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精靈 第六章

作者 ︰ 靜窗听雨

巨大的浪花沖擊著岩壁,一些海水擠進了岩壁沖擊回流的僅夠一個人側身的岩縫內,在這下邊就是用來藏身的夾層,夾層內淤積了海水,被岩縫沖擊上來的海浪拍打的晃動。『**言*情**』我的一大半身子浸泡在水中,水波不平穩的時高時低,透過夾層的口,白日的天光已經照進來,耳朵里回響著海浪拍打岩石,撞碎的浪花聲。

自己的倒影在面前海水中呈現出來,一張曾經幻化過的人類女子的面孔,唯一不同的是,一頭銀白的長垂下來,搭在我的胸前,濃密的銀白色絲濕漉漉黏在我的整個肩頭,它們在水中濕透的樣子更接近暗啞的白,尤其處于這暗淡的夾層中,光線不夠明亮,頭的顏色就是白色,銀色部分似被海水洗去了一樣,只剩下干干的白色,就像一件莎衣,披散在我身後,一直搭到我胸前。

它們順著我的身子,踫到水面便伸展到了水面上,在水中隨波飄動。

面頰上一雙藍色幽深的眼眸,在盯著水面,那藍色像極了大海的藍,像極了大海一樣深邃,仿佛將大海凝結成了那一點。這是我的眼楮。我眨動了一下它,再一睜開,那一汪藍色靜靜的處在兩只深洞內,平靜深邃,又讓人難以捉模。我想起了,我曾幻化過的人類的模樣的那個女子,模樣大致差不多,但眼楮和頭全是黑色,連膚色也接近人類。可為什麼,這個我,這個不是用靈力造就的我,具體是什麼力量造就的我,我自己也不清楚,但顯然,這具實體的擁有人類身體的我,這具身體與人類身體相比,還是有著很大不同。

白色的膚色,白到令人刺目的地步,那種白又很自然,不會以為是人工漂色,又不覺的是病態,這種白色讓人覺得天生就是這樣的感覺。只是這樣的白色,還是白的令人驚心。倒也與我的色相襯

這就是我目前大致模樣。欣賞完我自己後,開始回想自己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然而,我只記得,在源生台上生的一切,精靈長老取走了我多半靈力,余下的靈力用來救他,我看見他一動不動的身體漸漸復蘇,動了兩下,然後,我就不記得之後生的一切了。

醒來的時候,現自己就躺在這片海域的沙灘上,具體躺了多久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居然是以人類實體的模樣存活在海岸上,至于,為什麼我會變成一個人類,擁有一具實體人類的身體,這是一個難以解釋的謎。

毋庸置疑,他,活過來了。那個跑掉的人,就是他,我當時的樣子好像嚇壞了他。

我在水中浸泡了一整天也沒有現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異樣,皮膚還是一個樣子不變的白,看不出在海水中長時間浸泡會出現什麼狀況,一整天,我從天一亮,一只待在岩崖下的夾層中,多半個身子一直浸泡在海水中,直到,夜晚降臨,海浪沖擊上岸的聲音漸弱,我才決定鑽入水中,游到海灘上來,透透氣活動活動四肢。

我將從身上褪下來的薄膜,扎在了腰間,遮擋了**,而我的上身,則被長長的銀白色長披散在胸前身後,一直垂到腰下幾乎遮蓋臀部的長,正好形成了一個遮擋身體的遮簾,幾乎將我的身體遮個嚴實,當然,我這個樣子也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深夜,從岩石下的夾層中出來活動,我很難想象,我若光天化日曝光在人類面前,會是什麼反應。第一我沒有穿衣服,第二我白的驚人的膚色會引起人類的驚異的目光,第三我的模樣,我的整體模樣,一雙藍色的眼楮,白頭,白皮膚,雖然擁有人類的形象,但還是存在著差別,這差別絕對會引來人們圍觀,好奇,甚至會遭到人類各種可能的對待。為了避免這些麻煩,我必須竟可能遠離人群,盡量找一個偏僻人少的地方。這樣做當然是處于安全考慮。

我一個人獨自在這片沙灘上漫步,夜晚的沙灘沒有白日那麼溫熱,而是趨于涼爽干燥,大海到了夜晚也漸漸平靜,波濤舒緩的爬上岸,不再像白日那樣呼吸劇烈,像一個經過劇烈運動過後的大喘息,此時的大海呼吸勻稱,夜空中一絲絲雲遮住了月亮行走的身影,看不見一顆星星,只感覺海風在身邊不停的吹。

在我的面朝大海的右手方向,兩百多米遠的地方生長了一些靠海的樹,我從沒仔細去分辨過那些都是些什麼樹,只知道,這個時侯,海風不停再吹,那邊樹木的葉子齊刷刷的響聲由遠及近的隨著風勁忽高忽底傳過來。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是不自覺的朝那個方向,那一片濃密的黑影的方向望過去。

