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滄海 第五十七章 單刀深入

作者 ︰ 琴昂

秘密潛伏到東門紡織廠的圍牆下,王大海馬步蹲樁,章文搭在王大海的肩膀上,一個迎體向上,魚躍翻滾落在牆頭。接著,章文俯身拉起王大海,倆人一起跳下圍牆,來到關押劉春花的細紗車間西頭的材料房外。

材料房的層高有四米,周邊長滿半人高的雜草,堆放著廢棄的三角鐵架,一些木質包裝廂散亂一地,只有靠近牆頂的地方有一排采光扁窄窗戶,整個廠房牆體外,盤旋著用鍍鋅鐵皮做的風管,像巨龍一樣,蜿蜒架在牆體上,延伸到車間的各個角落。風管截面看上去有一個平方米,順著牆壁一路排過去,每隔五米就有一個風管伸個頭在牆外。

「這個風管爬兩個人沒有問題。」王大海仔細地看著,一個個伸出來的寬大風管,高興地說。

「進去容易,出來難,到時,別爬錯風管。」章文看著縱橫交錯的風管說。

「你沒有在這里上過班,怎麼知道?」

「經常給他們送盒飯,時間長了,知道一些情況。別看都是一樣的風管,分為兩種,一種是出風管,我們剛才看到的伸許多頭出來的是出風管,還有一種是進風管,一直連到工廠的地下防空洞,不斷地把里面的冷氣抽上來,車間里就涼快了。」

「如果爬入進風管,能出得來嗎?」

「沒有進去過,听他們說,地下防空洞是在特殊時期,響應「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號召,各單位都在挖,後來全市聯成網,可以四通八達,不少地下防空洞,現在都已經廢了,有一條比較近的,通到江邊。」

「知道了,如果一個小時,我不能出來,你就到江邊的出口去接。」

為了不打草驚蛇,倆人快速地偵察廠區道路和前後門的出口情況,悄然離開,在回來的路上,章文從腰間拔出鑰匙鏈,從環扣里取下一把電工刀,交給王大海,說︰「把它帶上,以防萬一。」

「我成了關雲長赴會--單刀直入。」

「到時削木割繩用得上,如果踫到通風管的蓋子不好開,還可以用來擰螺絲。萬一與他們動起手,好用它來防衛。」

「你想得還直細心。」

倆人回到小飯店,分頭做著各自的準備工作。

當黎明照亮看守劉春花的房間時,與她同在一室的那兩個看守已經倒頭睡覺了,賭了整整一夜的骰子,他們很疲乏。在剛剛過去的夜晚中,劉春花一躺下後,腦子里就翻騰開了,琢磨著該怎麼行動,可是他們倆人沒有一點睡意,她踢一下地面上,散亂的塑料卷線芯子,發出「嘩啦」的響聲,想試探一下他們的反應,準備實施已經成熟在胸的逃跑行動計劃,卻立刻引起他們的警覺。劉春花只好耐著性子,等待時機,漫長的一分一秒在煎熬著她的心,眼前時常浮現王大海的身影,他破窗而入,牽著她的手,如仙人一樣飄然飛去。

劉春花為阻止自己睡覺,看守放在旁邊的二塊餅子,看都沒有看一眼,更談不上吃一口了,忍受著饑餓,使人不至于打瞌睡。不斷地用手指掐自己的大拇指與食指間的虎穴,始終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沒有想到挨到天明,機會降臨,她讓自己因激動而不安的情緒平息下來,有節奏地發出輕微的鼾聲,進一步把他們引入夢鄉。因為與危險相伴已久,劉春花的第六感官也被磨得異常敏銳,她靜靜地躺了10分鐘左右,有意翻了一個身,弄出一點動靜來,絲毫沒有驚動他們,四處看看,沒有嗅出空氣里的危險氣息,確定他們已經睡熟了,劉春花解開手頸上的繩索,躡手躡腳地起來,小心翼翼地穿過他們軀體中間留下的空隙,模索著悄悄開了半個門。

「啪」地一聲,劉春花沒有想到狡猾的看守在門框上放了一個啤酒瓶子,稍一拉門,瓶子就滑落到地面上,撞擊破碎的聲音很響,尤其在這寂靜空曠的廠房里。響聲驚動了倆看守,他們不約而同地一骨碌爬起來,睜著惺忪的睡眼,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

劉春花的後腳還沒有來得及跑出門檻,他們似餓虎撲食,敏捷地躥過去,把劉春花當獵物抓回來了。不要說,一陣拳打腳踢,劉春花倒地翻滾,嘴里按捺不住,不斷地發出痛苦的**。

