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皮谷書 貳拾壹 狐火

作者 ︰ 九奢

周圍似乎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伴隨著無數聲悲慘的低吼,那些綠點竟然越來越少,直到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們卻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望著遠處那片令人畏懼的光亮,並且看著它逐漸變暗,最後消失在了天際。大家又圍到了一起,卻都啞口無言,再次見到這三張熟悉的臉,看上去竟是如此的親切。

「那……那是什麼?」南山喘著粗氣,勉強定了定神,才開口問道,

老水和啟有互視了片刻,仍然一言不發,似乎非常緊張,但這緊張之中卻似乎還帶著一些疑惑,「真沒想到,活了這大半輩子,今天老夫竟有幸見到這神話之物!」

神話之物?我立刻對這個詞產生了興趣,正想要提問,老水卻搶先喊道,「走!快點離開這里,邊走邊說。」

無奈之下,我只能閉上嘴。

之後,我們行進的路線便有了一些變化,老水似乎有意要繞開那團白光發出的位置。

越是如此,我心中的疑惑,便越是加深。看起來,在那個方向,一定存在著什麼玄機。

又走了很長一段路,老水才開口說道,「剛才圍住我們的,就是那彘群!」

我和南山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那些玩意還真是這林中之王?那當時究竟該有多少只圍著我們,如果不是那道白光的話。這會兒,且不是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不過話又說了回來,能如此輕易嚇跑那麼多彘的東西又究竟是什麼?

終于,老水並沒再讓我們失望。只是接下來他的解釋,卻是十分的匪夷所思。

其實關于那道白光的由來,也僅僅是他的猜測。這玩意兒起源于三苗人的一個傳說。

之前就連老水也只是听村里的長輩談起過,那麼多年以來,也從來未曾見過。

傳說在這片林中之中,居住著一只九尾妖狐。

听說這九尾妖狐乃是天生之物,也就是神物,只有在天降異象的時候才能見到,而當妖狐出現的時候,會發出耀眼的白光,足以照亮整個夜空。離去的時候,卻會帶走無數生者的靈魂。

我和南山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低聲問道。「那,那我們怎麼?」

老水接著解釋道,「我們見那光雖然已經十分明亮,卻應該是在非常遙遠的位置,所以對這里並沒有造成很大影響。但想必森林的那處,此刻可能已是生靈涂炭。」他稍稍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說道,「不過這九尾通常都是幾十年或者更長才會出來一次,既然現在光亮已滅,它也應該隨之消失了。不用過于憂慮。」

雖然老水這樣說沒錯,我還是有些心有余悸。但害怕歸害怕,我們的步伐卻沒有因此放慢,因為現在已經過了凌晨4點半,不用多久就會天亮。

但按照老水的說法,離三苗的舊址卻還有至少5里的路程,想在天亮前穿過血鬼的防線,可能並非易事。

之後的道路,實在是靜的讓人有些害怕,沒想到林中竟連蟲鳴都停了,看來九尾妖狐還真是妖孽,如果讓我們正面遇上的話,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默默想著,這林中最危險的東西,自己已經遇見過兩類,而且都莫名其妙的逃過一劫,真怕用光了運氣。接下來要是遇上蠱雕的話……

三里之後,我們又開始放慢速度,因為接下來,發生任何危險都是可能的。

一路上,水叔又介紹一些血鬼的特點。

就像之前猜測的那樣。血鬼的確是瞎的,因此主要依靠听覺和嗅覺判斷敵人的位置,而且這兩種感覺都極為明銳,所以一定要保持足夠的距離,最好是在百米之上。

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直接穿過森林中的通道,那條通道的方向正是三苗遺跡的所在。當然,那里並不是我們的目標。

不久之後,路邊陸續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石柱或是石像,應當是三苗人修建的。除此以為,還有許多的木質圖騰,上面雕刻的圖案,大部分都是鳥頭,而且形態各異,幾乎沒有重復。唯一的共同點是,在所有圖騰的頂端,都站著一個人面鳥身的怪物。

很可能,那就是三苗族所供奉的神物。看起來三苗和鳥之間還真是存在著不小的淵源。

走著走著,我似乎隱約見到,前方出現了一些火光,只是那陣光亮倒是十分詭異。

老水立刻招呼我們俯來,然後慢慢爬到他的身邊。接著低聲說道,「前面就是通向我們三苗舊址的道路,此處一定會有血鬼來回巡邏,所以我們要乘著間隙,一口氣沖過去,然後跑開道路越遠越好,一直到跑不動躺下為止。明白嗎?」

「那麼如何確定跑的時機呢?」我問道。接著南山也補充了一句「如果一起跑的話,一定會有距離前後,那之後,我們又要如何匯合?」

話音剛落,老水就從兜里掏出一根繩子,「一會我會爬到樹上,然後在樹上觀察血鬼的動向,你們其中一人就在下面拉著繩子,一到繩子晃動,就立刻跑,使勁跑,絕對不要停下!然後各自只管前進,這森林過去大約3里路就是峽谷,峽谷處十分空曠,到時候我會給你們信號,血鬼不會出現在那里,因為那里到處都是蠱雕。」