這是我變成人類的第二個夜晚。

我知道繞過這片岩崖,走上那塊高地,再往下,便看見一片廣闊的沙灘,沿著這片沙灘往前再走個兩百米左右,便來到沙灘上的一所木屋,那一塊海域是人類經常活動的區域,而那個木屋里的人便是與我的好朋友莎若相戀的人類,那個人類也是他的好朋友。現在,他應該回到他的朋友身邊,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他現在,會在那個木屋中嗎?我望著那個木屋的方向,木屋內依舊透出了橘色的燈光,木屋內有人在,但會是他嗎?我腳下猶豫著不能靠近。

在我在這片海灘上走累了,我便躺下來,身下的沙粒結結實實的承接住我身體的重量,我听見沙灘凹陷下去沙粒移動的聲,悉悉索索,給我的身體讓開了一個坑,我的手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攥緊,沙粒卻從我的指縫間溜了下來,直到我感覺手掌心快要抓空了一般,張開了手,將剩余的沙粒丟在了沙灘上。這個時候,我想起了莎若,遙望這廣闊無邊的大海,這個時候,作為一個人類實體存在的我,我第一次感覺到,面對它,我是如此的渺小,無力,就像這沙灘上的沙子一樣,根本不能拿大海怎麼樣。我只有眺望它存在的份。為什麼從前,作為精靈的我,卻從未有過這種無力感?從前的我甚至自信到大海是能夠被我操控的,也確實如此,是在我能力範圍,我是能夠操控它的,但現在這個被束在這具人類身體的我,卻覺得,我不過被貶到一個遙遠遙遠的一個地方,一個永遠也不能回到家鄉的地方,一個虛無縹緲的地方。在那個地方苟延殘喘的等待死亡臨近。

莎若,我還能再見到你嗎?不管怎樣,上天把我放到了這個地方,還不算徹底糟糕,至少我還有機會與家鄉的親人朋友相見的機會。這個地方也不是完全陌生的。還好,莎若曾帶我來過一次。我在心里期盼著莎若再次上岸來。我期待莎若來找她心目中的人類男孩,此時此刻我是如此盼望她的身影出現。我渴望從她那里知道一點關于水城的消息。

時間過的真快,東方的天際已經暈染開一片火紅的霞海,那是太陽初升時微弱的光照,大海的海平面也映襯出天空的景象,只是波濤翻滾,將那副景象變得更為虛幻的感覺。這景象真是美啊!我不情願的直起身子,朝海水中一躍,向著岩崖的方向游去,在水下,我像魚一樣自由伸展擺動身體,這種本能卻是天生擁有,不需要刻意學習便能在水下長時間不用換氣,也不會窒息而亡,在水下,我能看的清清楚楚,水下的魚群,淺水灘,漂浮的海藻,小海蟹,這些都逃不過我的眼楮,就像在月兌離海水的空氣中所見一樣自然。

上天給予我這個人類的身體,看來一些原始屬于水族精靈的本質是抹不掉的,比如,我不用換氣就能長時間在水下游來游去,游多深也沒有問題。

白天出岩崖,赫然出現在沙灘上漫步行走活動腿腳是一件很危險的舉動,我當然不會冒險選擇這麼做,但是,實在無聊時,我會下到海底,在水下有一陣,甚至游到更遠的地方,更深的地方,但,我試過了,我一直游一直游直到感覺筋疲力盡的時候,盡管我在水下不用頻繁換氣,一直保持一個速度游下去,我現,我還是在海里,離海岸並沒有游出去多遠,我這才真正感覺大海是如此廣大,大到不是這具身體能夠承受的範圍,我還在抱著一個愚蠢的念頭︰憑借,我依舊可以在水下自由游泳,想著說不定游回水城,但我現,這根本不可能,這太不可能了,原來曾經身為精靈的我,即使每游動一點,都是有靈力協助的,感覺沒游多遠,其實那種速度根本不是這個人類身體能夠比擬的速度,根本沒法比,根本不是用來比的,因為根本不是一個物種等級,連用上「比」這個字詞都不適當。這一回,我徹徹底底的絕望了,在這個大海,我頭一次感覺到迷失,就像一個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我知道,我永遠也沒有回去的可能了。我用了將近一天的時候在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中游行,最終卻筋疲力盡的不得不回到這片岩石來,因為,我覺得,我只有回到這里,我真的不知道除了這,我還能去哪?

