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日,葉子被叫到藏書樓的閱讀廳。
葉子剛一進去,就詫異非常,子貢等人居然都在場。
子路正粗著嗓門道︰「本來夫子已經請示了大王,借攻打公山不紐的機會,趁機墮三都,將三桓家臣收拾個遍,收回封地,結果齊國不知因何得知了消息,率兵車五百乘到齊魯交界下寨,以觀動靜。夫子知道了,及時取消了行動,那齊國卻是狡猾,立刻修書說要在夾谷舉行乘車之會,永結盟好。大王不得已只好答應了。」
南宮適垂著單眼皮美目,淡淡出聲︰「這夾谷會盟凶多吉少。」
公冶長等人也表示擔憂。
子貢沉思著,一轉頭看見進來的葉子,高聲道︰「葉子,過來!」
葉子快步走過來,甜笑著招呼︰「各位師兄好!子貢哥哥,能見到你真不容易。」
子貢細長美目中一絲幽光倏忽而過,他薄唇微啟道︰「這幾日在書院可好?」
葉子勉強回答道︰「好……」好個頭!
「沒有出去吧。」子貢听了葉子的回答,抿了抿薄唇道。
「沒……」葉子無精打采地應著,大眼楮悄悄掃視一周,尋找支持者。
眾師兄滿臉同情,卻是無人替她說話。
「很好!」子貢沉聲道,「過幾日便是齊國和魯國夾谷會盟的日子了,葉子你……」
葉子見子貢沉吟著,心中一喜,難不成子貢幡然悔悟,想要帶她去參加夾谷會盟。
兩國會盟,必定精彩紛呈,她渴望著參與。
「你留在書院吧,師兄們都去參加會盟,只剩下你和紫玲、落嵐,我會派人保護你們的,你只需乖乖呆在書院就好。」
葉子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她癟了小嘴,委屈地道︰「其他師兄都去,為什麼不帶我去?」
子路忙勸慰道︰「葉子,這兩國會盟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就會打起仗來,你還小,就不要遭遇這份驚險了吧。」
葉子低了頭,絞著小手,嘟囔著︰「總嫌人家小,不經歷風雨能見彩虹嗎?」
子貢看了看顏淵。
顏淵一直顰著眉,慘白著臉,此時接到子貢的眼神,淒然一笑,默默搖了搖頭。
子貢嘆口氣,冷了面容道︰「你只需好好待在書院里,不許出去!也不許會客!」
葉子只覺得晴天響了一個霹靂,她猛地抬頭,忿忿地盯著子貢,她再不明白子貢的意思,她就是傻子。
子貢分明是不想讓她見少正卯。
「為什麼?」葉子憤怒了,「你不僅剝奪我的行動自由權,還剝奪我交朋友的權利,我不服!」
子貢勾了薄唇,溢出一抹微笑,細長美目卻是幽光深邃,「自由權?少正卯沒告訴你嗎,自由從來都是相對的。有與沒有並無界限。」
「你……」葉子被堵得語塞了,她張著清澈的大眼楮看向顏淵。
顏淵卻在接到葉子目光時,緩緩低下頭。
葉子咬住粉唇,有淚涌上眼眸,她一跺腳,「我不稀罕去!」轉身跑走。
公冶長于心不忍地道︰「師兄,這樣對葉子是不是過分了?」
子路搔搔腦袋,遲疑道︰「師兄,葉子好像哭了,用不用哄哄?」
冉伯牛給孔鯉點了個眼神,孔鯉慢慢起身,就要追出去。
子貢冷冷道︰「都坐好!我們先討論大事!我是為葉子好,你們難道都不明白!」
眾人這才安靜坐好,商討起夾谷會盟等諸事項。
顏淵靜靜地傾听著,蒼白細長的手,握緊了松開,松了再度握緊……
葉子一路狂奔,來到後花園的小湖旁,撲通坐下,將頭埋到膝間,嗚咽哭泣。
她被師兄們排斥了,他們有事不再讓她參與。
子貢和顏淵也不再疼她了,尤其是子貢,不僅限制了她的行動自由,還不允許她見少正卯。
一想到少正卯,葉子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迷惑,那樣一個俊逸的白馬王子,怎麼會喜歡她這樣青澀的小丫頭?
葉子忽地驚了一下,自己一直是男裝示人,少正卯卻如此深情款款對待,是看出端倪,還是他有不良嗜好?
正胡思亂想的當,一只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頭,「葉子,別哭了。」
「公冶哥哥。」葉子抬頭,梨花帶雨的小臉,我見猶憐。
公冶長圓眼楮里盛滿了柔情,他輕輕拭去葉子的淚水,憐惜道︰「不要這樣,葉子。師兄當真是為你好,而且這些天大家都很煩惱,本來要攻打公山不狃,誰知卻走漏了風聲,不但公山不狃有了準備,連齊國也詭異地知道了消息。師兄說,定是軍營中出現了細作,不然對方布局不會如此周密。」
「那查出來了嗎?」葉子擔心地問。
「沒有。」公冶長搖搖頭,「那麼多人,沒法查出,只能以後加倍小心。」
葉子覺得子貢定是因為軍機被泄露,而遷怒于她,可是誰又知道她的無奈。
葉子越想越是悲從心來,忍不住放聲大哭,她的哭聲驚起了周圍樹上的小鳥,這些小鳥嘰嘰喳喳,似乎在談論葉子為什麼哭得如此傷心。
湖里的青蛙也「呱呱」地迎合著。
一時間哭聲,小鳥叫聲,青蛙惱人的「呱呱」聲此起彼伏。
公冶長無端煩悶起來,他大吼一聲︰「青蛙不許叫,煩死了!」
湖里的青蛙集體收聲,樹上的小鳥拍拍翅膀飛走了。
葉子驚得忘了哭泣,她第一次看見公冶長如此陰郁的模樣。
公冶長模模鼻子,尷尬道︰「我是怕青蛙吵到你,所以……」
他萬沒想到,他為了討女孩子歡心而吼出的話,日後造成的結果就是,幾千年來孔廟湖中的青蛙不會叫,大家把這些啞巴青蛙放到別處,卻也能日夜呱呱而叫,此事成了千古難解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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