「這騷娘們,差點把老子害了。」一個看守說著,解開褲腰帶,準備掏出的家伙。

「現在不能干,老大留著她有大事。」另一個看守上前拉開月兌褲子的看守,蹲在劉春花的面前,用左手托著她的臉,拎起鐵板一樣的右手掌, 里啪啦,在劉春花的臉上左右開弓,雨點般,煽得她眼冒金花,暈頭轉向,雙唇僵硬著不能合攏,紅色的‘五指山’印滿白女敕的臉龐。他接著惡狠狠地說,「我要你記住,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我看你還跑不跑。」月兌褲子的看守感覺自己還沒有解氣,抄起屋角的一根木棍,對著劉春花當頭一棒。

這猶如楮天霹靂的一棒,打得劉春花一下子歪頭栽倒在地,頓時,鮮血順著額頭流到面頰,濺得胸前滿是血跡,她臉色蒼白,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另一個看守,慌了手腳,急忙趕到劉春花的身邊,蹲下來,按了按她手頸上的脈搏,然後站起來,在牆壁上擦去沾在手上的血漬說︰「死不了,干脆把門鎖起來。」

「你在門外守著,我去弄點吃的來。」月兌褲子的看守說。

倆看守鎖上門,看看天色已經大亮的門外,又看看處在昏迷中的劉春花,他們各自點著一支香煙,放心地走出看守劉春花的房間。

此時,王大海按計劃從車間出風孔的管道里一步一步艱難地爬進來,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從灰堆里鑽出來,只有一雙閃爍的大眼是干淨的。剛到看押劉春花房間的屋頂時,由于人體的拖動,多年沉澱的浮灰從門邊出風孔的縫隙中,散落到地面,幾塊灰塵飄落到剛才月兌褲子的看守頭上。

月兌褲子的看守用右手模一模頭發,看到擦在手心上的是黑色的灰塵,擦到手上的灰塵,又粘到手中拿著的肉包子。他氣憤地跺著腳,抬頭瞅瞅天花板,又左右瞅瞅四周,接著又瞅瞅左手中拿著的肉包子,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不知道此灰塵,從何方而來,突然,抬起手臂,猛地砸掉手中的肉包子,開口就罵︰「我日你女乃女乃的,真是出鬼了。」

「嘿嘿!昨天泡馬子泡快活了,今天就要鬼打頭。」另一個看守快活地笑著,添油加醋地取笑月兌褲子的看守說。

月兌褲子的看守開始怒氣還小一點,自認倒霉。被他的同伴這麼一說,還真是氣大了,坐在那里,想一想,肉包子甩了,自己的肚子還是空無一物,更是氣上加氣,拿起一瓶開水,往臉盆里倒了半瓶開水,端起臉盆,對準頭頂上的出風孔,使勁往上拋灑開水。嘴里不停地重復罵著︰「狗日的鬼打頭,我叫你打。」

王大海從通風孔里往下望去,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捂住自己的嘴,差點笑出聲來,慶幸自己沒有被他們發現。當月兌褲子的看守往上拋灑開水時,他已經順利地爬過門邊的出風孔,進到看守劉春花的房間。

王大海用力輕輕地掀開出風孔的百頁擋板,用目光向下掃視了一遍,唯一的門是從外面鎖上的。門旁是一排裝材料的大櫃子。靠著櫃子的是劉春花,兩眼緊閉,像是在睡覺。靠近牆頂的地方有一長方形的扁玻璃窗,可能是白天室內用來采光。

觀察後,王大海確定室內安全,縮身像泥鰍一樣敏捷地鑽出出風孔,雙手拉住孔邊的角鐵,輕輕地跳到地面,順著窗沿下的牆裙,急切地爬到劉春花的身邊,輕輕呼喚著她的名字,連叫幾聲,都沒有答應。王大海還以為她睡著了,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在她的胳膊窩里搔著癢,人還是沒有動。王大海心有疑惑,心想,壞事,不會出什麼意外吧?接著揪揪她的鼻子,搖晃她的腦袋,絲毫沒有反應。王大海更加擔心,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臉腮貼近她的嘴唇,全神貫注地傾听,他感覺到了她氣若游絲的呼吸,高興地貼著她蒼白的雙唇吻上一口。王大海深深地舒緩一口氣說︰「差點把我嚇死。」

說著話的同時,王大海掏出袋里的手帕,輕輕擦去劉春花鼻翼旁已經干涸的血塊,然後攤開手帕,把她腫脹的額角包好系緊。

他四下觀察,形勢十分不利。門外的看守還在搗毀著他們頭頂上的出風孔,也就是說,從來路返回已經被堵死。采光窗戶外,二層樓高的陡壁,沒有繩索,何況要背一個昏迷的人,沒有辦法逃月兌。

怎麼辦?看守一個小時要進來檢查一遍,時間緊迫,必須當機立斷,想個辦法,在他們進來之前逃出去。王大海簡直想用目光挖出個牆洞,背著劉春花,立即鑽出去。

當王大海的目光搜尋到材料櫃的頂部時,他的兩眼一亮,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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