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皮谷書 貳拾 圖騰

作者 ︰ 九奢

老水低聲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陰冷的模樣。

我不禁打了一陣哆嗦,便看了看身邊的南山。如果再加上血鬼話,路上最大的威脅,就成了四種。看來這次的行程對我們而言,的確會是一場九死一生的考驗。

不過雖然老水所說的猛禽野獸的確有些怕人,不過畢竟還沒親眼見過,畏懼的感覺自然也無法與那血鬼相比。

接下來,就要開始布置行進路線。

總的來說,白山位于南面,目標的靈骨溝在正北面,我們大約是在中間偏西的位置,離靈骨溝大約還有2里的路程。

這中間會經過一段林地,然後就到了三苗族的遺址。按照老水的描述,原本這遺址的北面,直接就能夠通到目的地,但是現在必須往東繞過去,因為血鬼的部隊就駐扎在遺址之中。

但接下來那片山谷卻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其中生活著數量不小的蠱雕。事實上,那里正是巨鳥的巢穴,听到這里,我和南山自然是有一些心虛,就問老水是不是有什麼應對的方法,沒想到他卻只是狡黠的一笑,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我們無需多問,到時自然會告訴我們。

于是定完路線之後,我們便決定即刻出發,畢竟現在天還未亮,如果能趁著夜色一口氣通過三苗的遺址,那麼至少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沒想到離開的時候,竟對這個小小的房間,還有了一些留戀……直到水叔又模了一下牆壁之後,石門才被徹底關上。

接著,我們就開始往回走,先是到了之前相遇的地方,然後就一直沿著溪流前進。

之後的一段道路,就開始漸漸的收窄,直到只能勉強容納一人為止。

大約3分鐘之後,水叔就漸漸放慢了腳步,到了某處的時候,還突然停了。

我們本以為是遇上什麼麻煩了,卻見老水回過頭,小聲說道,「前面就是一處斜坡,我們現在要滑下去,這下邊是一處水潭,你們可有不懂水性的?」

我搖了搖頭,雖然自己是不善游水,狗爬式倒還是會的,至少不會淹死。就是不知道這下面水流是否湍急,于是小心起見還是問了一下。老水立刻說下方只是一處小潭,沒有水流,這樣一來,我便也放心了。

見我們都沒什麼問題,老水便點了點人頭,最後說道,「我先下去,然後先點著石頭照明,你們只管朝著亮光游就是,不用幾步就能到岸。」

說罷,他就嗖的一下跳了下去,等南山下去之後,我也閉上眼楮往下一跳。

這一跳,卻突然有些恐慌。原以為這下面可能是垂直的,沒想到卻是一**坐上一條彎道,其實就像是坐滑梯一樣。只是因為自己下跳的角度,所以東倒西歪撞了數下,才順著岩壁滑了下去。

只怪這老水沒表示清楚,不然當時就直接滑了,也能少吃點苦頭。

十幾秒之後,腳下突然感覺一空,身子就撲通一聲鑽入了水中,氣都沒來得及憋。

我左顧右盼,四周竟是一片黑暗,也沒見到什麼亮光。

于是只能拼了命的朝水面游去,至少先吸一口氣。沒想到只游了幾步,就看見上方點點的光亮,想必又是那礦物。

出了水面之後,剛想去找那閃光,頓時就傻了,這滿滿一片洞壁上頭,竟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光點,這開的是哪國玩笑?倒是叫人如何辨別才好。

正在慌亂的時候,卻突然听見,從某處傳來一陣熟悉的叫聲。定楮一看,才發現左前方的不遠處,一束閃光正在舞動。

我不由一陣激動,便奮力游了過去。

到岸一看,人都已經齊了。

說來還真是有點丟人,第三個下來,卻是最後一個報到,不過誰讓這邊那麼多會發光的石頭。

我打了一個噴嚏,突然覺得身子正在發抖。也難怪,洞里原本就很涼,自己又是穿著夏天的衣服,現在還濕了個透。還好我和南山的包都是防水的,里面沒進什麼水,算是萬幸。

老水此刻已經站到了一旁的洞口邊上,正招呼我們過去。

這邊又是一處小道,不過比起上面的道路,是要寬敞一些。走了大約五分鐘時間,就見到前面出現了光亮,我趕忙問老水是不是出口快到了,卻見他搖了搖頭,只是說了句「天河」快到了。

正在我納悶天河究竟是何物的時候,突然就覺得眼前一亮。

放眼望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眼前的景象簡直就如仙境一般,山壁中的閃光點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密度,還有涓涓細流從空中滑落,映襯在銀白色的亮光之下,果然猶如星河一般。

一邊的南山趕忙拿出手機來拍照,閃光燈一開倒是把啟有和老水也嚇了一跳……

沒想到這山洞之中,竟然還有如此的美景,如果不是趕時間,一定要多待上一些時間。這一路過去,地下鋪滿了大小各異的圓形石頭,另外還有很多細小的水槽,所以非常濕滑。啟有和老水因為光著腳,所以穿梭的倒是自由自在,我和南山卻只能放慢速度,好幾次都差點跌了跟頭。

穿過這處山洞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意猶未盡,又回頭看了數次,實在是動人的無法形容。突然之間,便想到一個合適的名字,「水簾洞」。

