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邊緣線 第六十六章

作者 ︰ 黎絡

醫院的救護車呼嘯在公路上,轉動不停的刺眼的跑馬燈和刺耳的喇叭聲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砍斷了這片夜晚的寂靜。

醫院走廊冰冷的白色燈光下,尹沐辰如雕像一般的倚靠在地上,他呆呆的望著地面上自己的黑影,腦海中是死寂的空白,不知為什麼,他只覺得仿佛下一秒那黑影便會撲過來,狠狠地將他吞掉。

走廊上的其他人都很自覺地站在一邊,將孤獨寂寞的空間留給此時這個自責痛苦的男人,沒有人敢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話。

突然,一陣急促的跑步聲打破了這里的平靜。

「    ……」慌亂的步調亦像是主人的心情一般,急切焦慮。

「雪瑛,小…小軒怎麼樣了?有沒有危險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好端端的就會這樣呢?我……」沈心嵐極力的壓抑著自己慌亂的情緒,可惜……

「阿姨,您別擔心!愛軒一定會沒事的!您放心……嗚……嗚嗚……愛軒一定會沒事的,您心髒不好,千萬別著急,她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雪瑛一邊哭著一邊撫慰著沈心嵐的情緒。

這似乎是一場拉力戰,考驗著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人,考驗著那個本應退場的人……

空曠漆黑的馬路上,只看見一輛轎車如離弦的箭一般,迅快的駛離……

在 一臉嚴肅的開著車,可是,雙眼卻泄露了他此時的心情,焦慮,不安,惶恐……

一手緊握著方向盤,一手緊握著手機……仔細的聆听著那邊的情況。

「 。」手術室門應聲而開。

只見醫生一臉沉重的走了出來,將臉上的口罩煩躁的扯開。「誰是患者的家屬?」

剎那間,仿若死尸一般的尹沐辰迅速般有些踉蹌的站了起來,跑到醫生的面前,呆呆的,傻傻的,慌慌的看著……

只見醫生一臉沉重的看了看圍在自己周圍的人,懊悔的低下頭,沉重的說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傷口很深,而且失血過多。所以……請你們節哀!」

尹沐辰傻傻地听著,腦中不停地播放著剛才的那段話。「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傷口很深,而且失血過多。所以……請你們節哀!」

節哀……他是在說……節哀嗎?

那是什麼意思?

是……是她……是她,死了嗎?

就這樣無怨無悔的,毫無牽掛的……死了嗎?

他絕望地閉上眼楮,獨自忍受著剛才胸腔中突如其來傳來的刺痛,就像是遙遠的地平線處,有一枚炸彈引爆了,而那枚炸彈和自己的心中間,就連著一根長長的導線,在那引爆的瞬間,那種粉碎性的毀滅也傳遞到他心髒的深處。

「轟!」他的心碎了!連著他的人也一同碎了!

「 !」

「嘀!」

「 !」

三聲聲響,響徹天地,走出一曲哀鴻之曲。

「快來人啊!沈阿姨昏倒了!醫生!」

「醫生,患者的心髒停止跳動了!」

尹沐辰像游魂一般游蕩著向前走去,眼中似乎有混沌飛閃的斑點。他的四肢冰冷顫抖,所有的淡定,所有的理智頃刻間蕩然無存!耳膜轟轟的巨響著,他的腦海竟是空白的一片,有時會有零零碎碎的片段閃過……

腦海中充斥著一句魔力般的警告︰「讓她醒過來!讓她醒過來!」-

是啊!一定要讓她醒過來!不可以讓她就這麼不負責任的睡過去!他討厭一個人的黑暗,因為……因為那樣難過會泛濫,心……會止不住的疼!

渾渾噩噩之間,尹沐辰推開了身邊一道道阻力,步履踉蹌的來到手術室,心碎的看著臉色蒼白如紙,昏睡如嬰兒般純淨的沈愛軒,心狠狠地痛著,慌亂間,他搶過一旁醫生手中的除顫器,狠狠的按了下去……——

「啪!」

「啪!」-

「沈愛軒,你這個壞蛋!你給我醒過來!我不允許你睡……你踏足了我的領域,搞亂了我的世界…你知道嗎?你知道當一個人面對著痛苦不堪的時間,而選擇放棄,選擇慢慢的習慣一個人的生活…然後…變得沉默,變得冷漠,對于這世間的一切,他漠然置之!不想理,不想看,不想說……」——

「啪!」

「啪!」

「這一切,都不是因為時間能讓人忘了寂寞,忘了疼痛,只是迫于無奈地選擇卑微的去接受!但是…都是因為你!這一切徹底被打破了!我開始注意你,喜歡你,甚至無可自拔的愛上你!可是…可是你的眼里卻從沒有我!我…我恨。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可是今天,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一個人去悄悄地痛苦地去思念一個人!你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嗎……就像是喝了一大杯涼水,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流成熱淚。所以,請你醒來…請你你醒過來,醒過來啊!」

「嘀…嘀…嘀…嘀…嘀……」機械冰冷的聲音在這一刻竟讓人感到如此的溫暖,舒心。

一旁的醫生瞠目結舌地注視著眼前這如同奇跡一般的事實,都不約而同的忘記了呼吸。不過也只是剎那,便飛奔過去,努力地搶救這個剛剛從死亡線上爬回來的沈愛軒。

尹沐辰被護士擁出了手術室外,心神疲憊的他像個孩子一般傻笑的跌坐在地,「哈…哈哈…哈哈哈哈……」開心的,哭泣的……笑著,竟那樣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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