我明知道水城就在這海底下,我卻怎麼也游不回去。確切的說以這具身體是根本不可能游回去。可是,我以這具身體又一次醒過來,這便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我了,我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只有在這片隱蔽的岩崖口才有機會等到我的親人。來自水城的親人。我知道莎若上岸的時間也會選在夜半無人時上岸。我只有這個時候在這片沙灘上等待。

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我並沒有等來莎若。難道莎若不再和那個人類男孩有來往?我夜夜來到沙灘上靜候她的身影,但一個星期過去了,我忽然有種感覺,那就是莎若有可能不再來找那個人類男孩。這種壞想法一直在纏著我,我甚至想到,莎若或許不再再到這片海域,她畢竟是屬于水城,屬于精靈一族,或許她清醒了過來,不再那麼不理智,或許她真的,想明白了許多。

而那座小木屋我也時時在一旁遠遠觀望,有兩次我確實看到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影是莎若喜歡的那個人類男孩的,不是他的。他似乎也不再來這片海域,也許,是我出來的時間一直不對,因為,一般我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會出來這片海域,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類都已經睡下了。

我看著那個人類的男孩,他有兩次都是一個人坐在門外的台階上,面朝大海的方向,一坐就是很久,好像一尊塑像,好像凍僵了一動不動,看情形,他與莎若應該不至于不會來往,相反,他的樣子似乎是在獨自一個人思念一個人盼望一個人的出現,和我狀態應該相差不到哪去。我知道那個思念盼望的人影,正是莎若的。那人類男孩有一次一坐就坐到天亮,他真是一個有耐心毅力的人類,就那麼一直坐著,我這才想起,從我作為人類到現在,從我看見那所木屋亮著燈光到現在,都一直有人在。就是那個戀慕莎若的男孩,他一直都在,那麼晚了,當所有人都睡下了,唯獨他還醒著,久久在門口守望一個人的出現。

我忽然看到一絲希望,從這個男孩持久的恆心守候,我覺得,他們之間應該不是結束,至少不是雙方都公認的結束,相反,可能他們彼此更相愛,只是由于某種原因女孩遲遲沒來與男孩赴約,男孩只得日夜焦急的在門口守候。

人類的世界分白晝,白天與黑夜的更替,也全然是兩種不同的景象,白天萬物復蘇,各種嘈雜的聲音四起,就連海浪波濤洶涌,遠處沙灘上時不時傳來人類嬉笑的聲音,奇怪的是,很少有人會來這片岩崖口,人們好像一致認為這一片岩石不安全,又偏,遠離人群,若是生了什麼危險也不容易呼救。我有時會從水下游過這片岩石,在遠處稍稍靠近人類常活動的那片海灘,我看到,以那所木屋為中心,一些散落的人類在那一帶下海游泳,但極少有人會游到更遠的海水深處,海岸邊,我總能听見哨子吹響的警告,那是莎若心愛的人類的男孩在對那些只顧尋求刺激不顧生命危險的人類提醒。雖然分不清哪一個是那個男孩身影,但哨子響起的聲音,總能吸引我的注意,他就混雜在那些人類當中,時刻充當提醒那些玩過頭的人類不要涉足深海區域的警笛。

每當這時,我總是在一個深海地方朝那個方向望過去,我所游的海水區是不被允許靠近的,對人類來說,這是相當危險的深海區,有一次,因為在岩崖下邊很無聊,我便隱蔽的游到有人類活動的海域看一看,那一天的海浪很適合沖浪,一些年輕人在歡快的沖浪,但是因為玩的太興奮,一些人已經忘記了警告,擅自涉足更遠處的海域去捕捉更高的浪尖,我的身體隨著翻滾的海浪一起一浮,看著人類悠游嬉戲,忘乎所以,真是自由自在啊,好像是幾個男孩,他們在沖浪板上,趕在浪尖,身子很專業的略微側彎,前後展開雙臂,保持平衡,沖浪板在他們腳下,隨著海浪前行,同時出他們興奮的叫聲。其余兩個男孩則在相互比賽,看誰的姿勢技術更高明,更標準,更到位。然而,這時,其中一個得意忘形的男孩卻意外的從一直掌握的不錯的沖浪板上翻入了水中,恰好那時,那一面翻卷的海浪很高,來勢又猛,男孩身影就這麼不見了,只剩下沖浪板還在兀自飄動。其他滑下來的男孩一看這架勢感覺不好了,就去找救援。恰好救援就在附近,很快那個救援人員撲向其他幾個男孩所指位置,與那掀起的海牆對撞而入,在那堵海浪形成的海牆內一陣模索,終于,這一面海浪漸漸落岸,浪頭小了下去,就見海水中救援人員一只手揪住那個不要命的男孩往岸上拖。在快到岸上時,其他幾個男孩都趕了上去幫忙。

這一幕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個救援人員正是,莎若心愛的人類男孩,但是,在他手中其他幾個一哄而上的男孩接過那個被浪頭吞沒僥幸救回來的男孩時,那個救援人員,卻一直回頭沖我這個方向望過來,眼楮一直盯著我這個方位,他很遲疑的才往岸上去,他一直看我所在的方向,似乎想確認什麼似的,他甚至想再一次游回海里,想再一次確認什麼,但是又一波浪頭涌起來,他這才遲遲疑疑的又退下。

岸邊那幾個男孩在吆喊他,似乎他們跟他也很熟悉的樣子。我想,他大概可能現了什麼,我是說,他可能隱約看見了我,也未可說,我只能縮回身子,縮到海里,只探出一點頭,讓視線可以看得到岸邊的高度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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