大約數十分鐘之後,老水突然加快了速度,也招呼我們快些跟上。

原來這洞口,已經在不遠處,站在現在的位置,就能十分清晰的听到水流急速撞擊岩石發出的聲音,想必就是那瀑布了,因為此時天還沒亮,所以洞口和里面,並沒有明顯的差別。

這之後道路又漸漸變寬,等到洞口的時候,頂部已經有了五米左右的高度。另外,出口果然是一處瀑布的底下,眼前即是一片湍急的水簾。

我正想要怎麼沖出去,就見老水一個人向左側走了過去。

原來在左側靠邊的地方竟然還有一條小徑,這里幾乎沒水沖下來,十分容易通過。于是貼著山壁一路前行,沒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岸上。

我這才喘了一口粗氣,回頭望去,卻又突然覺得有一些窒息。

眼前的瀑布實在令人嘆為觀止,奔騰的流水直接從3米高的山頂傾瀉下來,然後在下方濺起許多晶瑩的水花。

在老水的召喚下,我們又聚到了一起,短暫的交流片刻,便不再做停留,繼續趕路。

臨走之前,還不免覺得有些可惜,就小聲的對一邊的南山說道︰「要是來這邊旅游該有多好。」

不料他卻只是露出了一絲苦笑,無奈的答道,「呵呵,你當是在旅游就好。」

我也跟著笑了笑,又問道,「對了,現在幾點?」

南山看了看表,「2點5分。」

那麼說,離太陽升起大約還有3小時左右的時間,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如果沒有遇到什麼麻煩,應該能走1里左右的路程,不知能不能順利通過封鎖區。

不久之後,就是老水提到的那片林子,和黑山最初的那片竹林十分相似,想當時和啟有一起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害怕,不過現在加上老水和南山在身旁,就安心了許多。

開始的一段距離十分順利,夜幕之中,只是伴著一些動人的蟲鳴。看起來有個熟路的帶著真是方便很多,不過路走的順利了,便漸漸走了神,倒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其實到現在為止,我們的確是得到了一些線索。只是十分凌亂,根本沒時間去整理。本以為在石洞的時候能順一下,結果反倒越攪越混。

細細想來,眼下最混亂的事情,就是時間。從遠了說,三苗並非此處的原住民,那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遷至此處,是災害,或是戰爭,這其中或許有許多可能,但對于我們的關系卻不是很大,現在更有意義的還是三苗人遷來的時間,但這時間說到底也是個未知數。

接下來就是老水所說的那股強大的神秘力量,我其實有種感覺,這股力量可能與之前和水叔一起進到黑山的人有關,但這種假設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陷,按照現有的信息推斷,這股力量至少在明朝之前,那麼有什麼力量能夠持續7年以上而不中斷呢?而且對于這股力量所存在的時間,暫時也還是未知。

接下來就是關于血鬼的說法,這是唯一能夠在時間上得到確定的,即是明朝。那麼這究竟是一只怎麼樣的軍隊,他們的使命又是什麼呢?本來自己也曾懷疑這會不會一只迷失的部隊,但現在看來應當不是,因為他們所有人都蒙著眼楮,這更像是為了保住某種秘密不被發現,而且甚至可以大膽的猜測,他們的眼楮,可能都是瞎的。

想到這里,便覺得心里涼颼颼的。

而正在這個時候,周遭的環境卻突然變得十分詭異,所有的聲音,似乎都消失。

大家都停下了腳步,我立刻發現,空氣之中,似乎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片刻之後,一些詭異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寧靜。

老水俯下了身子,並示意我們照做,接著,只見他猛的抽出了腰間的短刀,緊緊的握在手中。

一瞬間,我竟分明見到許多綠色的亮點,出現在了周圍的林子里。

眼前的景象,實在是恐怖的無法形容。我已經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雙腿卻又變得僵硬,無法控制。

我們只能背靠著背,圍到了一起,已經被什麼東西團團圍住。

就連老辣無比的老水,此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故意壓低了聲音,對一邊的啟有說道,「小子,一會我先引開他們,你立刻帶著小伙們往東面跑,一直跑!絕對不要回頭。懂嗎?」

「不行,阿爸!我要和你一起!」

「混小子!听著,我來引的話,我們都有活下去的機會!明白嗎!」

我才反應過來他們談話的內容,這老水竟想自己做替死鬼,還是為了我們這兩個剛剛認識的人,但除了感激,心中竟突然莫名其妙的流露出一些恐懼,因為他們完全可以用我們做誘餌來吸引這些野獸的注意。

我突然覺得自己無比的悲哀,竟然一直都只是考慮自己的安危,而啟有和老水在決定幫助我們的時候,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到現在,自己竟然還用這樣卑劣的心態去衡量他們。

而就在下一秒鐘的時間,卻見到一個身影,已經沖了出去,並向我們相反的方向跑去,難道老水已經?不對,那個不是老水!我恍然大悟。那個是南山!

「混小子!」水叔大罵一聲,一個箭步跟了上去。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恍惚了,不知此刻究竟有多少種想法交織在腦中,周圍的綠色已經越來越近,我們的生命之火似乎也即將熄滅。此刻,卻有許多凌亂的圖片出現在腦海中,那些過去的,曾經的記憶。

草叢中的聲音越來越亂,越來越近。我注意到有人拉我,卻發現雙腳就像陷入土中一般無法動彈。然後,就見到了那道照亮夜空的白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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