我只覺得胸口一悶,急忙問道,「那萬一要是遇到蠱雕的話,又要如何應付?」

老水思索了片刻,便又伸手進了口袋,然後掏出兩個小布包,十分鄭重的交到我們手里,「帶上這個,遇到蠱雕的時候就拿出來,它們便不敢靠近,本來早就該給你們,卻怕你們弄丟,這其中的物品非常珍貴,等到了靈骨溝還需還我。」

才剛接過布袋,便立刻聞到一種奇特的味道,從中間散發出來,不是什麼香氣,似乎是某種腥。

雖然一時無法相信這麼一個東西究竟能不能嚇退那些怪鳥,我們還是先謝過了老水,接著就收了起來。

緊接著,老水便搖了搖手,問道,「如何,準備好了沒?」

一見我們點頭,他一溜煙就竄上了旁邊一棵大樹的上面,速度快的簡直就像一只猴子。

因為考慮到啟有對這片林子比較熟悉,所以他還是第一個跑,要說到跑路,這三苗人的確是厲害,啟有才剛接過繩子不久,就一個箭步沖了出去,速度快的驚人,轉眼就沒了影子。

我們于是屏住呼吸,等了許久,前面也沒傳出什麼動靜,看來應當是一切順利。

南山接著第二棒,大約是在五分鐘之後,他也沖了出去,看起來似乎很簡單樣子。

我正準備去拉那繩索,卻突然發現不對,只見樹上一個黑影,慌慌張張的爬了下來。定楮一看,竟然正是水叔,只見他臉色發白,大口喘著粗氣,「壞了!跑!快跑!」

我還有些發愣,就見到水叔已經瘋狂的跑了出去。

見老水如此慌張的樣子,自己不免一陣慌亂,也立刻跑了起來,心中默默念道,前面肯定是出了什麼麻煩,不知道此刻,通道上是不是已經布滿了血鬼……

出人意料的是,大路中間,竟然什麼都沒見到,幾乎沒有任何阻力,就順利的沖進了對面的林子。只是此刻,不遠處的水叔卻已經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他又加快了速度,猛的往前追去。

定楮一看,原來就在離我們不遠處的地方,正跑著一個血鬼,可能是南山被發現了,此刻正被追趕。

雖然想要幫忙,卻根本趕不上老水的速度。

突然,竟見他展開了雙翅,然後縱身一躍,一下子就撲倒在那個血鬼的身上。

嘈雜只是片刻,很快,林中就回復了平靜。

等我趕到的時候,只見血鬼的後頸已經被開了一道口子,場面無比血腥。

老水匆忙的收起短刀,看我還楞在原地,立刻大吼一聲,「跑啊!愣著做什麼!」

見到這幅猙獰的面孔,心中竟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恐懼。于是根本不敢多想什麼,就立刻跑了起來,沒想到一口作氣,狂奔了三里,直接沖到了林子的外面。

我停下腳步,喘起了粗氣,面對眼前的一片空曠,心中雖是一陣狂喜,卻又突然沒了方向。剛想與老水確認,便發現身邊不太對勁。

回頭一看,卻見到老家伙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自然是嚇了一跳,立刻跑了回去,慌張的將他扶起來,不想手上卻已經佔了不少血跡。

這下子壞了,一定是和血鬼搏殺時傷的。

他的呼吸此刻已經變得急促,但萬幸的是,至少意識還在。

咳出一口淤血之後,老水吃力的說道,「快,拿我腰間的石頭出來,先給他們打信號,還有,一個草藥袋也一起……」

我怕他昏死過去,于是不停的拍著他的後背。然後順手,將他腰間袋里的東西都翻了出來。片刻之後,老水終于有些緩過神來,還硬說自己只是小傷,是因為剛才跑的時候太烈了才出的血,讓我趕快先打閃光。

無奈之下,只能讓他平躺在了地上,然後立刻擦亮了石頭,舉過頭頂揮舞起來。

幸運的是,沒打了幾下信號,兩人就立刻聚了過來。

回到老水身邊一看,這老頭還真是神奇,竟然站起了身子,傷口也已經包扎完了。

雖然老家伙堅持說自己只是皮外傷不礙事,不過看他身上的血跡和蒼白的臉色就知道,一定是傷的不輕。我和南山實在是心里過意不去,于是建議讓老水先休息一下,我們兩個出去再找些水來,可能的話順路帶上一些果子,至少讓老爺子的身子先補充一點損失。

沒想到老水立刻攔住了我們,意思是即刻開始趕路。

這個提議就讓我和南山感到有些疑惑了,之前是他自己說血鬼不會過來這里,就是說此處相對來說,應當是比較安全的地方。

不過最後,看來是我們理解錯了,當初說血鬼不會過來,只是基于沒有遭到入侵的情況,血鬼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殺死所有的入侵者,之前被老水殺死的血鬼,一定會立刻暴露我們的行蹤,所以此地絕對是不可久留的。很可能血鬼馬上便會追趕上來,如果到時候被蠱雕和血鬼包了粽子的話,就一定沒有什麼活路了。

听完老水這番話,突破包圍後的小興奮此刻已經是蕩然無存。只見他用力拉緊了系著傷口的布條,朝我們笑了笑,「走吧!」

我實在是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這個男人身上的東西,可能是我們永遠都學不了的,但卻讓我們佩服的五體投地。

果然,正在我們準備出發的同時,森林的後方,已經傳來了一片喧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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