluo地曝光在陽光下的感覺,令她感到好無助,好可怕……

「她很听話,听話的不像一個孩子。我不知道,在我打工的那些時間里,她一個人在那黑黑的小房子里是如何度過的;我不知道,她的童年究竟是怎樣的灰色或者是黑色;我不知道,她的**是怎樣被她狠狠的踩在腳下,殘忍的吞噬……她太自強了!自強到以至于她不想,也不會勉強任何人,任何事情,哪怕是朋友,哪怕是戀人,哪怕是我!」

「所以,沐辰。阿姨想把小軒交給你。讓你在以後的每一天替我陪她度過,不要讓她一個人呆在漆黑冰冷的房子里,不要讓她一個人手腳冰涼到半夜,不要讓她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酸甜苦辣,好嗎?」那一刻,沈心嵐的眼中迸發出一抹希冀的光芒,那光芒配著她那溫暖的微笑,竟讓人有剎那的失神。

「小軒,記住媽媽一句話,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等媽媽走了,給自己,給自己的心找一個可以安心棲息的地方,讓自己可以…可以放心休息。其實愛,是非常簡單,不需要海枯石爛的山盟海誓,只需一生一世默默相守;不需要多麼奢侈的燭光晚餐,只需兩個人一桌粗茶淡飯,不需…不需要有座別墅,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只需一套小小的房子,溫暖明亮,棲息永遠;不需要鮮艷濃郁的鮮花,只需一個寬厚的肩膀一個溫暖的胸膛供你依靠!所以……孩子,勇敢一點,為自己而活,開心的活好每一天,答…答應我!好嗎?」沈心嵐氣喘吁吁的說著,兩眼痛苦的眯著,好像正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媽!媽…媽!你別嚇我!不要啊!媽……醫生!醫生!」沈愛軒因為被沈心嵐緊緊抓著,沒有辦法離開。瘋狂地一邊扭頭喊著,一邊大叫著喊著媽媽。

尹沐辰看著沈心嵐大口呼氣的樣子,暗嘆糟糕,便匆匆的跑了出去喊醫生!

「答應媽,找一個人,好好的……好好的活著。不要再壓抑自己,勉強自己,那個沈愛軒不適合你,真的…很不適合!媽,媽…我祝你…祝你……」

「媽…媽…媽,你別嚇我啊,媽…媽,剛才就你一直說,我還沒有插話,還什麼都沒有說,所以…所以……媽……」

……

病房內空調的暖風呼呼地吹著,讓人感覺異常的溫暖,只可惜……

尹沐辰靜靜地坐在病**旁邊輕輕地抓著沈愛軒的手,替她溫暖。有時也會輕輕地為她整一整調皮的粘在額頭上的頭發,那般的細心,那般的溫柔,恍若這是他的至寶一般,呵護備至!

「媽…媽…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不要……我會乖的,我會很乖很乖的,我會什麼都不要,什麼也不會要,請你…不要…不要拋下我一個人!」昏迷中的沈愛軒虛弱的囈語著,尹沐辰無助的看著她吶喊,心狠狠地抽痛著,卻無能為力。因為他知道,這是她必須要承受的,痛過了……也就沒有那麼痛了!

「媽……」沈愛軒豁然睜開雙眼,黑亮的眸子染著點點的霧氣,雙手不安地顫抖著,「媽……媽……嗚……」

「愛軒,你怎麼了?不要哭,有我在,我在這里!」尹沐辰一臉擔憂的擁著沈愛軒,似乎想要給予她鼓勵,哪怕只是一點點的……

「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他的聲音里有著他都沒有察覺到的無助。

尹沐辰溫柔地模了模沈愛軒的發梢。

心,狠狠地痛著!

因為……

脆弱的她,令他心疼!

沈愛軒完整的感受著溫暖的懷抱,眼神迷離,有絲絲的光亮聚集。她的聲音有些啞,淚光動人。

「媽……媽媽走了……媽媽不要我了!」

尹沐辰深情溫柔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為她擦拭淚水。

「沒有,阿姨只是離開這里,尋找屬于她自己的幸福去了,我們愛軒不是很懂事嗎?一定不會阻攔的,不是嗎?」

這一刻,他認為他擁住了自己的幸福,永遠!

「那麼…她會回來嗎?會回來看我嗎?」沈愛軒迷茫的微抬首,入眼是他線條優美的下頜,再往上就看到他眼神深處的片片柔意,「會的,當你擁有屬于你的幸福的時候,她會回來的。」回來……祝福……我們……他的心里默默的說著。

「……我餓了。」她抬起迷茫的雙眼,無辜卻又真誠的說著。

「……好!你等我,我現在就去買粥,好不好!」尹沐辰嘴角浮現出**溺的笑容,迅速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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